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桑桑今天的計劃本來是燒香, 體檢，看電影。

沒想到中途出了個買衣服的小插曲, 倒是把看電影的時間錯過了。不過程桑桑和韓毅兩人都不介意, 準備去吃過飯後直接回家。吃飯定的地方在另外一個商場，是一家吃烤鴨的店。

那家店人氣十足, 下午不到四點, 外面已經排上二十來號人。

程桑桑有先見之明，先打電話定了位置, 預約了時間。

兩人吃過晚飯後才出了烤鴨店，程桑桑似是想起什麼, 對韓毅說：“我家裡的水果沒有了, 你去負一層的超市給我買一點吧。我今天走得有點累了, 不想動。”

她今天穿的是三釐米的小高跟。

韓毅看了眼，問：“想吃什麼？”

程桑桑說：“你看著都買點吧，哦, 酸奶也沒有了，我還想喝酸奶, 哪個牌子你記得不？你在我冰箱裡看見過的吧。白色的小瓶子，寫著意式乳酪的，我只愛喝那個, 不要買錯了。”

韓毅問：“有圖嗎？”

“好像有……”她拿出手機，翻了翻相冊，直接把圖片發給了韓毅，又叮囑：“不要買錯了, 我在停車場等你。”

韓毅用鼻子“嗯”了聲出來。

等韓毅一走，剛剛眉眼間還展露出疲態的程桑桑龍精虎猛地從商場供客人休息的長椅站了起來，健步如飛地衝向直梯，迅速到了二層，進了一家內衣專櫃店。

程桑桑是這家內衣店的vip客人。

導購小姐認得程桑桑，立馬笑容可掬地迎前：“程小姐，好久不見你來了，需要買什麼嗎？我們這邊有好幾款新上市的內衣，您需要看看嗎？”

導購小姐將程桑桑迎到沙發上，遞上一本目錄。

程桑桑翻也沒翻，直接問：“我在你們家的官網上見到一款秋季新款，黑色薄款蕾絲，還有吊帶襪的套裝，搭配透視款的開衫，店裡有嗎？”

程桑桑說得具體。

導購小姐一聽就明白，連忙說：“有的，還有最後一套。”

程桑桑說：“拿來給我看看，麻煩快點，我這兒還有急事。”

導購小姐麻溜地去取了過來。

程桑桑掃了眼，問：“S碼？”

導購小姐說：“是的。”

程桑桑說：“就這套，替我包起來。”

導購小姐特別喜歡程桑桑這種果斷的客人，臉上笑意又多了幾分，手腳也利索地開始打包。忽然，似是想起什麼，她又對程桑桑說：“說起來很巧，上午宋小姐也過來了，我給她也推薦了這一款。本來都快要結賬了，宋小姐臨時接了個電話，和宋少吵了起來，最後沒買成。程小姐真是來得巧，這真是最後一套了，別的店也沒有存貨了。”

程桑桑微怔。

“吵架？”

導購小姐說：“可不是嗎？在店裡就吵起來了，我瞧宋小姐一副氣得不行的模樣，也不敢搭話。”

程桑桑有點愕然。

她和宋嫻，還有宋韌，可以說是青梅竹馬一塊兒長大的。宋韌這人脾氣溫和，平日裡對妹妹也是十分包容。嫻嫻的脾氣雖然偶爾火爆了一些，但極少和宋韌吵架。即便是真的吵，也不可能在公共場合裡吵。

程桑桑印象很深刻。

有一回在一個商務宴會上，宋嫻和宋韌兩人起了爭執，兩人都看得出來很生氣，但在外人眼前裡仍然是兄友弟恭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一點點的怒氣。直到門一關，兩人才吵了起來。一出來，又是輓著手臂親親密密的兄妹。

那時起，程桑桑就知道宋韌和宋嫻兩兄妹極其注重在外人面前的模樣，努力打造出模範兄妹的形象。

程桑桑到停車場時，韓毅還沒有出來。

她先上了車，把內衣藏到先前的購物袋裡。她家韓叔叔今天表現得太好，她準備晚上犒勞他，準備來一段血脈賁張的熱舞。音樂也挑好了，就等晚上的時候給他一個小驚喜。

程桑桑坐在副駕駛座上等待韓毅。

沒一會，韓毅就出現在她的視線裡。他手裡提了一個超市的袋子，看得出來沉甸甸的。程桑桑有點想笑，她家韓叔叔果然很務實，她讓他看著買一點，恐怕還真的把各種水果都買了一點。從她這個距離看來，透過白色的塑料袋已經隱約看到了西瓜和哈密瓜，還有椰子蘋果。

韓毅開了車門，把水果都放在後面的座位上，又順手給程桑桑遞了一瓶酸奶。

程桑桑也自然而然地接過，挖了兩勺後，說：“剛剛我遇到一個導購小姐，她和我說嫻嫻今早她家店買東西的時候接了個電話，沒一會就和宋韌吵了起來。”

她又說：“一般情況下，嫻嫻不可能會在公共場合裡和她哥哥吵架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

絲滑的酪乳咽進喉嚨。

程桑桑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韓毅開著車，給了個建議：“給她打電話。”

程桑桑正要給宋嫻撥電話的時候，興許是閨蜜之間的心有靈犀，她還沒點開宋嫻的通話頁面，宋嫻就已經先給她撥了個電話。手機屏幕上顯示著她和宋嫻在迪士尼門口前的合照，宋嫻攬著她的肩膀，笑靨如花。

“嫻嫻，怎麼了？”

宋嫻說：“沒事兒，我就是來和你說一聲。之前毅哥的事兒我不是幫你處理嗎？已經解決了。那人叫洪光，當過好幾年的海警船船長，後來去開貨船了。開沒幾年又想重新回海警船，正好碰上你搭乘的那一輛外包招聘，那條船內部招的，能進去的多多少少都有點裙帶關係。他在海警船上混了幾年，裡面也有點人脈，本來這一次的船長位置也八九不離十是他的。但沒想到毅哥橫空出現，他也因此失之交臂，所以對毅哥就恨上了。”

程桑桑問：“他怎麼知道我們坐高鐵回來？”

那天在高鐵站，程桑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和韓毅本來是要坐飛機回S市的，是因為天氣原因才臨時決定改了高鐵，知道他們改高鐵回家的人只有程默然一個，偏偏一出站就遇到襲擊。

仔細一想，還真覺得後怕。

宋嫻苦笑一聲：“也不知道該不該說他運氣好。你們下船那天，新聞是報道了的。洪光知道毅哥一定會先去B市匯報任務狀況。你也知道，從B市回S市，最便捷的兩個交通方式就是高鐵和飛機，高鐵五個小時，飛機兩個小時。那幾天B市天氣不太好，他就蹲守在高鐵站。沒想到還真的把毅哥給逮到了，心思還挺縝密的。”

一頓，宋嫻又說：“剩下的都交給了警方處理，他非法攜帶槍支，還蓄意傷人，這兩點夠他坐幾年的牢了。”

程桑桑聽了有些唏噓。

這會，宋嫻又問：“毅哥的傷已經徹底好了吧？對了，你昨天是帶毅哥回家了吧？伯父伯母有沒有為難毅哥？”

手機裡隱隱有幾分雜音。

程桑桑聽得分明，問：“嫻嫻，你在哪裡？是不是信號不太好？”

宋嫻說：“手機出了點問題，不過不是什麼大事，我過幾天換個新的。伯父伯母有沒有為難毅哥？”

她又重新問了一遍。

程桑桑一想起那天帶她家韓叔叔回程宅的情景，就不由得有些想笑。直到現在為止，她仍然覺得那天可以用奇妙兩個字來形容，雖然不知道媽媽為什麼改變了態度，也許是爸爸的功勞，又也許是其他，但都無關要緊，至少結果是好的就行。

她說：“沒有，我爸爸媽媽都打定主意要我帶上韓毅一塊家庭旅行了，說是等天冷一些去瑞士滑雪。”

“真的嗎？”宋嫻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歡快。

程桑桑笑：“難道還有假？”

“婚期將近了吧？”

程桑桑瞄了眼韓毅，確認他沒有聽到後才對宋嫻說：“還早，不急。”她轉移了個話題，說：“我最近在學算命，掐指一算，你今天有和人發生口角？”

宋嫻否認得很快。

程桑桑一聽便知道宋嫻不想說，兩人向來有默契。

她不想說，她便不問。她想說了，她便傾聽。

程桑桑說：“看來我學藝不精，等我進修後再來給你算命。”

“桑桑。”

“嗯？”

“你結婚的話，我一定要當伴娘。”

程桑桑說：“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