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江宜年離開後， 房間裡安靜了數秒。江臨川沒骨頭似的倚著床頭，怎麽想怎麽覺得對自己的父母生無可戀。

　　實際上他們不說他還沒想到那一步， 這跟戚弦在一起才第一天，能想到那裡他腦子裡要裝多少黃色廢料？但和江宜年經過這麽一場不倫不類的談話，思緒反而控制不住的跑偏。

　　少女柔軟的身體窩在他懷裡的時候就像一只收了爪子的小奶猫。臉頰乖乖地貼著他的肩窩，肌膚細膩而光滑。最要命的是身上還透著一股足以撩撥人神經的香味。

　　不濃烈，但蝕骨。

　　江臨川喉頭滾了一下， 然後坐起來調整了一下姿勢。

　　手機屏幕在這時候亮了一下，他點開信息，小姑娘在收到比心圖片後，非常矜持地發來一個抱抱的表情。

　　還記得在宗山比賽車的時候她還能面不改色的跟他開車， 現在却反而害羞起來。

　　江臨川看著屏幕裡臉蛋紅撲撲的小兔子，沒忍住笑了出來。舔了舔唇， 他打下幾個字過去：第一個五年計劃。

　　戚弦：？什麽五年計劃？

　　江臨川挑著嘴角繼續打字：剛才跟你江伯伯……也就是我爸，進行了一場男人之間的談話。按照他老人家制定的流程走， 我恐怕要等五年才能親到你。

　　發過去，他靜靜等著對面的反應。

　　「對方正在輸入……」顯示了好一會兒又消失了。

　　戚弦本來想問：伯父伯母也知道了？

　　但覺得有點多此一舉， 想了想， 用調侃的語氣問到：那你有的等了。能忍住嗎？

　　江臨川看著這一行字， 幾乎能想像到小姑娘臉上小壞的表情。他身子往後靠了靠，咬肌綳緊，慢慢磨了下牙：剛才下車就控制住了，但是明天能不能忍住，還真不好說。

　　戚弦躺在床上， 對著這幾句話楞了幾秒。然後一把將手機放下，拉起被子整個人都縮了進去。

　　被窩裡好像一個烤爐，轟得她臉都熱了起來。她新交的這個男朋友，好像有點直白啊。

　　江臨川等了許久都沒接到回復，就知道小姑娘肯定又害羞了。

　　嗯，怎麽這麽可愛的。

　　戚弦以爲自己會失眠，但是幷沒有。第二天她打著哈欠下樓，看見親爸親媽已經開始吃早飯了。

　　兩個人在家的時間越來越多，導致戚弦都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她喝了一口小米粥，看看商映秋，又看看戚志誠，小心翼翼地問：「你們工作還順利吧？」

　　戚志誠對女兒突如其來的關心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說道：「順利順利，我和你媽媽都挺好的。」

　　「哦。」戚弦放心下來。她還以爲家裡要面臨破産而他們不敢告訴自己呢。

　　吃過飯，戚弦拿上包包出門，不意外地看見江臨川的車停在路邊。

　　她心臟飛快跳了幾下，佯裝淡定地壓了壓呼吸。正準備走過去，手臂被戚志誠拉了一下，「爸爸順路，送你過去。」

　　商映秋對他的遲鈍簡直無奈。她摘下太陽鏡，給了個「別多事兒」的眼神，「七七用不著你送。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戚志誠正要反駁，餘光瞥見江臨川從車上下來。頭跟個撥浪鼓似的看看戚弦，又看看江臨川。緩了一緩，終於醒過悶兒來。

　　「啊，臨川送七七去學校？」

　　江臨川跟他們問早，然後說：「我送她。走嗎，七七？」

　　「嗯。」

　　戚弦在親愛的爸爸媽媽注視下，紅著耳朵上了江臨川的車。

　　江臨川唇邊揚著笑，提醒道：「要系安全帶。」

　　「哦。」戚弦拉過安全帶低頭扣上。

　　直到車子開走，戚志誠好像遭雷擊一樣瞪大了眼睛，「他、他們……」

　　商映秋重新戴上太陽鏡，踩著三寸高跟鞋朝自己的車子走去，「到公司記得放鞭炮，你那個單了二十二年的女兒終於脫單了。」

　　戚志誠：「……」

　　他不想放鞭炮，倒是想扔個地雷把江家房子炸了！

　　十一月初，天氣漸漸轉凉。爲了讓戚弦不會覺得冷，江臨川早就開了暖氣烘著。

　　小姑娘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羊絨大衣，上車後把扣子解開，露出裡面的深咖色打底衫。身前的曲綫凹凸有致。

　　江臨川別開目光，筆直地看著前方。

　　「你的工作室是不是要開業了？」

　　「月底。」

　　戚弦算了一下，那也沒幾天了，「開業後會很忙吧？」

　　江臨川輕輕勾了一下唇角：「再忙，陪你的時間也有。」

　　戚弦抿了抿唇，臉有點熱。

　　她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車子過十字路口的時候，戚弦的手機忽然響了。她從大衣口袋裡拿出來，看見了江時嶼發來的視頻請求。

　　視頻隻照到了他肩膀以上。他頭髮短了一些，看起來更精神了，身後有人在走動，看樣子是在教室。

　　「七七，你到學校了沒有？」

　　戚弦朝窗外看了一眼，「還沒有，不過快了。」

　　江時嶼凑近了屏幕好像在仔細看她，幾秒後又拉遠距離，「你在哪呢？這背景怎麽這麽眼熟？」

　　通過座椅的一個邊兒就能看出眼熟，簡直是個人才。

　　戚弦看了江臨川一眼，他目光恰巧也看過來。無聲對視幾秒，他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指尖。

　　男人的手掌溫熱，拇指在她的指腹上輕輕摩挲著。刺癢的感覺讓戚弦反射性地縮了縮手，淡淡紅暈緊跟著就爬上了耳尖。

　　男人低沉的笑聲在車內響起。

　　「我去，誰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裡聽過。」

　　要不是江時嶼適時出聲，戚弦差點忘了還在視頻中。她抽回手，淡定地清了清嗓子，說：「出租車司機。」

　　江臨川看了她一眼。

　　江時嶼完全沒察覺到异常，又閒聊了幾句才想起來視頻是要幹什麽：「對了，你之前畫的那幾張壁畫被我傳到了ins上。前幾天有一個義大利人聯繫上了我，說他對這些畫很有興趣。」

　　戚弦有點驚訝，也有點意外。

　　那幾張都是在幫鬼屋做設計的時候畫的，當時江時嶼吵著沒有好看的背景桌面，她就拍成了照片發給他。

　　「那個人說了什麽？」

　　江時嶼說：「他好像是個經紀人，已經給別人開了很多場畫展。我查了一下他的資料，看著不像假的。所以我把你的ins賬號給他了。」

　　這時戚弦還不知道江時嶼無意之中給她搭了一個契機。

　　「知道了。」

　　江時嶼又道：「要是有什麽不懂的你就來找我。雖然我也不太懂，但我可以去問老大。」

　　戚弦忍了忍，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他，我身邊的出租車司機就是你家老大。

　　「雖然他那個人總是一副面癱臉，像個冰塊一樣冷，全身上下都沒什麽優點，但是總歸是我哥……」

　　戚弦嘴角抽了一下，爲了讓江時嶼下半生還有好日子過，裝作手滑挂掉了視頻。

　　車子在校門口停下，江臨川解開安全帶，慢慢轉過身來，一言不發地看著戚弦。

　　戚弦覺得他聽了江時嶼的話後有點不高興。

　　廢話，誰被這麽說會高興啊！

　　是江時嶼沒在，她好像就成了替罪羊。

　　戚弦舔了舔唇，强大的求生欲讓她迅速作出了反應，「雖然我覺得江時嶼形容得很貼切……」

　　這句話讓江臨川狹長的眼睛緩緩眯了起來。

　　「但是！」戚弦用力强調了一下，「我的男朋友爲什麽要對別人暖呢？你說對不對啊男朋友？」

　　江臨川嘖了聲，笑著問她：「這位乘客對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什麽服務？」

　　「出租車司機該有什麽服務？」

　　江臨川挑了下眉，身子緩緩壓過去，長指勾著她身前的安全帶，慢慢按下卡扣。吧嗒一聲，兩根帶子綳開了。然後戚弦感覺到座椅靠背被放了下來。她咽了咽口水，放在身側的手不由自主地收攏。

　　江臨川勾起嘴角，骨節分明的手指捏住她大衣的扣子，自上而下，一顆一顆系好。

　　戚弦覺得自己身子都僵了，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整個過程幷不久，但是十分磨人。江臨川垂著眼眸，神色認真，濃密而長的睫毛投下兩道陰影。系完扣子，他伸手幫她攏好頭髮。抬起眼眸，定定看了戚弦幾秒。

　　「對我的服務還滿意嗎？」

　　戚弦只覺得被他碰過的地方像著了火，燒得她血液都在亂跑。她臉頰生熱，不自然地「嗯」了一聲。

　　江臨川笑了聲，掏出手機，點出一個二維碼舉到她面前，「請掃碼支付服務費。」

　　戚弦解鎖手機點開軟件，掃碼後發現是江臨川的好友申請。

　　她抬眼去看他。

　　男人手臂支在方向盤上，懶散地對她笑：「想知道什麽，直接來問我。我怕那小子沒有命回復你。」

　　戚弦：「……好。」同時在心裡爲江時嶼點蠟。

　　江臨川露出滿意的神色，將她柔若無骨的手攥進手裡握了一下，然後將車門解鎖，「去吧。」

　　戚弦下了車，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現在跟他在一起竟然比之前還要緊張。

　　江臨川看著她的背影，磨了磨牙，降下車窗喊她：「戚弦。」

　　外面的人緩緩轉過身。

　　「不要太想我，但是不准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