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甲午年五月十六，宜：祭祀，人間天氣：多雲

　　此刻，看著女神躺在病床上，面色蒼白，呼吸淺淺，似昏迷似睡眠。他頭纏著紗布，白色的紗布還透著鮮紅血跡，赤裸的脖間還有一抹淤青，刺得我的眼睛一陣生痛。

　　如果昨晚我再到的晚一點，再晚一點，或許我就要去黃泉路上找女神了。走上黃泉路，喝下孟婆湯，過了奈何橋，這一世我與女神再也無緣，不敢想像。

　　想到女神昏迷前，緊緊地拽著我的手，他努力地睜眼看著我，眼睛裡浮滿了淚花，卻又閃著歡喜的光芒，他虛弱地說：「小……柒，你……來啦？我……我以為你……不要我了，我……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的心疼得快碎裂了，我的女神，我就算不要我自己，也捨不得不要你。

　　都是我的錯，我好恨我自己，為何要猶豫不決？為何要突然離開？為何要關了手機？為何不跟他聯繫？女神受到傷害都是我的罪過。

　　我握著女神微涼的手，輕輕的親吻，只要他是他，只要是眼前這個人，男人就男人，被壓就被壓，無所謂，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

　　昨天告別了貪吃鬼他們後，我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很想即刻飄移回去，可是鬼差規定，不在工作狀態下，是不允許使用技能型法術。

　　傍晚的夕陽漸落，餘暉對我的身體沒有太大傷害，照在我的身上，印出一條拉長的影子，顯得更加寂寥。我沒有刻意加快腳程，我想再理理自己的思路，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

　　突然，我感覺到有東西跟著我，不是人，不是鬼，是遊魂。在人界工作期間，也碰到過不少精怪，遊魂，有些是來尋求幫助，有些是來溜鬚拍馬，畢竟我是正兒八經的鬼差，也有明文指派的鬼職，儘管是叫好色鬼。所以，有遊魂跟蹤，我也不以為怪。可是，這道遊魂卻攻擊了我。

　　輕而易舉的制服了，看清時，讓我有些驚訝。這道遊魂居然與女神有幾分相似。她是女的，因為我明顯看出了女性特徵。所以，之前我一直沒有看出女神是男人，我真的是鬼界癡呆症第一鬼。

　　這道女遊魂很是怨恨地看著我，讓我莫名的有些心虛。她突然開口說：「沒想到我那高傲的弟弟會喜歡你這個窩囊鬼。」

　　她弟弟？是誰啊？

　　「我弟弟就是你所謂的女神。」姐姐賞了我一個白眼。

　　我突然茅塞頓開，「你就是在他身上的另外一道靈魂？」

　　她沒說話，略微地點了下頭。

　　她是靈魂的話，那麼也就是說……「你……已經死了？」

　　她點了下頭，幽幽地開口道：「也罷，有些事讓你知道話，或許對他有幫助。」

　　接著，姐姐緩緩地道出了一切，包括她為什麼會死？女神為什麼會男扮女裝？為什麼會在晚上出沒在各種酒吧等風月場所？

　　原來，女神的姐姐是慘死的，

　　女神的父母在他少年時因遠足登山遇難，那時姐姐也剛成年，還在念大學。好在父母留下了兩間商鋪，靠著收租，姐弟倆倒也衣食無憂。姐弟倆相依為命，平安地過了幾年。

　　可曾想一年前，姐姐與朋友去唱k，晚上回家時，在路上遭了毒手，手段近乎殘忍，強姦後慘遭殺害。父母去世後，一直將姐姐視為依靠的女神，幾近崩潰。

　　說到這裡，姐姐已經泣不成聲，她為自己自己遭遇而哭泣，也為看到弟弟傷心而落淚。而我也跟著一起哭，我想那時的女神是那麼無助，那麼悲痛欲絕。

　　姐姐因為放心不下弟弟，還有對自己慘死的不甘，沒有去轉世，淪為了一道遊魂守著自己的弟弟。

　　「你是遊魂，女神是人類，照道理說，他是看不見你的，可是後來你怎麼會進入他的身體？與他共用一體？」我問道。

　　姐姐嘆口氣，繼續說道：「那時遇害的也並不是我一人，在我之前就有幾名女孩被同樣的手段殺害，可是在我遇害後，那個變態殺手就像人間蒸發一樣，警方怎麼也破不了案。弟弟悲憤至極，誓要找到兇手為我報仇。因為我跟弟弟為同一血脈，有時在弟弟睡夢中，我竟能進入他的夢境與他交流。弟弟心疼我變成了一道遊魂，不忍我飄零無所依。竟然去找了法師，用自己的一縷天魂和終身為他效命換來我能與他同體。」

　　「什麼？女神三魂沒了一魂，還是天魂，那他這一世過後就不能再輪迴轉世了，只能在地獄生生世世。」我忍不住插嘴，滿滿的心疼。

　　「所以第一次遇到你後，我就慫恿他與你接近，邀你與他同住。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鬼，應該是陰間派來人界的鬼差，我想弟弟如果與你打好關係，以後對他定有幫助的。再說，我在你眼裡看出了對他赤裸裸的愛慕，弟弟如果有什麼危險，你應該是不會拒絕的。」姐姐瞟了我一眼。

　　我擦～有那麼明顯嗎？我有點尷尬地笑笑。

　　姐姐說：「我也承認你與他同住期間，對他照顧的確實是無微不至的。如果他與你一起，我也倒是放心。畢竟弟弟沒了一魂，如果有你這個鬼差照顧，以後應當也能安安穩穩。」

　　「那是，那是，嘿嘿嘿。」我一臉的馬屁精樣，被家長認可的心情是buling buling的。

　　我突然想到困擾我好久的疑問，問道：「那麼女神為什麼會男扮女裝？經常晚上出去，還說是上班。」

　　「弟弟為了我效命與法師，那個法師倒也不是壞人，只是喜歡收集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段時間他在收集慾魄之氣，還是□□。弟弟長得俊美，從小練跆拳道，身手也了得，又由我相助，就被法師選中男扮女裝去吸引誘那些色迷心竅的人來取得慾魄之氣，反正慾魄之氣被吸，對那些人也沒啥壞處，以後就能做個正人君子了。而且，弟弟還想試著看看能不能把那個殺害我的變態兇手吸引出來。弟弟調查出，那幾個遇害的女孩包括我，都在遇害前在微博更新一條位置分享的微博，或許是因為位置分享才引來那個變態殺手，所以他也經常更新微博。」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啊我，看來女神的微博沒把變態勾來，先把我這只好色鬼勾搭來了，嘻嘻。

　　「唉～」姐姐又嘆了口氣，說：「只是沒想到，我那一向清高的弟弟居然會對你這個小鬼頭動情。我想是那次你英雄救美，雖然後來慫了，但是徹底讓他動心了。不過弟弟開始有些糾結，他知道你是直男，知道你一直以為他是女人，你對他的愛慕前提都是以為他是女人，你也真是笨，弟弟都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性別，可你就是看不出來。」

　　姐姐給了我一個鄙視的表情，繼續說道：「為了不讓你失望，他也試著與你疏遠。那段時間只要見到你，就會讓我出來控制身體，看你因為他的疏離而難過時，他也很難過。那時我也勸他主動追求，本來他還在猶豫，沒想到，他生日那天，你給他這麼大個驚喜，所以那天他坦白了自己的感情。」

　　突然姐姐變了臉，惡狠狠地說：「可你怎麼回事啊？你之前不是喜歡我弟弟喜歡的要死嗎？怎麼就因為他是男人將他棄之不顧？我就離開十來天去法師那裡修個靈，回來就看到他借酒消愁，你知道他有多傷心嗎？以為你不要他了？我都看不過眼了，才出來找你。」

　　「姐姐，我錯了，我這不就回去跟他道歉嘛，我想清楚了，我喜歡他，我要與他在一起，我要照顧他生生世世。」我就差跪地舉三個手指發誓了。

　　「你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走吧，他在等你回去呢。」姐姐臉色緩和了些。

　　我們剛走了幾步，姐姐突然臉色巨變，「糟了，我感應到弟弟有危險。」

　　我心中驚慌一片，心突突的跳，怕的不行。也不管規定不規定了，拽著姐姐就飄移過去。

　　那場面，我想我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記，猶如一把桃木劍插在心上，痛的不能自已。

　　女神一臉的血污，衣衫破亂，身上斑斑傷痕，他被人掐著脖子提著腳離地面，他蹬著雙腿，他發出嗚嗚聲艱難地掙扎著。

　　憤怒與心疼，讓我瞬間鬼變，獠牙爆出，鬼力肆意，我卯足了勁一腳踹向那人，順勢接住倒向一邊的女神。

　　對於我的出現，那人一臉的慌亂和驚恐，我驚訝的發現那人的眼睛是血紅色的，再加上身上發出的氣息，我斷定這人被惡靈附體了。

　　很好，本來還擔心是人類，別一不小被我弄死了，現在發現是惡靈，小爺我一腔怒火正無處撒，就你了。

　　我揪出那人體內的惡靈，一頓爆揍，揍得連他媽都不認識。雖然他不停求饒，若照我平時的性子，也就把他送回陰間發落，只是今天他傷了女神，那個我捧在手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人。想到這，怒氣值爆表，我一掌揚起，冷冷地看著他灰飛煙滅。

　　那一刻我必定是失去了理智，這是嚴重違反鬼差職責的，我估計會被遣回陰間接受懲處，但我管不了那麼多，如果我連幫最心愛的人報仇這種事都做不了，我還算什麼男鬼。再說，反正我爸是閻王，咳咳。

　　女神身上有著濃濃的酒氣，必定是酒精讓他失去了專注力，才讓那惡靈有機可乘。他失了一魂，對專吸人魂氣的惡靈來說更能得手。

　　我內疚的就差一巴掌劈死自己了，抱著昏迷的女神就會嚶嚶嚶地哭。倒是姐姐提醒我讓我趕緊送女神去醫院，對對對，我抱著女神，順便提上個倒楣的被惡靈附身且估計被我踢斷幾根肋骨的人類，飄移到了醫院。女神在搶救的時候，我給那個人類洗了記憶。

　　現在看著脫離危險的女神，我鬆了口氣，我多麼慶幸自己及時趕到了。

　　我的女神，我會好好保護你的，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