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輸了就脫光
南城上流社會的人都知道,蘇然此人,向來滿腦子文藝思想,對自家生意不上心,每天只想著逛博物館聽音樂會。
打麻將?這種如此接地氣的活動,蘇然不屑一顧。
所以,邱海東見蘇然坐下,立刻就道:“蘇少,我們兄弟幾個呢,玩的一番都是幾萬塊的,不過今天就小賭怡情,一番算一萬好了,這點小錢,對你來說是小意思吧?”
一番一萬?蘇然掃視面前這三個豪門少爺,微微低下頭,不說話。
邱海東又故作大方地說:“哎喲,我差點忘了,蘇家現在破產了。怎麼辦,蘇少,要我借你十萬塊當本金嗎?”
周圍有個別蘇然交好的朋友看不下去,想出頭,卻被旁人按回去。邱海東這些人平日裡囂張跋扈,家裡財大勢大,不是他們這些小企業家惹得起的。
蘇然一直不吭聲,邱海東又嚷道:“要不這樣好了,蘇少要是沒錢,我們賭點別的。”
邱海東左手旁那男的笑道:“邱少,你可別欺負人家小美人呀,我們陳哥可是會心疼的。”
陳琛只是站在週邊不說話。他看向蘇然,那纖瘦的背影背對著他,直挺挺的,像棵寧折不彎的胡楊。
邱海東嘴角揚起一抹惡意的笑,“那我們就賭脫衣服好了。一番算一件,脫光的就能離場,如何?”
這話一出,蘇然的幾個朋友都變了臉色。在場其他好事者卻是紛紛起哄,嚷著“好好好”。
整個過程中,蘇然一直微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表情。
邱海東夥同其他兩個哈哈笑著,全場儼然都在等著看蘇然待會光溜溜地出醜。
蘇然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他眼神閃爍,只是看了看邱海東他們三個,然後低聲道:“我不太會玩的……”
邱海東立刻把牌一推,“蘇少,坐下來就沒得後悔,開始吧。”
他一使眼神,旁邊兩個少爺立刻伸手開始洗牌。
洗牌、摸牌。
第一把,由蘇然右手邊的那個少爺坐莊。結果邱海東胡了,右手邊那個脫了件外套和手錶。
不少人扼腕,畢竟在場這些人想看的,是蘇然脫衣服。
第二把,邱海東坐莊。胡的是下家,脫衣服的還是右手邊那個,他尷尬極了。現在是秋天,身上就穿件襯衫加外套,這衣服不能再脫了,他索性脫了兩隻鞋子。
第三把,蘇然左手邊的坐莊。終於輪到右手邊那個胡了,脫衣服的是邱海東。
這三把下來,週邊個別眼尖的,都嗅到不尋常的味道。
第四把,終於輪到蘇然坐莊。
之前那三把,大部分人都認為是蘇然不會打牌,只是傻呼呼地丟牌,但運氣好,沒輸。
這把時間比之前的拖得更久,眼看桌上的牌快沒了,蘇然摸完一張,漫不經心地說道:“邱少,待會要是衣服不夠脫,能不能乾脆算了?”
邱海東以為他這是想替自己找後路,惡劣地堵回去,“肯定不行,輸多少脫多少,這是規定。”
隨後,他又下流地笑著,“當然,你要是不好意思,可以進房脫給我看就行,哈哈哈……”
蘇然挑眉,“這倒不必。本來我是覺得今天挺冷的,你們全脫光著了涼怎麼辦,不過邱少你們不介意,那就無所謂羅。”
邱海東三人愣住。
下一秒,蘇然把牌一亮,“自摸,十三么。”
全場頓時一片靜默。
誰也不敢吱聲,唯有蘇然,他把挽起的袖子放下來,整個動作優雅至極。
“邱少,說好的,一番一件。十三么,十三件,請吧。”
他比了個請的動作。
邱海東三人臉色陣青陣白,特別是其他兩個,紛紛看向邱海東。
蘇然輕笑一聲,“怎麼,邱少,說話不認帳?今天來的人這麼多,邱氏的顏面可全在你身上了。”
邱海東狠狠地拍向桌子,部分麻將牌散落一地,全場的人都在看他。
最後,邱海東幾乎是咬著牙,蹦出一句,“行,蘇然,你給我記著。”
接著,外套、襯衫、褲子、內褲……
邱海東一件件脫下,旁邊那兩人只好也跟著動手脫衣服。
旁邊那些人可不敢得罪他們這些少爺派,全部轉過身或者捂著臉,只有陳琛,他靜靜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等到三個人都脫得光溜溜的,蘇然才慢吞吞從兜裡掏出手機,趁他們不備,“哢擦”一下拍下來。
“你……”邱海東真恨不得弄死他。
蘇然揚了揚手機,“留個紀念。以後邱公子又想找我敘舊的話,我們可以一起回味回味。”
邱海東臉都青了,蘇然這話的意思,這張照片就是他落在對方手上的把柄。
旁邊有人找來幾件浴袍,趕緊他們三個披上。鬧了這麼一場,邱海東幾個怒氣衝衝地就走了。
今天這場聚會不歡而散。
蘇然出門前,天已飄著微雨,他叫了輛車回公司。
剛下車,胃裡排山倒海般的不適感讓他直接靠著路燈就吐了出來。
蘇然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難受。
胃裡洶湧的嘔吐感佔據他全部神經,吐了好幾分鐘後,蘇然感覺自己全身幾乎快虛脫。
他應該站起來,上樓回到自己的公司。可這一刻他卻不想動,他好累。
破產後拮据的生活,對未來的茫然,還有對懷孕未知的恐懼,這些都化成一座座無形的巨峰,在此刻壓得他站不起身。
他為什麼要承受這一切?
要不是他穿書前曾經為了討好上司,專門學習麻將,甚至擠進全國麻將大賽前十名,今天他就會被當眾羞辱,脫得一件不剩,任由邱海東陳琛那些賤人嘲笑玩弄。
他蘇然做錯了什麼,憑什麼他要遭遇這些事?
腦子變得混沌,視線也漸漸模糊,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隱約看到有人朝他走來……
“嗯……”
蘇然很久沒有睡得這麼舒服了。
他迷蒙地睜開眼,入眼是陌生的天花板。
這裡是……
他抬手摸下額頭,意識逐漸變得清明。
這裡不是公司,也不是他家。
猛地一個激靈,蘇然坐起身,這顯然是間休息室,裡面擺放的傢俱不多,但一看就是高級貨。
蘇然掀開被子起身,卻發現自己身上竟然穿的一件黑色絲綢睡衣。
他打開門,外面一個男人正在電腦前辦公。
“怎麼是你?”
厲行之從電腦前移開眼,平靜地道:“你醒了,需要吃東西嗎?”
蘇然錯愕,他下意識地回答:“我想喝粥。”
昏倒前那陣狂吐把他胃裡的東西全部清空,此刻他只覺得饑腸轆轆。
厲行之按下座機,對著下面的人交代了一句。很快,一碗熱騰騰的白粥就被送到辦公桌上,還配上幾碟小菜。
“吃吧。”厲行之用眼神示意他坐下來。
蘇然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直接拉開椅子,先解決肚子問題。
這碗粥熬得綿稠細膩,幾碟小菜又清爽可口。蘇然好久沒有吃過這麼舒服的一餐,連帶著眼前的厲行之看起來也順眼不少。
他一吃完,立刻就有人進來把餐具收走。
氣氛又陷入尷尬。
“你……”
“我……”
雙方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嘴了。
最後還是蘇然,“你怎麼會在我公司那裡?”
他在自家公司樓下昏倒,醒來卻在厲行之的辦公室,這絕對不是巧合。
厲行之盯著他,伸手從衣兜裡掏出一張支票推到他面前。
這是……
蘇然看著支票上自己的筆跡,終於知道,厲行之是想把錢給他。
三千萬。
蘇然心動了。有了這筆錢,蘇家不但能順利度過目前的困境,還有了翻身的本錢。
他要拿回來。
這時,蘇然腦裡卻閃過一個問題。
他咬了咬下唇,“你……在希爾頓酒店的那一次,是不是想看我有沒有紅色胎記?”
厲行之坦然道:“是。”
蘇然又忍不住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你發現我有呢?”
厲行之深深看了他一眼,“你不會想知道的。”
桌子底下雙拳握得緊緊,蘇然表面卻故作輕鬆,假裝開玩笑問道:“厲行之,何必說的那麼神秘。萬一我要真有了你的孩子,你難不成要套麻袋把我填海裡?”
這是上次厲行之在希爾頓酒店對他的調侃。
厲行之想起上次蘇然後頸一片白皙,知道這不過是一句玩笑話。
“不會填海裡,頂多送醫院做人流。”他難得配合說個笑話,怕蘇然聽不懂,還特地補了一句,“就不知該送婦科醫院還是男科醫院。”
蘇然臉色頓時刷白。
厲行之正納悶,以蘇然的牙尖嘴利,怎麼沒立刻頂回來?結果他抬眼一看,就見對面那個纖瘦的身子在微微發抖。
“冷……”
蘇然抱著雙臂,卻無法抵抗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冷意。
厲行之微訝,他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從身後的衣架拿下自己的外套。
他單手拎著衣服,想了好久,才站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蘇然背後,將外套披在對方身上。
兩人之間再次陷入沉默。
過了幾分鐘,厲行之開口:“那張支票你拿回去。另外,有什麼困難你儘管來找我。”
蘇然雙手抓緊厲行之的外套,低聲問:“為什麼?”
這句問得莫名其妙,可厲行之卻聽懂了。
他一手搭在蘇然肩上,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道:“我不討厭你。”
搭在肩上的手稍加用力,蘇然只聽到用人如大提琴般低沉優雅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蘇然,跟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