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築基期
沈傾逸的眉皺成了一團,苦惱地在原地轉來轉去,偶爾停下來,遠遠張望一眼前方那坐立在血幕中的少年,又心煩意亂再次兜來兜去。
鐘則耳被沈傾逸弄得心浮氣躁,拉著他直接席地而坐:“別煩了,這就是他的命。而且你已經把慕容檜拉來了。”
沈傾逸跌到谷底的心情並沒好轉:“怪我,明知道他接近突破了,還非要試探下他的本能意識。”
鐘則耳安撫性拍了拍沈傾逸的肩膀。
……
余澤本來對於那傳說中的疼痛,還是處於記在腦裡,沒放在心上狀態。人再痛能痛到哪裡去呢?
而現在,余澤可以說,如果疼痛的滿值是10,人能夠承受的疼痛值是6到8左右,那他現在的疼痛感已經達到了12。
綿綿無絕期,痛到他的大腦都有種放空的錯覺。
視線早就已經模糊,眼前各種色塊混在一起,讓他恨不得閉上眼。可是太痛了,痛得他都無法操控自己的眼皮。
有人在他耳邊說話,一句輕輕的話,讓他覺得更疼了。好疼啊,這人為什麼要說話呢,耳膜那邊的心跳聲混雜著外聲,實在讓人痛不欲生……
人體已經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
好疼啊……
真的好疼啊……
快堅持不下去了,太疼了……比當年那熱水還疼……熱水?當年為什麼有熱水……當年又是什麼……
意識緩緩陷入混沌……
這時一絲清流從口中流入,順著喉嚨下滑,入中丹田後進入下丹田,接下去,下丹田內熟悉的力量,慢慢開始蔓延開來,減緩起疼痛。
那絕望中的一點希望,讓余澤簡直要落淚了。
不僅是生理淚水,更是心理上的一種能超脫那痛苦的快感。
他如同幾日沒喝水一般,飢渴追尋著那一絲清流。
“帶著真氣,先走小周圈。”
是慕容檜的聲音啊……剛才那一絲清流一樣的聲音,余澤心想。想著想著,他慢慢開始運轉自己的真氣。
隨著真氣運轉,身體還是疼,但這股疼痛已經不再讓人難以忍受,因為先前已經疼到放空了,對比之下如今真是如同上了天。
又一顆丹藥化作一絲清流入口,只是這回,身體上的疼痛并沒有再減輕。原來丹藥的極限就差不多在這裡了。
……
慕容檜退出了余澤打坐的範圍,走到沈傾逸身旁:“師叔,還是盡快給他挑選一門合適的功法吧。”
沈傾逸嚴肅點頭:“功法其實前些天就挑好了,這次是我失策。你若是有什麼需要的,直接告訴我,我去萬寶閣拿。”
鐘則耳忽然插話:“慕容,你邊上有空餘的房間麼?”
慕容檜一愣:“師叔什麼意思?”
鐘則耳跟沈傾逸商量起來:“不如讓余澤住到慕容檜那邊去,丹修都住那邊,他要是晉升也能及時處理,平時也能讓丹修給他的身子打個基礎。兩座山也不遠,上了築基也就能開始學御劍。有事就讓他多飛飛就當熟悉劍性。”
這方法是個好方法。慕容檜在丹藥上的造詣,僅僅十年就已經和他師傅不相上下,都已經由他師公,也就是師傅的師傅帶著了。再者,與首批內門弟子交好也是必要的。
沈傾逸拍板決定:“慕容,余澤暫時就在你那邊住著。等過段時間王長老出關,我和長老再討論討論他的事情。你看如何?”
慕容檜遲疑片刻,最終答應了:“好。”
他透過忽藍忽紅的薄光看向余澤。余澤如今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鮮血染透,隨著時間流逝,已經漸漸暗沉。
比起考核雲台上的樣子慘烈上了百倍,可這都是修仙必經之路。
想到這裡,他不得不垂下眼瞼,掩蓋自己雙眼內變幻莫測的神色。
……
在渾身的疼痛消下去後,余澤便察覺到丹田處如太極圖形般有一藍一紅兩抹真氣不停在旋轉,它們嬉笑打鬧好似剛才造成主人痛苦的並不是它們一樣,如今還願意提供讓主人舒適的力量。
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狠烈的人。
他自己越痛苦,他就要讓他痛苦的人痛苦一萬倍。就因為這樣能讓自己開心罷了。
可現在,他的狠厲都不知道該朝向哪裡發洩。
以前不懂修真的時候,他一向覺得,人生在世不過如此,活得久與活得短並沒有多少差別。而現在他只覺得,修真能讓人上癮。
你努力打著基礎,學著一切可以學的知識,無所恐懼、無所畏懼地衝擊著上層的境界,只要它覺得你合格了,它就願意把一切好的獻給你。
世人常道天道不公,可最直白的公平不過如此。
他睜眼,世界不再是原來那個世界,看到1080P,才會意識到360P是有多模糊,多讓人難以忍受。
剛才痛苦麼?痛苦。可現在渾身爽麼?爽。
前面四人圍上來,從內心深處到外表神態所表現出來的關心,讓他渾身都能發出感嘆般的嘆息聲。
那是他上一世全然沒感受過的歸宿感。
哪怕和這所謂的師傅師叔是第一次的見面,哪怕和慕容檜和容青叁不過是二十來天的結識。
余澤偷偷將內心的小獸關了起來:“沒事了。”
上天既然給了他重活一次的機會,他乾脆徹徹底底過一個全然不同的人生罷。
沈傾逸和鍾則耳對視一眼,兩人從余澤身上感受到了顯而易見氣勢的改變。
身為師傅,沈傾逸對這個情景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這兩天先學御劍。為了你的身體,你從今天開始就住慕容檜那邊去,我和慕容檜說好了。多練習練習御劍後,不閉關的時候,你都要在兩座山間往返飛。”沈傾逸吩咐起來。
鐘則耳這個灑脫不羈得不行的人,此刻深沉點頭應和:“你師傅在在容青叁想拉你來的時候,就選好了功法。這個也要好好學,以後肯定不會那麼痛苦了。”
沈傾逸掏出玉簡就遞給了余澤:“功法和丹藥都是治標不治本的。你這狀況千百年也就那麼幾例,我們會再尋找方法解決的,這個不需要你操心。”
余澤接過玉簡,有力又矜持點了一下頭。
圍觀半天,不懂該如何安慰人的容青叁只狠狠甩下一句話:“不准耽誤修煉,我會幫你追慕容檜。”
慕容檜:“……”
…………
我叫餘澤,今天我心里挺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