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情人和兄弟
飯團經過阮清硯一個多月的精心餵養,身體恢復了健康,並且長大了不少,幼貓的絨毛漸漸褪去,換上了光澤濃密的毛髮。
擺脫了弱不禁風的孱弱身軀,飯團開始想要探知外面的世界,幾次三番趁著阮清硯不注意偷偷溜出去,可惜每次都被阮清硯發現,拎著頸皮逮回來。
「不許亂跑,外面壞人可多了,小心把你抓去做貓肉火鍋!」阮清硯嚇唬他,可惜葉景梵天生是個膽子大的,哪裡會把這話放在心裡?
趁著阮清硯睡著的時候,葉景梵偷偷用對方的手機上網,發現他身處的地方在城東,回生醫院在城西,幸運的是,社區門口就有一趟公車可以直達回生醫院,回程的路線則正好相反。
葉景梵大喜過望,這就意味著只要跟著擁擠的人群溜上公車,就可以到達目的地,相信誰也不會注意到一隻不起眼的小貓吧?
於是,葉景梵刻意挑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如往常一樣歡送阮清硯出門。
趴在窗臺上望著阮清硯漸漸遠去的背影,葉景梵有幾分不安:如果阮清硯回家發現小貓不見了,肯定會傷心吧?所以一定趁他晚上回家之前,從醫院趕回來。當然,如果運氣好能夠變成人的話,那自己也會回來找他的。
事不宜遲,葉景梵迅速地跳上窗臺,用小爪子撥開了窗戶鎖。
阮清硯家住在一樓,倒是方便了他出逃。葉景梵沒有猶豫,後腿一蹬,縱身一躍,便輕輕地落到窗外茂密的草叢中。
抖去身上沾的草屑,葉景梵貼著牆角一路小跑,從社區溜了出去,順利的找到了公車站。
剛跑到月臺,就看到那輛開往回生醫院的公車從遠處駛來,可是車上擠得水泄不通,照這個樣子就算他能擠上去,也難免不被人踩成貓肉餅。
葉景梵並沒有灰心,他觀察了一番,瞅見一個拎著大籃子的老太太,籃子裡裝著新鮮水果,看上去像是去醫院探病的。老太太年紀大了眼神不好,葉景梵便趁其不備鑽進她的籃子,輕而易舉的跟著上了車。
公車晃晃悠悠的開了一個多鐘頭,葉景梵縮在籃子裡都快睡著了,終於抵達了終點站回生醫院。
下了車,葉景梵悄悄地跳出老太太的籃子,直奔醫院的VIP病房。
回生醫院的VIP病房是一棟獨立的兩層樓,安全措施做得極好,需要刷卡才能進出,葉景梵在門口徘徊許久,找不到辦法進去。
正在苦惱之時,事情出現了轉機。
一輛炫目的銀白色保時捷跑車停在了樓前,葉景梵看到眼熟的車子,再仔細看了車牌,立刻激動起來。
這是年前他送給情人白玉霖的生日禮物,那車裡的人不用說就是白玉霖了!
果然,車子停好後,白玉霖便從車裡走了出來,跟他一起出來的還有葉景梵的弟弟葉景雲。
葉景梵雖是葉兆龍的長子,出身卻並不那麼光彩,他的母親莫妮卡是一名巴西舞女,葉兆龍年輕時在澳門賭場邂逅了性感的莫妮卡,一夜春風之後意外的有了葉景梵,葉景梵的舞女媽媽生下他之後,得了葉兆龍一筆錢,就瀟灑地回巴西去了。
而葉景雲的母親才是葉老爺子明媒正娶的老婆,黑幫老大愛上了柔弱多病的富家小姐,可惜紅顏命薄,葉景雲的母親生下他之後竟患上了產後抑鬱症,自殺身亡。葉兆龍痛悼愛妻,對葉景雲多少有些遷怒,對這個小兒子感情冷淡,倒是葉景梵一直對這個小自己五歲的弟弟照顧有加。
葉景雲今年才十九歲,跟葉景梵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但兩人的長相並不相似。葉景梵是典型的混血兒,高鼻深目,輪廓分明,深藍色的眸子和棕色的頭髮都遺傳自他的母親,高大健壯的體格則遺傳了葉兆龍。而葉景雲更像他體弱多病的母親,骨骼清瘦,面目清秀,性格十分乖巧討喜,尤其喜歡黏著葉景梵。
看到兩位最親近的人同時出現,葉景梵難掩激動,差點忍不住沖出去,可他還是強行忍住了。
白玉霖和葉景雲下車後徑直刷卡進門,絲毫沒有注意到悄悄尾隨他們溜進來的小貓。
護士帶著他們進了監護病房,葉景梵看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插滿管子的自己的身體,心裡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不過他來不及多想,就先溜到床底下躲起來。
穿著白大褂的主治醫生很快過來,白玉霖問道:「大夫,他這兩天的狀況怎麼樣?」
「病人情況穩定,身體機能沒有問題,不過大腦還是處於深度睡眠狀態。」
「就是說,我哥他還是沒有蘇醒的跡象?」說話的是葉景雲。
「我能理解兩位的憂心,我們正在使用各種促醒方法,盡可能的刺激病人恢復知覺,但不能保證一定奏效。不瞞你說,像他這樣因車禍而導致腦損傷的病例,蘇醒的概率不是很高,需要一個持續治療的過程,有的人過了十年二十年才醒來,而有的人則永遠也醒不過來。不過,作為家屬,我鼓勵你們多陪伴他,親手照顧他,跟他說話,愛心和親情是任何藥物都無法取代的,再結合藥物治療,才能促發奇跡。」
醫生的話說完,病房裡一片靜默,半晌,才聽到白玉霖說道:「我明白了,大夫,謝謝您的建議。」
「那好,你們在這裡陪著他,我先去忙了,有任何事情按鈴叫我。」
等醫生一離開,白玉霖憂心忡忡的臉立刻變了,換上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臭死了,這哪裡是人待的地方?」白玉霖嫌惡地看了一眼床底下散發著惡臭的便桶,用手捂住鼻子,順手推開房間的窗戶,「這大夫說得輕巧,讓我們來照顧他,那還花那麼多錢雇他們幹嘛?」
在床底下蹲得腿腳發麻,又被便桶熏得頭暈的葉景梵,聞言不禁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