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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效應》第110章
敵意

  杯子空了,奧羅拉去把它重新裝滿。回來的時候,她看到西裡斯正坐在一片草地裡,陽光最濃烈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奧羅拉總覺得那些光線只是虛浮在西裡斯的周圍,並沒有真的照耀到他。他身上總有種說不上來的和以前很不一樣的感覺,讓那些光都無法感染透他。

  有時候他眯起眼睛或者斂著眼神說話的時候,他虹膜中的晦暗深灰色就會讓奧羅拉有種看到了濁雲侵襲的壓迫感。阿茲卡班的陰森沉重還殘留在他身上,這種被迫的改變很深刻,也許會持續一輩子。

  「看起來椰絲糖還挺喜歡你的。」奧羅拉說著,將果汁遞給了西裡斯,伸手摸了摸安靜趴在他腳邊曬太陽的雪白獨角獸。西裡斯停下喝果汁的動作,半認真半戲謔地看著她:「你怎麼老是給你的這些寵物起這種名字?椰絲糖,抹茶布丁,還有葡萄酥,你打算將來開甜品店嗎,還是說這是你們赫奇帕奇的傳統?」

  奧羅拉衝他吐了吐舌頭,一本正經地瞎扯著說:「怎麼了,這可是我們赫奇帕奇的取名特色,你們學不來的。」「呵。」他發出了一個似笑非笑的短促音節,聽起來有點尖銳,眉眼間相當自然流露出一絲慵懶的高傲,典型的西裡斯•布萊克式表情,奧羅拉小時候就見過無數次。

  這種接近傲慢的神態並不一定是在針對什麼,而是他本身就是這個樣子。萊姆斯曾經還開玩笑說,如果不是因為西裡斯長得太好看又很不好惹,一定會有非常多的人想揍他。

  他仰頭一口氣喝了大半杯果汁下去,手指捏住杯子慢慢地晃悠:「行吧,赫奇帕奇也好,只要你沒被弄進斯萊特林。你這樣的天賦,我都不用想就知道斯拉格霍恩會有多喜歡。分院儀式上看到你沒去斯萊特林,他恐怕遺憾得很吧?」說著,西裡斯哼笑的一聲,聽起來非常輕蔑。

  奧羅拉沉默了一下,看起來西裡斯還不知道斯萊特林的院長已經換了。不過想來也是,他好不容易出獄還沒幾天,萊姆斯又一向會照顧別人的情緒,不提關於斯萊特林和斯內普這種會讓西裡斯不高興的事實在太正常了,他們有的是話題說不完。

  「怎麼了?」看到奧羅拉沒說話,西裡斯有點奇怪地看著她,然後皺起眉頭,「他不會為難你了吧?」

  「啊……沒有。」奧羅拉搖搖頭,手裡握著一支隨手摘下來的竊衣草,「他還挺好的。」「那是因為他覺得你有利可圖,能從你身上收穫到未來的聲望和名譽。」西裡斯一針見血地說到,「想想現在的斯卡曼德吧,他如果能教出並且拉攏一個這樣名滿天下的學生,那他估計喝了生死水都能笑得醒過來。你最好離他遠點。」

  奧羅拉很努力地笑了笑,想說點什麼既不涉及阿茲卡班又不牽扯霍格沃茨的出來轉移話題,卻又一時間找不到該說什麼好。西裡斯捕捉到她神色中的異樣,問:「你怎麼了?臉色怪怪的。」

  「沒什麼。」她說,同時儘量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希望它看起來不要太讓人懷疑。也許西裡斯會願意和她說點關於埃蒙德的事,可是奧羅拉自己不是很想談論這個話題,她從去了校長室那天以後,這幾天晚上都睡得不是很好。那種莫名其妙的共情作用一直折磨著她,明明之前都沒有那麼強烈的,她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回事。

  「你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羅斯。」西裡斯懷疑地看著她,「到底發生什麼了?」奧羅拉一臉被你拆穿了的表情,無奈地說到:「真的沒事,西裡斯,你放心吧。就是你一說起斯拉格霍恩教授,我就想起魔藥學,然後我就想起我不怎麼擅長魔藥熬制,然後想起今年會有O.W.L考試,然後我就很焦慮,為了我的未來。」

  說著,她露出一副悲觀的表情,歎了口氣。

  西裡斯不以為意地朝身後的坡地一靠,讓自己完全沐浴在陽光下,愜意地眯起眼睛:「這有什麼好擔心的,正好你六年級還不用選他的課了。」奧羅拉聽完後,心情一下子變得非常複雜。

  他接著又說:「不過黑魔法防禦課和變形課還有魔咒學你要學好,尤其是前面兩門。你們現在的黑魔法防禦課是誰教的?」

  「嗯……現在是……」

  奧羅拉還沒說完,身後不遠處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就知道。」

  她回頭,鬆了一口氣:「萊姆斯!」

  「剛進屋看到挎包在這裡的時候,我就猜到你來了。」萊姆斯微笑著走過來,蹲在地上和西裡斯擊了個掌,「晚飯留下來一起吃嗎,奧羅拉?」

  「當然。」

  然而最後在廚房做飯的人是奧羅拉,因為萊姆斯做飯的技術實在是觸目驚心,而西裡斯……奧羅拉壓根沒指望過他。

  在被趕出廚房的前一秒,萊姆斯很認真地對奧羅拉說著,眼中甚至帶著一種嚴肅的擔憂:「別弄得太好吃,奧羅拉。否則我和西裡斯後面真的會很難過。」

  「你知道,他是對的。」西裡斯點頭。

  由此奧羅拉明白了,這兩個人對食物的要求大概只有兩個標準,沒毒和能吃。

  她更加不容抗拒地把萊姆斯推出了廚房,開始準備今天的晚飯。食材都是萊姆斯從霍格莫德剛買回來的,奧羅拉就著它們做了一大份奶油南瓜糊,還烤了一些金黃鬆軟的芝士蛋餅和孜然煎鱈魚配土豆。在等待南瓜糊煮熟的間隙,奧羅拉還把剩下的食材製成了一盤煙熏肉南瓜焗土豆泥。

  沸騰的南瓜糊逐漸泛出一片天竺葵般溫暖的橙,濃鬱醇厚的香味擴散出來。

  最後拌好一碗酸奶蔬菜沙拉,晚餐開始,時間正好六點半。

  萊姆斯喝了一口南瓜糊,用餐刀切開盤子裡的鱈魚,歎息著說:「我能想像未來的一段時間內,我和西裡斯都會相互嫌棄了。」西裡斯看了他一眼:「不會的,只有我不得不忍受你而已。」

  然後三個人都是一陣大笑。

  吃完飯後,他們一起去了霍格莫德的許多地方,比如尖叫棚屋,它們都是萊姆斯和西裡斯還在上學的時候就經常去的。尖叫棚屋最高層的視野很好,基本能把整個霍格莫德的景致都收入眼底。這裡背靠著廣袤的森林又常年積雪,一入夜就容易起霧。此刻天色已經完全暗沉下來了,每個店鋪和民居都開著燈,深厚的雪層被燈光釉染出一層迷蒙的橙黃。

  光與霧氣還有雪粒交纏在一起,構成了一個奇異又瑰麗的場景,像天文課上看見過的星雲體那樣。街燈撐起綢帶般的銀河貫穿整個霍格莫德,偶爾有燈光在光霧裡明滅,仿佛星星初生又死亡,最後都融解在大團星雲塵埃裡。

  奧羅拉背靠著欄杆,聽著他們從自己的分院儀式一直說到當初西裡斯和埃蒙德的那場決鬥,兩個人從魔咒一路較量到阿尼馬格斯。

  幾乎有熊那麼大的一條黑狗和一頭在體型上和對方不相上下的雪豹廝打在一起的場面非常壯觀,最後雪豹咬住了黑狗的咽喉,埃蒙德最終勝出,西裡斯從此以後必須得服從他的安排。

  「你父親是個特別難纏的對手,因為他總是那麼有耐性,很會等待時機。」西裡斯說到埃蒙德的時候,眼睛明亮了不少,臉上掛著輕快的笑容,「我後來跟著他學,其實大部分是出於不服氣,我在等著有一天能勝過他,到時候就完全不用聽他的指揮了。他也知道我的想法,卻假裝什麼都沒察覺到的樣子。所以我跟他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這麼裝聾作啞地相處下去的。」

  「直到後來。」他聲音裡的熱情突然消散開,比英國冬天的陽光遠離得還快,跌進深冬的低冷凝固只是一瞬間的事,根本不需要任何時間和情緒鋪墊作為緩衝,「我真的不用再聽他指揮了。」

  「我都不知道他還會阿尼馬格斯,什麼都不知道。」奧羅拉迷茫地盯著那些的月光。那抹恬淡素淨的清輝逶在掌心裡,宛如迷粉蝶翅膀上的粉末,帶不來任何溫度,她感覺自己的靈魂和它們一樣虛無又透明。

  西裡斯伸手攬在她的肩膀上,褪去陰鬱和傲氣的眉眼在稀薄溫潤的柔白月色下顯得如此清雋:「他很愛你,羅斯,愛到勝過一切。那些愛著我們的人永遠都不會離開,他們一直都在這裡。」他的掌心貼著左胸腔的位置,隔著血肉和肋骨,仿佛觸摸心臟。

  「他們會出現在任何你需要的時候。」

  有鴿群從空中飛過,淩亂的剪影把月光揉皺又鋪平。奧羅拉該搭火車回到霍格沃茨了,趕在宵禁和教授們親自出來巡夜之前。西裡斯和萊姆斯一起去車站送了她。

  在臨別的前一秒,奧羅拉從還沒啟動的列車上跳下來擁抱了西裡斯:「再見。」

  「再見。」他拍拍奧羅拉的背。

  她最後擁抱了萊姆斯,然後坐上列車,趴在窗戶邊朝他們揮手,直到不斷拉遠的距離終於把他們的影像縮小成一個再也看不見的點。

  ……

  回到霍格沃茨後的生活一切照舊。

  天氣在奇跡般地堅持晴朗了快一個星期後,還是轉變成了英國最常見的濕冷雨天。來自大西洋上空的暖濕氣團被西風帶和高峻的山脈攔截推堵住,形成一場清涼到略帶寒意的大雨,綿密冗長地降下來。漫山遍野的森林都被雨水澆灌著,那種深沉的綠意幾乎要溶解進空氣裡。

  週三下午的魔藥課結束的時候,奧羅拉意料之中地收到了斯拉格霍恩的邀請,他將在下個月舉辦一次規模比較大的俱樂部活動。

  奧羅拉裝作考慮了一會兒後,點頭答應了他。如果要得到那段關於他和里德爾的真實記憶,那加入他的俱樂部是最方便的,或許還會讓他會對自己更信任。

  斯拉格霍恩顯得非常高興,好像終於競拍到了一個期待已久的珍貴寶物,有種得意洋洋的滿足感。

  他很詳細地告訴了奧羅拉聚會舉辦的地點和時間,以及有哪些人會來參加:「我相信你不會後悔的,要知道來參加的都是非常優秀的學生們,各個學院的都有。我總感覺你在社交技巧上似乎不太熟練,每次人一多就不愛說話,這對你將來的生活和事業都會造成一定困擾的奧羅拉,有得意的本事就該展露出來。你可以試著和俱樂部上的學生們多聊聊天。」

  雨水如信筆敷抹成的塗鴉亂畫,在玻璃窗上淩亂地奔流,煙灰色的光膜在城堡外的積雨雲下徘徊著,悄無聲息。

  斯拉格霍恩的聲音逐漸和那些雨聲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種催眠般的嗡嗡聲,奧羅拉的聽覺漏掉了許多內容。

  走出教室後,她看了看懷錶上的時間,和這位魔藥學教授告了別:「教授,斯內普教授找我有點事,我就先去過了。」斯拉格霍恩愉快地拍拍她的肩頭,淺綠色的眼珠突然注意到她手裡的懷錶:「這是你父親的吧?我看到他之前經常戴著這個。他那時候也是我的學生,很優秀的一個。」

  「是的。」奧羅拉把懷錶合攏,又問,「您為什麼對這個懷錶這麼熟悉?」他笑了笑:「只要認識你父親的人都會對這塊表有印象的,他特別珍惜這塊表。」

  「為什麼?」

  「這是他七年級的時候買的,就在破釜酒吧門外。那時候我和他剛商談完一些事一起出去,一個住在麻瓜社會的女孩就在門口賣表。」斯拉格霍恩衝她眨眨眼,「猜猜那個女孩是誰?」

  奧羅拉驚訝地看著他。

  「是你的媽媽!」他哈哈大笑,「他們倆就是這麼認識的。」

  這個答案和她猜的一樣,浪漫而美麗。

  奧羅拉摸著那塊懷錶,走到地窖辦公室的門前敲響了它。

  ……

  在霍格沃茨的一樓大廳裡,攔下尼法朵拉•唐克斯詢問奧羅拉在哪兒完全是個意外。西裡斯只是恰好看到她穿著赫奇帕奇的黑黃色制服,所以覺得她可能會知道奧羅拉在哪兒而已。

  唐克斯抬起頭打量了他一會兒,覺得對方除了長得帥以外,還莫名的越看越眼熟,於是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是布萊克家的人嗎?」

  西裡斯略微擰了下眉毛,似乎不太喜歡聽到這個問題,但還是回答到:「是。所以你知道奧羅拉•菲爾德在哪兒嗎?」他的那句「是」說得非常生硬,甚至帶著種隱約的不耐煩。

  唐克斯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我想起你了,我媽媽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她說你們關係很好,西裡斯•布萊克。」

  她的話引來了周圍一些人的側目,有路過的男孩女孩抱著書本停下來看著他們,發表的評論都是如此一致:

  「他就是那個最近剛出獄的布萊克?」

  「他長得真好看。」

  西裡斯疑惑地重新打量著她,努力回想了一會兒,原本有些銳利的眼神變得柔和不少:「你是安多米達的……你是尼法朵拉?」

  唐克斯的臉立刻黑了,連帶著髮絲的顏色都沉寂黑暗下來,瞪著眼睛凶巴巴地警告他:「不許叫我尼法朵拉!我不知道奧羅拉在哪兒,不過這個時候她應該在上魔藥課。」

  西裡斯好笑地看著對方炸毛的表情:「好吧唐克斯……是唐克斯吧?你母親還好嗎?」「挺好的,她最近聽說你出獄了,一直在擔心你。」唐克斯回答,抓抓頭髮讓它們重新變回泡泡糖一樣的亮麗粉紅色。

  這時,剛走進大廳裡的斯拉格霍恩忽然看到了他們,驚訝地喊出對方的名字:「西裡斯•布萊克?」

  西裡斯回頭,眼神沉澱下去,那種天生的倨傲感又回到他的臉孔上,淡淡地打了個招呼:「斯拉格霍恩教授,我以為你在給他們上課。」

  「剛下課。」他並不在意對方的不夠熱情和缺乏恭敬,「你是來找唐克斯的嗎?」「事實上。」西裡斯的語氣依舊冷冷的,「我是來找奧羅拉•菲爾德的。」

  「噢,我知道她在哪兒,西弗勒斯剛把她叫過去了,她現在應該還在他辦公室裡。」斯拉格霍恩指了指他身後的地下室入口,態度隨意自在。

  然而下一秒,西裡斯的面容就改變了,好像斯拉格霍恩說了什麼讓他特別不能忍受的惡毒詛咒一樣。他的眼神變得特別有攻擊力,冷漠的語氣崩裂開,滲透出背後的黑色怒火:「你是說,西弗勒斯•斯內普?」

  唐克斯被他的變化嚇到,西裡斯說出這位斯萊特林院長的名字的時候,幾乎把那些單詞音節在齒間鋒利地撕碎,帶著種再明顯不過的仇恨。

  斯拉格霍恩顯然也意識到了,然而西裡斯沒有等他的回答,直接就朝地窖辦公室的方向走了過去。

  奧羅拉坐在椅子上,聽到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猛烈的撞擊聲,然後是西裡斯充滿戾氣的聲音:「離開這裡,羅斯,立刻。」幾乎是聽到這句話的同時,她感覺自己被人從座位上拖了起來,力道大得讓她感覺到了清晰的痛楚。

  斯內普皺起眉頭厭惡地看著對方,眼裡的黑色濃鬱又壓抑,封凍成無光的湖底:「這是從阿茲卡班那裡繼承來的敲門傳統嗎,布萊克。我沒有同意你進我的辦公室,立刻給我出去!」

  「我既然打得開就不需要你的同意。」西裡斯針鋒相對地怒視著他,語氣和對方不相上下的惡劣,「而且阿茲卡班教我的可不止這些,你想試試嗎?」說完,他依舊盯著斯內普,強硬地朝身旁的奧羅拉說到,「羅斯,你先出去。」

  「西裡斯?」奧羅拉接近驚恐地看著他,「你怎麼在這裡?」

  「我來找鄧布利多校長問關於……」西裡斯說到一半又停住,只是催促到,「出去,羅斯。」

  羅斯。斯內普無聲地把這個簡潔到親昵的稱呼在心裡過了一遍,由衷地感覺到非常噁心,好像有人強迫他吞咽了一隻半死不活的鼻涕蟲,有毒的黏液火燒火燎地腐蝕著他的胃和胸腔。

  「可是……」

  她還想說什麼,但是被斯內普冰冷地打斷了:「恐怕這裡該誰出去是我說了算。一個沒有任何身份就闖進學校的人,沒有資格在我的辦公室帶走我的學生。我再重複最後一遍,布萊克,立刻,現在,迅速給我滾出去!」

  奧羅拉不是沒有聽到過斯內普用這種威脅而迅速的命令式語氣說話,但是沒有哪一次有現在這麼嚇人。他甚至不是提高音量,只是改變了自己的語速和咬字音節來達到這種效果,聽起來非常有威懾性,仿佛鈍刀淩遲神經那樣的讓人顫慄。

  她看到斯內普的眉頭緊緊地皺著,蒼白瘦削的臉頰因為咬牙的動作而緊繃著,過度忍耐讓他的表情變得非常陰暗。

  「你的學生?」西裡斯尖銳地蔑視著他,「怎麼了,在斯萊特林待久了讓你腦子都進水了嗎?羅斯不是你的學生,是斯普勞特的。你怎麼還敢在她面前出現,埃蒙德的葬禮上你又怎麼不敢來?!」

  他的最後那句話似乎觸碰到了斯內普的某個禁/區,在西裡斯話音剛落的瞬間,斯內普就抽出了魔杖直指著對方:「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把你轟出霍格沃茨的大門,蠢狗,如果你再敢跟頭瘋癲的巨怪一樣亂叫的話。為什麼不把你裝滿破爛海綿的頭埋到黑湖下面去吸收下水分,讓它好歹塞滿點像樣的東西?」

  奧羅拉嚇了一跳,連忙站到西裡斯面前,驚懼地看著斯內普。在她介入進來的一瞬間,斯內普好像被針刺了一下似的,下意識地收回了魔杖,但是臉上的表情明顯更差了,簡直難看到了極點。好像比起西裡斯的出現和言語,奧羅拉的行為更加不能被他忍受。

  西裡斯的魔杖在五年前進阿茲卡班的時候就被銷毀了,還沒來得及去買新的。但是這似乎並不能成為他退縮的理由,他冷笑著看著斯內普,蔑視和憤恨爬滿他每一絲的表情縫隙:「怎麼了,被我說中所以心虛了?鼻涕精!阿茲卡班有個位置可是為你留著的。」

  「西裡斯。」奧羅拉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了,「夠了,你們不要再吵了。」「你不知道你父親那時候發生了什麼,羅斯,而當時他在那裡又做了什麼!」西裡斯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卻很危險,說出口的每個單詞都是把鋒利的刀,刺過去要見血那樣的兇狠。

  斯內普握著魔杖的手微不可查地顫動了一下,神情前所未有的空洞冷漠,好像那些屬人的生氣和色彩都被他自己用一種殘忍強硬的方式抹去了,只留下堅固到脆弱的外殼。

  有一種可怕的衝動在他的血管裡肆虐,除了詹姆•波特以外,再次有一個人讓斯內普如此地想讓他永遠閉嘴。他開始覺得,他對於西裡斯•布萊克的怨恨程度已經超過他那個讓人作嘔的朋友了。

  「我知道。」奧羅拉在斯內普開口之前說到,「鄧布利多教授給我看過了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記憶,我知道我父親是……」她沉默了一下,「是被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殺死的,他們還來我父親的葬禮上弄得一團亂。」

  西裡斯愣了一秒鐘,緊接著抓住奧羅拉的肩膀看著她:「那你就該知道,斯內普當時也是在那裡的。」「我知道……」她皺起眉頭,有些焦躁地拉住西裡斯的胳膊就朝外走,「我們走吧西裡斯,你不是還要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嗎?我跟你一起去。」

  「你到底跟她說了些什麼?」西裡斯瞪著斯內普,又轉向奧羅拉,「羅斯你聽著,你可以信任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但是絕對不是他。」

  斯內普嘲諷地撇了撇嘴角,想要張口說些什麼,卻在注意到奧羅拉的表情後又咬住牙齒忍耐了下去,臉色鐵青,只一字一句地說:「滾,出,去,布萊克!」

  「我們走吧西裡斯。」奧羅拉幾乎是在哀求,她拽著西裡斯往門口走。

  「你……」

  「他是我的教授,西裡斯。」奧羅拉突然抬頭看著他,「我們先出去再說行嗎?求求你了。」

  西裡斯盯住她的表情,似乎對她的話接受起來很費力,但還是勉強收斂回那種銳利的敵意。雖然奧羅拉不是斯萊特林的學生,可只要她還在霍格沃茨,那她就繞不開斯內普的課,如果他和斯內普這時候鬧得太難看,那最終倒黴的只能也是奧羅拉而已,所以她才會這麼害怕。

  想到這裡,西裡斯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指著斯內普有著同樣糟糕神情的臉:「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之前做的一切,付出你所最不能承受的代價。你就等著那一天吧,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的眼神沒有任何光亮,看起來對西裡斯的詛咒根本不為所動,像座連呼吸都不需要的黑鐵雕像。

  直到他們一起消失在了門口逐漸走遠,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了,他才略略鬆懈了僵直的身形,重新坐回辦公桌前,面無表情地繼續完成著治療重症眼疾的魔藥新配方研究,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一分鐘,兩分鐘……

  西裡斯最後的那句話還緊抓著斯內普的神經不放,他說,總有一天,你會為你之前做的一切,付出你所最不能承受的代價。

  暈黃綿長的燈光映照在辦公室的石牆上,垂下一層淡金色的光簾,周圍有一圈暖棕色的模糊影子。

  像她的眼睛,被那些潛伏的黑暗逼仄著,走投無路。他一手造就了那些黑影,卻消除不了它們。

  西裡斯說,總有一天……

  有清脆到驚怵的破裂聲從壁燈那裡傳來,斯內普用魔咒突然擊碎了它。

  大雨潑灑在地面,隔著土層,遙遠地敲打著人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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