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當天回基地的車上， 大家都很沉默，絲毫沒有之前每次比賽贏了以後的高興感覺， 雖然跨過這道坎，之後就是決賽了， 但是整個車上的氣氛幾乎可以用低迷來形容。

　　電競比賽，應當是以實力為王，誠然會有戰術和戰略存在，但絕不應該是ldm的這種手段。

　　自己之前的隊伍沾染了這種風氣，奧利奧心裡應該是最不好受的，他坐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 看著窗外， 一言不發。俞苑苑雖然心情也不佳， 但最後一波團戰到底還是讓她出了幾口氣， 是以她在看到奧利奧的臉色之後，清了清嗓子， 決定要調動一下大家的情緒。

　　「我們今晚要不要去擼串！」俞苑苑坐在第一排，她轉身扒在座椅靠背上， 笑眯眯地問道：「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適合喝啤酒擼擼串！」

　　聽到吃， 牛肉醬第一個振臂高呼：「我去我去！為了減肥， 我都好幾天沒吃肉了！」

　　雪餅白了他一眼：「昨晚一點半吃了四根火腿腸的人是誰？」

　　牛肉醬一個激靈：「你怎麼知道？你不是睡了嗎？」

　　「我是睡了， 但是火腿腸的香味飄到了我的鼻子裡。」雪餅和牛肉醬是室友，彼此之間的動靜當然是一目了然：「說好的早點睡覺養精蓄銳呢？大半夜在手機屏幕的亮光下吃火腿腸，吃完還不刷牙直接就睡了……你倒是給我留一根啊！」

　　「我就是吃了火腿腸才能好好兒養精蓄銳啊。」牛肉醬有點委屈：「肚子餓怎麼睡得著。不刷牙是害怕吵醒你，你醒來了倒是說一聲啊， 我還想吃個方便面呢！可把我憋壞了！」

　　雪餅：……行叭。

　　總之去擼串的事情就這麼確定了下來，俞苑苑給藺瓶子發了個定位，她也沒說今天的事情，心想藺瓶子翻翻網上評論應該就知道情況了。

　　沒想到藺瓶子很快回了過來：【我今天在現場啊，還舉你的燈牌了，你是不是沒看見我？】

　　俞苑苑：？？？啥？啥時候？！

　　她當然不肯承認，火速回道：【我當然看見了哈哈哈！就是納悶你到現場了怎麼不來後臺，總之一會兒擼串店見！】

　　藺瓶子：【得了吧，你肯定沒看見。我已經在你們基地門口了等了二十分鐘了，倒是你們，怎麼這麼慢？】

　　賽後採訪做完以後，賽方又來和他們溝通了一些關於決賽的細節，拖延了一段時間。再加上在送禮物環節的時候，總共上來的五名幸運粉絲雖然正好分別是隊裡五個人的粉絲，但誰都沒想到，粉絲們在拿了支持的選手的禮物之後，都是直奔俞苑苑，虔誠地遞上筆求籤名。

　　琶彌也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在第三名幸運觀眾要完簽名以後忍不住問了一句，結果觀眾說：「因為琶彌小姐姐曬的納命爺手簽太好看了，就是那種……格外突出的感覺。」

　　她說得含蓄，台下觀眾卻都是大笑，眾所周知，電競選手的簽名大多數都是狗爬，大家也都不太在意，不像有的名人還都專門會去練簽名，電競選手每天握著鼠標敲著鍵盤，要不是簽名這回事兒，估計連筆都快不會握了，而且大部分人也沒真的把自己當明星，對簽名的態度都是「粉絲高興就行」，誰也沒想真的去營造什麼除了比賽之外的個人形象。

　　能把比賽打好才重要，簽名那麼好看有個卵用哦。

　　所以俞苑苑的簽名簡直就像是一股清流，一眼望去就像是印刷出來的藝術品。而且有人解碼說她簽的是copperplate字體，看線條應該是非常嫺熟的老玩家之後，所有am的粉絲都開始想要俞苑苑的手寫簽名，也有一部分人說這八成是印刷出來的，琶彌莫不是收了納命的錢來吹她。

　　也是因為這些原因，在現場寫的時候，粉絲在徵求了她的同意之後，還在旁邊直接開了錄像，直接錄下來了她簽名的過程，而最後一名粉絲更秀，自帶了丙烯馬克筆，直接讓她簽在帽子上面。

　　俞苑苑年輕的時候畫過的鞋面帽子t恤也有一遝，這種要求對她來說也是小菜一碟，是以她畫帽子的水平比在平面上簽名更秀，拉丁字母的長拖尾繞出了幾個妖嬈的弧線，又惹來了台下的一波驚呼。

　　這會兒確定了擼串，車裡的氣氛也好一點了，大家開始討論俞苑苑剛剛畫帽子的事情，先是牛肉醬也想要一個同款帽子，然後所有人都舉手錶示想要，最後發展到雪餅靈機一動：「苑苑，我覺得你的手簽t恤帽子可以做am的周邊啊，多有創意。」

　　俞苑苑對這種事情挺無所謂的，一邊回藺瓶子的微信八卦她到底和奧利奧怎麼樣了的事情，一邊隨口道：「可以啊，你們想畫什麼都拿來，這兩天有空我就都給你們畫了。周邊給我抽成就行，事成了給大家包一個月的宵夜啊。」

　　芋圓子：【我們馬上就到了應該。對了，最近打比賽都忘了問你，你和奧利奧怎麼樣了到底？再愛一次了沒？】

　　楚嘉年掃了她一眼：「給大家畫著玩玩就行了，你缺賣周邊的那點兒錢嗎？」

　　俞苑苑沒聽出來他口氣不太對，連視線都沒從手機屏幕上移開：「缺啊，錢誰不缺啊。」

　　瓶瓶子：【愛愛愛。但是你說這個傢伙吧，要嘛不回我微信，要嘛連著回十幾條，再找他又沒人影了，如果我不去基地蹲他，估計一年都見不到一次，所以又分手了。[手動再見.jpg]】

　　楚嘉年見她這樣，臉色微沉：「我不缺。」

　　俞苑苑「哦」了一聲，掃到藺瓶子的回復，驚道：「分手了？」

　　車裡頓時一靜。

　　她的「了」字咬得很輕，前兩個字卻是因為驚訝而加重了語調，所以在楚嘉年和其他人耳中，這個對話就變成了如下這樣：

　　年哥：「我不缺錢。」

　　俞苑苑：「哦，分手？」

　　眾人：？？？？？

　　楚嘉年：？？？？？

　　「苑苑，你要冷靜啊，不能和錢……哦不，楚嘉年過不去啊。」大滅湊過來，語氣是難得的語重心長，一副過來人的樣子：「我和皮皮也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了，你倆這才哪兒到哪兒，不能敗給這點小事。」

　　牛肉醬猛點頭附和道：「雖然我們都是無產階級的戰士，但是在必要的時候，該低頭的時候就要低頭啊苑苑醬！」

　　俞苑苑一臉迷茫地抬起頭，這才發覺整個車的氣氛怪怪的：「你們說啥？」

　　楚嘉年快要被她氣笑了，聲音反而格外溫柔：「不是你說要分手嗎？」

　　「分手？誰要分手？」俞苑苑一愣：「我又不是奧哥，剛剛追回來的瓶子轉頭又分手了。」

　　眾人？？？？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齊齊投到了後排的奧利奧身上，奧利奧帶著耳機，全程都沒聽到大家的對話，此刻正沉浸在對過去冷板凳追憶中。他突然感覺不太對，一抬頭，就看到了全車的人都投來了譴責的視線。

　　車穩穩地停在了基地附近，司機大叔熄了火，也轉過了身，眼中寫滿了「現在的孩子們啊，真是不惜福」的不贊同神色。

　　奧利奧：……？？？？我幹什麼了我？？

　　大家魚貫下車，楚嘉年也算是搞清楚了俞苑苑剛剛的那一聲只是驚呼奧利奧分手了，再回想到自己聽到俞苑苑說出那兩個字的時候，自己心裡劇烈的顫抖和酸澀，他不禁眼底又沉了沉，斟酌著開口：「苑苑啊。」

　　楚嘉年幫她拿外設包，正好騰空了她的雙手，俞苑苑跟在楚嘉年的身後下了車，抬起頭：「怎麼了？」

　　「你要是缺錢了，可以告訴我。」楚嘉年儘量將語氣放緩和，生怕自己露出什麼不該有的口氣：「不管是緊急需要用錢，不方便給家裡說，還是什麼別的事情——」

　　俞苑苑愣了愣，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楚嘉年這是還在對剛才車上的事情耿耿於懷，她仔細思考了一下，挑出了她認為的最可能也是最不可能的那個原因：「楚哥哥呀，你是不是不想讓別人把我寫的字穿在身上或者戴在頭上……？」

　　楚嘉年一頓，耳尖迅速飄紅，他想移開視線，但卻又忍住了，一本正經地點頭：「是。」

　　俞苑苑眼底的笑意更深：「可是你想，如果我們不做這個周邊，也總會有人把心思放在這個上面。如果真的火了，說不定還會變成別人用我的字賺錢呢，與其這樣，還不如這個錢由我們自己來賺？」

　　楚家世代經商，楚嘉年哪會不懂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雖說如果真的有人不經俞苑苑同意就這麼做了，嚴格意義上就算是侵權了，這種情況下，就完全可以使用法律手段解決，但是一來實在是麻煩，二來也不能完全杜絕這種情況，粉絲完全可以自己拿著圖去印好以後私用。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這條線握在官方手裡。官方發糖，逼死同人。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就是不想。

　　然而戰隊老媽子人設艸多了，楚嘉年一時之間並霸道總裁不起來，只是面上不爽。俞苑苑想了想，做出了退讓：「不如這樣，所有周邊的母版都歸你，別人只能拿到印刷版？」

　　楚嘉年這才舒展了眉眼，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

　　俞苑苑再接再厲：「除此之外，以後你的t恤帽子鞋子什麼的，想畫什麼想寫什麼就都交給我！」

　　楚嘉年一邊被俞苑苑順毛順得服服帖帖，一邊心想她這麼想賣這個周邊，難道是真的缺錢了？

　　於是楚經理就此陷入了要怎麼旁敲側擊地給俞苑苑送錢的糾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