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阿宅先在大門口等了一會兒，發現店主和據說是卡密學生的人大眼瞪小眼，就是不上前。

　　阿宅心裡有數了，還真是假的。

　　他們用了什麽手法冒充，阿宅不在意，假的變不成真的，他們進不了核心區，一切語言都變得蒼白。

　　假裝被冤枉也好，生氣也好，焦慮也好，一查監控什麽都知道了。

　　阿宅和核心區接待的人員說明來意，接待人員利索地替阿宅帶路，帶他們去找中央鑒定所的管事。

　　管事聽完事情的經過，不敢怠慢，領他們到監控室，調去二十分鐘前和兩個小時前的監控。

　　兩段監控分別是阿宅他們來時的畫面和店主最後把武器裝進盒子的畫面。

　　蓋伊交易區是星際大型交易區，外區凑個熱鬧也就算了，內區開始都是360度無死角監控。

　　內區所有的天花板和人行道以及店內店外墻壁，全部採用格子狀設計，長寬高一米的正方形，格子與格子交界的地方是全區掃描監控。

　　每秒，都有極其龐大的數據載入緩存，自動複製模擬3D立體全景畫面，數據一個月替換一次。

　　如此嚴密的監控下，店主的替換技巧再高也露出了破綻。

　　人的速度不可能躲過監控探測。

　　中年人看得冷汗直冒，回憶一開始購買武器的情形，才清醒過來。

　　當局者迷，現在一想，那三個人豈不是一夥的嗎？

　　果然，阿宅又讓他們調取幾天前的畫面，還真發現了另一樁騙局，從幾個人的行動軌迹分析，很容易得出他們是一夥的結論。

　　外區的騙子生意也算蓋伊交易區的特色了，比的就是誰眼光好，要是老老實實待在外區，沒有人會管他們做了什麽。

　　也就是在外區沒碰上過硬骨頭，自詡手段高明來內區搞事。

　　這下好了，一窩端，要蹲牢飯了。

　　管事幫中年人喊來蓋伊巡警，三人被捕，店主藏的那把真B級改造武器也找到了，送給中年人作爲補償。

　　「姑娘，這次要不是你……」中年人心有餘悸，今天也算真的好運氣了，「你小小年紀，眼光倒不錯。」

　　「不是眼光不錯，是手感不錯，」阿宅糾正，俏皮地舉起手晃晃，「摸出來的。」

　　中年人不懂這些，忽然想起來的路上聽到的消息，當時他對异能源武器什麽的不感冒，也沒在意。

　　現在一想，對這姑娘倒是個機會。

　　中年人問道：「姑娘以後的發展方向是鑒定師嗎？」

　　不等阿宅回答，中年人熱心道：「我一路走來，聽說三天後有個什麽鑒定賽，第一名可以去參加蓋伊星級鑒定師的私人展出會。」

　　「姑娘要不要去試試？」

　　私人展出會，一種同行集會，所有人拿出自己收藏多年的珍品，相互觀察交流討論。

　　像這種展出交流會，一般只有同等級的人能參加，也有一些受邀和運氣好的人。

　　星級鑒賞師，從業五十年以上，擁有鑒定S級武器的能力，才能得到聯盟頒布的官方鑒賞師資格等級。

　　有著星級鑒賞師的名頭，一聽就知道他手裡有不少好東西，這個等級的鑒賞師展出私人藏品的機會不多，可遇不可求。

　　除了受邀請的人、運氣好拿到各種渠道資格的人之外，最後一個名額將在兩天後的鑒賞賽給出。

　　兩天後的比賽可以說是外界的人唯一拿到資格的機會。

　　阿宅很感興趣。

　　告別中年人，阿宅在蓋伊交易核心區逛了一圈，那些看上去很不錯、帶有鑒定證書的武器和异能源金屬，全關在各式各樣的玻璃展示櫃中。

　　阿宅提出想摸一摸，店員告訴阿宅，它們只有在付定金之後或者鑒定會上才會拿出來。

　　阿宅遺憾地離開了。

　　阿宅的研究遇到了一些問題，在統一兼容所有引導紋路上，遇到一些難題。

　　她發現聯盟通常用的A•級金屬鑲合威力紋路已經接近極限，她添加上一個引導紋路後，徹底達到了極限。

　　當她試圖再添加另一個引導紋路的時候，金屬內部紋路崩潰，報廢了她好幾塊A•級金屬。

　　不是她技術不行，是金屬極限的問題。

　　這意味著如果她想要做出完整的新型武器，就要去尋找配適性更强的金屬。

　　如果A•級武器只能添加一個等級的導向紋路，只能導向200异能量或者500异能量的話，前者威力不够，後者太耗能。

　　不可能進入實戰運用生産階段。

　　現在聯盟使用的普通A•級金屬是尋遍星際、權衡利弊最終選擇的常用金屬，性價比堪稱完美。

　　但它已經無法適應阿宅接下來的研究了。

　　阿宅是第一個做出導向紋路的人，如果她要繼續走下去，必須獨自尋找新的普適性金屬，沒人能給她指引，適不適合她的實驗，她只有摸到了才知道。

　　尋找新的金屬，要兼顧價錢和性能，很難。

　　鑒賞會，她要去見識一下。

　　阿宅知道星級鑒賞師的名號很響亮，比賽一定會吸引很多人參加，會有成爲鑒賞師幾十年，甚至百年的人爭奪名額。

　　但機械上的事，她會輸給誰？

　　來亞恒之前她很自負，做一件對她來說很簡單的事帶來的自負。

　　見識過亞恒之後，她很自信，心中有數，無可畏懼帶來的自信。

　　三天後的鑒賞賽？不好意思，她要拿走第一名，無論對手是誰。

　　……

　　阿宅幾個小時後從蓋伊交易區出來，尋思還有兩天的空閒時間，打算做點什麽。

　　走出交易區，一抬頭就看見半空中投射的巨大公衆屏幕，上面播報一則訊息。

　　「蓋伊星球明天即將迎來新一輪异物種爆發，現在徵集擁有增援執照的個人戰士，希望停留在蓋伊星球的個人戰士踴躍參與增援。」

　　「爆發結束，會根據擊殺异物種等級和數量結算獎勵金額。」

　　「報名截止今天淩晨12點，各大异物種誕生源詳情地圖已發送至公衆郵箱，報名地點配備路綫導航，戰士們可直接前往飛行器中轉站，而後自動導航到報名地點。」

　　阿宅摸摸身後背包裡的A•級武器，想著反正也沒事做，不如去會會蓋伊星球的异物種。

　　她打開手環查看公衆信息，果然看到相關地圖。

　　蓋伊星球身爲高等星球，最高异物種等級五級。

　　一般星球對付异物種，除了固定的駐守兵團之外，還有一種個人證書。

　　通常發放給退役戰士，但每個人都可以報考，通過了考核就會發放相應等級的證書，方便星球隨時徵集增援。

　　异物種來襲之際，星球會根據情况進行懸賞，正好待在同一星球上的戰士可以自主報名，驗證過後進行增援活動。

　　這種政策大大提高了星球應對异物種灾難的靈活度，每次异物種爆發，約有20%的戰士來自增援懸賞。

　　阿宅在艾文曾通過四級上等异物種的考核。

　　沒辦法，艾文等級最高的异物種也只有四級上等。

　　增援證書必須通過實戰考驗，所以阿宅隻擁有四級上等的證書。

　　剛開始阿宅也是參加艾文星球的個人增援，時間久了乾脆加入自治兵團了，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報名地點同時也是考核地點。

　　等級越高的异物種單價越高，那可都是錢啊。

　　阿宅琢磨著先去提升下增援證書等級，她坐上平行移動電梯，前往飛行器中轉站。

　　移動電梯和人行道平行，供不願走路的行人乘坐，大星球主要幹道都有這樣的移動電梯，可以隨時上下。

　　隨手開啓路綫導航，最近的飛行器中轉站只有三百米。

　　半分鐘後，阿宅盯著導航通過一處商業區，沒有注意到離她幾十米的地方，有幾個人盯上了她。

　　「就是她。」

　　有一個人指著阿宅，認出她。

　　他的手環投射屏上有一張阿宅的照片，顯然是偷拍的角度，背景正是蓋伊交易區。

　　他們幾個是附近星球上應戰機制學院的學生，來自一級應戰機制學院圖奇。

　　阿宅在交易區遇到的「卡密學生」其實是卡密今年的淘汰生。

　　他確實在卡密待過，但沒能堅持極端刻苦的訓練，成爲第一批淘汰的人。

　　卡密學院，聯盟直屬軍事學院，許多人心中的聯盟第一學院，以封閉式訓練和惡魔般的教學理念聞名。

　　和亞恒的環境比起來，就是一個地獄一個天堂。

　　亞恒學院建立在高等星球上，最著名的是高昂學費和尖端硬件設施，院內富豪雲集，整體教學氛圍偏向院校，環境舒適，風格自由。

　　而卡密學院，直接建立在離卡密星球最近的無人劣等星球上，真正的軍事化管理，所有人除集體活動外與外界斷絕聯繫，六年無休。

　　卡密的教員和學生不但要親自上陣解决每一次的异物種爆發，還要忍受劣等星球變化無常的惡劣天氣，環境惡劣，訓練殘酷，極度考驗人的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

　　每年招收兩萬名新生，六年後能正式畢業的只有約一萬人。

　　卡密絕不手軟，旨在爲聯盟造就最强大的戰士群體。

　　相比較起來，卡密的學費很低，但條件艱苦。

　　同樣是戰爭爆發第二年建立，兩所風格完全不同學院，供星際頂尖學子自由選擇。

　　卡密淘汰的學生和受不了自行退出的學生，會被附近的一級應戰機制學院吸收。

　　他們的身份ID會廢掉，手環唯一剩下的功能就是通訊，阿宅遇到的人正是用這種方法營造錯覺，讓顧客上當的。

　　應戰機制學院的學生犯事幷不會關起來，只會延長他們的服役期限。

　　普通戰士服役二十五年即可退出，享受一定的福利制度。

　　犯事的人要延長服役期限，有的甚至要服役到死，待在异物種戰場上，性命是沒有保障的，隨時可能死去。

　　騙子團的人現在警局，冒充卡密學生的人叫布魯，一想到巨大的行騙數額可能讓自己一輩子待在戰場上，他心有不甘。

　　布魯把偷拍的照片發給同夥兼同學，讓他們逮住阿宅教訓一下。

　　同夥本來每次也能分到點錢，被人一下子斷了財路，本來就心裡窩火，見到罪魁禍首的照片，還不躍躍欲試？

　　他們立刻就行動起來，分析阿宅有可能立刻的出口，守株待兔。

　　還真讓他們逮著了。

　　「就是她！」

　　女孩長得人畜無害，眼神惺忪，盯著手環不知道在幹嘛。

　　他們都是一級應戰機制戰鬥系的學生，對付個小丫頭還不是手到擒來，哪怕她是亞恒機械系的學生。

　　機械系？不就是個技術宅，沒什麽戰鬥力。

　　他們早就看亞恒卡密等不順眼了，同樣是一級應戰機制，憑什麽它們有名得多？

　　走到哪兒的待遇，還以爲自己是大人物似的。

　　幾個人不懷好意地圍上去，一把把阿宅拉下移動電梯。

　　「你們有什麽事嗎？」阿宅下意識問道。

　　然後發現，她好像白問了。

　　這幾個人明顯是來找茬的。

　　「小妹妹，有沒有興趣去裡面競技場練練？」帶頭的一指大厦。

　　例如此處的大厦，現在繁榮一點的商業區裡都設有競技場，助興用的。

　　帶頭的也算有點腦子，這裡遍布監視器，幹什麽都不好下手，不好勒索也不好揍一頓，也不知道她什麽來頭。

　　去競技場就光明正大多了，他們人多勢衆，她還敢不答應？

　　「五百萬，做賭注怎麽樣？」

　　他們幾個人騙人拿抽成，一年下來也有不少閒錢，錢是不可能拿出來，隨口說來釣人的而已，等她輸了，五百萬輕鬆到手。

　　阿宅的眼睛在他們幾個人之間溜了一圈，心想對付他們花不了多少時間，五百萬也是錢啊，不賺白不賺。

　　就點點頭，跟他們走了。

　　帶頭的見阿宅答應，暗自竊喜，只是她不但不表現出害怕，看上去還有點高興是怎麽回事？嚇傻了？

　　阿宅確實高興，有人送錢來怎麽能不高興，五百萬還能買一件c級武器呢。

　　人生地不熟的，阿宅啥話也沒說，直接跟著他們進了競技場。

　　帶頭的先去報名區交錢，一個房間兩百塊，付三百的話可以早一點進去，不用等位。

　　帶頭的乾脆付了三百，馬上五百萬到手了，還在乎這兩三百嗎？

　　一進去，阿宅先問：「你們一起上還是一個一個來？」

　　阿宅問得太理所當然，幾個圖奇學生差點以爲被勒索的是自己，楞了一秒，反應過來，惡狠狠地說道：「是你說的，一起上，你可不要後悔。」

　　「我不後悔。」

　　阿宅欣慰道，一起解决能省點時間，他們主動凑上來送錢還要被揍，忽然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呢。

　　要不等會兒下手輕點？

　　阿宅想著下手輕點，耐不住他們幾個不抗揍，幾招下來，鼻青眼腫，哀嚎不斷。

　　阿宅有點遺憾，她一年來揍亞恒戰鬥系揍得比較多，以爲外面的人也差不多抗揍程度，順便减了一分力。

　　現在看來，留五分比較好？

　　「不好意思，我接下來幾拳打輕點。」

　　阿宅通知道，認爲自己很厚道了，她不太清楚競技場規則，但想來剛才幾拳還沒辦法判定輸贏，那就打到判定出來爲止。

　　「等等等等——」帶頭的忙喊停，一隻手舉著護頭，怕阿宅一拳又下來了。

　　「咋了？」

　　「我們認輸！」

　　剛才那幾拳打在身上，怎麽感覺比自家學校教員下手還狠？

　　帶頭的是個識時務的，迅速認清雙方實力差距，看來這單是賺不成了，當他們眼拙，讓她走吧。

　　阿宅很高興，比她想像中還要快，她拎起椅子上的背包，反客爲主，喊他們快走。

　　快走，找個地方結算啊。

　　他們走出競技場，走出大厦，幾個人一言不發，想要離開。

　　阿宅一把拽住帶頭人：「等等。」

　　帶頭人鬱悶道：「還有什麽事嗎？」

　　「錢呢？」

　　阿宅很嚴肅，想賴帳？不可能！

　　帶頭人恍然大悟，他們只想過五百萬到手的情况，完全沒想過他們輸了還要付錢，不過……

　　「沒有，」帶頭人理直氣壯道，「競技場受理的賭約才算數，我們是私下約定的，就算我騙了你又怎麽樣。」

　　帶頭人就看阿宅是异鄉人，欺負她不懂規則，才敢玩一手陰招。

　　現在出了競技場，光天化日之下她還敢揍人不成？

　　她還真敢。

　　一陣天旋地轉，帶頭人發現他趟在地上，背後生疼。

　　他被人一把揪住衣領，上半身被半拎起來，只見二十分鐘前還被他們勒索的女孩居高臨下，神情憤怒，語氣危險：「錢，你是給還是不給？」

　　阿宅拿走錢瀟灑地走了。

　　帶頭的頂著滿頭大包，顫抖地撥通警局通訊，通訊一接通，差點哭出來：「喂，是警察叔叔嗎？我們被人搶劫了！」

　　他的五百萬！

　　他的心肝都在疼啊！

　　……

　　半個小時候，阿宅坐在警局裡，和警察叔叔面面相覷。

　　她不明白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

　　她明明啥也沒幹。

　　對面坐著五個據說「被搶劫」的圖奇學生。

　　他們只做過一些幕後工作拿抽成，明面上清清白白的，所以才敢打電話報警。

　　同個警局裡坐著的，還有幾個小時前被抓進來的騙子三人。

　　這可真是奇緣。

　　布魯沒敢和幾個圖奇學生對眼色，免得暴露他們是一夥的，但他心中充滿疑惑。

　　他派去勒索人的同學們進警局了，不是以勒索者的身份，是以被搶劫的受害人身份。

　　布魯抽空假裝好奇打量他們幾下，額，按他們身上的傷判斷——確實是「受害人」。

　　再一看他們對面的阿宅。

　　毫髮無傷。

　　誰能告訴他發生了什麽？幾個大老爺們去對付一個小姑娘，混到成爲「受害者」進警局？

　　布魯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

　　和警察瞪眼半天，阿宅開口了：「我啥也沒幹。」

　　警察一指五個人身上的傷，瞪眼：「你看看他們，你好意思說自己啥也沒幹？」

　　瞧瞧他們多可憐呐，都嚇得縮成一團了。

　　剛開始他們接到報警，還不敢相信是一個小姑娘做的，然後去看了監控，發現確實是阿宅揍了他們。

　　板上釘釘的事實，再不合理也是真的。

　　阿宅沒好氣道：「是他們先和我打賭的，結果想賴帳！」

　　現在竟然還敢反咬一口報警，今天遇到的騙子也太多了吧。

　　阿宅越想越生氣，本來想得好好的去報名增援，怎麽半路多出那麽多事兒來？

　　她「謔」地站起來，氣勢汹汹。

　　「你想幹嘛？」

　　五個人嚇了一跳，鶏仔般竄到警官身後，求護佑。

　　「警官，揍人要賠多少錢？」

　　「看傷勢，他們這樣的一千到兩千不等吧。」

　　「五個一萬，」阿宅咬牙切齒，「我付，讓我再揍他們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