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恪後來再見許西情是在十二月初的高中同學聚會上。
他們的同班同學中不在京州的屈指可數。高考錄取結果一出,一幫人就在笑著鬧著說日後京州聚一次。
陳恪高中時人緣要比現在好得多,畢竟沒人沒找他講過題。有時明明會做的題,做完也還要再問下他,學習一下他的解題思路。
因此大家在群裡齊聲呼喚他時,他便應了。
周六晚,他一進包間,眾人目光唰唰落他身上,笑得很暖:“噯,學霸來了。”
高中時他一直蟬聯第一名,久而久之,也不知道哪個同學先帶起的風氣,大家都跟著這麽叫他。
室友半站起來迎他:“來來來,老三,這邊給你留的位置。”
陳恪坐下去,還在回應左右的問候,忽而發覺被一道讓人不太舒服的視線窺視著。
他抬目,對面正坐著許西情。
受到他的注意,她仿佛十分驚慌地垂下了眼。
“早就懷疑你倆有貓膩。”
他們寢室按歲數排輩。老大這時說了:“你沒來的時候,人西情一直問你。現在你來了,又這樣,嘖嘖。”
老二老四頓時也跟著嘖嘖。老四摸著酒杯,故作深沉道:“當初都說,人本來一心留省內的,聽說你報了京大,這才跟著改了志願。”
陳恪眉蹙得更深:“你們什麽時候能說夠。”他厭倦道。
見他明顯不悅,大家也不敢再開他玩笑,訕訕地哈笑了幾聲:“喝酒,喝酒。”
漸漸酒酣耳熱,大家紛紛脫了外套。
許西情又望過去時,陳恪也挽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腕和一截健實的手臂。
他側著臉,看似在和室友聊天,實則傾聽更多。
在對面那群嘈雜的,忙著點煙碰杯的男生堆裡,他清黑的眉宇猶然有不可褻瀆的淡漠之意。
“真的俊。”
仿佛聽見她的心聲,身邊人替她說了出來。
許西情轉頭,老大豪放依舊:“還沒搞上手呢?”
昔日的室友你一言我一語:
“面對這種人,不主動可不行啊。要我說,你也該換個法子了,陳恪光看也不像那種能用溫柔感化的男人。”
“就是,高中時你也不和我們說喜歡他,問你就打馬虎眼。現在我們想幫你都沒條件,你自己得爭氣啊。”
“別不是有女朋友了吧……”
許西情忽然把酒杯那麽一放。
“他沒有。”
她眼睛瞪著,不知大聲給誰聽:“他自己跟我說的,沒有。”
那天她問他,那是不是女朋友,陳恪明確回答的“不是”。
這麽多天來,她就是靠著這兩個字慰藉自己還有機會。
想到這裡,許西情頓覺得自己又能緩過去了。她扭臉拉過被她嚇住了的室友的手,羞赧地歉道:“對不起,我激動了,別往心裡去。”
裴枝是被消息轟炸醒的。
語音打來幾次,她就摁了幾次。
結果對方大有她不接就不罷休之勢。
她惱得抓狂,又踹被子又蒙頭,終於受不了一把抓過手機。
“又怎麽了!”沒等對面出聲,裴枝一口氣搶先答完:“我在家!自己家!沒別人!現在睡覺也招你了?!”
她說完。
那邊靜得可怕,只有淺淡的呼吸聲。
裴枝冷靜下來,摸著額頭歎了口氣。
“陳恪。”她淡淡地喚了他一聲,“說話。”
依舊針落可聞。
良久,她才聽見陳恪在那邊一字一字慢慢問道:
“裴枝,你為什麽掛我電話?”
裴枝驚得眨了下眼。
偏偏陳恪緊接著又問:“你是不是不想理我?”
語氣清淡的。
裴枝甚至能想象出他說這話時神情多麽寡淡。
她頓了頓:“你……喝了多少?”
同在車後座的老二終於繃不住了,笑得兩腮酸痛,伸手想拿過陳恪的手機幫他說。
可這家夥不知真醉假醉,抬臂擋著,不讓他碰。
還在執著:
“裴枝,你……”
陳恪卡住,眉宇漸漸鎖緊,呼吸變得沉重起來,好像自己也不知道要“你”個什麽出來。
“你……你想我麽?”
他終於說出口。
不自覺垂下眼。
窗外華燈飛逝,他隱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裴枝確定他是真醉了。緩了緩,頭疼地哄道:
“哥哥,乖……”
陳恪驟然暴怒起來,狠狠地截斷了她:“乖!你就會叫我乖!”
裴枝被他吼愣住,一股怒氣繼而湧上心尖,但她遏製住,用最後的好脾氣,冷冷地詰問陳恪:“你凶我?”
陳恪變得不再言語。
裴枝聽見耳邊喘息聲愈發凝重,像在痛苦地掙扎著妄圖找回一線清明。
“……我每天都很乖,裴枝。”他忽然間嘶啞地說了這麽一句:“可是你從來不說想我。”
老二早已在不覺間止了笑。
原來如此。
剛才席間,他們本聊得好好的,老四卻開始頻頻看手機。
老大和他一個學校,知道情況,便拿他取笑道:“他女朋友,超級纏人,二十四小時消息不斷。”
老四護短,邊回消息邊歎:“哪有女生談戀愛不黏人的,你家那個不也是吃飯還要你打電話陪著。”
老大點頭:“也是。”又看忽然沉默如斯的陳恪,“還是老三好,沒女朋友,自在啊。我談戀愛以後耳根就沒清淨過,什麽想你愛你,聽來聽去,說去說去,耳朵和舌頭都快起繭子了。”
陳恪就從這時開始一語不發。
往常那麽節製一個人,如今平靜的臉上依然找不出絲毫漏洞,不聲不響坐在那裡,卻一杯接一杯地混著喝。
起初誰也沒當回事,知道陳恪酒量,甚至開頭還陪他喝。
最後就是想攔也攔不住了。
要麽說他酒量好呢,喝那麽多也不上臉,目光毫不飄忽。
烏深的眼甚至更清炯,燒著火一般亮。
因此散場後,老二就讓老大和老四放心回去,他順路送陳恪回京大。
誰知上車後陳恪就開始發瘋。
狂給人家姑娘發語音,一直被掛一直打。
無論老二怎麽又笑又勸,他都死活盯著手機。比清醒的時候還難搞。
副駕駛座上,上車之初還在關心切切,被陳恪蹙眉極其清冷不耐煩的一句“你誰”逼得安靜下來的許西情冷不丁開口了:“一直拒接,可能是身邊有別的重要的人,不方便吧。”
老二心裡咯噔一聲,皺起鼻子。
別的不說,這話怎一股濃濃的酸味呢。
陳恪也瞬間就變了臉。
他抬起頭來,直直盯著前座那團黑影:“你再說一遍——”
老二猛然打了一個寒顫。
許西情卻像滿腹委屈都給他語氣中的沉戾逼出來一樣:“陳恪!你……”
好在謝天謝地,就在這時,裴枝的聲音響起。
就跟川劇變臉似的,老二眼看陳恪這就收斂氣勢,溫聲問人家姑娘有沒有想他。
目中再無旁人。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都不能信,陳恪也會有為情所困上趕著別人這一天。
聽得人心裡真他媽不是滋味。
得什麽樣的女孩才能讓陳恪這樣啊。
“我說過的。”
一車寂靜,所有人都聽見裴枝不以為意的:“是你忘了。”
老二心想,首先這他媽就是個鐵石心腸的女人。
這個鐵石心腸的女人一直在電話裡陪著陳恪回到寢室。
在京大西門下車時,許西情還要跟不跟的。
老二直接就歎口氣說了:“放棄吧,你什麽時候見過他這樣?”
許西情果然沒追上去。她沒說出口的是:憑什麽,那女人對他又不好。
陳恪醉得耗時許久才打開門。
周末室友都回家,只有他一個人在寢室。
酒的後勁上來,喉嚨火燒一樣,他開燈找水喝。
裴枝聽見他仰起脖子咕嚕咕嚕喝水的聲音。
“哥哥喝完乖乖去睡覺哦。”
陳恪猛地停下來,杯口溢出的水順著他乾渴的唇角流過脖頸。
“你……”他手撐在桌角,啞得可怕:“你就這麽不想跟我說話?”
“你嗓子都這樣了。”裴枝聽得淡淡揪心,“還說什麽。”
陳恪絲毫不為所動,神情陰鬱:“那你打算下次什麽時候找我?”
他受夠了。
“我一直在想你,一直在想你……”
陳恪重複低喃著:“我做夢都想著你,每天翻來覆去聽你發的那幾條語音。騙我說什麽很快回來,結果在外面找都不找我,找都不找我……和男生玩就那麽讓你開心嗎,啊?”
他心口堵得厲害,像被誰重重插進一刀,內髒糾結在一起。
平時所有不敢說的,不能說的,統統趁著這股酒意傾倒出來。
“你上次說我是你男朋友也是哄我的對不對?”
“沒有哄你。哥哥,你是喝醉了才會這麽想的。”
“那我要你說,”陳恪隨手拉出椅子坐下,“你現在就說。”
“說什麽?”
他又不出聲了,僵坐在椅子上,呼吸一聲比一聲重。
裴枝嘴唇發出啵聲:“好了哥哥,我親親你,不發脾氣了,嗯?我也每天都想你的呀,你再忍忍好不好?”
陳恪忽然安靜下來,慢慢地答:“不好。”
裴枝忍不住笑了:“為什麽不好?”
這一次他的沉默比之前更長。
“哥哥?”她嗓音更加甜。
陳恪渾身僵直,電流麻酥酥地從腰間頂竄上天靈蓋,許久,他低下頭看著身下隆起的輪廓,輕聲說:“……硬了。”
裴枝感到自己心一緊:“什麽硬了?”
陳恪埋著頭,開始難忍地輕輕抽氣,肩膀顫動。
“你要說。”裴枝莫名的興奮和顫栗,她冷靜地誘哄:“你不說出來我怎麽幫你?”
陳恪放下了手機,轉而用雙手捂住了臉,在黑暗中壓抑得近乎崩潰。
光是聽著他此刻混亂的鼻息,裴枝都感覺到手麻了。
“是因為我……”她慢慢的:“我親你了?”
陳恪發出一聲低低的,近乎嗚咽的聲音,重重咬住手。
裴枝全懂了:“我走了以後,哥哥就沒自慰過,對嗎?”
耳邊只剩陳恪含混痛苦的呻吟。
裴枝用力捏了捏手,扯出枕邊的耳機戴上,手指壓上內褲,果然已經濕了。
青天白日,她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在耳邊男人沉抑又渴望的氣音下情不自禁地揉穴。
“哥哥,知道我在做什麽嗎?”手隔著內褲滑蹭,濕癢的軟肉在指下蠕動,裴枝輕輕喘息:“我在想著你自慰呢。哥哥,哥哥雞巴還難受嗎,也一起好不好?”
陳恪前額沉重地抵到桌上,根本不受控地雙手往下探,褲襠鼓囊囊的一團,血都衝到身下,他手罩在隆起的部位莽撞地揉了兩把,隨即停下來喘得更為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