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五、四、三、二、一……」

　　阿宅打開手環倒數時間，手環使用的是星域統一時間，不可能出錯。

　　能够下注的最後一秒也過去了，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接下來阿宅只要在半個小時之內趕到開啓儀式就可以了。

　　「拿來困住我的牢籠，變成困住你的牢籠了，不知道你背後的那些人下注成功了沒有？」

　　「你……」

　　約翰尼心中瘋狂計算著破解這一局的辦法。

　　阿宅說的沒錯，麻煩的是後面的事，約翰尼要如何度過這一關。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嗎？那一開始的講價就連一點真誠也沒有了。

　　約翰尼隱瞞身後其他人的事，是爲了少付阿宅一點錢，他們按比例算，一個人的30%肯定比一群人的30%少，其他的利益好商量。

　　這一局是他們失策了，失去了提高勝率的機會。

　　他們不可能將所有的希望壓在一種可能性上，早就做好了後手，即使今天說服阿宅失敗，也不過是損失了一條路。

　　他們早就有了一個人選，一開始便有獲勝的希望。

　　那個人是約翰尼的小兒子菲利克斯，一個他們既能相信又有天賦的孩子。

　　約翰尼擁有專門製作機械密室的研究室，機械密室是他們研究了幾十年的課題。

　　菲利克斯從小就展現出相關的敏銳觸覺，甚至爲約翰尼的研究室提供了很多靈感。

　　約翰尼對他的兒子菲利克斯有信心，那個孩子其他地方或許不如阿宅，唯獨在機械密室上有著非一般的天賦。

　　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他會說服其他人的。

　　……

　　阿宅揮別約翰尼，從剛才進來的地方招來室內飛行器，她是最後一場比賽的選手，她的身份手環可以使用頂層的任何設備。

　　「目標地點：A2開啓廳，預計時間：5分鐘。」

　　阿宅坐上室內飛行器，飛行器在秘密通道裡飛馳著。

　　因爲是保密性結構，飛行器裡面的人也沒有辦法看到外面的風景，他們無法判斷飛行器去了哪裡，走了多遠，只能任由飛行器將他們送到指定地點。

　　不僅僅是機械密室所在的地方，整個頂層都像一座巨大的機械迷宮。

　　駕馭這巨大的金屬野獸將會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最後一場比賽有個開啓儀式，儀式會在人流聚集的偏廳舉行，參加最後一場比賽的學生有二十名。

　　其中十名是一到三•級的學生，另外十名是四到六級的學生。

　　阿宅的幾張老面孔也在裡面。

　　飛行器到達偏廳，阿宅從一個不起眼的側門走出來，看到了偏廳中央等待比賽開始的學生，裡面有弗蘭克、加勒特、凱瑟琳等人。

　　阿宅又在人群中掃視一群，居然看到了南征，只不過他不在選手待的位置，阿宅望向他的那一刻，他也望過來。

　　兩個人匯合。

　　「你怎麽會在這裡？」

　　阿宅問道，她沒記錯的話，頂層SS級賭場是總下注金額千億聯盟幣以上的人才能進來的。

　　可南征既不是選手，身上也沒穿志願工作人員的衣服。

　　南征凑近了，壓低了聲音道：「你要明白，我知道不少場比賽的結果。」

　　阿宅猛然醒悟，兩百周年慶賺得最多的不是因爲阿宅而獲利的觀衆，而是南征啊。

　　觀衆頂多壓中三場的勝利，而南征知道百場的結果，這麽多天的比賽，他到底利滾利滾了多少錢？

　　阿宅無法計算，只知道這完全是讓人無語的作弊般的做法。

　　兩百周年慶分三組進行，兩組學生，上午是一到三•級生的比賽，下午是四到六級生的比賽，教員的比賽穿插在晚上。

　　比賽一共持續了三個多月，今天就是第一百天。

　　兩百三十場賭局，光是那些爆冷門的冠軍就够南征賺一壺了，他可以把第一場賺到的錢全部押第二場，第二場賺到的錢全部押第三場……

　　一直這樣押下去，完全沒有普通賭徒賭博的風險。

　　簡直就像一顆吸鐵石從鐵山上滾下去，一路上也不知道吸了多少金條。

　　兩百周年慶賭局的錢是實時到賬的，不僅因爲亞恒背後有著龐大的資金支持，也因爲他們真正的幕後靠山就是聯盟本身。

　　賭局賺的錢70%都會上交聯盟，聯盟也不會嫌錢多。

　　兩百周年慶這場世紀賭局能順利進行，背後有無數專業機構在運轉。

　　「你也可以告訴我的。」

　　阿宅爲痛失賺錢的機會心痛不已，她本來以爲她賺得已經够多了，壓根沒想到南征曾經經歷過這一届的兩百周年慶的事。

　　「你那麽努力地研究機器，我也不好打擾你。」

　　和賭局比起來當然是「自動製造機器」的事情更重要，一方是一時的錢財，一方可是人類的希望。

　　比賽上午一場、下午一場、有時候晚上還有，對研究來說專注也是很重要的。

　　要是阿宅樂呵呵地跑去盯下注，說不定這個時候自動製造機器還沒做成功呢。

　　兩百周年慶結束後就是第二年假期了，他們剛好和梅爾學院的人約好了去梅爾星域，只要再去找到三種礦源，人類擊敗异物種指日可待。

　　時間掐的剛剛好。

　　「不，我不介意多賺點錢，真的……」

　　道理阿宅都懂，但還是很心痛，誰說立志於要拯救人類的人，就不能爲五鬥米而折腰了？

　　南征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分你點？」

　　輪回了那麽多次，就算做不到視金錢爲糞土，至少也能做到視金錢爲石塊了，兩百周年慶不賺白不賺，拿出點錢去犒勞一下全身心奉獻給研究事業的功臣，也是應該的。

　　阿宅欣慰道：「你比約翰尼那個奸商靠譜多了。」

　　「約翰尼？」一個陌生的名字。

　　兩百周年慶的最後一場肯定會有人想動手脚，奪冠熱門的阿宅更是所有人覬覦的對象。

　　只不過阿宅第二場比賽結束後，一個多月以來一直在實驗室裡。

　　已經有人下手了嗎？

　　「沒什麽，手下敗將而已。」連危機都稱不上，只是比賽開始前的小樂子。

　　「無論他們要做什麽，賭注已成定局了。」

　　最後一場比賽只能開局前下注，中途不再開放賭局，唯一的一次機會。

　　這裡有多少人不會後悔自己的决定，又有多少人，真正準備好面對最後的結果了？

　　富豪們在周圍談笑風生，誰又知道哪個人的手心沒有偷生冷汗呢？

　　尤其是約翰尼背後的那些人。

　　阿宅環視四周，沒有發現什麽端疑，這些人都隱藏得很好，一副誰也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的樣子。

　　如果今天中圈套的不是阿宅，是一個無法反抗的普通機械師，他們的目的便已達到了。

　　離比賽開始還有最後十五分鐘，宏亮的聲音穿透整個偏廳：「請所有選手於大廳左側集合，兩百周年慶最後一場比賽『機械密室』即將開始。」

　　阿宅往前走兩步，忽然想起什麽，回頭問道：「你押我了嗎？」

　　南征微笑道：「當然。」

　　阿宅不在曾經的兩百周年慶中，她是命運的流浪者，但總能成爲歷史的勝利者。

　　只要她在這裡，最後的勝利者別無他選。

　　好，爲了她的小錢錢，她也必須贏這一場了，嗯？南征的錢？南征的錢不就是她的錢嘛。

　　二十名選手於臺上站定，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面向星域全民的鏡頭打開，二十個人的身影出現在數以百萬計、千萬計的屏幕上。

　　下注已成定局，每個人緊張又期待，他們只要欣賞最後一場比賽就可以了。

　　阿宅心滿意足地上臺，順手打開方才被她報廢的監視器。

　　接下來是一通演講詞，阿宅見到了曾在入學測試上見過一面的老頭，也就是亞恒學院的領導者。

　　老頭的演講和他整個人一樣，剛健、簡潔明瞭。

　　最後他由衷地表達了對星域人民的感謝，阿宅能聽得出來只有最後那句話無比真誠……一場兩百周年慶爲亞恒斂財無數，能不真誠嗎？

　　巨大的立體倒計時數字出現，不斷跳躍著减小。

　　等到那個數字跳到「0」，老頭宣布兩百周年慶最後一場『機械密室』正式開始。

　　「整個機械密室持續三天三夜，機械密室中所有生活設備都有，需要選手們自行尋找，至於如何躲避監視器，當然也是課題之一。」

　　老頭最後提醒道，露出一抹阿宅熟悉的不懷好意的笑容。

　　上次看到這樣的笑容是入學測試上，老頭笑完异物種就出現了。

　　阿宅心中多出一絲防備，防備突發事件。

　　她的脚下突然一空。

　　就算有所防備，阿宅還是體會到一種失重感，她努力保持身體姿勢。

　　下落沒有持續多久，等阿宅反應過來，她落在一個軟軟的彈簧墊上。

　　周圍燈光昏暗，空間狹小，只有四五平米的大小，不像是室內，破敗得很。

　　但阿宅記得，介紹機械密室的時候，老頭明明說它是觀賞區，觀賞區再怎麽樣也不能破舊成這樣吧？

　　從下落的距離感和目前的壞境來判斷，這裡應該是兩個樓層中間的夾層。

　　其他選手不在這裡，他們被分散開來了。

　　看來這就是機械密室的第一關了，要從這裡到上面的房間去。

　　說起機械密室，阿宅想起小的時候魚恩好像讓她玩過，規模當然不能和金字塔大樓的機械密室比。

　　阿宅小時候覺得挺好玩的，還一直遺憾不能再玩一次，這也是她挑選比賽項目的時候選擇了機械密室的原因吧。

　　玩密室要做的第一步是觀察。

　　阿宅環視四周，她所在的空間三面是不規則的墻體，有一些管道、零件什麽的，還有一面是平整的墻面，看上去什麽都沒有。

　　越是這種時候越要反其道而行之，光禿禿的一面墻，不讓人覺得可疑嗎？

　　阿宅將手貼上去。

　　不由想起剛來亞恒的時候，她還以爲亞恒的大門是入學測試呢，至今仍爲沒能拆了那扇大門惦記不已。

　　墻面乍一看是灰色的，像石頭或者別的什麽材質。

　　阿宅輸入异能量。

　　這是一塊异能源金屬，很可能還是一道門。

　　亞恒的伎倆阿宅都玩老了，機械密室的第一關，考驗的就是基本的操作技巧，原理是簡單的，關鍵在於能不能做到。

　　入學時的大門試題是假的，現在在她面前的這扇是真的。

　　阿宅熟練地輸入异能量，异能量在金屬中游走，很快便找到樞紐的位置，那是一個把手一樣的玩意兒。

　　因爲「把手」在金屬裡面，選手們又沒有工具不可能徒手劈開大門，唯一能做的是用异能量將「把手」打開。

　　要求他們的异能量有一定的密度，能對金屬內的物體産生實質的衝擊力。

　　异能量只能在每個人自身體內游走，或者輸入直接與肉•體接觸的异能源金屬。

　　有一種特殊的狀態，一種取巧的狀態，就是用异能量在金屬內部操作。

　　化异能量爲形，化异能量爲手。

　　异能量密度是無法作假的，平時疏於練習的人异能量密度很低，即使天生异能量天賦好，异能量多，整體質量却不如勤於練習的人。

　　异能量是一種天生的能量，但未曾經過練習的异能量是「死」的，只有錘煉過的异能量才是「活」，能做到更多的事情，更聽從主人的指揮。

　　直接用手掰動把手是簡單的，要用异能量掰動把手，很難。

　　第一關會將所有疏於練習的人攔在門外，他們就只能在昏暗狹小的房間裡待三天三夜了。

　　异能量數值會騙人，异能量密度不會，它只對真心對待它的人做出回應。

　　阿宅四歲以來從未停止使用异能量一天，异能量就像她真正的手那般聽話。

　　她掰動「把手」，密封的大門隨著她操縱著异能量，緩緩打開。

　　她的面前出現一道樓梯，樓梯上方是一個方形的出口，有淡黃色的燈光從上頭照射下來。

　　忽然響起刺耳的警報，阿宅忙跑上去，就在她踏上去的那一刻，她方才走過樓梯變成平滑的滑梯，不等阿宅再看一眼，她上來入口被一塊石板封上。

　　青灰色的石板和房間淡黃色的大理石石磚不符，缺了一塊。

　　阿宅蹲下來觀察，覺得很可能需要找一塊相同顔色的地磚將這一塊填上。

　　這也是密室的其中一環。

　　她起身，打量周圍的擺設，一個明亮的房間，也許很偏僻，整體形狀是長方形的，大約八米寬，二十五米長。

　　怎麽會有形狀那麽奇怪的房間？讓人不得不懷疑建造它的人有什麽特別的用意。

　　房間內是普通的會客室的擺設，還需要檢查一番。

　　阿宅往前走了幾步，房間的一處忽然震動起來，阿宅警覺，難道她踩到了什麽機關？

　　再一看，那處石磚打開，警報響起，從裡面跳出一個人。

　　咦，這不是她剛才的出場方式嗎？

　　這個人還有點眼熟，和阿宅幾十分鐘前揮別的約翰尼長得有幾分相像。

　　阿宅試探地問了一句：「……菲利克斯？」

　　菲利克斯：「……你是？」

　　等菲利克斯看清阿宅的面容，飛快地溜到房間的另一端，望向阿宅的眼神仿佛她是什麽洪荒猛獸。

　　菲利克斯是阿宅的同級生，也就是亞恒199届的特招，機械密室研究室約翰尼的兒子，也就是剛才約翰尼想要阿宅幫助的人。

　　換句話說，他是約翰尼背後的一群富豪所選擇的人。

　　他們相信他會取得勝利。

　　比賽開始還沒到十分鐘，兩個奪冠熱選就在密室中相遇了，身上還帶著某些不可告人的淵源。

　　這可真是只能用一個詞來形容了——完完全全的狹路相逢。

　　……

　　屏幕前的約翰尼看到這一幕，「謔」地站起來，雙拳攥緊，他忽然擔心起他兒子的人身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