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和tK握完手後就要上前和觀眾鞠躬，雲玥興致很高——畢竟這是她作為新人的第一場比賽，三比零的戰績也算給粉絲交上了一份滿意地答卷。

　　鞠完躬後她還衝台下揮了揮手，轉身笑眯眯地往後台走去。

　　然後她聽到楚澈在身後輕哼了一聲。

　　雲玥轉過頭去：「怎麼啦你？」

　　「那小子賊心不死，」楚澈垂眼，「剛剛在場上應該多殺他幾次。」

　　雲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局比賽要是沒有我，你就要被他反殺在塔下了。」

　　楚澈：「皮癢了？」

　　雲玥：「……」

　　楚澈：「三天之內殺了你。」

　　雲玥：「…………」

　　雲玥：「我閉麥，爸爸我錯了。」

　　下臺之後楊遠告訴了眾人接下來的比賽日程——og這一周的比賽已經結束了，要到第二周才會迎來兩場比賽，一場在上海，一場在成都。

　　雲玥拿著薄薄的賽程表感歎道：「自從分了東西制，打個比賽還得兩頭跑。」

　　「有比賽打就不錯了，」楊遠說道，「現在KpL競爭這麼激烈，任何一個升班馬都是經歷過千軍萬馬才殺上來的。」

　　雲玥頓了頓：「白湖水也是嗎？」

　　「是，」楊遠晃了晃手裡的白紙，「不要小看任何一隊升班馬，人家tK不也是升班馬過來的嗎？一路把老牌戰隊的臉打得啪啪響。」

　　想起司豪那張令人生厭的臉，雲玥皺了皺眉，問道：「我們和白湖水的比賽是什麼時候？」

　　「就是下周，在成都，」楊遠低頭翻了翻表，「而且是人家的主場哦。」

　　雲玥：「……回去訓練賽約起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楚澈路上有點事耽擱了，現在才走入休息室，「隊裡的消極分子居然吵著要打訓練賽了。」

　　雲玥抬頭去看他：「我一向來很勤奮的好吧……我們下周和白湖水打。」

　　楚澈：「升班馬你怕個屁。」

　　楊遠：「完了，我上一秒還在教育我們閨女不要膨脹，下一秒你就回來啪啪打我臉。」

　　皮皮笑了笑：「我哥說的是實話啊，他們這種升班馬可以和tK比嗎？」

　　老兔附和道：「上個星期被我們錘進土裡的母豹戰隊都可以暴打他們。」

　　楚澈偏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少女，後者正有一搭沒一搭的喝奶茶，眉頭緊緊的皺起。

　　這時，休息室的大門再次毫無徵兆地被推開。

　　聽著門口有了動靜，癱在沙發上的雲玥嚇了一大跳，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蹦起來，把奶茶往桌上一扔，挺胸抬頭斜側腿一氣呵成。

　　老兔：「小姐姐偶像包袱有點重了啊。」

　　雲玥：「……這是女人最基本的臉面。」

　　幸運：「這一天天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不知道敲休息室的門……他們以為這裡是自己家？」

　　在幸運的抱怨聲中，眾人將目光投向了從門後走來的人——小小的臉甜甜的笑，不是工作人員或者攝像大叔，而是比賽前來給楚澈送過禮物的唐糖。

　　這次她身邊沒有帶保鏢，身邊隻跟著一個疑似是經紀人的領帶男，推開門徑直就往楚澈的方向走去。

　　楊遠最先反應過來，輕哼了一聲，聲音不輕不重，卻恰好能讓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能聽到：「唐小姐，這裡是og戰隊的休息室，不是你的片場或者私人化妝間，敲門是最基本的禮儀。」

　　唐糖的臉色很明顯變了變，但很快就恢復了原來的表情。

　　再一次無視了楊遠的話，她轉臉看向楚澈，期間眼神還輕飄飄地掃過了坐在沙發上的雲玥，帶著一絲女性生物才看得懂的挑釁。

　　忙著擺坐姿的雲玥：「？」

　　不過那眼神祉有短暫一秒，短到雲玥差點以為自己產生了錯覺，下一秒唐糖臉上就掛起了電視劇裡招牌的笑容，衝楚澈甜甜地一笑：「阿澈，你剛剛打遊戲很厲害。」

　　雲玥：「？？」

　　這種親昵的女友口氣是怎麼肥四？？

　　她叫自家圈圈都沒這麼親昵好嗎？？？

　　有姦情！！！

　　內心雖然有一千頭草泥馬呼嘯而過，但雲玥卻一點都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靜靜地垂下眼，她一手拿著手機開始刷微博，一手順了瓶沒開罐的可樂，單手去撥拉環，試圖裝個無形之逼。

　　然後。

　　哢噠。

　　沒有撥開。

　　挪眼看了看自己手指上光禿禿的指甲，雲玥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打遊戲已經把指甲修得一乾二淨……在身邊皮皮忍不住發出的幸災樂禍的偷笑聲中，雲玥平靜的面容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賭氣般地把手機摁在了那個笑個不停地小崽子臉上，雲玥擰過頭，再一次拿起了那罐可樂，她就不信她兩隻手還打不開一瓶破可樂……

　　下一秒，手上一空。

　　「噗呲」一聲，楚澈修長的手指輕而易舉地拉開了銀色的拉環。

　　「喏，給你，」他靜靜地垂下眼，將可樂塞回她手裡，「傻乎乎的。」

　　雲玥：「……」

　　見楚澈沒有回應自己的話，反而給他身邊女孩開了飲料，唐糖的臉上閃過一絲惱怒：「阿澈，你聽到我說話了嗎……」

　　話音未落，休息室的門又被打開，打斷了她的話。

　　這回是真的工作人員。

　　小姐姐探進了一個頭，看著休息室裡面色各異的眾人：「啊……不好意思，我看門是虛掩的，以為裡面沒人，所以就沒敲門呢，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沒事，」楊遠最先放應過來，「您比那些知道屋裡有人還不敲門的人有素質多了。」

　　唐糖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要掛不住了。

　　「實在不好意思啦，」小姐姐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去看手上的表格，「我是喊玥神來做採訪的。」

　　雲玥在原地端著可樂愣了三秒，直到楚澈拍了拍她的腦袋說了句「回神了」，才明白對方口裡的玥神說的是自己。

　　她覺得十分不可思議：「我去做採訪？」

　　「對呀，」小姐姐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這場玥神的總輸出占百分之五十呢。」

　　楊遠轉頭對雲玥說道：「人家都喊你了，就去吧。」

　　「啊，好的，請稍微等一下。」

　　雲玥連忙從沙發上站起，把可樂放到了茶几上，一把揪住身邊皮皮晃了晃：「來來來，仔細看看姐姐的妝花了沒？？」

　　皮皮：「……你問我這個問題不如讓我去考清華北大。」

　　雲玥：「……」

　　她忘了自己的隊友們是大寫加粗的直男——可以把花了全妝不塗口紅的女孩認作素顏的那種。

　　擰過頭想向楊遠求助，楚澈的聲音卻從身後飄來：「沒花，去吧。」

　　「真的嗎？？」被突如其來的採訪打亂了思維，雲玥混亂地抓住了楚澈的衣擺搖了搖，「你再仔細看看？臉上有沒有出油眼影有沒有暈眼線有沒有掉？？」

　　楚澈：「……」

　　然後他真的低頭靠近了雲玥。

　　「……噫！」被楚澈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雲玥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湊這麼近幹嘛？」

　　「不湊近怎麼看得清？」楚澈衝她眨了眨眼，語氣居然有些委屈，「沒有掉，你放心去吧。」

　　雲玥：「……那我去了。」

　　說罷就往門口等候的工作人員奔去。

　　期間與站在休息室裡的唐糖擦身而過。

　　唐糖的身上有一股濃鬱的甜桃味，和她本人的氣質形象倒是很符合。

　　甜膩少女香讓雲玥怔愣了一會，在門即將關上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回了頭。

　　然後對上了對方的眼神。

　　——惱火，冷冽，像是氣極了的模樣。

　　……

　　「玥神，你怎麼了，」工作人員一邊帶著雲玥往採訪區走，一邊回頭看她，「你脖子上出了好多汗誒……」

　　雲玥這才意識到自己被唐糖的眼神看出了一身冷汗。

　　這樣一個在電視上甜甜軟軟的女孩，她是怎麼也想不到會有這種惡毒的眼神。

　　連忙衝小姐姐笑了笑，雲玥敷衍著開口：「沒什麼，剛剛休息室暖氣開的有點大，我出了點汗。」

　　兩人說話間就已經到達了採訪的地上，由於走的太匆忙，雲玥還沒來得及看工作人員遞來的稿子，就被編導直接推到了燈光攝影就位的採訪區。

　　主持人小姐姐早已一臉笑容地在原地待命，台下的粉絲也都舉著手機翹首以盼。

　　雲玥深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臉上揚起一個笑容，慢慢地走上了採訪台。

　　台下傳來一陣尖叫。

　　「歡迎pinocchio，」主持人小姐姐將話筒遞給她，「和台下以及守在直播前的粉絲們打個招呼吧！」

　　雲玥對著攝像機笑了笑：「大家好，我是來自og的pinocchio。」

　　主持人見她毫不怯場，便飛快地拋出了第一個問題：「恭喜og以3-0的好成績取得本次揭幕賽的勝利，在上場之前，玥神有沒有感到緊張呢？」

　　「緊張是肯定有的，」雲玥擰了擰話筒，「不過一開始打遊戲就沒有了。」

　　主持人：「哦，緊張是因為第一次比賽嗎？」

　　「不是，」雲玥說道，「是因為我們隊長說如果這場比賽贏不了，我就會被粉絲推到護城河裡填海。」

　　台下一片笑聲。

　　主持人也被雲玥的話給逗笑了，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才在台下的一片起哄聲中問出第二個問題：「玥神作為KpL史上第一位女性職業選手，有什麼話想送給台下乃至全國的女玩家嗎？」

　　「做好自己，相信自己，」雲玥抿了抿唇，「女生和男生本來就沒有什麼不同，遊戲也不僅僅是男生的領域，大家都是平等的。「

　　「不要去在意別人說的話，在這個行業，實力才是最重要的，而不是性別，所以大家還是要自信起來。」

　　台下的尖叫聲越來響了，夾雜了不少女孩子們激動的呼喊。

　　雲玥側了側頭，對著台下衝她揮舞燈牌的小姑娘們揮了揮手。

　　主持人：「看來玥神真的很受小姐姐們的歡迎啊，實不相瞞，我也是玥神的粉絲。」

　　雲玥：「謝謝喜歡！」

　　主持人：「玥神加入og，可以給我們講講平時的訓練的感受嗎？」

　　雲玥：「感覺和沒打職業之前有了質的改變，隊友都很厲害，對手也很強……KpL讓我成長。」

　　主持人：「哈哈哈哈哈感覺好官方。」

　　雲玥：「因為我本來就是天美爸爸的忠實舔狗。」

　　主持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在台下觀眾的一片鵝鵝鵝的笑聲中，氣氛變得十分活躍，主持人又問了幾個關於og戰術的問題，全部都被雲玥打啞謎給混過去了……聊了大概五六分鐘，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個問題。

　　主持人：「如今og的陣容因為你的加入發生了變動，那麼接下來og的目標會產生改變嗎？」

　　「不會。我們的目標就是冠軍，」雲玥毫不猶豫地回答，十分乾脆，「這是我們對粉絲的承諾，不管人員產生了多少變動，我們都不會食言。」

　　台下的呐喊聲更響了，更有好幾個粉絲放下了燈牌手幅開始鼓掌。

　　採訪正式結束。

　　對著台下鞠了一躬，雲玥把話筒還給了主持人，走向了等在台下的楊遠。

　　「閨女終於長大了，」楊遠拍了拍她的肩，「媽媽很欣慰。」

　　雲玥：「……」

　　她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喘了口氣：「我剛剛其實緊張死了。」

　　「緊張很正常，」楊遠說道，「等經歷的多了，你就不會緊張了。」

　　點點頭表示對他的話表示贊同，雲玥看了看兩人走路的方向，問道：「現在我們去哪？」

　　「回基地，」楊遠低頭看了看手機，「東西都幫你拿了，直接去外面上車就行。」

　　雲玥：「哦。」

　　過了一會兒，她又狀作不經意地問道：「那唐糖呢？」

　　楊遠仍在看手機：「什麼糖？」

　　「唐糖，」雲玥扶了扶額頭，「就是休息室裡來找隊長的那個女明星。」

　　楊遠冷笑了一聲。

　　「哦，你說的是她啊，」他彈了彈指甲，翻了個白眼，「你不告訴我是個明星，我還以為是哪家的野雞。」

　　雲玥：「……別這樣，人家好歹是個流量小花。」

　　「笑死我了你媽也，還流量小花，」楊遠哼了一聲，「什麼玩意兒都往楚澈身上撲。」

　　雲玥瞬間覺得覺得自己的神經緊繃了起來：「她怎麼了？」

　　楊遠：「約楚澈唄……約吃飯，約喝酒，就差約上海柏悅一夜遊了。」

　　雲玥：「…………」

　　兩人說話間已經走到了停車的位置，楊遠揉著太陽穴就坐到前面去休息了，只剩下雲玥滿臉複雜地拉開車門，坐到了楚澈身邊。

　　青年正閉著眼休息，聽到旁邊的響動，抬眼看了雲玥一眼：「回來了？採訪怎麼樣……嘖，你這什麼表情？」

　　「深惡痛絕。」雲玥沒有看他，平靜地回答。

　　楚澈：「？」

　　雲玥擰身看了他一眼，吸了吸鼻子，一股甜桃的味道席捲而來。

　　她眉頭皺得更深了：「你髒了。」

　　楚澈：「？？」

　　「搞什麼啊，」他伸手拍了雲玥一下，眉眼裡帶著一絲無奈，「我一大好青年，不抽煙不喝酒不亂搞，怎麼到你嘴裡就髒了。」

　　雲玥：「屁嘞，楊哥跟我說唐糖約你去吃飯喝酒，還有去柏悅一夜遊。」

　　楚澈看了她一眼：「她約我我就去？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對方是女明星誒，女明星的話怎麼可能會拒絕啊……而且你身上還有她的香水味，實錘了隊長

　　。」

　　「女明星和我有什麼關係……」楚澈聞言皺了皺眉，低頭聞了聞，「她身上香水味太濃了，離她近一點都會沾上吧。」

　　雲玥挑眉：「真沒去？」

　　楚澈：「我騙你幹嘛。」

　　兩人對視了五秒，第六秒的時候雲玥率先反應過來，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有些發燙的臉，一邊嘟囔著「我踏馬管你幹嘛」，一邊把手上的包塞到兩人的位置中間，拉起隊服的帽子扣到頭上——

　　這表示著她雲大爺要睡覺了。

　　楚澈看了眼少女精緻的下顎線，無聲地笑了笑，繼續垂眸去看手機上的消息——

　　【糖：真的不一起吃飯嗎？剛才在休息室我可能有點唐突了，所以現在再來問問[可愛]】

　　【糖：你不會拒絕我的對吧[期待]】

　　發送時間是六分鐘前。

　　青年蹙了蹙眉，開始從他寡淡的印象裡搜尋有關唐糖的所有信息——兩人的交集似乎僅限於參加過半年前的同一個綜藝，楚澈和唐糖都作為特邀嘉賓參加了錄製並在節目裡組成了一個遊戲小組。

　　後來在錄製的過程中，兩人出於工作需要交換了微信，但也僅限於一些工作上的交流，其它一概沒有。

　　再後來，綜藝的錄製結束，本以為兩人就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但唐糖卻依舊聯繫他，要楚澈帶她打遊戲。

　　當然啦，按照楚澈冷淡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會回的——沒有刪好友拉黑已經是他對女士最後的一絲溫柔了。

　　沒有想到對方居然追到了KpL來了。

　　坐在最後一排的青年看著手機出神了幾秒，撇了撇嘴，伸手打算刪掉唐糖的對話框，卻突然被身邊的少女給打斷了——

　　在車子的不斷搖晃中，打了一下午比賽的雲玥終於沉沉睡去，並一不小心將頭抵到了楚澈的肩上。

　　感覺到了肩膀上的重量，青年偏頭看了她一眼，卻沒有將她推開，反而沉了沉肩膀，給少女提供了一個更舒適的位置。

　　做完這一切，抬起頭，重新打開了手機，給對方回了一句話。

　　【og、clean：不用，如果沒什麼事，以後還是不要再聯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