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博比從小練刀,在熱兵器盛行的年代,他也懷疑過這種做法是否鶏肋。
直到他看到那個視頻,見識過純粹的强大才堅定,武器的强弱不是唯一的,刀比槍更考驗用的人的水平,每一分威力都是實力的體現。
對手主動提出要去高臺,博比當然不可能拒絕,他不是將面子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他也想痛痛快快地打一場。
看看全力發揮之下,到底誰更强。
博比一年來也聽說了不少阿宅的事情,但從未認爲她會成爲此次刀王戰的對手,關於她的傳言,有關於機械的,有關於异能源槍的,從來沒人說她還是用刀高手。
在另一些地方太過耀眼,會讓人不自覺忽視其餘能力。
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爲她只是來玩玩,而今却不得不承認,她是離刀王最近的那幾個人之一。
這一戰不是兒戲,仿佛將最後一戰提前,當下就要决出最强者。
兩個走上高臺對立的那一刻,連哈爾也被雙方的氣勢感染,剛才幾個來回,讓他扔掉了對阿宅的輕視。
阿宅不逃不是因爲不怕死,而是真的不懼打一場,她不但沒有輕易輸掉,還覬覦勝利的果實。
他們兩個是認真的,無視規則的利弊,現在就要一决强弱。
阿宅依舊擺好姿勢,等待對手進攻。
之前或許有人認爲她是被動防守,如今却認清她的做法——她喜歡找出對手的節奏,順應對手的節奏,然後打破它。
她一開始把主動權交給對手,是爲了判斷對手的「最强事態」,試探對手最高實力綫,一旦摸清對手,她就能掌控全域。
場內的兩個人和監視屏後的幾十人,都從阿宅普通的防禦姿勢中讀出不尋常的意味。
既然知道了她的意圖,怎麽能明知故犯?
教員們想看看博比會怎麽做。
出人意料,博比架刀上前,神情平靜。
移戰高臺是阿宅做出的讓步,那博比也要回應相同的敬意,洞悉阿宅的意圖仍然主動進攻,是博比的回答。
刀刃在空中劃出巨大的弧綫,氣勢如虹!
速度很快,但難不倒阿宅,阿宅瞄準刀刃的直綫,準確打擊。
刀刃微微受阻,竟不顧短匕的阻攔,繼續劈砍的衝勢。
阿宅靈敏後跳,避開一擊,甩了甩微麻的右手,道:「原來如此。」
全力施展下果然有所不同,如果說先前的刀勢如同幼狼撕咬,現在的刀勢便是猛虎撲食。
刀勢翻升三倍,她先前那招取巧不管用了。
阿宅舉起雙匕,主動攻擊。
左匕橫劈。
博比以刀擋格。
阿宅却幷未收勢,一用力向右劃,短匕尖端微彎,勾住長刀右推。
右匕順勢從一瞬間露出的空隙突刺。
博比右脚一個左後部,控制身體側轉,避開突刺。
兩個人整個方向順時針旋轉。
博比順勢改劈爲橫斬,欲取敵人頭顱。
阿宅輕盈蹲下,毫不留情揮匕,攻擊胸口空檔。
博比後仰躲避,下一秒腹下一疼,他後退幾步,心有餘悸。
學院派發的武器無法穿透戰鬥服,但身體應對危機本能的恐懼感却不會因此消减。
高手的對决中,一招之下就能預料死亡,靈敏的感知讓他們强於常人,却也對死亡更加敏銳。
剛才那一下,讓博比本能地心裡一凉。
阿宅打得很愉快,手中雙匕重新擺好架勢,還不忘提醒道:「不要忘記我有兩把刀哦。」
剛才的攻擊讓博比更加警惕,一般人都有一隻慣用手,另一隻手的速度和靈活的會趕不上慣用手,但阿宅,她的兩把匕首同樣靈活,竟像兩個人分別支配一樣,不受慣性驅使,异常靈活。
配合起來是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很難對付。
如此精妙的雙匕讓博比隱有熟悉感,阿宅的架勢和記憶中視頻裡的那人開始重合。
「你和金蘭是什麽關係?」博比忽然問道。
阿宅鬱悶道:「怎麽今天人人都要問媽媽的事?」
「你是金蘭的女兒?!」
終於找到那份熟悉感的來源,博比舉刀,氣勢更勝以往。
「原來如此,怪不得你那麽强。」
博比衝上前,氣勢全開,刀勢擊破空氣不斷呼嘯。
利刃相擊,乒乓聲音不斷。
二人一改剛才的技巧戰,大開大合數十個來回,極盡利用身體和兵器,極快地轉換攻守,說不清誰占上風,勢均力敵。
一旁的哈爾看待了,有必要那麽拼命嗎?
刀劍無眼,即使穿著防護服,可防護服只能避免進一步傷害,打擊都是實打實的,不過是一場比賽,又不是生死拼殺,通常情况下雙方都是點到爲止。
更別提裸露出來的臉部,那種攻勢下真的能手下留情嗎?
萬一等會兒誰削了鼻子、戳了眼睛怎麽辦?
旁人看得心驚膽戰,打鬥中的二人可管不了那麽多了。
刀刀緊逼要害,絲毫沒有留手的意思,所有身體的反應都是戰鬥的一部分,用假的招式手下留情,怎麽試出對方的真實水平,又怎能打得痛快。
和這兩個人相比,監視屏其他人的戰鬥都仿佛成了兒戲,其他人是在「比試」,而他們兩個是在「厮殺」。
只有監視屏後的教員看得津津有味,一邊觀看一邊還順便拆招分析,這兩個人對各自身體的運用不像一級生,倒像出道多年的老牌戰士。
也可以說是一種天分吧。
刀王戰,就是要真打才够味!
「打個賭,一注一千萬,賭誰贏怎麽樣?」
期間也有不少其他系教員進來凑熱鬧,尤其是機械系教員,一年來他們過得可滋潤了,自從阿宅出現,戰鬥系的人那句「技術宅」的鄙視都說不出口了。
阿宅的名字就像把他們的喉嚨鎖住了一樣,比不過,良心痛。
「我們壓阿宅贏。」機械系代表說道。
「我們……」戰鬥系教員很糾結。
戰鬥系教員戰鬥經驗豐富,心中自有判斷。
博比全力以赴,氣勢提到頂點,而阿宅守住了,從那一刻起勝利的天平就開始傾斜。
氣勢登頂,要麽一擊制勝,要麽只能漸成頽勢,另一方看似被動,實則還未發招,占儘先機。
但他們怎麽能把話出說口呢?假裝不知道,在哪兒看熱鬧,偏偏機械系教員非要打什麽賭,擺明瞭把刀架他們脖子上,不放放血不爽快。
「我們……壓博比!」
戰鬥系教員琢磨了兩下,錢沒有面子重要,不爭饅頭爭口氣。
异物種研究系的人過來做莊:「那就看最後結果,要是阿宅死在博比手裡,戰鬥系贏,要是博比死在阿宅手裡,機械系贏。」
雙方沒意見。
戰鬥系教員仿佛看見小錢錢離他們而去,內心悲戚。
迷宮內,戰鬥告一段落。
阿宅退開幾米,整理呼吸。
博比雙眼緊盯阿宅,隨時準備下一輪厮殺。
這場戰鬥,不出意外變成耐力戰了。
阿宅擦了一把汗,直起身子,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不陪你玩了。」
阿宅說道,眼中因爲興奮發出奇异的光芒,雙匕慢慢舉起。
此戰酣暢淋漓,是時候收割獵物的性命了。
博比將感官提升到極點,防備阿宅下一步動作。
沒有多餘的試探,阿宅脚下一踩,身勢如劍。
零點幾秒間,他們之間的距離仿佛不存在一樣,人影一瞬間放大,一下子衝到博比身前。
好快!
怎麽會這麽快!
超出想像,比她之前的攻擊速度快上好幾倍。
不可能,先前的戰鬥兩個人拼盡全力,對手藏拙博比不可能不發現。
先前的速度是全力以赴,現在的速度也是真實的,沒有技巧,純粹的速度,她短短幾個呼吸間,速度提升了兩倍不止!
衝到眼前的這個人真的是剛才和他對打的人嗎?
要怎麽做——
博比忽然想到一種可能,他還未觸及的領域,他認爲一級生不可能掌握的技巧。
刀刀緊逼,博比無法反擊,拼盡全力抵擋,每一刀都緊綳到極致,一絲的鬆懈都會打破平衡。
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不是先前的級別。
阿宅攻勢下,博比步步後退,找不到喘息的機會。
又是一擊。
匕首的攻勢一下子上來。
博比無法思考,憑本能閃躲。
兩把匕首同上,博比失去平衡。
他的本能反應速度很快,超出理智的控制,却也因此落入陷阱,身體平衡被打破。
落下高臺的那一瞬間,博比强行扭轉姿勢,堪堪一隻手攀附邊緣。
長刀落下,掉到底層。
阿宅大獲全勝,收起雙刃,打算搭把手先把人拉上來,畢竟他們無冤無仇。
就在阿宅、博比、哈爾三人以爲事情告一段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一隻利箭飛來,命中博比。
傷害值累積,博比的白色感應器迅速變成了黑色。
阿宅楞了一下,伸出一半的手猛窩成拳,憤怒地朝箭來的方向看去。
誰敢搶她的獵物?
追殺獵物就差最後一擊,此時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憤怒值一瞬間爆表了好不好?
阿宅的死亡射綫下,底層墻角走出來一個人。
緊接著是兩個人,三個人……
十幾個人聚集起來,領頭的人手裡拿著一把弓箭,儼然是頭領。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
領頭掃視場內三人,著重關注他們的感應器,兩個黑色,一個白色。
領頭的手一揮,後面跟著的人中立馬衝出來一個人,偷走博比落在底層的長刀,又回到隊伍,將長刀遞給領頭。
領頭在迷宮地面摸索了一陣,摸索到一個縫隙,舉起長刀一刀刺下,然後退後幾步。
在場的人忽然感受到地面震動,插入縫隙的長刀就這樣被震成幾段。
他毀了博比的武器。
「你——你是伊恩?」博比怒視領頭,記起他的名字。
「正是在下,」伊恩一推鼻梁上的眼鏡,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博比,知道你爲什麽失敗嗎?比賽開始兩個小時,你恐怕連規則都沒有搞清楚吧?」
「我猜,搶奪感應器是規則允許的,每個人只有一條命也是真的。」
「死過一次的人沒有資格角逐刀王,你已經失格了,博比。」
阿宅冷眼看伊恩裝逼,搭把手把博比拉上高臺。
唯一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人和他們腦回路不太一樣。
「所有死去的人不過是給活人的試煉,恐怕教員們此刻也在監視著我們。」
伊恩一邊說,一邊似笑非笑地掃視,仿佛看到了監視屏後窺視的衆人。
暗搓搓圍觀的戰鬥系教員脖子一凉,這傢伙不是他們擅長對付的類型。
他們最討厭陰險的頭腦派了。
「迷宮每隔半個小時就會移動,你們難道就沒想過它是怎樣的存在嗎?」
伊恩喋喋不休。
瘋狂地在被揍的邊緣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