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程桑桑的唇，程桑桑的牙齒，程桑桑的舌頭……

　　像是遇上萬年難得一遇的風暴。

　　沒有任何預兆，一開始就是大浪打來，不給她任何喘息的機會。

　　舔，咬，親，吸……韓毅粗暴得沒有半分憐香惜玉的心。

　　時隔八年的接吻激烈得如同風暴過後又來一場海上龍捲風，徹徹底底地席捲程桑桑口腔的每一處。他用力咬她的嘴唇，吸吮她的舌尖，恨不得能把她撩人的本事通通都弄出來。

　　窗外是酷熱的夏，陽光毒辣得沒有幾個人敢走在街上。

　　窗內是瘋狂的親吻，火熱得彷彿空氣溫度瞬間飆升到四十攝氏度，中央空調吹出來的冷氣絲毫不能化解。令人面紅耳赤的水嘖聲充斥著二人病房。

　　忽然，門外有腳步聲響起。

　　隨後，是敲門聲。

　　程桑桑猛地停止，微微偏離的唇甚至拉出了一條銀絲，掛在嘴邊。

　　她無意識地伸舌舔了下，軟軟地說：“是護士來查房了。”

　　韓毅盯著她這個模樣，二話不說就把她拉到一側的廁所裡。幾乎是同時，病房打開之際，廁所門也被鎖上。程桑桑又被摁在了門板上，沒有親夠的韓毅不顧一切地去吻她，親她。

　　護士進來查房。

　　腳步聲越來越近。

　　廁所裡的韓毅正在追逐程桑桑狡猾的舌，終於逮著了，粗暴地咬了口。

　　程桑桑的雙眼像是浮起一層水霧。

　　護士問：“韓毅，你在廁所？”

　　韓毅悶哼一聲。

　　護士說：“下午兩點換藥。”

　　程桑桑不給他回答的機會，踮腳圈住他的脖子，更深入地吸吮他的舌。她的力道並不似韓毅那般粗暴，反而是柔軟且迅速的，吸吮過後又舔著他的上顎，像是風中亂舞的一根小旗幟。

　　護士以為韓毅沒聽到，又重複了一遍。

　　韓毅瞪了她一眼。

　　她嗲嗲地喊：“韓叔叔。”

　　韓毅真的要被這個小妖精逼瘋了，伸手就捏住她已經被滋潤得微微紅燭的唇，對外應了聲：“知道了。”

　　護士這才離開，等關門聲響起後，程桑桑的兩腮已經鼓得跟河豚似的，水靈靈的眼睛眨呀眨呀眨，細長的睫毛似是沾上水珠，顯得盈盈動人。

　　“唔……”

　　韓毅終於鬆開她的嘴，還未來得及收回手指，有著粗粗一層厚繭的手指就被她含住。

　　指尖傳來溫熱與濕潤的觸覺。

　　韓毅眼神頓變，又咬牙切齒地“艹”了聲。

　　程桑桑這回不說話，只裝作無辜地眨著眼。

　　空氣似乎瞬間就不一樣了。

　　韓毅渾身熱得能爆炸。

　　就在這個時候，程桑桑的手機響了。

　　她鬆開他的手指，接電話。

　　“小程，你怎麼回事？午休早過了，上班點也都到了，你人在哪裡？”

　　程桑桑這才發現午休的時間過了，回了聲：“我在廁所呢，馬上回去。”

　　手機重新擱回口袋。

　　她抬起眼，卻是往下瞄，五指微微張合，在他眼前輕晃，還是嗲嗲地說：“韓叔叔，要我來幫你解決嗎？”

　　“你上廁所干這個？”語氣裡有聽得出有嘲諷。

　　程桑桑說：“好嘛，我現在要上班，等下班了你想怎麼解決就怎麼解決。”

　　韓毅說：“程桑桑，我回吻你不代表什麼。”

　　程桑桑說：“但這個賭，我贏了，不是嗎？”

　　她這種肆無忌憚的模樣，讓韓毅特別想把摁在門上狠狠地艹，挫她銳氣。他冷聲說：“生理需求而已，是個女人我都不會拒絕，更何況……”他痞氣地打量她的身體，“你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以前也上過，頂多算回味過去。”

　　“哦。”

　　程桑桑的語氣平靜得可怕。

　　剛剛又嗲又軟又妖又媚的程桑桑一秒鐘就不見了，她的語氣毫無起伏，同時也是面無表情的：“我要去上班。”

　　程桑桑回到整形外科時，已經是十分鐘過後的事情。

　　李懷碧和她說：“下次注意點。”

　　程桑桑點頭：“好的，李主任。”

　　她應得痛快，李懷碧也不好說她什麼。

　　程桑桑兩年前進的九院，斯坦福大學醫學系畢業的高材生，無論學什麼上手都特別快。程桑桑剛來的時候，李懷碧就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了，聲名鵲起的房地產商千金，s市好幾個赫赫有名的樓盤都是他家的。她原以為像程桑桑這樣的，有背景，又有學歷，程家還是九院的醫療設備最大的讚助商，只要積累了實踐經驗，肯定比誰都升得快。

　　可是沒想到的是，程桑桑一步一步都按照流程來走，而且怎麼說呢？

　　程桑桑這人並不熱衷於九院整形科醫師這份工作，平時能偷懶就偷懶，毫無上進心。

　　幸好程桑桑這兩年並沒有鬧出過什麼事故，看在程家的份上，作為帶她的上級，李懷碧乾脆睜隻眼閉隻眼。

　　“抱歉，剛剛去了洗手間，久等了。”

　　程桑桑從辦公桌裡翻出一份檔案，掃了眼，說：“劉小姐今天沒來例假吧？”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搖著頭。

　　女人姓劉，雙名云芳，上個月就過來程桑桑這兒預約了一個微整形手術。劉云芳膚白眼大，唯一的缺陷在於鼻子過塌，之前已經商量好了手術方案，不墊假體，只注射玻尿酸點墊鼻。

　　之前已經溝通好了高度和形狀，術前設計也再三確認了。

　　程桑桑慣例詢問：“有過敏史嗎？”

　　劉云芳搖頭。

　　程桑桑又問：“這幾天有吃消炎藥嗎？比如阿司匹林之類的。”

　　劉云芳依舊搖頭。

　　她問：“是程醫生您給我動刀嗎？”

　　程桑桑說：“只注射玻尿酸，沒有用到刀的地方。另外，我上次和你提過了，我是住院醫師，所有手術，無論大小都會有我的上級醫師在旁指導，剛剛你進來的時候看到了嗎？左邊的格子間，戴著框架眼鏡的，就是下午負責指導我給你墊鼻子的李主任。你可以放心，李主任主刀的整形手術都很成功，只要術後好好保養沒問題的。如果你擔心我的技術，可以讓李主任直接給你做。”

　　“不不不，我相信程醫生您的技術。”

　　程桑桑看了看劉云芳，微微沉吟，半晌才說：“術前簽字。”

　　“哦……哦，好。”

　　手術進行了一個小時。

　　玻尿酸注射墊鼻有一個好處，不需要動刀，只需要往鼻樑的三四處分開注射玻尿酸，再人工捏造塑形。

　　李懷碧在一旁指導程桑桑。

　　倒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今天的程桑桑在手術過程中分外安靜。

　　手術結束後，程桑桑給劉云芳講注意事項。

　　“二十四小時內避免接觸注射部位，四小時之內要保持挺直的姿勢，一周內避免劇烈運動……”程桑桑把所有註意事項都念說了一遍，隨後才給了劉云芳一個冊子：“都寫在裡面了，一周後再來複查。”

　　劉云芳說：“程醫生你把冊子直接給我好了，你剛剛說了這麼多，我記不清。”

　　程桑桑說：“以防萬一而已。”

　　劉云芳連忙說：“好，謝謝程醫生。”

　　程桑桑和她揮揮手。

　　等劉云芳離開後，程桑桑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到下班的點了，準備回科室時，正巧在廊道裡碰到了韓毅。

　　也不知道他在那兒站了多久。

　　程桑桑當沒看到，目不斜視地繞過了韓毅，像是不認識他似的。

　　燒傷科的王醫生下班，路過這裡時和程桑桑打了聲招呼：“和韓毅約了一起吃飯嗎？不到五點，韓毅就過來了。要記住他還是個病患，我上次給你說的飲食忌諱得記著。”

　　程桑桑說：“我晚上要加班。”

　　薛正平下午還是給韓毅轉了單人病房。

　　醫院的晚上靜悄悄的，夜裡查過房後就更安靜了。

　　韓毅想抽煙。

　　手剛摸到煙盒，腦子裡又響起程桑桑的話。

　　他煩躁地收回手。

　　外面忽然有腳步聲響起。

　　韓毅從病房門的小窗望出去，能見到是護士的身影。

　　他收回目光。

　　更加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