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坐的老太
黃伏沒了心理負擔,走路走得那是搖頭晃腦,得瑟得很:“哎呀,看來這一回是沒事了。華山原來很好說話啊。”
他想著最近做見證人的收成,笑得嘴大咧。人不到也能拿錢,以後可以摸水的地方就更多了。
心情一好,他就連御劍都不禦了,反而就這麼欣賞起沿途風光了。
“哎?!”不知道絆到了什麼,黃伏一個不小心就摔了個面朝大地。
由於太過意外,他連什麼法訣什麼靈氣都忘記了,只顧著用雙手撐地,保全自己的頭部。
修士身體經過築基入金丹後,是完全不怕這麼摔一跤。他勉強撐住後,坐在了地上,歪頭呸了一口:“晦氣。”
剛抱怨完,只見一根散落在原地的藤蔓忽地動了起來,迅猛順著腿部繞上了黃伏。黃伏手指微動,剛準備祛除了這破植物,就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只見藤蔓的尖頭已經深深扎入了黃伏的丹田,而黃伏的肌膚就在他噴出鮮血後,猛然乾癟下去。黃伏微微張嘴想要喊話。可藤蔓在他丹田裡打了個滾,隨即就退開了。
黃伏雙目瞪大,身軀一動不動,隨著一陣陣寒風,徹底成了乾。
…………
喬永浩輕巧得甩著自己的扇子,跟余澤大笑著:“哎,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因人而異各種處理方式。小師弟佩服我麼?”
餘澤抬手:“佩服。”
喬永浩哈哈大笑得更暢快了:“這講話可是門技術活。現在的修士哪一個不是活成精的,越有個性,要么死越快,要么就有一技之長傍身。我可沒一技之長,只好多動動嘴皮子。”
余澤頗為認同。
“我第一次有這個覺悟,還是因為慕容檜啊。”喬永浩朝余澤眨眨眼,“慕容檜聲音好聽吧,講出來的話也好聽。我當時就問他,怎麼那麼會講話呢。”
餘澤耳朵豎起,立刻聽起故事來。
喬永浩感嘆:“當時他就跟我說,這話要是講出來,對方和自己都開心,為什麼不這樣講呢?對方要是說話不客氣,你調侃了兩句,對方說話就客氣了,你等下也就舒坦了,何樂不為呢?人和人總是要再相見的,噢,死了不算。”
余澤垂下眼瞼,心想,這就是慕容檜。
“如果慕容檜看上了一個人,一定是因為對方給了他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吧。”喬永浩想起慕容檜和余澤的事情,“比如給了他整個世界?哈哈哈哈——”
余澤一愣。
喬永浩收扇直至東方:“走,下處,交易行。”
交易行只是一個統稱,是指大荒中所有交易集中的街道,其中夏州的交易行就是余澤和喬永浩的目的地。
喬永浩搖頭晃腦的又捏造了一個紈絝子弟造型,跟余澤第一次見他時候那高高在上的威嚴樣子全然不同,和剛才和氣講話的查案弟子的樣子也全然不同,看上去是什麼場合將自己塑造成怎麼個樣子,早習以為常了。
余澤走在喬永浩旁邊,一臉嚴肅的樣子,特別像是喬永浩的打手,唯一的違和感就是余澤穿得也挺貴氣的。
兩人早就將那身明顯的門派服裝給脫下了,如今穿得是一副偏偏貴公子的專業套裝,看上去就不差錢的那種。
貴公子必備折扇、玉佩都齊全了,衣服全是喬永浩準備的。兩人筆直朝著交易行內最大的一家走去,華山採購不差錢,為了保證質量一般都找極好的店。
極好的店品質有保障,信譽有保障,最主要的是量也有保障。出了事情,他們也能夠直接找上門,就像現在這般。
可這才走到門口,兩人就發現這最大的一家店門口,圍了不少人。
喬永浩隨手拉來一個就問:“哎,這是怎麼個回事?今個這麼熱鬧。”
路人本就是過來看熱鬧的,一看有人問,興沖衝就講起來:“前段時間華山和這家做生意,出了狀況。那位修士被直接關在華山了,這家也被華山找了兩趟,可都沒什麼結果。那修士家裡老母親覺得自家兒子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就直接找上門來了,這家覺得是那修士的錯,兩方已經僵持了有兩天了。”
“有兩天了?”喬永浩眉頭微蹙。
余澤立刻從圍觀人群中擠了進去。到看到門口那端坐的老太他才停下。
老太是上了年紀了,但看上去精神氣質都極好。她穿著普通的麻布衫,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精巧盤在腦上。臉上的表情帶著一絲憂慮和焦急,但總體來講,還是保持著平穩的講理狀態。
小板凳也不知道是自己帶來的,還是誰給備上的。她就是這樣安安分分坐著,也不吵鬧,也不喧嘩。面前有一幅字,上書:公道自在人心。
余澤一看就明白了為什麼這老太被呂齊豎起拇指誇耀了。
人一旦面對自己的親人問題,大多反應都極為極端。像老太這樣冷靜的還真是少有。
聽耳邊傳來的消息,這老太靜坐的主要目的,就是希望在華山自查的情況下,交易行也能夠好好自查,給她一個合法的說法。
她兒子在華山認定自己沒犯錯,那她就只能來交易行想辦法。
老太坐得位置既沒有擋著大門口進進出出的人,又沒有破壞公共物品,也沒有大喊大叫擾亂秩序,這讓交易行的人頗為敬佩也頗為頭疼。
喬永浩也擠進來,看到老太后,他高聲讚了一句:“好一個公道自在人心。走,我們進去看看。”
老太聽到這話,朝著他倆看了眼,又靜靜坐著,不說話。
余澤想起喬永浩評價中的慕容檜。這個世界上有好,有壞,而人見了太多的好,才會總想要對這個世界更善意一點吧。
余澤在進去之前朝著老太頷首打了招呼,才跟著喬永浩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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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人性本惡,見了善,才會想要善一點吧。←我個人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