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下午一點，眾人酒足飯飽，雲玥與新隊友們告別，將鑰匙交給代駕，屁顛顛地跟著楚澈往地下車庫走。

　　角落裡果然停著一輛通體漆黑地huayra，雲玥結果楚澈遞來的鑰匙，迫不及待拉開駕駛座的門坐進去，環顧四周的內飾，摸著方向盤嘖嘖稱歎：「帕加尼誒，我真的是飄了，居然敢開帕加尼了……」

　　楚澈這時也坐進副駕駛，聞言輕笑出聲：「帕加尼怎麼了，叫你爸媽給你買一輛啊，明代瓷瓶？」

　　聽到楚澈在取笑她上午的騷操作，雲玥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將包扔到座椅後面：「別喊我明代瓷瓶！！我有名字的好嗎……喊我雲玥！！雲玥！！！」

　　「再說我又沒有在讀書，自己也有點存款，怎麼能再叫我爸媽給我花錢。」

　　「好吧瓷瓶，」楚澈頓了頓，問道，「Amg是你自己買的？」

　　「……對啊，要不然老娘天天直播裝沙雕幹嘛，還不是為了趕緊把我的小老婆接回家。」

　　少女雙手正好奇地這裡摸摸那裡碰碰，楚澈覺得她眼裡的羡慕都快溢出來化作實體了：「哇真的好炫好酷好帥啊，什麼時候我才能把這種級別的小老婆討回家？」

　　「如果好好打職業，這些都會有的。」

　　「真的嗎？」

　　「真的。」

　　「那隊長你這些都是自己賺的嗎？」

　　「嗯。」

　　「你有多少輛車啊。」

　　「……」

　　只見青年皺了皺眉，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兩位數吧？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我最近不大喜歡玩車了。」

　　雲玥：「……」

　　深受網上楚澈粉絲團和各類電競新聞的洗腦，她清楚地記得身邊的青年今年只有20歲，也就是撐死拿到駕照兩年整……

　　別人的20歲，擁有兩位數的超跑，她真情實感地酸了。

　　此時的雲玥內心暗暗發誓一定要好好打職業好好賺錢爭取和楚澈一樣把所有小老婆討回家，開個三宮六院自封為帝。

　　看著身邊一臉淡定自若的自家隊長，她抑制住自己翻白眼掐人中的衝動，一腳踩下油門，在發動機的轟鳴聲鐘駛出停車庫。

　　「現在合同簽好了，需要我什麼時候來基地報導？」

　　「隨時都可以。」

　　「那我後天過來吧。」

　　「嗯。」

　　「那我現在先回去理行李。」

　　「不，」楚澈低著頭看著手機，淡淡地開口，「先別回去。」

　　「怎麼了？」

　　「去換個髮型。」

　　摸了摸自己的紅髮，雲玥才想起自己前幾天說過的「解除合同以後就換髮型」是時候該提上日程了——

　　眼看馬上就要到基地報到，的確需要改變一下形象重新迎接新的工作。她本人不是特備張揚的人，所以之前頂著滿頭紅毛真的騷到她腦殼發疼……

　　她看了眼楚澈，後者仍然低頭髮微信，全身上下散發著「閒人勿擾」的氣場。

　　「行，那我開車到你家，然後自己打車去做頭髮好了。」

　　楚澈卻頭也不抬地拒絕了：「不行，現在去。」

　　「……可我現在還開著你的車。」

　　「我陪你一起去。」

　　「……」

　　雲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有些疑惑地看向楚澈：「我這幾天熬夜熬得太厲害，居然出現幻聽了，居然聽到你要陪我去做頭髮，哈哈哈哈怎麼可能……所以楚隊剛剛說什麼？」

　　「你沒出現幻聽，」青年面無表情地舉起手裡的手機，衝雲玥晃了晃。

　　「你的戰隊經理讓我務必帶你去改頭換面，並且要我親自盯著——他遠程監控。」

　　雲玥：「……」

　　「走吧。」

　　最後還是沒有逃過戰隊經理千里之外的魔爪，雲玥就近導航了個看上去很有名的網紅造型店，和楚澈下了車一同走去。

　　邊走還邊給一旁的男人打預防針：「隊長，你要做好心裡準備，女人做頭髮的時間超乎你的想像，你可能需要從早坐到黑，一連打排位從青銅打到王者……然後我還沒有搞完我的一頭亂毛。」

　　「嗯。」

　　順便給了她一個「我無所謂你趕緊給我進去」的眼神。

　　見楚澈不信邪，雲玥只得聳聳肩，與他一前一後走進理髮店。

　　「歡迎光臨，」店員在門口微笑著鞠躬，「兩位需要什麼服務呢？」

　　雲玥指指自己：「我來做個頭髮。」

　　「旁邊那位先生呢？」

　　「他不需要。」

　　店員頓時投來「有男朋友陪著做頭髮真好」的羡慕眼神，將兩人往內間帶：「兩位這邊請，先在這裡坐一會兒，我去叫理髮師來和您溝通。」

　　說完奉上茶水，遞來色板就先行開溜。

　　理髮店環境很好，每人獨立單間，旁邊還有一個小沙發，兩人就一起坐到沙發上。

　　雲玥一邊在App上搜索髮型，一邊問楚澈：「你說我弄個什麼髮型好？我肯定要把紅髮給換了，要不是之前的經紀人要我染，我才不弄這麼個沙雕髮型……」

　　「你喜歡就行。」

　　「不不不，還得考慮別的方面，」雲玥湊到楚澈跟前，用手開始筆劃自己的臉，「比如說什麼髮型顯我臉小，什麼髮型顯得我有氣質，什麼髮型不影響我打遊戲。」

　　「哦哦哦對了，還有顏色。不能染太過招眼的顏色，要不然上場比賽大家就都只看到我這顆頭不看比賽了。」

　　「如果染了肯定會被帶節奏——女生打遊戲差也就算了，還一天到晚就知道化妝染頭，給KpL丟臉啦balabala……」

　　「哇，越想越可怕，我之前形象這麼差，到時候遊戲打得再不好，大家肯定都會來噴我，說不定還給我寄刀片寄蟑螂……噫！」

　　楚澈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摁住了雲玥喋喋不休的嘴。

　　「想什麼呢？」

　　他懶懶地看著面色逐漸漲紅的少女：「出了什麼事兒我們替你扛，總不會把你這個瓷瓶給摔著。」

　　「……喂，不要叫我瓷瓶了。」

　　「所以說，想染什麼顏色就染，紫的藍的橙的灰的綠的都可以。」

　　「我為什麼要染綠色啊，」雲玥嘟囔著把楚澈的手給挪開，低頭繼續在色板上挑選，「我又不想變成羊村的快樂花園聽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最後雲玥還是在理髮師的建議下選擇了染黑，順便再把頭髮剪短到可以紮起來的長度。

　　「你以前是走甜美風的吧？」

　　理髮師一邊將頭髮修短，一邊和雲玥閒聊：「現在打算換風格走酷妹路線了？」

　　雲玥：「嗯，不過不是轉變路線，回歸本性而已。」

　　楚澈在一旁嗤笑：「醒醒，你的本性不是酷妹，是沙雕。」

　　雲玥：「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會死，」楚澈從兜裡拿出不停叫喚的手機，點開楊遠的視頻通話，將鏡頭對準雲玥。

　　「來，看看你的閨女，很快就要從一個披著網紅皮的沙雕變成披著酷妹皮的沙雕了。」

　　「你踏馬把臉挪開，讓我看看我閨女，」楊遠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玥玥啊，這次打算換什麼髮型？」

　　雲玥老老實實地回答：「染黑，剪短。」

　　「染黑好啊，我以為你又要染什麼華麗花哨的顏色，新人太過招搖不好。」

　　楚澈淡淡地說：「她想染什麼顏色就讓她染，能招搖到哪裡去。」

　　「你說的倒是好聽，」楊遠冷笑一聲，「我帶你去染個綠頭髮你樂意不樂意？」

　　「如果你想讓第二天熱搜變成#冠軍隊長頭上有片草原#的話，我隨時奉陪。」

　　楚澈面無表情地反駁了楊遠，擴音關閉：「不給你看了，之前叫你處理的事情進展怎麼樣了？」

　　見楚澈和楊遠有別的事情要談，雲玥連忙衝視頻裡的戰隊經理揮揮手。

　　「我出去打電話，」楚澈捂住話筒，看了眼雲玥，「有事微信上喊我，我馬上回來。」

　　雲玥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青年這才放心地回過頭，不緊不慢地出房間。

　　收回視線，雲玥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和理髮師交流：「嗯頭髮稍微修短一點好了，到肩膀這裡……對，就是這裡。」

　　「好的，沒問題，，」理髮師揮舞著剪刀，在雲玥的頭髮上一陣哢擦哢擦，期間嘴裡不停，喋喋不休地在雲玥耳邊八卦，「你男朋友人還是蠻好的誒，居然對你剪短頭髮沒什麼意見。」

　　「女孩子剪短髮怎麼了？」

　　「男孩子不喜歡唄，有些女孩來我這裡剪，男生就直接闖進來，二話不說就把人家姑娘往外拉……嘖嘖嘖還不止一個兩個。」

　　雲玥一邊吃著店裡送的小蛋糕，一邊興致勃勃地發表意見：「我天，女孩子想剪什麼就剪什麼，憑什麼聽那些臭男人的！」

　　「就是說啊，」一縷縷紅髮從理髮師手裡掉落，分散到潔白的地面，「所以說你男朋友這種才是好男人，性格好長得又帥，你們很配哦。」

　　「咦？啊不是的，我沒有男朋友，」雲玥這才意識到理髮師嘴裡的「男朋友」三個字指的是楚澈，忙不迭解釋道，「剛剛那是我同事，奉命陪我來做頭髮的。」

　　理髮師顯然不信，向雲玥拋來「我懂的」的眼神，曖昧地附和：「嗯嗯我懂的，願意等你做頭發出去打個電話還要報備的同事嘛。」

　　「不是，真的不是，您誤會了……」

　　雲玥還想繼續解釋，包間外面卻突然傳來隱隱約約的尖叫聲。

　　「啊啊啊啊真的是楚澈誒，長得好帥啊！」

　　「澈神澈神你認識我嗎，我昨天才剛剛和你在一個會館參加活動……」

　　「楚哥可以要個簽名嗎，合照可以嗎啊啊啊啊！」

　　「你真的長得好高啊，真人真的好帥啊！」

　　「這是怎麼回事，動靜這麼大，」理髮師停下手裡的動作，皺著眉看了眼門外，隨即向雲玥解釋，「可能是哪個明星吧，我們店裡都是網紅客人，也只有明星來才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吧。」

　　而雲玥則是面無表情，呈放空狀。

　　一邊放空還一邊想——

　　為什麼在這種地方還能遇見楚澈的迷妹？！

　　不過仔細一想也是，楚澈這些年代言不少，雖然是個正兒八經打遊戲的，本人也不大喜歡參加娛樂圈的活動，但奈何長了張老天賞飯吃的臉，自帶熱搜體質，有粉絲也是很正常的。

　　但是上海這麼大，在這裡都能碰到粉絲，楚澈的紅已經超過電競選手的範疇了吧……

　　聽著外面的聲音陣仗很大，她此刻又被理髮師摁在椅子上無法起身，左思右想，她決定給楚澈打個電話，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摁下撥號鍵，雲玥把手機貼在耳邊，外面卻突然傳來一個女生突兀的尖叫。

　　「誒！」

　　「澈神你今天是來這裡做頭髮的嗎？可這裡是專門給女生做造型的啊！！」

　　雲玥：「？！」

　　屮苃芔茻她完全忘了這家打著「打造最美女生」旗號的網紅店是女性專享啊！一般看到男生自然而然聯想到是陪老婆或者女朋友來做頭髮的啊！！

　　萬一有女粉絲突然闖入——然後發現了她這個名聲不大好還做過花瓶主播的女人，那明天電競熱搜肯定就是#楚澈和花瓶之間說不清的二三事#了……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掛斷電話，對方卻先行一步摁下了接聽鍵。

　　門外與聽筒裡的聲音同時傳來：「喂？」

　　雲玥：「……」

　　估計是因為楚澈在講電話，外面的女生都安靜了下來，所以楚澈的聲音格外清晰：「怎麼了？」

　　「……沒怎麼，想問問你怎麼還不進來。」

　　「剛打完電話準備進來，出什麼事了？」

　　「嗯……」

　　「行了，我知道了，」還沒等雲玥編好理由，楚澈就開了口，「等著，我馬上進來。」

　　然後把電話掛了。

　　門外的聲音頓時熱鬧了起來——

　　「啊啊啊老公剛剛你在和誰打電話？」

　　「你是陪女朋友來做頭髮嗎？」

　　「澈神你怎麼談戀愛了，不打算打職業了嗎？？」

　　「啊啊啊啊啊不行！！」

　　……

　　聽著外面女生逐漸失控，雲玥覺得自己緊張得都快死掉了。

　　「你們在想什麼呢。」

　　楚澈的聲音響起，依然是四平八穩毫無波瀾：「我陪我媽來做頭髮，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