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不等默林答覆，克萊先行跳起來。

　　和默林比一場？她想要和他老師比一場？她以爲她是誰，星級鑒定師願意收她做弟子是她的榮幸！她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要比一場？

　　克萊激動的原因還有一個，阿宅越過他和他老師比，豈不是說……他們差了輩了？她的意思是完全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要知道，「他被她打敗了」和「他的老師都被她打敗了」聽上去是完全不同的級別啊。

　　等等，他爲什麽要假設老師被她打敗的情况？

　　克萊對默林的信心因爲前一場不合理的比賽有所動搖，但那可是星級鑒定師，站在聯盟鑒定師頂峰的存在啊。

　　默林會在鑒定上輸掉？怎麽可能。

　　這樣一想，克萊又鎮定下來，既然她不知死活地提出這種要求，就讓她徹底輸一場，她終究只是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

　　「不如做個約定，」默林說道，「要是你贏了，將它拿走，要是我贏了，你做我的弟子，如何？」

　　克萊一聽，又急了：「老師，她如此目中無人……」

　　他原本以爲阿宅如此目無尊長，默林不該對她繼續容忍下去，沒想到默林還沒放弃收徒的念頭。

　　既然如此，也別怪他。

　　克萊思索，是否有什麽辦法讓比賽沒法繼續下去，他的眼中閃爍异樣的光芒。

　　「克萊！」默林喝道。

　　克萊驚醒。

　　「別以爲你動的那點手脚能瞞過所有人。」

　　默林的話讓克萊心中一凉。

　　「你先離開吧。」

　　默林手一揮，不欲再說什麽，他這個弟子資質不錯，可惜總喜歡幹點邪魔歪道的事，要不是這樣，讓他繼承衣鉢也不是不可以。

　　「如何？」默林再問道。

　　阿宅默認他的條件，問道：「比賽規則怎麽定？」

　　「隨你喜歡。」

　　默林不在意怎麽比，他是星級鑒定師，一路走來比過無數次，什麽形式什麽規則沒經歷過？讓一讓小輩也沒什麽，這種時候再在規則上做文章，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阿宅思索一番，拍拍手下的异能源金屬：「那就它吧。」

　　「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說，二層的東西是你無法鑒定的東西嗎？我們拿它比一場，要是我能將它鑒定出來，就算我贏。」

　　阿宅說道：「我會把鑒定結果給你，你自行驗證我的鑒定是否正確。」

　　「你……」

　　默林心中驚疑，他提出比賽，可從未想過她竟然打算鑒定第二層的物品。

　　他原本以爲她只是有什麽特殊的辨認方法，尋找是否是她要的東西。

　　可系統的鑒定？鑒定是讓「不懂」的人也能「懂」的一項工作，他們給出結果，再讓其餘人推導過程，從而學會，讓更多的人掌握。

　　她說要給出它的鑒定書，相當於開拓一個全新的領域，而後「教」他怎麽走。

　　她真的能鑒定那塊特殊异能源金屬嗎？探尋他所無法到達的領域？

　　如果她真的能走到他前面，收徒也是無稽之談了。

　　「好。」默林沉聲道。

　　雖然他不認爲阿宅能做到，但試一試又何妨。

　　阿宅帶著那塊特殊金屬進了鑒定室。

　　阿宅沒有神到一下子能鑒定所有特殊金屬，她提出鑒定手頭這塊，有她的底氣在。

　　阿宅一開始研究導向紋路的時候，曾困惑聯盟爲什麽沒有人製作出相似的紋路，去查閱了相關資料，也問過她機械系的導師方明。

　　沒有一項記載，也沒有一個人提到那種元素。

　　阿宅這才發現，她或許感應到一種新的元素，它沒有被運用到現有的機械製作中，屬性對其他人來說也是未知的存在。

　　有未命名的元素是很正常的，异能源元素成千上萬，變化無窮，目前人類只是抓取極少有用元素，進行定性和研究。

　　無法排除外因，進行單獨檢測，無迹可尋，它成爲衆多沒有用到的雜元素之一。

　　阿宅在思索導向紋路的時候，進行統一排查感應，尋找出最符合她設想屬性的元素。

　　她的實驗方式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如果說其他人的研究模式類似於「廣撒網」，那阿宅使用的，就是唯獨她能做到的實驗模式——「瞄準-射擊」。

　　「廣撒網」的模式如果要研究一個新元素，要花很多很多的時間，還說不上有沒有用。

　　阿宅隱隱發現，沒有其他人能做到和她一樣的事。

　　家鄉艾文沒有，亞恒沒有，蓋伊也沒有，很難說整個星際有沒有。

　　阿宅導向紋路中有的關鍵元素，暫且稱它爲Z的元素，它的數量和活躍性成爲阿宅篩選金屬的標準。

　　只有其餘屬性極接近聯盟目前使用的普通A•級金屬，而Z元素極爲優秀的金屬，才能滿足阿宅所有需求。

　　默林沒辦法鑒定這塊金屬，就是因爲未知的Z元素。

　　而他的藏寶室還有數百件一樣無法檢測的特殊金屬，那是不是說明，人類還未能使用的元素，有百個甚至更多？

　　壓下洗劫默林寶庫的衝動，阿宅開始手上特殊金屬的鑒定。

　　對於Z元素她已經不陌生了，作爲見面禮 ，將一份詳細的鑒定書交給默林也不要緊。

　　默林能開拓新的領域，她能得到一個齊全的後備寶庫，何樂而不爲呢。

　　阿宅最終將那張鑒定書交給默林的時候，默林一言不發，接過鑒定書和金屬塊就進了鑒定室。

　　他根據鑒定書進行查驗，越是深入越是震驚。

　　新的元素？Z？從未聽說過。

　　可她的鑒定是正確的，一切屬性用途，都和他用傳統方式複查的結果一致。

　　默林不會不知道他拿到一份什麽樣的寶物，一份人類的新發現，竟然就在他小小的私人鑒定室內誕生。

　　導向紋路，如果這個設想能成真的話——默林激動地站起來，在不大的鑒定室內來回踱步。

　　他完全可以想像，這個設想會給异能源武器帶來怎樣的改革，那將會是一場顛覆！

　　可門外的門外的少女就這樣將鑒定書交給他，如此輕描淡寫。

　　她真的沒意識到她在做什麽嗎？！

　　默林原本以爲她提出比試只是年輕人的好勝心，沒想到她是覺得「沒有必要」。

　　他能做的她都能做到，他不能做的，她也能做到。

　　默林一手托著异能源金屬塊，一手拿著鑒定書走出來。

　　「是我自取其辱了，」他苦笑，「自以爲在鑒定一行走到了盡頭。」

　　「依照約定，我可以拿走它了吧。」

　　「當然，」默林將金屬塊交給阿宅，眼中暗藏一絲探究，「阿宅，你究竟是誰？」

　　「我的身份你不是都知道了嗎？我是阿宅啊，亞恒機械系二級的學生。」

　　默林苦笑著搖搖頭，她不願暴露身份就算了吧，他再奇思妙想，也不可能想像一個十幾歲的女孩能做出如此研究。

　　或許是聯盟的機密計劃，在做什麽不可告人的實驗也說不定。

　　「你將它上交聯盟了嗎？」默林晃晃手裡的鑒定書。

　　「還沒。」阿宅正愁這件事呢，就算她把東西研究出來了，要怎麽聯繫聯盟高層呢？

　　她設想的事先說服她的導師，再由方明說服機械系院長，再讓院長去說服亞恒校長，說不定能讓聯盟中央相信她一個小女孩的實驗。

　　默林却想偏了，他猛地意識到，也許她來參加鑒定賽就是整個計劃的一部分？

　　星級鑒定師是聯盟直屬，由他們提交新的元素發現再適合不過了。

　　「需要我做什麽嗎？」

　　默林不由自主壓低聲音，猜測他可能不小心涉及了什麽絕密計劃。

　　阿宅也忽然意識到，眼前有條捷徑，默林主動提出幫忙，提前將Z元素的發現上交聯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於是一老一少凑到一起，腦回路以差三百六十度的姿勢對接上。

　　「但我不能將這份研究結果占爲己有。」

　　默林不肯以自己的名義提交，隻肯將信息模糊化，稱阿宅爲「一個不願透露姓名的女鑒定師」。

　　……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傳言蓋伊的星級鑒定師被打敗了。

　　鑒定賽參賽者自動補腦，恍然大悟，原來那個老妖婆是來踢館的，怪不得不去拿邀請函，非要奪取比賽資格。

　　疑似知道阿宅身份的師徒八人早就離開蓋伊，聽說這個消息也沒往阿宅身上想，只是思索他們是不是與神秘的鑒定師擦肩而過。

　　另一個知道阿宅身份的默林，因爲一不小心「知道得太多」，補腦過度，絕不相信阿宅表面的身份，她是聯盟機要人員，僞造個身份什麽的不是很容易嗎。

　　沒有一個人能澄清謠言。

　　它最後演變成了「一個僞裝成少女的變態老妖婆來蓋伊踢館，奪取鑒定賽冠軍力壓蓋伊星級鑒定師後才打道回府」。

　　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是當初驗證阿宅身份的工作人員。

　　保守秘密的感覺太煎熬了，某一天，他實在忍不住，艱難開口：「其實那個女孩真的只有十九歲。」

　　「你說誰？」同事反問道。

　　「今年鑒定賽的冠軍啊，她真的只有十九歲。」

　　「兄弟，你哪裡聽來的謠言？別被騙了，現在這世道，不是長相年輕就真的年輕！」

　　「可是……」驗證人員試圖掙扎。

　　「別可是了，你清醒一點吧。」

　　驗證人員最後的掙扎淹沒在滔滔謠言裡。

　　這個事件後來成爲蓋伊交易區著名的「妖婆踢館」事件。

　　……

　　蓋伊之行，阿宅得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完全不知她被謠傳成了什麽樣子。

　　偶爾聽到蓋伊謠傳的時候，還能問一句：「哦？交易區被踢館了嗎？」

　　她樂呵呵地提前結束假期之旅，回到亞恒。

　　往實驗室裡一窩，阿宅又想起默林那兒一大堆收藏品，不由心癢。

　　她幾個月來一直在研究新型A•級武器，但玩多了也會膩啊，她現在就渴望改造個別的什麽換換口味。

　　這樣想著，阿宅上星際網异能源裝備自由交易區發布了信息。

　　私人定制改造。

　　要求買主自己提供异能源金屬，說明所有改造條件，一口價三百億。

　　不少感興趣的人抱著嘗試的心態點進來，瞄了一眼價格，逃走了。

　　也有真心想找改造師的，看了阿宅的叙述，怎麽看怎麽覺得像騙子，一律走了。

　　定制改造？按買主要求來改造？

　　當他們傻嗎？要真的能做到，三百億，不貴，可你去問問聯盟頂尖的改造師，他們敢誇這種海口嗎？

　　分明是網上騙人的玩意兒。

　　就這樣，阿宅挂出去的信息點擊量極高却無人回復。

　　阿宅腹諱他們不識貨，鬱悶之際繼續她的導向實驗，偶爾打開來看看有沒有人下單。

　　整整一個月，才終於出現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阿宅瞄了一眼那人的地址。

　　巧了，亞恒的。

　　她乾脆撥打留言通訊：「同學，要不咱碰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