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薛正平結婚好些年了， 畢竟是過來人，一個照面就看懂了對面小兩口的情況，自知口誤， 趕忙補救。他招呼說：“吃得差不多了，光喝酒也不好，外面有個湖， 裏面養了不少肥美鮮甜的魚，我找老闆拿幾支釣魚竿，我們比賽釣魚去。釣上來後， 晚飯也有着落了。”

他看向韓毅和程桑桑，問：“毅哥，嫂子， 釣魚嗎？”

韓毅說：“成。”

程桑桑也說：“好呀。”

薛正平拍了拍楚北和唐南周的肩，說：“楚北，南周， 你們倆和我借釣魚竿去。”

楚北和唐南周應聲， 起身就跟薛正平離開包廂。

包廂裏很快便剩下韓毅和程桑桑兩個人。

程桑桑問韓毅：“商量什麽？”

“工作的事情。”韓毅走到窗邊，點了一根煙。

兩人複合之後，這是首次談到了工作的問題。程桑桑從沒主動問過，韓毅也一直沒有提過。當年分手的原因， 除去柳微雪的阻攔之外， 於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程桑桑而言，長時間異地以及随時會沒有信号的異國海域上實則都是問題。

當時她隻有十八歲，韓毅二十四歲， 這兩個年紀於女孩和男孩來說，都是一個太過年輕的歲數。這個歲數裏，不論是經濟，還是思想，亦或是心智都尚處於不成熟的階段。

現在八年已過，問題仍在，但性格已然沒有當初那麽尖銳與沖動。

程桑桑說：“哦，我以爲你再過陣子就要回寶石号郵輪了。”

韓毅聽着她的語氣，轉過身來，說：“剛好合同到期，也正好六年了，”怕嗆着她，又熄滅了煙，“總不可能一輩子隻當個保安，圓了狗子他們的心願後，也該幹其他事情了。前幾天和正平吃飯的時候，他給我提供了一個機會。”

程桑桑問：“要到海上去？”

韓毅說：“嗯，我還在考慮。”

程桑桑走了過去，在他跟前停下。她忽然彎了眉眼，問：“韓叔叔，你是不是在考慮我？是的話，你可以不用考慮，你就幹你想幹的事情。以前年紀小，巴不得天天黏在一塊，現在長大了，知道不能這樣。分别一段時間再相聚，感情會更加深刻真摯。但是哦，”她伸出一根手指，說：“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許在海上亂搞！”

話鋒一轉，韓毅真想把她扛在肩上，然後狠狠地打她屁股。

“海上沒有女人。”

程桑桑說：“可我的韓叔叔長得這麽man，海洋上基本沒有女人，一群糙漢子們日對夜對，萬一有哪個男的和我一樣有眼光看上了……”

話還未說完，程桑桑的嘴就被堵住。

很快的一個啄吻，程桑桑又被公開。

韓毅說：“程桑桑，老子除了你誰都看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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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外面響起了一道敲門聲，随即是楚北帶着試探的聲音。

“毅哥，我們借到釣魚竿了，你和嫂子要來一塊釣魚嗎？”

韓毅應了聲。

“來。”

易水山莊臨湖而立，占地廣闊，還有專門的釣魚區域。剛剛他們在臨水包廂裏吃飯時，窗外一眼望去，正好能見到對面釣魚區域有三四個人在釣魚。現在過去後，剛剛的三四個人已經離開了，偌大的釣魚區域就隻有韓毅他們幾個人。

程桑桑很少釣魚，平時也沒這個耐心，拿着釣魚竿坐了會便興趣寥寥，索性擱在一旁看他們垂釣。

程桑桑仍然沒有忘記今天自己要當一個溫柔嫂子，從包裏取了張紙巾出來，動作輕柔地給韓毅擦額頭上的汗，末了，還對韓毅淺淺一笑，就差在臉上刻“賢惠”兩個字。

楚北和薛正平看着毅哥和嫂子公然秀恩愛，都有些目瞪口呆。

楚北今天是第一次見到程桑桑，早些年對程桑桑的事情也隻從韓毅醉酒後才有所耳聞，現在一看，和韓毅醉酒後描述的女孩截然不同。他輕咳一聲，說：“毅哥好福氣，能找到這麽溫柔賢惠的嫂子，現在像嫂子這麽賢惠的女人不多了。”

程桑桑笑眯眯地說：“哪裏的話，我們是男主外女主内，各自分工，各司其職。我平時特别愛燒菜，正平也是知道的，上次在醫院裏剛好就碰上正平。你們毅哥可喜歡吃我燒的菜了。”

她的手肘捅捅韓毅，和他的視線對上：“對不啦？”

韓毅無奈地“嗯”了聲。

程桑桑又問他：“我做的菜好吃嗎？”

韓毅：“……好吃。”

程桑桑笑得無比滿足。

薛正平說：“有機會也嘗嘗嫂子的手藝。”

“行呀，有機會的話我給你們燒一桌菜。”話音未落，一直沉默的唐南周忽然說：“我釣到一條魚了。”釣魚竿一揚，收線，一條肥美的鲈魚落入了水桶裏。

韓毅看了眼，說：“南周運氣不錯，這些年在海上也沒少釣魚吧。”

唐南周說：“海上也沒事可幹。”

這話一出，在場的除了程桑桑之外都有些感慨。在茫茫大海中，海天一線，除了壯麗的自然景觀之外，确實也沒有多少娛樂活動。那會在飛躍号上，大夥兒都喜歡釣魚，有時候在陌生的海域裏還能釣上一些品種奇特的魚。

薛正平調侃說：“毅哥，今天嫂子在，你可不能輸給南周。”

韓毅哼笑地說：“魚不咬鈎，我也沒辦法。”另外一隻手攬過程桑桑的腰肢，又說：“我女人咬我的鈎就成，其他不重要。”

哎呦喂，又來當中秀恩愛了，真是欺負他們這些沒帶女朋友和老婆過來的人。

程桑桑卻是在笑，眼睛都快彎成月牙兒了。

她趁薛正平他們不注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韓毅的臉頰亲了一口，随即說：“你要是赢了他們，我晚上……”薛正平的釣魚位置就在韓毅的隔壁，程桑桑的話就隻聽着了前半句，後半句的聲音壓得特别低，幾乎是貼着韓毅的耳根說的。

是什麽，薛正平聽不着，但是毅哥的表情和眼神卻十分明顯。

是個男人都懂。

薛正平不由多打量了程桑桑幾眼，陽光下她的皮膚又白又嫩，那雙眼睛波光潋滟的，真是個尤物。難怪毅哥這麽多年了都念念不忘，一副被吃得死死的模樣。

薛正平忽然就想起了一句話——英雄難過美人關。

遇到程桑桑這樣的，難怪要栽。

又過了十來分鍾，第二條魚是韓毅釣上來的。緊接着，幸運之神像是眷顧了韓毅的魚餌，他一條接一條地釣上。到後面毫無所獲的楚北說：“現在的魚也喜歡狗糧。”

這話一出，就被韓毅嗤笑了下。

“下次帶你女朋友來。”

程桑桑見韓毅收獲良多，這會也起了釣魚的心思。她話還沒出口，韓毅就心有靈犀地問她：“要不要試試？”

程桑桑問：“你教我？”

韓毅也不避諱其他兄弟，從程桑桑身後擁住她，兩人同握一支釣魚竿，他的頭搭在了程桑桑的肩上，一說話，熱氣就能呼呼地噴上她的耳垂。

今天沒什麽太陽，現在又将近下午五點，湖風吹來時，程桑桑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安甯。

明明此時此刻身邊還有他的兄弟們，再遠處還有七八個臨湖包廂，裏面坐滿了人，可是程桑桑卻覺得整個世界仿佛就隻剩下他們兩個，其他人都可以忽略不計。

她的唇角悄悄地就揚了起來。

忽然，魚竿動了下。

韓毅說：“有魚上鈎了。”

他握緊她的手，開始迅速收線，這一回是一條肥大的草魚，蹦出的水花在半空閃爍。程桑桑高興地驚呼了一聲，韓毅收竿，草魚落入桶裏。

看着活蹦亂跳的一桶魚，程桑桑就撲到韓毅身上，這會也忘記扮演一個溫柔嫂子了，踮腳就狠狠地亲了韓毅的一口。

“你真棒！”

她重新站好，眉眼間仍然是滿當當的笑意。

忽然，一直寡言少語的唐南周卻說了一句：“毅哥，嫂子，那是你們認識的人嗎？對面的第三間包廂，她看了你們起碼有十五分鍾。”

程桑桑微微一怔，擡了眼望去，正好跟遠處包廂窗口裏的視線對了個正着。

盡管隔得遠，可那雙眼睛裏的不悅，程桑桑卻感受得分明。

是她的媽媽柳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