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程默然和宋娴去旗艦店挑手機。
程默然故意問:“這款金的怎麽樣?”
宋娴瞥他一眼, 說:“你姐姐不會喜歡。”
程默然仔細打量宋娴,盡管她仔細地化了個妝, 但仍舊不能掩蓋掉哭過的痕迹。今天是大哥的忌日, 他們一家子離開後,宋娴肯定後腳就到了。
他不願想這些, 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也沒有注意到,佯作一副輕松的模樣, 說:“那我姐姐喜歡什麽?你和姐姐關繫好,又都是女人,肯定比我了解她的喜好。”
“你姐姐呀,是個長情的人, 認定的東西就不會改, 雖然出新款了, 但還是買回舊的,她用着也順手。”宋娴順手挑手機殼, 說:“你姐姐手機殼不喜歡花裏花俏的,拿最簡單最輕薄的款式便行了。”
程默然點頭, 誇宋娴:“把娴娴你叫來果然沒錯。”
宋娴伸手敲他腦袋, 可這一回沒敲下去,也沒像以往那樣喝斥他沒大沒小要喊娴姐, 她注意到眼前這個眉眼與程向磊有三分相似的男人,黑白分明的眼瞳裏藏着小心翼翼的心思。
她收了手,說:“畢竟是我閨蜜, 又是向磊的妹妹,我總要多花點心思。”
時隔多年,宋娴頭一回才别人面前主動提起程向磊。
程默然内心一片死寂,面上仍舊不動聲色,隻說:“嗯,沒錯的,我們回去吧,我姐姐等着手機,就怕錯過毅哥的信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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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醫院後,程默然沒和宋娴一道進去,隻說要先回家一趟。
宋娴說:“好。”
等程默然走後,宋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
已經立了秋的天氣夜裏微涼,這個點的醫院門口帶着幾分秋風的蕭瑟。夜風吹過宋娴的耳畔,她看着已經消失的背影,輕輕地歎了聲。
好一會,她才轉身往醫院裏走去。
醫院裏早已過了探病的時間點,但對宋娴而言,不是問題。程默然早已提前打了招呼,宋娴拎着手提包去了程桑桑的病房。
病房門虛掩着。
宋娴正想敲門,卻見到程桑桑站在窗邊,也不知道她在看什麽,可背影看起來無端有些落寞。又過了好幾分鍾,宋娴才敲響了病房的門。
程桑桑回頭,就看到了宋娴疾步走來。
她上上下下地仔細打量着她,目光落到她綁着繃帶的右手臂時微微一頓。
程桑桑說:“就是擦傷,沒什麽大礙。默然告訴你的吧。”她用的是肯定句,十分笃定,扯唇笑了笑,說:“真沒事,不要一副我半隻腳踏進棺材……”
“呸!啊呸!啊呸!”
宋娴打斷她的話,說:“沒個正經,這些話是可以胡說的嗎?呸呸呸。默然說你有輕微的腦震蕩,我還怕你記不得我。”
“沒事,就是剛醒來那會有點忘事,過一會就好了。”她伸出手,輕輕地觸碰她的耳垂,“就算記不得你,也記得這個鑽石耳釘。難得呀,我從郵輪回來都多久了,你還一直帶着。”
宋娴說:“百搭呗。”
似是想起什麽,她從手提包裏拿出一個新的手機,遞給了程桑桑。
“電話卡也插好了,沒開機,你自己開。”
程桑桑說:“好。”
宋娴問:“和毅哥吵架了?”
程桑桑這會是真的吃了一驚,問:“你怎麽知道?”
宋娴揚揚下巴,說:“換做平時你馬上就開機了,看有沒有毅哥信息去了。”
程桑桑笑:“原來我以前這麽重色輕友。”
“哼,可不是嗎?不過我不介意。都出車禍了,别站着吹風,好好坐着。”宋娴拉她到病床上坐着,等她半躺在床上後,又問:“要吃水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程桑桑說:“好。”
宋娴從果籃裏挑了個拳頭大小的蛇果。
程桑桑吃蘋果不喜歡吃脆的,就喜歡吃蛇果這樣軟綿的口感。
她邊削邊問:“你和毅哥是怎麽回事?”不等程桑桑回答,宋娴又猜:“還是跟你媽媽有關繫對吧?”她知道桑桑的個性,哪一邊都不想委屈。實際上這樣的想法沒有錯,但往往結果是自己受内傷,兩邊都讨不了好。
她以爲桑桑會沉默會無奈,就像上次那樣。
可是這一次她的神情卻有所不同,她不再無奈,而是有前所未有的堅定和決絕。
“不能完全算在我媽頭上,是我自己的原因。他不信我,站在他的角度來想其實挺正常的,畢竟他不知道我媽媽的事情。可能在他心裏,我就是個随便玩弄感情的人吧。”
宋娴皺了眉頭,說:“怎麽能這麽說自己?你不是。”
程桑桑無所謂地聳聳肩,說:“他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但是我會讓事實證明,我對這份感情有多認真。”接着,她又說:“不過啊,我和他冷戰還有個原因,我覺得他沒我那麽在意他,他居然都不想挽留一下。說起來,我和他談了兩次感情,每一次都是我主動撩的。”
說到後面,程桑桑的語氣裏有一絲失落。
宋娴捕捉到了,她問:“你真不告訴毅哥?”
程桑桑說:“不說,”一頓,見宋娴眼神閃爍的模樣,又說:“你也不準說。”
宋娴說:“我肯定不說,沒你準許,當年的事情打死我也不說。行了吧,小仙女。”
程桑桑彎眉一笑:“嗯,可以的。”
等程桑桑吃完一整個蛇果,宋娴才準備離開,即将走出病房的時候,程桑桑忽然喊住她。宋娴回頭,疑惑地看着她。卻見程桑桑狡黠地笑了下,問:“你的公司不是在準備一個醫療劇嗎?是在九院取的景對嗎?”
宋娴說:“嗯,我和你們李院長都說好了。”
程桑桑說:“幫我一個小忙,别驚動我家裏人,我想停職一段時間。”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多久?”
程桑桑比劃了三根手指:“三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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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這都什麽事啊……”
韓毅喝了口悶酒,對楚北說。
楚北覺得自己特别無辜特别可憐,一大早就毅哥一個電話過來,語氣相當凝重。楚北還以爲有什麽大事,吓得連忙開了兩個小時的車過來S市。
然後毅哥就拍拍他的肩,說:“喝酒去。”
楚北說:“一大早哪有酒吧開門?”
韓毅看他一眼,說:“不去酒吧。”
楚北有點反應不過來。
啊?不去酒吧還能去哪裏喝酒?想當年毅哥可是酒吧一霸,在就把裏拼酒就從沒輸過,不論哪一個國家。
他問:“那……那去哪裏喝酒?”
韓毅指着樓上,言簡意赅:“我家。”
楚北起初還有點不懂,但畢竟跟薛正平這個妻管嚴也混了不短的時間,走進門的那一刹那,電光火石間就明白過來。
哦……妻奴,肯定是嫂子不許毅哥去酒吧。
那天在易水山莊吃飯的時候,大夥兒都有眼睛看的。雖然說嫂子是挺溫柔的,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毅哥有多在乎嫂子,盡管沒給嫂子夾菜,可是嫂子想吃哪一道菜都沒動手,他就直接把轉盤轉過去了,那道菜不偏不倚地就停在嫂子的面前。還有釣魚的時候,大夥兒都一心一意釣魚,就毅哥一心兩用,大部分時間眼角的餘光都在看嫂子,稍微有點陽光都怕曬着嫂子了。
韓毅拿了兩瓶酒出來,一瓶紅的,一瓶白的。
楚北有些感動,這麽多年船長還記得自己愛喝哪一年的紅酒。他立馬拍胸口說:“毅哥,您說,隻要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未料韓毅仰脖喝了口白酒,也不說話。
楚北明白,這肯定是非常難以啓齒的事情。毅哥喝酒很少醉,但喝多了話匣子就容易打開。於是,耐心地陪韓毅一杯接一杯地幹。終於,得到了毅哥的一句開場白。
——艹,這都什麽事啊。
楚北正襟危坐,一定是很嚴重的事情!
然而話鋒一轉,毅哥開始說了:“你們嫂子和我冷戰了。”
楚北懵了下。
哈?就因爲冷戰?冷……戰?
韓毅又說:“她作天作地。”
楚北頓覺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很多年前在飛躍号上喝多了的船長也是這麽說的。身爲當年拍馬屁跟着毅哥一塊罵程桑桑大軍的一員,他同樣受到被慘痛修理一頓的下場。
至今,仍然心理陰影嚴重。
很快的,毅哥又發話了:“真他媽作,她就不能懂事點?就知道作!作作作!”
楚北閉口不言,但看毅哥這個模樣,也覺得不開口不好,絞盡腦汁地想了句中立的話:“懂事的女孩挺少的。”
“啪”的一聲。
韓毅拍了下桌子。
“艹,懂事的話就不是程桑桑,和其他女人就沒有區别。”
兩個小時候,楚北離開了韓毅的家。
他擡頭看了眼天空刺眼的太陽,心裏也納悶:他到底是來做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