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再見晨山

　 小春走出那片草地後才發現，自己並未遠離逸閑峰很多。她從青蓮玉中拿出背簍藥鋤，走著青石台也就到了逸閑峰腳下，卻見山腳有一個人等候，正是季驚然，他一看到自己，立刻飛身朝她而來，抓住她的衣袖，蹙眉問她：“你去哪兒了？我們找了你一夜……”

　　小春被他按住傷口，疼得眉頭都皺起來了，無奈說：“三少爺，您先放開我吧。”

　　季驚然發現她神色異樣，便看向他抓著的她的手肘，那裡有一處抓傷，血都和衣服凝固在一起了，傷口隱隱發黑。

　　季驚然仔細打量她的傷口，問她：“你可是遇到了什麼妖獸？”

　　小春剛才並不覺得傷口疼痛，現在一安全，倒是覺得傷口麻癢，疼痛異常。她說：“季三少爺，你確定要先聽我說完再替我包扎傷口嗎？”

　　季驚然怒視她一眼：“你想吃什麼說一聲就好，去挖什麼野菜。自己沒事找事做！”他雖然這樣說，卻把季小春抱起來運起御風術，不過一會兒便飛到了煙月閣門口。

　　“小寶和晨山都在裡面，大家被你嚇得不輕！”季驚然說。

　　小春無奈地想，要是能夠，誰想招惹這些麻煩。季驚然抱著她走進煙月閣，小春便讓他放自己下來，掃視一眼院中。季天寶、季天寶的師父、季晨山還有就是李師叔了。秦師姐他們單獨站在一旁，並未坐著。

　　大家都盯著她，氣氛沉重。小春只能自己笑了一下，問道：“誰來幫我包扎一下？”

　　季晨山向她走過來，她已經近兩個月沒見過他，好像過了很久一樣。他穿著和小寶一樣的內門弟子的青衣，領口繡著行仙門的圖騰，他目光一動不動地看著她。等他抱住小春，他的眼淚就暈染她的衣服上，一片濕熱。季天寶也欲上前，被季驚然拉住。

　　大家都是沒見識勁兒的，只顧著看季小春和季晨山了。

　　季天寶他師父則慢慢喝茶，又皺眉，茶不怎麼樣。他放下茶杯，輕輕說：“你們要不要讓她治療一下，那爪痕發黑，應該是有毒。”

　　哦，這廂大家才想起，小春可是受傷了的。又將她擁簇到屋內，非要她躺著。季天寶拉了他師父一下：“清風師父，你去幫小春治治吧，這裡就你最厲害了。”說完滿臉討好地望著他師父，好似他是多麼不得了的英明神武的樣子。

　　季天寶他師父仍是淡淡的：“可以。”

　　他上前坐在小春床沿，小春正覺得別扭呢，不過就是個抓痕嘛，不至於還要躺著吧。正別扭著，就被季清風握住了手腕，她看向他，季清風垂著眼瞼打量她的傷口，手指一動，她手腕那截袖子被他裁開，他在空中凝聚了一團水，清洗了她的傷口，水也是溫熱的，如他的手指般。然後他淡淡說：“是銀影狼的爪痕，不礙事。”

　　然後念動法決，一片雨就飄到小春的手肘上，那不知是什麼雨，淋在傷口上竟然發熱，不過黑色很快消失，爪痕也漸漸平復，皮膚竟然又沒有絲毫痕跡。

　　“謝謝師祖。”小春很客氣。

　　“你也是天寶的姐姐，季家的孩子，不用太客氣。”季清風放開她的手，站起身。

　　“小春，你到底怎麼了，如何傷著了？”季驚然又坐到她床邊，問她。

　　“我……我本想去挖些野菜，可是走在山林間迷了路，恰巧遇到一只妖獸，便是如師祖所說，是一頭銀色的大狼。我掉頭就跑，不耐還是被它傷了手，然後我腳下一滑就跌入一個山谷中，那銀影狼也就不再追了。等我漸漸找回來，可不就天亮了。”這套說辭其實漏洞百出，首先，她不知自己能否跑得過那大狼，其次，她也不知那山附近有沒有這麼一個山谷。再者，她不了解那銀影狼的習性。不過這已經是她能想得到的最好說辭了。

　　季驚然一笑：“你也是個福大命大的，練氣一層的修為居然能逃得過銀影狼。那畜生可有相當練氣五層的修士的戰鬥力的。”

　　小春心裡一驚，她料到那畜生很厲害，沒想到竟是相當於煉氣五層的修為。看到季天寶他師父看著自己的目光，她也只能含糊地笑笑。她要是說真相，必然涉及到五行混沌決，那蓮大人的秘密保不住不說，她也可能有殺生之禍。

　　“所以小春你沒事便不要出去瞎轉悠，你要是想吃什麼，盡管來找我，什麼東西我都能給你找來！”季天寶拍著小胸脯保證道。

　　季清風聽他這麼說，也說道：“既然季小春已經找到，那天寶你就隨為師回去吧，你已荒廢一晚，今日的修煉功課可不能再荒廢了。”他說著，淡淡的不容拒絕的目光就落在季天寶身上。

　　季天寶做出一副可憐相，偷偷向小春吐了吐舌頭。又恢復正常表情向她揚揚手：“那小春我就走了，你要是想我就來流宿峰找我玩哦。”說完這話他又偷偷看看季清風的臉色，見沒有異常，才蹦跳著過去牽住季清風的手，“清風師父，我們走吧。”

　　季清風微一蹙眉，也不在說什麼，帶著季天寶走出了房間。

　　小春松了一口氣，這個季清風讓她覺得好不自在，好像看到高中時代最讓她害怕的數學老師，誰讓她數學老是不及格。她拉過自己的被子，看著剩下的人，露出一副疲憊的樣子下逐客令：“各位，我實在是有些累，可否……”

　　小春累是真的，但是極重要的還是她的靈草。她先是進了降魔的陣法，出來後又忙著回來，靈草只是隨便仍在青蓮玉的地上，還沒來得及種。靈草幼苗向來嬌貴，離地不久後便不能存活，她可不想費盡千辛萬苦找來的靈草幼苗死掉。

　　李師叔自然也是個人精。這季小春來頭比他想得大多了，先是金丹真人的徒弟與她相識，然後是元嬰老祖的徒弟也與她相識，他壽數將盡卻才築基中期，知道自己進階金丹無望。他只想平平安安度過這剩余的十幾年，要是可以，他還想回俗世的家中養老。這些麻煩的事，他可不想牽扯。

　　李師叔袖子一揮，說：“既然小春師侄身體不適，我們還是不要打擾她，讓她休息吧。秦師侄，小春師侄這幾日的差事你便代她做吧，範師侄，小春師侄若是有什麼想吃的，你就從食所給她帶回來，要是食所沒有，你就帶著我的行符令去膳齋給她帶。你們可知道了？”

　　秦師姐和範媛點頭說：“弟子知道了。”

　　膳齋就是煉氣五層以上的修士所用的食所，裡面並不是大鍋飯制，而是如俗世酒樓一般的點菜制。自然菜種什麼的都要齊全些，而行符令是修士在行仙門的身份通行證，他們雜役弟子是沒有的，只有轉為外門弟子才有，也就是修為達到煉氣五層以上。

　　李師叔帶頭一走，秦師姐她們這些雜役弟子自然也就走了。季驚然也說他父親，便是他師父找他還有事，也離開了小春的房間。小春知道，他是想讓自己和晨山好好談談，她無奈地想，她現在最不想的便是和季晨山談談。

　　兩個月不見，竟然就如此陌生。季晨山已經是煉氣三層的修為，真是驚采絕艷的孩子。以前還只是不愛說話，現在待人更是冷漠，剛才他們交談，他可是什麼都沒有說過。僅僅是坐在旁看著她身陷這麼一大幫人之中，那種冷漠她不喜歡，她心目中的小夏應該是個溫和的孩子。

　　小春閉著眼睛休憩，並不想面對。晨山卻走近她，坐在她床沿，剛才季驚然坐的位置。他伸出小手抱住她，頭埋在她胸口。小春想起他在季府時發燒的那一天，他這麼可憐、這麼依賴她，他應該嚇壞了吧。小春又睜開眼看他，他烏黑的柔軟發絲落在她的懷裡，側臉看去，睫毛顫抖，像是那個發燒的孩子一樣的可憐。

　　她又不忍心不理他，無奈回抱住他幼小的身體，輕拍他的背。

　　“姐姐，等我築基了，你就跟我到巔絕峰去住好不好。那個時候我會保護你的，一定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他悶悶地說。

　　季小春只是笑，他也知道築基了。

　　“姐姐……？”季晨山抬起頭，不安地看著她。

　　“那便等到你築基的時候，你才能說這話。”小春堅決地告訴他，“現在，你還沒有資格這樣說，晨山，你懂不懂。以後不論發生什麼事，甚至我危及生命，你都不能再來找我。直到你築基，你有了能力才能保護我，到時候你再來找我吧。”

　　小春站在山腰，她看著季晨山遠去的方向，一個築基師叔前來將他帶走。她仔細看著，風有點大，她微眯著眼睛。等季晨山長大了，忘記了她這個姐姐，就不會在說如此幼稚的話了吧。在修仙求道的途中，他會越來越成熟，想起當初的幼稚言行，一定也會嗤笑的。

　　誰能保護她？只有她自己能，小春很清楚地知道。

　　送季晨山走後，小春進入了青蓮玉中，她蹲在地上想了想，拿出一塊靈石在地上劃分區域。她想把這裡改成自己的居所，這塊地就修個木房子，這一片圍個籬笆，院子裡留一條小路，左邊種靈草，右邊種葡萄南瓜等藤蔓植物，在下面搭個藤椅。

　　院子外留一片菜地，她以後可以在這兒種菜。菜地旁邊可以挖一個池塘，養養魚養養荷花什麼的，房子後面還可以種一片果樹林，別的地方便撒上草籽做成草地吧。小春劃定好區域，就在自己劃定的藥田裡分出天地玄黃，雖然她不太可能得到傳說中的天級靈草，不過那區域還是劃在那兒吧，萬一她以後走了大運了呢。

　　她將那四株靈草種在相應區域中，又翻開《初級靈草詳注》，仔細研讀種植它們的注意事項，其中弦羅花需要攀附生長，她需要去找些竹子或者樹干之類。益氣草和玄心草需要每日澆水培土，碧血草則三四天澆一次水。

　　小春還特別注意到種植下方標注了所需的靈氣等級，一般靈草所需要的靈氣等級就是靈草本身的等級，這幾株也不例外。修仙界分什麼都愛用天地玄黃，逸閑峰一帶的靈氣等級是黃級上品，所以這些靈草都長得不錯。但是青蓮玉的靈氣等級勉強只有黃級下品。可能不能滿足這些靈草的靈氣需要。

　　小春也沒有辦法，她只能將靈草種好，看以後能不能找到改善靈氣品質的方法。然後開始整理在降魔那兒得到的靈石，這一數靈石，頓時感覺她這是發了啊。

　　下品靈石一百二十顆，還有十三顆靈氣容量足足是下品靈石百倍的靈石。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中品靈石。相鄰等級的靈石的兌換比例可是很大的，而且有價無市，畢竟中品和上品靈石在布陣和補充靈氣方面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沒有誰會想在補充靈氣的時候抱著一大堆下品靈石。小春抱著這堆靈石幸福的笑了，有了這些靈石，她修煉到煉氣五層就不是問題了。

　　她將靈石裝入黑布口袋中，又拿起那個盒子仔細看。盒子也不起眼，是一般的木質。她打開看裡面那串木珠，發現那木珠光滑圓潤，沒有絲毫花紋，更是沒有一點的靈氣的樣子，小春想要咨詢一下蓮大人，可惜他在自己的識海中閉關吸收佛舍利。

　　她想起但凡靈器總是會認主的，只要這木珠是靈器，它就能認主。於是小春用靈氣逼出一滴血滴在木珠串上。

　　血發出微微的紅光，慢慢被木珠吸收。小春仔仔細細翻看木珠串，它仍然沒有變化，不過此物能吸收血完成認主過程，必然是個靈物。再說降魔這麼窮，只有這袋靈石是值錢貨，想來那木珠也應該是他寶貴的東西。小春如此一想，就把它戴在自己的左手上，有袖子掩著，也不大看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