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番外 關於段君澤（下）

　　段君澤和楊宇的聯繫止步於中考。

　　中考的時候被陰了一把的段君澤沒得選，被迫留級重新上一年初三，而楊宇則是作為畢業生離開這所學校。

　　一年過後，段君澤考進某所高中，開始長達三年的高中生涯。

　　這期間不是沒有女生跟他告白，事實上他成績穩定，人長得又帥，性格還很陽光開朗，進學校第一年就榮獲年級級草稱號，但他就是不想接受別人。

　　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有種……

　　心境未到的感覺。

　　像那時候對唐苑的心情一樣，不上不下，非常尷尬。

　　在拒絕掉不知道第幾個跟他告白的女生之後，他的前桌，一個班上絕大部分男生都不敢隨便招惹不然就會被打一頓的女生轉過頭來，定定地看著他，問：「你是不是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啊？」

　　女生叫喬沐沐，班上的體育課代表，因為經常在體育課上和段君澤打籃球，所以感情還不錯。

　　她這麼問，段君澤自然不會點頭，梗著脖子裝13道：「我當然知道了，老趙早跟我聊過。」

　　「你信他啊？」喬沐沐同情地說，「傻孩子，別被趙巡帶壞了。」

　　段君澤撓撓頭，「那你怎麼說？」

　　喬沐沐乾脆整個身子都轉過來，一副過來人的樣子，循循善誘，「戀愛嘛，就是想時時刻刻陪著她。」

　　時時刻刻陪著他……

　　「想好好護著她，不想讓她受到任何欺負。」

　　好好護著他……

　　「看見她會覺得心裡熱乎乎的，看不見她會感覺空落落的，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念她。」

　　控制不住自己會想他……

　　「她傷心你會心裡一緊，會難受，會想安慰她。」

　　安慰他……

　　「當然，還有一點別忘了，你會製造一切機會接近她，擁抱她，觸碰她。」

　　接近，擁抱，觸碰……

　　喬沐沐挑眉，「怎麼樣，心裡有人沒？」

　　段君澤猛地拍桌，「放屁——這不可能！」

　　說罷，倉皇逃出教室。

　　喬沐沐看向門口，苦笑著撓了撓嘴角，聳聳肩轉回頭繼續寫作業。

　　等段君澤回到教室，喬沐沐看著他順著臉頰滑落的水滴，故作輕鬆地嘲笑道：「瞧吧，果然是個傻子，騙騙你你都信啊？」

　　「……騙我？」

　　「是啊，不然呢？」喬沐沐轉了幾圈筆，「我又沒有喜歡的人，我怎麼會知道這些。」

　　段君澤靠了一聲，「媽的，敢耍我？你完了你完了。」

　　喬沐沐淡淡地說：「下節課語文小測驗，該完的是你。」

　　「——*！」

　　忍過小測驗，像是蛻了層皮的段君澤回到宿舍，癱在床上無力望天，滿腦子都是喬沐沐的那幾句話，以及腦海裡蹦出的許久不見的楊宇，就這麼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段君澤臉色一僵，默默爬起來去廁所換內褲。

　　淦。

　　幸虧他和楊宇已經沒什麼聯繫了，要不然楊宇知道他好朋友居然因為他夢遺……這兄弟怕是沒得做了。

　　三年高中，段君澤沒有交往過任何一個女朋友，當然，也沒有男朋友，只是埋頭學習，偶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一想美好的初中時光。

　　高中畢業典禮上，喬沐沐向他告白了，段君澤沒料到自己認為的兄弟會跟自己告白，愣愣的，不知道該在什麼時候搖頭拒絕。

　　喬沐沐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為難，笑了笑道：「放心吧，那都是以前了，現在你也不是我暗戀對象。」

　　段君澤眨眨眼。

　　喬沐沐遞給他一罐冰鎮飲料，「不過，我當初說的那些話，不是騙你的。所以段君澤，你有喜歡的人吧？」

　　最終，喬沐沐沒等到段君澤的回答便被家裡人接走了。

　　剩下段君澤站在風口處懷疑人生。

　　但那股莫名的心意，早已經被這四年的時間磨得不剩多少。

　　段君澤喝口飲料壓壓驚，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滑過體內，迫使他冷靜下來。

　　他一個男人，怎麼想也不可能喜歡另外一個男人吧，請喬沐沐同學不要再玷污他的兄弟情靴靴。

　　他原以為事情到這裡已經結束了。

　　可他沒想到，他竟然在大學裡見到了四年不見的人。

　　楊宇和他竟然是一個大學的！！！

　　再次見面時的楊宇和他印象中的那個人差不多，只是五官長開了，比初中更帥，雖然週身氣場還是熟悉的冷淡。

　　見到久違的故人，段君澤控制不住心臟亂跳，激動的和他交換聯繫方式，此後一年，兩人和初中的相處方式一樣，形影不離。

　　直到楊宇正式跟段君澤告白。

　　段君澤記不起來是哪天了，只記得當時是晚上，天氣有點涼快，他拉著楊宇在操場上小跑三圈，喘著粗氣的時候，聽到身邊的楊宇啞聲道：「段君澤，我喜歡你。」

　　他當時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砰砰砰的心跳聲在寂靜的夜間校園顯得格外清晰，「……啊？」

　　「從初中開始，一直喜歡你。」楊宇聲音很平靜，平靜得不像告白，像是自述，「想和你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然後……

　　段君澤跑了。

　　是的，他沒控制住自己，直接跑了。

　　連話都沒回楊宇。

　　事後段君澤越想臉色越紅，也不知道是因為臨陣脫逃惱怒，還是因為聽到兄弟的告白感到害羞，總之這之後，段君澤開始躲著楊宇，不願意見他。

　　他沒法轉過彎來。

　　楊宇是他兄弟，是他朋友啊！他怎麼能……

　　而且，他們都是男人，這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段君澤喃喃道，「有點兒開心……」

　　室友莫名其妙，「你開心啥呢？」

　　段君澤猛地回神，清了清嗓子，「沒什麼，打你的遊戲去。」

　　腦子裡一團亂麻的段君澤就這麼稀里糊塗地過了一個暑假，回來之後，卻偶然看到楊宇身邊跟了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

　　他第一反應是楊宇不是不喜歡跟女生一起嗎？為什麼會有個女生跟在他身邊？！

　　憤怒又委屈下，段君澤站在樹邊，揚聲向楊宇說了他告白之後的第一句話：「楊宇！」

　　像是一切命中注定一樣。

　　就算他還在躲，還在掩藏，喜歡這份情緒，是會從眼睛裡流露出，會從行為舉止上體現出的。

　　再怎麼掙扎，喜歡終究會是喜歡。

　　作者有話說：

　　補完視角，剩下就是秀恩愛的小日常。話說我剛想起來嫂子三次元的姓是耽美大姓啊（。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我小時候特喜歡玩滑梯，但是家裡離滑梯比較遠，奶奶又不怎麼能帶我們出遠門，好幾天才能去玩一次。有一年冬天，雪下得很大，一夜就積了厚厚的一層。我早上爬起來後，看到老哥在院子裡鬼鬼祟祟（劃掉），不知道在幹什麼。

　　等臨近傍晚的時候，老哥叫我出去玩。

　　我當時很怕冷，不想動，算是被他拉出去的，出去後，我就呆了。

　　他在一端用鏟子搞出了個階梯，中間是他用所有的雪堆出的、高高的（在那時候的我看來）走道，他特意在上面踩過，所以走道表面很硬很光滑，尾端則是他拍出來的一條滑梯道。

　　那個冬天我過得超級開心，那條滑梯在院子裡保存了許久，直到最後氣溫回升，才完全融化成水，消失不見了。

　　–哥嫂段子。

　　楊宇討厭吃芋頭，因為他小時候的外號就是這個。

　　但段君澤喜歡吃，並且曾經沒臉沒皮的當著楊宇的麵點了好幾次，完全無視楊宇不太好看的臉色，還夾給他一起吃，鋼鐵直男得不行。

　　我有幸在二食堂遇到過他倆，看到這一幕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當晚就發了個消息給嫂子。

　　全世界最直男的1：？

　　全世界最直男的1：我怎麼記得他不怎麼挑食？初中我幫他帶飯，無論帶什麼都不挑。

　　我：……

　　最後

　　最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段君澤開始依著楊宇的口味挑飯菜了。

　　我問到這個問題，段君澤突然笑了一下，啥都沒說。

　　笑得……怎麼說呢，有點陷入美好回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