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苗苗是夏方燼的外甥女，夏方燼表姐的孩子。不過因為表姐前年的時候出了車禍不幸去世了，苗苗就一直跟著她爸爸生活。

　　苗苗她爸不是什麼好玩意。這是在表姐結婚之後夏方燼的老媽常用的口頭禪，沒改之前的口頭禪是喜歡指著夏方燼鼻子說你和你表姐倆人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巧的是這兩句話夏方燼一個都不能否認，自己是個同性戀，表姐嫁了個畜生。看吧，一個都反駁不了……

　　等夏方燼帶著溫圖來到苗苗說的小賣部的時候苗苗正躲在裡屋看舊畫冊，估計是剛才哭猛了整個人到現在還是一抽一抽的，大鼻涕流到衣服上都不知道擦一下。

　　“苗苗，”夏方燼在前面和小賣部的嬸子打過招呼之後走到了裡屋，溫圖沒進去一直靜靜地站在門外。

　　“小乖哥！”苗苗一見夏方燼，二話不說直接站起來跑過去撲到了夏方燼的懷裡。

　　夏方燼蹲下把苗苗抱了起來，苗苗這頭發亂糟糟的，好像自從苗苗她媽走了之後這孩子就經常這樣蓬頭垢面的。臉上兩個血紅的大巴掌印還沒消下去，眼睛也腫的跟倆核桃似的，夏方燼看著心疼，也實在是沒心情糾正這丫頭對自己的稱呼了。

　　“你爸在哪呢？”

　　“家裡……”苗苗一聽到“爸爸”這個字眼，下意識地往夏方燼的懷裡面縮了縮，身體恨不得都抖了幾下，卻還是乖乖地回答著夏方燼的問題，“和幾個叔叔阿姨一起……”

　　“來苗苗，你和舅舅說實話，”夏方燼一邊說一邊把苗苗的頭發簡單地理了理，“你爸是不是又開始賭錢了？”

　　苗苗沒吱聲，但是一看她這個表情夏方燼就差不多已經能知道個大概齊了，心中的怒火以這幾天接踵而至的壓力為助燃劑“噌”地一下就冒了上來。

　　“為什麼打你……”夏方燼強忍著怒氣又問了一句，雖然他心裡面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是再問下去那火氣都能養活一個熱力公司。

　　“餓……”

　　聽到這個回答，夏方燼愣了一下。

　　“你等我先去找你爸，回來帶你去吃東西，”夏方燼說著，把苗苗放了下來，“你和門外的哥哥先玩一會兒。”

　　苗苗眨了眨眼睛似乎不太想離開夏方燼，但最後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夏方燼擼了擼袖子。

　　****

　　苗苗爸這個人簡單點來形容的話就屬於那種標准的吃喝嫖賭樣樣俱全的油膩大叔，當初夏方燼的表姐據說是以為他家裡有錢才嫁過去，後來有了苗苗之後才發覺自己被騙了。

　　說實話，這也怨不得別人，當初要嫁的時候家裡面的人沒有一個不是苦口婆心掏心掏肺，把嘴皮子都要磨出三層繭子來也愣是沒勸動她，倔的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半個頭。

　　夏方燼陰著一張臉走到了苗苗她爸家門口，因為是那種老式小區，隔音效果也不好，夏方燼剛走到樓梯口就聽到裡面稀裡嘩啦的麻將聲和粗俗的髒話。

　　那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個讓夏方燼比聽到貓爪子撓牆時候還要狂躁的聲音。

　　夏方燼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第幾次克制住自己的怒火敲了兩下門，並暗下決心五秒鐘之內沒人出來開門他就一腳踹上去。

　　還好，四秒半的時候門被打開了，伴隨著一個極其不耐煩的聲音。

　　算他老小子命大。

　　“又他媽誰給老子沒完沒了的！”

　　要說一個人要是油膩起來就連他說話的聲音都跟著一起油膩，聽的夏方燼直反胃。

　　門被打開之後苗苗爸對著夏方燼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沒想到他會這時候來，但隨後很快又恢復到了之前的狀態，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干什麼？”

　　“你閨女呢？”覺得自己現在脾氣是真好，這要是放在一兩年之前估計他現在已經騎在魏海川的身上揍了。

　　魏海川一聽這話，直接笑了：“呦，那臭丫頭找你來的？長本事，還他媽知道搬救兵了。”

　　“為什麼打她。”

　　“我打我閨女，又礙你什麼事了？”魏海川揚起脖子，露出一副標准混不講理的流氓相。大肚子一挺就好像是要直接把夏方燼給頂回去似的。

　　夏方燼沒說話，他在想一會兒到底要怎麼才能用盡畢生所學以一個帥氣的姿勢把魏海川人腦袋削成狗腦袋。

　　之前在初高中的時候夏方燼沒少打過架，但是上了大學之後就老實了，這麼些年沒怎麼動過拳腳忽然覺得有些生疏。

　　見面前的夏方燼不說話，魏海川以為夏方燼慫了，於是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和你那狗仗人勢的表姐一個模樣，真不愧是一家子。”

　　“嘭！”

　　思路就在魏海川說完這句話之後的一剎那變得豁然開朗，弓起腿來對著魏海川的肚子就是一膝蓋，只聽魏海川慘叫一聲，哇的一聲吐了一灘東西出來。

　　“呦，伙食不錯，”夏方燼笑了一聲，但是瞬間又陰下臉來語調降了一個八度，“可你閨女還餓著呢。”

　　說罷飛起一腳對著魏海川的腰又是一下。

　　兩腳踹下去，裡面幾個本來是和魏海川一起打麻將的人聞聲趕緊追了出來，夏方燼趁機對著這幾個人快速地掃了一眼。

　　在確定沒有什麼自己惹不起的地痞流氓之類的人物之後深吸一口氣，抬手指了指門口：“你們自己滾，還是我叫警車幫你們滾。”

　　幾個人之中看那意思本來是還有想替魏海川試吧兩下子的，但是在夏方燼說完這句話之後二話沒說夾著尾巴就跑了。

　　“你他媽瘋了你！”魏海川拖著他那笨重肥胖的身軀掙扎著站起來，臉上的橫肉也隨著他的動作一顫一顫，讓夏方燼看了直覺得反胃。

　　“瘋了好啊，”夏方燼樂了，“瘋了打人不進局子。”

　　“你他媽反了天了，”魏海川用袖子擦了一下嘴角剛剛從胃裡反出來的酸水，回身那了一把西瓜刀衝著夏方燼就衝了過去，“小兔崽子我他媽殺了你！”

　　夏方燼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突然惱羞成怒的拿出一把刀來，眼看著魏海川是真的動了殺心，夏方燼側身想躲卻還是被鋒利的刀片直接劃到了臉上。

　　鮮紅的血液順著夏方燼干淨的臉頰流下，傷口雖然不算深，但視覺效果卻是驚人，那血流的就好像是被扒了半邊臉的皮一樣。

　　“媽的，小兔崽子！”

　　大概是覺得這一刀還不夠過癮不夠解氣，魏海川轉身提著刀又想往夏方燼的身上撲。眼看著要扎到夏方燼的身上，夏方燼正想著該怎麼躲卻忽然見他驚慌失措地停下了腳步。

　　一只冰冷的手瞬間鎖住了的魏海川的喉嚨，他稍稍扭過頭用余光甚至還可以瞥到一把類似於袖劍之類的東西被身後那個人拿在手裡抵在他脖子的左側，距離不足一釐米，閃著一道駭人的寒光。

　　“別動。”

　　夏方燼也愣住了。

　　站在魏海川身後的是溫圖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此時的溫圖看起來卻和之前不太一樣。

　　大大的兜帽所造成的陰影遮擋住了他的面部，卻還是無法遮住瞳孔處的那一抹驚悚的猩紅以及冒出嘴角的獠牙。手背的皮膚也變得白的有些瘆人，右手雖然帶著手套，但卻可以看到他左手那長長的黑色指甲簡直要比他手中的袖劍更像是凶器。

　　“溫……”

　　夏方燼努力讓自己冷靜，靠在牆上咽了口口水剛想要追過去，卻在下一秒直接看到溫圖身後不知怎麼出現了一雙巨大的黑色翅膀。

　　翅膀揮了兩下之後將魏海川和他自己包裹住，掉下的幾片黑色羽毛緩緩落在夏方燼的面前似乎是在提醒著他這一切並不是在做夢。

　　等到這雙翅膀再一張開的時候，魏海川已經安靜地躺倒在了地上。

　　夏方燼全程像個傻子一樣瞪大了眼睛，隨著倒下的魏海川自己也一同“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剛剛他所目睹的一切事情。

　　紅色的瞳孔，尖尖的牙，指甲，翅膀……雖然一直到昨天為止夏方燼都還堅信著自己無論看到溫圖以後使用什麼樣的魔法都不會大驚小怪，但是這一次，恐怕是要破例了……

　　“哥哥，哥哥！”

　　當夏方燼還沉浸在剛才那或是恐懼或是迷茫的感覺中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苗苗的聲音從樓道裡響了起來。

　　坐在地上的夏方燼聞聲驚慌失措地回過頭。他不想讓苗苗看到這個場景，但是奈何雙腿就好像是不聽使喚一樣軟在地上怎麼也站不起來。

　　不可以讓苗苗知道，絕對不可以。

　　就在苗苗推開房門的那一剎那，夏方燼緊張的險些叫出生聲來，卻猛然間看到溫圖一個瞬移到了苗苗的身後捂住了苗苗的眼睛。

　　“別看……”

　　低沉沙啞的聲音回蕩在耳邊，這不是溫圖的聲音。

　　或者說，這不是溫圖正常時候的聲音。那種如同從地獄深處彌漫而來的帶著死亡的氣息讓夏方燼的身體都忍不住打顫，詭異的氣場讓他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

　　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苗苗沒有看到溫圖這個樣子。

　　“哥哥，你的手好涼……”

　　不明真相的苗苗一邊說，一邊摸了摸溫圖捂住自己的眼睛的手。而溫圖在聽到這話之後先是愣了一下，隨後把這只手換成了自己帶著手套的那只手。

　　“你……”稍稍緩過來一些的夏方燼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一邊站一邊似乎還想問溫圖到底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溫圖大概也是察覺到了夏方燼的想法，於是抬起頭來指了指自己的臉，卻沒有說話。

　　“臉？”夏方燼愣了一下，伸手也摸了摸自己的臉卻忽然覺得一陣刺痛，“嘶——”

　　對，剛才被魏海川那畜生用刀子劃傷了。

　　“你等我去處理一下……”夏方燼回身抽了兩張紙擦了擦，又問了苗苗創可貼的位置。

　　等到全部都處理好了之後再一走出來溫圖已經恢復到了原來的樣子，也把苗苗給松開了。

　　“我……我操……”夏方燼吃驚地看著溫圖，“牛逼，吸血鬼啊你！”

　　溫圖在一旁挑了挑眉似乎是想反駁，卻又聽夏方燼指著躺在地上的魏海川：“他怎麼辦？這是被你怎麼了？”

　　“暈過去了，”溫圖吸了吸鼻子，站起身，把自己上衣的後背處強行揪到了前面看了看，露出了一個十分苦惱的表情。

　　“怎麼了？”

　　“剛剛不小心……把衣服給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