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姑娘……你還要玩嗎？」

　　中年老闆第一次在付錢的人面前猶豫，實在是因爲拿了這三百游戲幣的錢意味著新一輪的煎熬，之前三十個游戲幣已經讓他虧得媽都不認識了。

　　「老闆，聯盟的舉報通訊號碼還挂在你身後呢。」阿宅提醒道。

　　梅爾星域對异能源相關的交易管控得很嚴，越是大數額的交易越是需要第三方來協調控制。

　　她要玩就讓她玩下去吧，他的店裡都是异能源機器，剛才的打鼓機器想必也消耗了她不少异能量，等到她异能量耗盡自然會離開的。

　　中年老闆抱著僥幸心理，將三百枚游戲幣交給阿宅，就這樣望著阿宅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剩下的機器。

　　第一個鐘頭，老闆賠了四塊异能源金屬，心疼得嘆氣連連。

　　第二個鐘頭，老闆賠了又賠五塊异能源金屬，氣得他渾身顫抖。

　　第三個鐘頭，老闆將第十九塊异能源金屬交給阿宅的時候悔得腸子都青了。

　　他也不管其他客人了，眼睛死死地盯在阿宅身上，就看她什麽時候忍不住自覺離開他的小破店。

　　海勒姆在一旁百無聊賴，臉上多少帶著點不耐煩，看阿宅那個架勢，是打算贏完這裡所有的機器。

　　海勒姆從休息區的椅子上起來，走到櫃檯前扣扣，凑過去和老闆竊竊私語：「怎麽樣？我幫你一把？」

　　「幫？怎麽幫？」老闆依然死死盯著阿宅，隻分了點餘光給海勒姆。

　　「我去阻止她繼續贏下去，贏不了她自然就會放弃了。報酬嘛，你給我一塊金屬就可以了。」

　　海勒姆的目的不在店裡的「廢礦」，他隨手指了一塊灰色的异能源金屬。

　　中年老闆隻猶豫了一秒，轉手就把灰色金屬交給海勒姆，只要能讓那個游戲BUg離開他的店，讓他做什麽都可以：「成交。」

　　海勒姆和老闆竊竊私語之際，阿宅正在玩一項滾硬幣的游戲，就是讓硬幣通過一連串障礙物的游戲，點亮所有終點通道就算通關。

　　本來是一個憑依運氣的游戲，但异能源游戲廳裡的障礙點有一部分可以移動，操作得好的話就可以控制硬幣的走向。

　　海勒姆走到阿宅機器背面坐下，阿宅抬頭看了他一眼，以爲他是要玩對面的機器，沒有開口，繼續專注於手下的障礙點操作。

　　她現在玩的這台機器一共有20個終點通道，機器上顯示剩餘次數，如果不能在30次以內點亮所有重點通道，機器數據就會重置，之前玩的都白玩了。

　　對一般人來說可能是很苛刻的條件，但在阿宅的操作下，一枚枚硬幣準確地依次滾入不同的終點通道。

　　眼看還剩最後一個號碼20的通道，在操作的時候，最後一個障礙點忽然不聽使喚，偏向了一點點，硬幣就這樣滾入了19通道。

　　是她記錯了嗎？其實那個障礙點是無法移動的障礙點？

　　還有機會，只要在剩下的九次機會中完成游戲就可以了。

　　阿宅將另一枚扔進去，奇怪的現象又發生了，這一次是另一個障礙點。

　　阿宅冷冷地看了對面的海勒姆一眼，她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了，有人在搗蛋，不想讓她投入最後一枚硬幣。

　　阿宅將第三枚硬幣投進去，這一次她沒有控制障礙點，而是將异能量探向機器後方的位置，果然截住一股從後方而來的异能量。

　　阿宅迅速放入第四枚硬幣，這一次她分出一股异能量去攔截海勒姆，同時控制障礙點移動到指定位置。

　　期間海勒姆試圖突破，但無論他如何繞道，他的异能量都被阿宅死死攔住，六秒後，第四枚硬幣成功滾入最後一個終點通道。

　　游戲通關，掌聲響起。

　　「你果然很厲害，看來亞恒兩百周年慶上發生的事是真的呢。」

　　「你這是在做什麽？」阿宅斜眼看向他，質問剛才海勒姆的做法。

　　「嘛，我就是有一點懷疑，本來想耍你一把帶你來廢礦市場，沒想到兩百周年慶上大放异彩的天才竟然沉迷於那些無用的廢礦呢。」

　　海勒姆一臉無趣地坦白。

　　「所以剛才是試探嗎？」阿宅對他口中說的「廢礦」不置可否。

　　「我看時間也差不多了，能不能請你停下這場無聊的游戲呢？這些廢礦拿回去又能怎麽樣？」

　　海勒姆一臉鄙夷地拋了拋手中的灰色金屬。

　　「我們應該去研究那些真正有價值的金屬不是嗎？廢弃的礦料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製作出好的武器。這一點就和機械師一樣。」

　　「阿宅，你的話應該能明白吧？异能源機械師是一項比任何事情都更加依賴天賦的職業啊。」

　　「一時興起把你帶過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種破地方浪費了五個鐘頭……」

　　「异能源金屬也好，機械師也好，戰士也好，如果從骨子裡資質就不够，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

　　海勒姆嘀咕道，說著說著，眼神亮晶晶地看著阿宅，仿佛在等她認同他剛才說的話：「你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吧？對吧阿宅？」

　　「我說阿宅，不要再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了，這回我帶你去更好的地方。」

　　海勒姆用空著的那隻手拉起阿宅就想走，但阿宅就像一根鐵柱一樣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甩開海勒姆，對他剛才的言論不置可否，半晌，她只是說了一句：「你等不及的話可以先離開，我要贏完這店裡的東西再走。」

　　海勒姆的神色很困惑，似乎完全沒想到阿宅會這樣說，他皺眉，而後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難道你真的喜歡這些破爛？」

　　手裡的灰色金屬被他發泄似的扔出，阿宅反應過來接住，條件反射地將异能量探入。

　　這一探就楞住了。

　　她又反復探查了幾遍，就這樣楞在原地，幾分鐘後，阿宅急急忙忙往前幾步問道：「哪兒來的？」

　　「你說它？」海勒姆不屑地指指灰色金屬，「剛才老闆給我的，有什麽問題？」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阿宅壓住欣喜若狂的心情，深吸一口氣道：「……我不同意你剛才的觀點。」

　　小鬼，你知道什麽，她現在手裡的這塊，可是可以拯救世界的礦石！

　　它剛才差一點就被你砸了！

　　要說價值，宇宙一半的异能源金屬加起來都沒有它有價值。所謂的價值，更重要的發現者的眼光和製作者本身的實力啊。

　　「我不同意你剛才的觀點。」阿宅又强調一遍，她實在是太激動了，梅爾星域之旅旗開得勝。

　　「哈？你在胡說什麽啊？擁有這樣的天賦，你存在的本身就驗證了我的觀點不是嗎？」

　　海勒姆流露出一絲暴躁，爲阿宅剛才的否認。

　　那場兩百周年慶的直播上，第一眼看到她，他就明白了，她是怎樣一個受到上天寵愛的人。

　　庸才們是無法明白他們的感受的，從一開始雙方的視野就不同，只有站在同一高度的人才能互相理解，她應該最能明白他所說的才對啊。

　　世界從一開始就是分級的，所有的一切都在一開始就决定好了，金屬的品質，機械師的資質，戰士的天賦——

　　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無用的東西上，應該去追求更優秀的事物，追求更高的效率才對啊。

　　糟糕的金屬不該得到他們的駐足，區區廢礦不應該浪費他們的精力，無能的人不配使用他們製作出來的异能源武器——應該把最優的事物和最優的事物結合起來，這樣才對。

　　「你好像誤會什麽了。」

　　阿宅冷漠地看著他，想起幾個小時前見面時海勒姆的舉動，也許他是誤把她當做一個「和他一樣」的前輩，才自稱是她的粉絲的。

　　但在阿宅看來，海勒姆還完全是個不得要領的小鬼，和她比起來，和南征比起來，不，甚至和加勒特他們比起來都稚嫩許多。

　　他還是一把未經打磨的毛坯劍，爲擁有不錯的劍胎就沾沾自喜自命不凡，還壓根稱不上一個機械師。

　　再一想，海勒姆假期過後才會入學梅爾學院，說未經打磨倒也的確，這種時候就需要壞心眼的前輩來搓搓新人的勁頭了。

　　「你好像誤會了什麽。」

　　胡亂猜測她的想法，還有，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誤以爲她和他是同一種人。

　　「很抱歉，我和你，級別不同。」

　　無論是以天賦而論，還是以實力而論。

　　從一開始就不處於同一起跑綫上，既然如此的話，就不要對別人的想法妄加猜測啊小鬼！還把奇奇怪怪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她一否認就一副信念崩塌的樣子。

　　很抱歉啊，年輕人，世界不會按照你的想法轉動，多得是遠比你强大的人啊。

　　但她想要他的這塊异能源金屬啊，偏偏就到了海勒姆的手裡，這就是所謂的老天要她出手吧？

　　「你好像很生氣。」阿宅說道。

　　顯而易見，海勒姆不是一個善於隱藏情緒的人，隨著阿宅每一聲「你好像誤會了什麽」，他的表情异常憤怒，好像隨是要跳起來把人咬碎一般。

　　「這樣吧，我和你比一場。」

　　教育年輕人果然還是要身體力行，用事實結果說話他們才不會喋喋不休。

　　「你，和我？比什麽？」比試的提議果然吸引了海勒姆的注意力。

　　「我親自動手的話未免太欺負人，」阿宅沉思道，「比你最擅長的東西，我們來製作武器。」

　　「然後用你最不屑的普通人來測試。」

　　「讓普通人來使用我製作的武器，你大可以找你想要的人來。」

　　「我沒有其他要求，就賭我手裡的這塊灰色金屬，要是我贏了，就把它給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