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周寂

　　熊野的父親是上任族長，曾經是這個部落裡最強大的人，可惜的是，這個跟熊野一樣覺醒成了棕熊的男人，在熊野五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而熊野的母親在他之後，陸陸續續又跟不同的人生了五個孩子，活下來四個，她雖然很強大，但不可能一直養著熊野，因此熊野十歲覺醒之後，就主動從母親居住的洞穴搬出去，去部落裡給離開父母的孩子和沒辦法去狩獵的老人殘疾人共同居住的大山洞居住了。

　　他們這些孩子還有老人，可以得到部落分配的最基本的食物，同時需要做一些簡單的採集工作，或者別的雜活。

　　比如現在這季節，能採集的植物很少，他們就在附近撿撿柴火什麼的。

　　他們要做的活兒並不多，空下來的時候，那些老人和殘疾人一般都是在山坳裡或者山洞裡躺著，節省體力的，一些孩子也會這麼幹，但熊野不一樣。

　　雖然他父親去世的比較早，但他依稀記得，他父親曾經帶他出去狩獵，那時候他就想，他長大了要成為跟他父親一樣強大的人，要當族長，要讓部落裡的人都不用餓肚子。

　　既然要當族長，他肯定不能跟其他人一樣，因為肚子餓就什麼都不幹——他父親可是讓他多吃多鍛煉的！

　　部落裡的人對孩子都很友好，那些老人更是不吝嗇於給他們這些孩子傳授經驗，熊野在十歲前，就愛跟他們打聽外面的事情，學習怎麼捕魚，怎麼做陷阱，甚至哪種蟲子可以吃之類的知識，十歲以後，更是一有機會就想辦法學習。

　　他甚至厚著臉皮去幫祭司爺爺幹活，從祭司爺爺那裡換東西吃。

　　部落分下來的食物能讓他們不餓死，能讓他們長大，但不可能讓他們吃飽吃好，可他很能折騰，總能把自己喂得飽飽的，後來認識了獅厲，兩人更是一拍即合，到處尋摸吃食。

　　正因為這樣，他才能剛剛成年，就成為部落裡最強大的戰士之一——光有厲害的獸形，可不一定能成為強大的戰士！

　　熊野吃了小半隻賴索托龍之後，就回到了自己那個門口曬著不少木頭的山洞裡。

　　他的山洞很空曠，裡面除了他親手打造的石碗石斧以外什麼都沒有。

　　去年入冬前，他是在山洞裡存放了很多食物還有乾草的，但一個冬天過去，食物沒有了，乾草也髒了。

　　前些天他剛把乾草扔掉，現在洞裡就顯得特別空。

　　他就要和獅厲結為伴侶了，獅厲的洞穴要給他的母親還有弟弟住，到時候肯定要住到他這裡，那麼這個洞穴，就有點寒磣了。

　　熊野看了看門口曬著的木頭，抱了一些回到洞裡，然後變成獸形，開始用爪子扒上面的樹皮。

　　扒下來的樹皮他都堆在角落裡，將來可以用來燒火，剩下的樹幹，他就鋪在了洞穴的最裡面。

　　石洞太冷了，睡上面不舒服，他們平常都會在地上鋪點什麼再睡覺。

　　以前他一個人睡，隨便鋪點乾草就行，但將來有兩個人了……熊野覺得他可以講究一點，就按著猴爺爺的指點，在洞穴最裡面鋪上一層木頭做窩——等將來再在上面鋪上乾草和恐龍皮做的墊子，睡起來就很舒服了。

　　另外，還可以用木頭做桌子和凳子……他今天晚上可以再去弄點木頭回來。

　　熊野鋪好七八根木頭之後，就聽到外面傳來了自己叔叔的聲音：“分肉了！”

　　聽到這個聲音，他拿起角落裡的石碗就竄了出去，部落裡的其他人也都跟他一樣，動作飛快。

　　這是他們從小養成的習慣——再忙也不能誤了吃飯！

　　每天吃飯的時候，是大家最開心的時候。

　　今天狩獵隊收穫頗豐，每個人都能分到一大塊肉，而分肉的活兒，就是由部落的族長，熊野的叔叔熊河負責的。

　　他先將一塊肝臟，一塊最嫩的肉切下，讓人端去給祭司，然後再給部落裡的人分肉。

　　部落裡的老弱孩子自覺地讓開，讓狩獵隊的人先去拿肉。

　　狩獵隊的人，不論男女，分到的肉都要多，出力大的還會有額外獎勵，輪到熊野的時候，熊河除了給他一大塊生肉，還給了他一顆似鴕龍的心臟。

　　熊野接了，就去點起的火堆旁，給自己烤肉吃。

　　陸陸續續，又有別人來到他身邊，跟他一起圍著火烤肉，但是……獅厲竟然沒來。

　　熊野站起身，在人群裡找起來。

　　獅厲雖然喜歡睡覺，但分肉這種事情，從來不會錯過，有時候肉還沒熟呢，他就開吃了……今天怎麼會不在？

　　但他沒看到獅厲，只看到了羊瑩和羊速。

　　熊野走過去，就看到羊瑩和羊速正在烤肉，烤的肉還非常大塊。他們兩個人領不到那麼多，裡面肯定有獅厲的那份……熊野問：“獅厲呢？”

　　羊瑩瞥了熊野一眼，有外人在，她對熊野倒是很客氣：“他在睡覺，讓我們出來幫他領食物。”

　　熊野本來想叫獅厲晚上一起去砍樹，但獅厲要睡覺，甚至連吃飯都沒出來……他還是自己去吧。

　　到時候還可以給獅厲一個驚喜。

　　熊野回到自己的位置，將自己的那份烤肉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則打算帶回洞穴。

　　他喜歡儲存食物，一個冬天過去存糧耗光，其實讓他有些不習慣……明天一定要想辦法帶個大傢伙回來！

　　像熊野這樣把分到的食物存起來的人很多，有些人甚至只吃了五分之一的肉乃至更少——明天狩獵隊是不去狩獵的，到時候可就沒肉分了。

　　更何況，今天還有骨頭湯可以喝。

　　用似鴕龍的骨頭熬煮出來的湯裡放了一些野菜，雖然味道不好，但喝了也能飽飽的！

　　不過熊野沒有去喝湯——他不喜歡吃草。

　　夜晚已經降臨，廣場上的火也熄滅了，熊野把剩下的肉帶回山洞放好，然後就拎著自己的石斧離開山洞，往山坳的出口走去。

　　出口處有一扇用木頭和藤蔓綁出來的門，旁邊還蹲著一隻貓。

　　這是部落的一員，熊野的表妹貓錦，她只有十四歲，獸形也很弱，但因為化為獸形之後非常機警，從一年前開始，就主動做看守大門的事情了。

　　熊野覺得她這麼做挺好的，每個人都該讓自己努力變得有用。

　　看到熊野，貓錦“喵”了一聲，舔了舔爪子，又趴下了。

　　熊野笑笑，打開門走了出去。

　　部落附近的林子，他們一般是不會去破壞的，熊野往外走去，靈巧地在林子裡穿梭，很快就來到了遠離部落的一片林子裡，然後開始砍樹。

　　把大樹砍倒，再把上面的枝葉除去，他沒過多久就弄到了一根粗粗的木頭，又開始砍下一根。

　　一口氣砍了四根，意識到自己再砍下去會拿不動，熊野這才停了下來。

　　“要幫忙嗎？”一個略顯僵硬的聲音突然響起，熊野抬起頭，就看到遠處的一棵樹下站著一個人，正是周。

　　周的樣子有點怪——他不僅在腰間圍了恐龍皮，竟然還在身上圍了兩塊，擋住了前胸後背……在他們部落裡，一般只有女孩子怕胸口的肉影響捕獵，又或者冬天太冷，才會這麼幹。

　　好吧現在還挺冷的，晚上更冷，周估計是太冷了才會往自己身上掛這些累贅。

　　“你怎麼在這裡？”熊野有些吃驚。

　　周道：“摘果子。”

　　熊野這才注意到，周的手上拿著幾個果子。

　　這是一種小草結的果子，不大，很酸，但很常見，能從春天一直長到秋天。

　　他小時候肚子餓，沒少找這種果子來吃，雖然這果子能把他的牙齒酸掉。

　　不過他十二歲以後就不怎麼吃了，偶爾去摘，也是給獅厲——那時候獅厲一家還沒有加入部落，他的母親和弟弟總是沒東西吃。

　　這種果子應該是要天氣再熱一點才有的，這會兒大多還開著花，也不知道周是從哪裡找到的。

　　熊野道：“我不用你幫忙。”就周那個小身板，扛得起木頭嗎？

　　熊野扯了一根藤蔓，將四根木頭綁起來，又脫下了自己身上圍著的獸皮，變成棕熊。

　　他的獸形很大，變成獸形活動很消耗能量，他一般是不這麼幹的，但今天他吃得很飽，家裡還有食物存著，他倒是並不擔心。

　　“吼！”熊野朝著周叫了一聲，招呼對方一起離開——獸形沒法說話，只能這麼幹了。

　　只是周不知道在看什麼，竟然轉過頭去了，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才轉過頭來。

　　熊野示意對方跟上，然後往前走去，還刻意減慢了速度。

　　他怕周跟不上。

　　天空中的兩個月亮一個在西面，一個在東面，灑下許些光芒，但已經足以讓熊野看清前面的路了，偶而，還能看到很遠的地方，有什麼東西跑了。

　　那應該是小型的鳥腳類恐龍，可惜他這邊動靜太大，往往不等他走近，那些小恐龍就已經跑掉了……

　　熊野有些可惜，但很快就放平了心態。

　　大晚上的，本來就不適合捕獵。

　　熊野走著走著，就不自覺地走快了，但周竟然還跟在他後面沒有掉隊。

　　熊野轉過頭去，看了一眼周。

　　這人雖然沒覺醒，體力倒是不錯，也是，周的母親還活著的時候，在吃食上可從來不委屈周。

　　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周的身體肯定不會太差。

　　周這樣的普通人，雖然能做的事情很少，但也不是不能參加狩獵，熊野覺得，等回去之後，應該督促周好好鍛煉。

　　他可是要當族長的人，而族長就應該對族裡的每個人負責！

　　兩人一前一後，很快就回到了部落裡。

　　熊野把木頭放下，變成人形穿上衣服，對周道：“你跟著我走了這麼久都不掉隊，還是很厲害的，以後好好鍛煉，一定可以加入狩獵隊，到時候就能天天吃肉了！”

　　在熊野看來，吃草絕對是一件讓人痛苦的事情，有些人獸形的時候喜歡啃幾口草，變成人形的時候，也是一心吃肉的。

　　但周現在……估計是分不到什麼肉的。

　　不知什麼時候又背過身去的周轉過身來，看向熊野，道：“我叫周寂。”

　　熊野驚訝地看向周寂：“你覺醒了？寂是什麼動物？為什麼不叫寂周？”

　　周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