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酒醉一夜
“什麼, 今天是你那情敵生日?”
劉夏車都快開到目的地了,又打了個彎, 去附近的銀泰買了份禮物。
等他到了香閣麗榭大酒店, 才發現厲行之這情敵的排場夠足的。香格麗榭是南城最好的五星級大酒店,出入的人非富即貴。
劉夏一路走來, 已經遇見好幾張熟悉的面孔。到了204號房,蘇然和厲行之, 還有那個姓顏的情敵也在。
劉夏自然不會忘記厲行之特地叫自己過來的目的:糾纏姓顏的,讓他沒心思介入厲行之和蘇然。
亮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劉夏非常熱情地打了招呼, 然後拉過顏以星旁邊的椅子坐下。
他來之前,這圓桌正中兩個位置正是蘇然和顏以星, 厲行之就黏在蘇然隔壁。按理說,他是厲行之的朋友, 理應就坐在厲行之旁邊。
可劉夏非常自來熟地就在顏以星身邊坐下,惹得蘇然和顏以星都特地看了他一眼。
但他一點也沒在意,反而將手中精美的包裝盒放到顏以星面前。
“Happy birthday。”
“……謝謝。”
顏以星有些意外,今晚本來他只是想和蘇然聚一聚,可沒想到厲行之跟著來, 還把他這個奇怪的朋友也一起捎過來了。
他可沒忘記, 這長著一對好看桃花眼的男人, 上次是怎麼死皮賴臉硬要自己送她回家的。
如果沒有厲行之和劉夏的到來, 蘇然和顏以星會圍著設計這些話題打轉。但他們兩個在, 話題的走向又不一樣了。
簡單來說, 是劉夏掌控了全場。
“你們都不知道啊,那次情況有多危險!那幫恐怖分子沖進工廠裡,人人身上都穿著迷彩服,手裡還握著一把□□,當時周圍所有的人都嚇呆了,你猜我怎麼著?”
劉夏講著他之前在非洲採購常遇到恐怖分子襲擊的事,顏以星本來只是隨意聽著,可他越聽越是全神貫注。
他緊張地追問:“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拿槍指著你?”
“當然有了!”
劉夏盯著顏以星,口若懸河地講著當時的經歷,“但是啊,我那會兒一點都不怕……”
眼見顏以星一心沉迷在劉夏的故事裡,蘇然卻是斂下雙眸。
過了一會兒,他對顏以星說:“以星,你們先聊。我去上個洗手間。”
他說完,又扯了一下隔壁厲行之的袖子,小聲地道:“你也跟我一起去。”
難得蘇然會要自己跟著,厲行之自然求之不得。
等出了房間,蘇然卻是站著不走了,“那個劉夏是怎麼回事?”
厲行之裝傻,“什麼怎麼回事?”
“他究竟是來幹什麼的?”
蘇然可不信,那個姓劉的一看就是個人精,會這麼閑的無聊專程過來講故事。
厲行之肯定不能說實話,他想了個非常妥貼的藉口,“這不是他剛好有空找我,我見他上次和你們也聊的來,便叫他一起過來了。”
“少來。”
蘇然輕而易舉的戳穿他的藉口,“實話實說,這個劉夏,應該就是裕隆投資那個劉家的人,對吧?”
厲行之忍不住捏了下他的手心,“對,你真聰明。”、
果然被他猜中了。
“他想追以星?”
看剛才這陣勢,劉夏千方百計要吸引顏以星的注意力,他就不信這背後沒什麼貓膩?
這……
厲行之頓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迎上蘇然狐疑的眼神,厲行之最後硬著頭皮認了,“是,他是對我說,他喜歡你那個姓顏的朋友。”
喜歡顏以星?這劉夏一看就是個風流的主,顏以星心思那麼單純,和他未必合適。蘇然下意識搖頭,“不行,我覺得你這個朋友不適合顏以星。”
“適不適合,得由他們自己說了算。”
“不是這樣說。”
蘇然太清楚顏以星了,“你那朋友一看就是花花公子,以星他人那麼單純,待會兒被他騙了都不知道。”
厲行之看蘇然這麼緊張顏以星,心裡頗為吃味。
可他又不敢表現出來,“不會的,劉夏那人,從來不會騙人。”
厲行之從小就認識劉夏,這人情場戰績彪炳,但有一點非常值得讚賞。那就是,他交往過的那些女朋友,沒有誰會對他有怨念。
更何況,劉夏三番四次強調“只糾纏,不會彎”。厲行之也相信,劉夏有分寸,絕對不會傷害到顏以星。
蘇然不放心,他還想開口,卻被厲行之打斷了。
“然然,別想太多。今天伯母又打電話給我,想叫我明天再去你們家吃飯。”
“我媽?”蘇然的注意力就這麼被他轉移了,“我媽怎麼又要叫你上我家吃飯?”
“我是你男朋友,伯母叫我去你家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蘇然嗔怨地瞪了他一眼:“好大的臉,誰說你是我男朋友?”
厲行之牽起他的手,“不是男朋友,叫我老公也行。”
“老公”這兩個字讓蘇然的臉噔地一下紅了
厲行之一見,更是起了壞心思,“來,叫聲‘老公’聽聽。”
“貧嘴。”
兩人就這麼說說鬧鬧,回到包廂,只見桌上一擺著一個12寸的奶油蛋糕。
劉夏見他們回來,趕緊招手,“來來,準備吹蠟燭了哈。”
都是男人,蘇然倒沒想到要買蛋糕這一茬。一聽到顏以星生日,蘇然只是買了禮物就過來。準備生日蛋糕這種事,他還真是一點都沒考慮到。
“真是抱歉啊,”他對著顏以星道:“剛才我應該給你買蛋糕的,結果卻忘了。”
顏以星搖頭,輕笑道:“你能來陪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至於這蛋糕……”
旁邊的劉夏趕緊出來邀功,“我猜行之這傢伙肯定不會想到要準備蛋糕,剛才進酒店時,我特地跟他們經理打了聲招呼,讓他們準備個蛋糕上來。”
顏以星看了他許久,才低聲說道:“謝謝你。”
這聲感謝情真意切,劉夏本來想說這種事他做慣了,哪一任女友的生日蛋糕不是自己準備的?
可話到嘴邊,對上顏以星那雙單純,充滿感激的星眸,反而莫名地感到心虛。
“這沒什麼,大家都是朋友嘛。”
輕輕搭上蘇然放在桌子上的手,顏以星話裡透著淡淡喜悅,“蘇然,謝謝你們,這是我有生以來過得最開心的生日了。”
蘇然回握他,“以星,大家都是朋友,只要你想,以後你每一年的生日,我都會陪你過的。”
劉夏見厲行之盯著那兩人交握的手,一臉不悅,趕緊抓起顏以星的另一隻手,“快,吹蠟燭吧,還要許個願哦。”
他抓住的這只手纖細,骨感,就像是藝術家的手。緊接著,劉夏就見顏以星像個小孩子似的,閉上眼睛嘴裡念叨著,然後吹熄了蠟燭。
“Happy birthday!”
幾個人邊吃邊聊,劉夏還讓人上了酒。
蘇然現在懷孕,自然是不能碰酒精。顏以星本來身體不好,也不喝酒。但是架不住今晚氣氛好,他人又高興,在劉夏幾聲哄下,還是喝了一小杯。
等到散場時,蘇然他們才發現,顏以星竟然醉了。
“以星,你醒醒!”
蘇然捏了捏顏以星的手,可後者只是紅著臉,睜著迷蒙的眼看著他,然後打了個酒嗝。
厲行之一看這情形,就知道這人不行了。
他對劉夏說:“你幹的事,你負責。”
剛才吃飯時,是劉夏拼命哄著他喝兩杯。現在人喝醉了,也該由他來負責。
劉夏看厲行之摟著蘇然,兩人一副恩恩愛愛的樣子,也認命地扛起了送顏以星回去這個重任。
可蘇然卻還是不放心,“他現在這樣,恐怕連自己家地址都說不清。”
厲行之拉住他的手,帶他往自己的車方向走去,“別擔心,找不著他家,劉夏自然會帶他去酒店。”
酒店?
蘇然更加不放心了,“不行,你那朋友該不會會對以星做什麼事吧?”
他轉身就要往回走,還是厲行之攔住他。
“放心,我跟你保證,劉夏絕對不會對他做什麼出格的事。”
厲行之這麼說,蘇然也就稍微放下心來。
以厲行之的為人,還不至於在這種事上欺騙自己。再說了,那個姓劉的雖然看起來油嘴滑舌,但是舉手投足倒是蠻有紳士風度。現在自己挺著這麼大的肚子,也沒辦法去安置顏以星。
想了想,蘇然只能攀住厲行之的手臂,神情凝重地道:“我不是跟你開玩笑,如果今晚你那朋友真的敢對以星做點什麼,那我倆可就完了。”
對於這一點,厲行之倒是非常有信心,“行,我以整個宏遠跟你保證,那姓顏的今晚絕對不會有事。”
得了他這句保證,蘇然才終於放下心,坐了他的車回家。
等到了蘇然他家樓下,厲行之把人送到樓梯口,又想陪他走上去。
蘇然拒絕了,“很晚了,你先回去吧。這麼幾段樓梯,我還不至於脆弱到得你護送。”
拉住他的雙手,厲行之依依不捨,“你現在這樣子,我不放心。”
他指的是蘇然的肚子,算算日子,他現在已經懷孕8個月。再過多幾周,這肚子裡的小傢伙都要準備出世了。
蘇然本身骨架纖瘦,懷孕以來,吃的東西全部都集中在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他就是那種“光長肚子不長肉”的最佳典型。
看著男人對自己小心翼翼的樣子,蘇然心裡也像裝了蜜一樣,“你別這麼緊張,我也是個男人。”
忍不住吻了一下蘇然的眉心,厲行之說出心裡話,“不管你是男人女人,都是我厲行之認定的人。”
好像自從默認了男人的接近,這種讓人臉紅心跳的話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
蘇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你別老是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厲行之卻是低頭看他,“不是奇怪的話,這些都是我的真心話。”
聽到這裡,蘇然忍不住打趣:“真心話?怎麼,你之前不是還要包養我嗎?”
經歷了這麼多風風雨雨,厲行之也早已認清了自己的心,“對不起,然然。之前是我表達有誤,從一開始,我就不只是想包養你,更想和你永永遠遠地在一起。”
如果是以前,蘇然聽到他這麼說,只會偏執地認為厲行之是想著戲弄自己。可是最近這段時間,他是親眼看厲行之什麼百般細心地照顧自己,又是怎麼想方設法爭取蘇富貴與何美麗的認可。
將心比心,就算自己真的喜歡上一個人,也未必能做到像厲行之這樣百般遷就。
他相信厲行之是真的想和自己在一起。
這一次,蘇然沒有以往那樣諷刺回去或者是故意左右言他,而是非常認真地直視厲行之的雙眼。
“行之,我相信你。”
這句“相信”像是等待了許久而來的甘霖,厲行之有些抑制不住激動,“然然,你說的是真的?”
蘇然點點頭,“是真的。”
厲行之話裡透著點緊張,“那……那你願意答應我嗎?”
蘇然沒有回答,而是攀著他的手臂,輕輕墊起腳尖,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個吻。
這個吻就像蜻蜓點水般,淺嘗輒止。
可厲行之整顆心都沸騰了。
“然然,我愛你。”
蘇然輕啟雙唇,正想開口。可這瞬間,他肚子裡又是一陣翻騰。
“哎呀”,他皺著眉,右手又忍不住摸向肚子。
厲行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他也伸手摸了摸蘇然的肚子。
“你這小壞蛋。”
這小傢伙要是肯安分點,他剛才應該能聽到蘇然的回應了。
就在這時,樓梯傳來一陣腳步聲。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他倆一抬頭,原來是蘇富貴。
只見他左手提著袋垃圾,顯然是要到樓下扔垃圾。
蘇然忍不住皺眉,“爸,你這手還沒好,這種活還是我來吧。”
他伸手就要接過他手裡的垃圾袋,蘇富貴卻是擺擺手,“得了吧,我只是傷了只右手,不是殘廢了。丟點垃圾,還是難不倒我的。”
又是說到他右手這事,厲行之忍不住眼神閃爍了下。
他還是主動伸出手,“伯父,要不讓我來吧。”
蘇富貴本來張口就想拒絕,可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不自覺的往自己兒子肚子上瞅了一眼。
收回眼視線,蘇富貴的口氣緩了許多,“不用了。現在時間不早,厲總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人家父親都發話了,厲行之自然不敢再腆著臉跟上去。只好朝他微微頷首,“那好,你們早點休息。”
臨走前,他又小聲對蘇然說:“待會兒到家了,記得給我個信息。”
蘇富貴感覺有點一言難盡。
這都在自己家樓梯口了,就爬幾層樓梯,這厲行之用得著這麼小心謹慎嗎?
可一想到何美麗的猜測,他就越想越覺得是那麼回事。連帶著,看厲行之也沒有以前那麼礙眼。
倒是蘇然聽話地點點頭,回到家後特地發了個資訊。
沒想到男人立刻打了電話過來,兩人就像蜜戀期的小情侶,又是扯些有的沒的聊了一個多小時。
入睡前,蘇然摸著肚子裡還不肯歇息的小傢伙,暗暗下了個決定。
找個時間吧,把肚子裡這孩子的真相跟厲行之說清楚……
厲行之和蘇然互道晚安後,他想了想,又不放心打打個電話給劉夏。
鈴聲響了快三十二秒,電話才被接通。
“喂,幹嘛?”
電話那頭,劉夏的口氣聽起來不太好。
厲行之一聽,心裡反而疑惑,該不會劉夏真的……
想起他和蘇然做過的保證,厲行之的語氣也凝重起來,“你沒對他做什麼吧?”
“他?”
劉夏怨氣滿滿,“大哥,你覺得我能對他做什麼?”
厲行之挑眉,“這可難說。”
劉夏差點沒順著信號爬到他面前摔桌子,“你還說這種話!你知道我有多不容易嗎!他喝醉了,問他家在哪,只會嗯嗯嗯個不停。我只能把他帶回我家,但是——”
劉夏的聲音簡直要穿透螢幕,“他吐了!他居然在我客房的床上吐了!你知道我光是收拾這醉鬼還有房間就收拾了多久嗎!”
厲行之:“……”
看樣子,他和蘇然的承諾可以兌現。
同情的說了句“加油”,厲行之掛斷電話,準備洗洗睡了。
劉夏聽著手機裡傳來“嘟嘟”的忙音,心裡詛咒了一下厲行之,希望蘇然再折騰他多幾次。
可回到現實,劉夏又覺得心好累。
好不容易把客房被吐滿污穢物的床單給取下來,沙發上還有個更大的麻煩等著他。
身材頎長的男子醉醺醺地躺在沙發上,衣領還沾了些許穢物。劉夏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這人就在這裡挺屍一夜。
他認命地脫掉外套,擼起袖子,走過去一把把人給抱起來。
這公主抱以往都是抱女人,但劉夏驚奇地發現,這男人抱起來雖然重,但也在他能承受的範圍內。
客房暫時是不能住了,他索性把人抱回主臥。
人躺在床上後,劉夏又弄了熱毛巾和一套乾淨的睡衣。
作為一名筆直筆直的直男,劉夏對於給一個男人換衣服,自然沒什麼遐想。
把人擦乾淨後,他才慢慢解開顏以星的衣服。手下這具身體皮膚白皙,明顯就是嬌生慣養出來的。但略顯得單薄,劉夏這又想起這兩次見面,這人時不時就會咳嗽。
厲行之說過,這人好像身體不太好。
頗為惋惜地替他解開上衣扣子,劉夏把人翻了個身,在脫掉顏以星上衣的那一瞬間,他卻被眼前的一幕鎮住了——
與前面白皙光滑的胸膛不同,顏以星的背後佈滿了斑駁的痕跡。
這是……
劉夏俯下身,仔細端詳著。這些觸目驚心的的痕跡基本都已經變成粉色,一看就是陳年舊傷。可是數量這麼多,劉夏很難想像,是誰有那麼大的仇,才能下得了這狠手!
想起這人清醒時笑得如沐春風,劉夏心裡泛起陣陣疼惜。
這時,“阿秋”!
顏以星在睡夢中打了個噴嚏,劉夏趕緊幫他把睡衣套上。同時又跟自己說,這是人家的私事,自己沒必要管太多。
把人安頓好了,劉夏才站起身,走向了客廳。
在這個連男性都能生孩子的社會,劉夏可不敢和顏以星同睡一張床。這要是傳了出去,恐怕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更何況,瞧顏以星那病殃殃的身架骨,自己要是壓上去,保不准都得鬧出人命。
劉夏從客房重新拿出一套備用的床褥,自己就在客廳湊合過一夜。
睡到半夜,劉夏迷迷濛濛間,就聽到一聲尖叫。
他本來睡眠就淺,聽到這聲響,立刻掀開被子來到臥室。
之前只留了個小夜燈,昏黃的光線下,床上那人雙手抓緊被子,頭上沁出豆大的冷汗。
“不要、不要……”
顏以星嘴裡無意識呢喃著,劉夏見狀,趕緊坐到床邊,按住他的手。
“你沒事吧?”
床上的男人依舊顫抖著。
劉夏想,顏以星應該是在做噩夢。他轉而撫上對方的胸口,用自己也難以察覺的溫柔,“別怕,有我在,沒事的。”
他一遍又一遍的輕撫對方的胸口,仿佛這聲聲柔聲安慰起了作用,顏以星原本起伏的胸口慢慢平復下來。
劉夏保持這姿勢,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收回手。
經過這一鬧,劉夏也不敢放他一個人在這裡睡覺。
他想了想,乾脆從客房拖出另一套被子,鋪在了臥室的木地板上。
就這樣,顏以星睡床,他睡地板。兩人就在一間房裡過了一夜……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紗投射在地板上,劉夏睜開惺忪的睡眼,映入眼簾的正是坐在床上的顏以星。
那人臉上也掛著顯而易見的迷茫,倒是劉夏主動打了聲招呼,“早。”
“早。”
顏以星四處打量著房內的環境,才愣愣地問:“這是哪?”
劉夏一坐起身,驚覺自己四肢都僵硬了。
“這是我家。”
“你家?”
顏以星的記憶還停留在昨晚他和蘇然幾個人在吃飯聊天,“不是,我記我明明記得我們在……”
劉夏說:“後面你喝醉了,自然就不記得。”
他瞧著人歪著頭,這樣子倒讓他想起之前在奈良見過的鹿,單純又天真。
玩心一起,劉夏索性把昨晚他把顏以星送回家,對方吐髒了他的客房而自己又是怎麼樣辛辛苦苦把他抱回主臥,還給他換衣服的事全部都說了出來。
顏以星越聽,越是快把頭埋進胸口裡。
“對不起!我從來沒喝醉過,那個……那個你的床單多少錢?我賠給你吧。”
他這反應逗笑了劉夏,“不必了,你弄髒了我的床,可我也看光了你的身子,這樣我們也算扯平,誰也不吃虧。”
聽到“看光身子”這幾個字時,顏以星的臉色一變,右手不自覺的安在了左肩後,“你看到了……”
劉夏心裡咯噔一跳,隨即佯裝疑惑,“看到什麼?昨晚我可是關著燈,什麼也沒看見。怎麼,你該不會是黃花大閨女,還要我來負責吧?”
顏以星愣了數秒,最後才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謝謝你。”
“這沒什麼好謝的。”
瞧著那人一臉單純的模樣,劉夏又忍不住打趣:“我說,你就不怕我騙了你?其實昨晚我是獸性大發,把你給吃幹抹淨了?”
他這話本來是隨口開玩笑,可是顏以星卻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會的,劉先生你是個好人,我相信你。”
好人?
這可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兩個字形容劉夏。
正想說對方太天真了,劉夏一抬頭,就望進了那雙清澈的星眸。那裡面盛載著的,是對他滿滿的信任。
晨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劉夏感覺自己的心,也被這風無意間撩撥了一下……
眼前是一間破舊的房子,林泓站在門口,他低頭瞧著自己的皮鞋,上面已經沾滿泥漬。
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鞋子先擦乾淨,那門卻自己開了。
“哎呀,是小洪啊!”
聽到“小洪”這兩個字,林泓眉頭皺得更深。
一個身材已全然走形,眉眼間盡是滄桑的老年婦女保持著開門的姿勢,趕緊又轉過頭對屋裡喊道,“老頭子,你看誰來了!是小洪!”
緊接著,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個滿臉皺紋的老漢出現在視線中。
“兒子啊,你終於回來了。來,快進門。”
林泓輕聲喊了聲“爸、媽”,然後才跟著進門。
“哎呦,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我好把這屋裡打掃乾淨。”
女人絮絮叨叨著,那老漢嚷她,“小洪在大城市是賺大錢的,哪有時間打電話回來!老婆子你別再瞎嚷嚷了,趕緊去把昨天剛醃好的魚拿出來,中午要給小洪吃頓好的。”
林泓微微皺眉,“不用了,爸。我工作忙得很,這次主要是有個問題想來問你們,我待會就走。”
正在忙活的婦女聽到他這話,有些失望地停下手。
但她還是又忍不住開口,“小洪啊,前幾天不是你生日,我托方叔家那兒子給你帶的禮物收到了嗎?”
林泓只是“嗯”了一聲。
見他反應這麼冷淡,女人也不好再說什麼。
“你先坐,我給你倒杯水。”
不著痕跡地掃過那帶著油污的玻璃杯子,林泓看向老漢,“爸,我記得,叔叔是不是有先天性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