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紅是非多

　　蘇晚晚躺在病床上， 想著洛成野， 越想越睡不著，時不時， 她還要去看洛成野幾眼，病房裡亮著小夜燈， 所以她能隱約看清洛成野的身形輪廓， 看著看著，她脚上的麻藥過了。

　　一開始，蘇晚晚覺得像猫尾巴掃過脚踝， 只有一點點癢， 後來像一萬隻螞蟻在傷口上爬，酸脹刺痛的感覺從傷口不斷向外擴散。

　　蘇晚晚長長嘆氣， 醫生誠不欺我啊。

　　也不知是洛成野睡得淺還是她嘆氣聲音太響， 沙發那邊傳來了詢問聲：「怎麽了？」

　　「疼，還有點癢。」蘇晚晚戳著枕頭，鬱悶地說：「太難受了。」

　　摔下臺階時， 劇烈的疼痛讓她脚踝短暫失去知覺， 動手術時打了麻藥， 更沒感覺了，只有這會兒， 才是綿綿不絕，錐心刺骨的疼。

　　洛成野起身，拉了張椅子，坐到蘇晚晚身邊：「我陪你聊會兒天？」

　　「嗯嗯。」蘇晚晚忙不迭點頭， 她現在急需一些其他事轉移注意力。

　　洛成野是個很擅長說故事的人，一開始洛成野說了些觀星時的趣事，以及他是怎麽拍到那張擁抱星空的照片的，蘇晚晚聽得津津有味，注意力的確被轉移了不少。

　　隨著夜色漸沉，困意爬上蘇晚晚的眼皮。

　　洛成野見狀，話鋒一轉：「你知道宇宙大爆炸理論嗎？」

　　蘇晚晚迷迷糊糊：「啊？」

　　粒子和反粒子、誇克和輕子、反誇克和反輕子等等蘇晚晚聽不懂的詞語，配合著洛成野舒緩低沉的音調，蘇晚晚困意越來越重，上眼皮不斷和下眼皮打架，然後她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洛成野見她睡著，輕輕拍了拍蘇晚晚的頭，然後打了個哈欠，往沙發方向走，那些鬼東西，說得他也困了。

　　第二天，蘇晚晚醒來時看到的是那娜美。

　　「咦，怎麽是你？」

　　「什麽咦，你不想見我到嗎？」那娜美看她醒了，便打開剛買的早餐。

　　蘇晚晚接過熱粥，問：「洛成野呢？他吃了嗎？」

　　蘇晚晚攪著勺子，念念不捨地嘀咕道：「他怎麽這麽早就走了啊。」

　　忽然，衛生間那邊傳出水聲，過了一會兒，洛成野從陽臺轉了進來，蘇晚晚看到伴著光綫走進來的洛成野，怔了怔，然後她狠狠瞪了那娜美一眼。

　　那娜美哈哈大笑。

　　洛成野一臉莫名：「怎麽？」

　　那娜美抿唇笑道：「有人一睜開眼，沒看到你，很失望囉。」

　　那娜美說著，作出一臉失望樣，學著蘇晚晚的語氣：「洛成野呢？洛成野呢？」

　　「……」蘇晚晚好想殺人啊。

　　洛成野笑了笑，勸道：「她傷沒好，你別逗她了，醫生說心情好壞也會影響到恢復速度，她晚恢復一天，你就少一天收入。」

　　「！！！」愛錢如命的那娜美轉頭就換了臉：「晚晚姐，我錯了，你還想吃點什麽不？」

　　蘇晚晚磨牙：「吃你吧。」

　　那娜美害怕：「小的不好吃。」

　　洛成野看著她倆互相逗樂，忍俊不禁：「那娜美來了，我就先回去了。」

　　「好，謝謝你。」蘇晚晚轉了轉眼睛，又道：「謝謝你的粒子反粒子誇克和輕子。」

　　洛成野聽出她語氣裡的一絲怨意，好笑道：「至少它們的確很有用。」

　　等洛成野離開後，那娜美才推了推蘇晚晚的胳膊，問：「你們剛才在打什麽啞謎啊？」

　　「聊宇宙大爆炸，你想聽嗎？」

　　「算了……」那娜美又道：「不過我倒是有個關於洛成野的消息，你想聽嗎？」

　　蘇晚晚竪起耳朵：「什麽？」

　　「你知道，現在時尚還是以歐美爲標杆，無論是服飾還是妝容，歐美時尚圈都掌握著話語權。」那娜美頓了頓，道：「我聽說《NEW》和耀輝、洛神三家合作，想要打破這樣的傳統。」

　　「論雜志影響力，《NEW》和其他四刊齊頭幷進，論娛樂圈的實力，耀輝娛樂無疑是大佬，而洛神又是國內最有底蘊的時尚集團，如果他們三家合作……」那娜美眨眨眼，道：「你覺得會怎麽樣？」

　　「燒錢，燒錢，燒錢，最後還不一定成功。」

　　「噗。」

　　「但打造中國自己的時尚，和歐美幷駕齊驅，聽著還是讓人挺高興和期待的。」

　　其實不止是時尚，在其他和時尚相關領域，比如攝影、服裝設計，都是歐美掌握著主要話語權，如果能有人打破這樣的陳規，的確是一件好事。

　　蘇晚晚想想，都有點熱血沸騰：「不過這個和洛成野有什麽關係？」

　　「洛成野是他們選出的代言人啊，未來洛神打造的一系列時尚活動，都會主推他。」那娜美摸著下巴，道：「怪不得他一出道就上《NEW》，原來是有這層合作關係。」

　　聽了那娜美的話，蘇晚晚不禁暗想，難道這是洛成野選擇耀輝娛樂而不是專業模特公司的原因？

　　「不管這三家的野心會不會成功，反正未來幾年，洛成野的事業不用愁了，這傢伙運氣真好啊，一個小新人竟然被選上了。」那娜美琢磨道：「洛神集團是洛家的産業，你說洛成野會不會和洛家有關係啊？」

　　「你覺得洛家的人會在國外放羊，叫外國夫婦爸媽？」

　　「……」那娜美：「不會。」

　　蘇晚晚又道：「可能他被選上，就是因爲他恰好姓洛，和洛神有緣吧。」

　　這不是蘇晚晚在胡謅，而是一些品牌選代言人時，除了看重形象氣質人氣外，也的確會考慮到生辰八字和名字這些玄學的東西。

　　那娜美點頭：「好像有點道理。」

　　兩人完美的避開了真相，幷對假的猜測深信不疑。

　　當然，那娜美提到這件事，不純粹是因爲洛成野，還因爲這事背後無限商機，她提醒道：「你和洛成野要保持良好互動哦，通過他，我們說不定能拿下他們這個計劃的商拍呢，這可是一個大單。」

　　品牌拍攝和雜志拍攝不一樣，它們一般會請固定的攝影師長期合作，期限一般是一年或者兩年，這是爲了在一段時間裡，保持品牌宣傳的調性和風格的統一。

　　品牌拍攝範圍很廣，很複雜，當然，錢也會很多。

　　所以那娜美提起這事，兩眼都在放光。

　　蘇晚晚翻了個白眼，倒在病床上，比起複雜的品牌拍攝，她還是更喜歡雜志拍攝，不過如果真拿下了，估摸會和洛成野長期合作吧……

　　**

　　蘇晚晚拿到四個一綫雜志封拍的操作不僅累倒了自己，也惹出了非議。

　　不知道從哪兒爆出了黑料，在微博貼吧論壇各處瘋轉，黑料裡指責蘇晚晚忘恩負義，以前搶自己老師的飯碗，今天搶所有攝影師的飯碗，封面都她拍了，別人別拍了；說她沒能力，就是仗著漂亮，和大佬、雜志主編的不正當關係，才走到今天；說她和許多男模有曖昧。

　　曝光30秒：我特麽要笑瘋，和雜志主編的不正當關係？麻煩造謠的人醒醒腦，五大時尚刊，四個主編是女的，還有一個是男的，但大家都知道他不喜歡女人，就這樣還不正當關係？？？

　　鏡頭蓋沒開：照片都沒有，就猜測別人和大佬有關係，我也是服氣。

　　攝影窮三代：不覺得晚晚姐當年出來自己闖什麽不對，總不能當一輩子助理吧，不要在老拿這種事黑她了。

　　然而這種事，向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蘇晚晚的粉絲覺得她沒錯，也有人覺得她好歹跟了陽瀟兩年，在別人那積累了人脉資源，畢業就把老師給踹了，還搶老師資源，就是不對。

　　正巧，最近陽瀟在籌備攝影展，需要對外宣傳，於是就與一些媒體有了接觸，自然也就有媒體拿網上的傳聞去問陽瀟。

　　「聽說蘇晚晚是□□了商界大佬，才能一畢業就拿下《Fashion》的內封？」

　　「聽說她是行爲不檢才被你趕出工作室的？」

　　「她是不是在工作室的時候就借著你的名頭出去接活兒啊，還搶了原本是聯繫你的商拍？」

　　記者們每問一句，陽瀟的臉色就沉一分。

　　左荷露看陽瀟臉色不對，便忙阻攔道：「各位媒體記者，這次是攝影展的宣傳會，咱們還是問和攝影展有關的問題吧。」

　　媒體記者們七嘴八舌，不依不饒的追問。

　　「還是說說吧。」「對啊，說說吧。」

　　左荷露還想阻擋，不料陽瀟却抬手示意了她一下，她心中一楞，但在怔楞之後，她嘴角飛快閃過一抹笑意，她知道陽瀟忍不住了，要說話了，而以他對蘇晚晚的偏見，他絕對說不出什麽好話。

　　「蘇晚晚確實當過我兩年助理，那兩年裡，我看到一個有天賦的攝影師的飛速成長，她能拿下《Fashion》的內拍，是因爲她跟著我爲《Fashion》拍攝的時候，提了一個很好的創意，《Fashion》的溫米主編非常喜歡和欣賞這個創意，我想這才是她從我這離開後，溫米選她的原因。」

　　「行爲不檢點？」陽瀟冷笑：「無稽之談，她倒是在我這裡拿了兩年全勤獎，加班也是最多的。」

　　「至於搶我的商拍……」陽瀟冷冷看著提這問題的記者：「你是瞧不起我？」

　　他一個冷眼把記者們瞪得節節敗退，紛紛搖頭。

　　陽瀟淡淡道：「蘇晚晚是一個很有才華的攝影師，這次攝影展裡也有她的作品。」

　　「有時一個人站得高了，就會有無數人想拉他下來，這種噁心的指責和猜測，我也承受過很多，所以不要再拿這些可笑的問題來問我。」

　　左荷露驚訝地看著陽瀟，這和她預料的完全相反，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嵌入肉裡。

　　陽瀟話已至此，媒體記者們也就很配合的把話題轉到了攝影展上。

　　採訪結束後，左荷露跟陽瀟道歉：「老師，對不起，我應該在採訪前就提醒那些媒體，什麽可以問什麽不可以問的。」

　　「沒事。」陽瀟淡淡道：「其實我還要感謝這些媒體問了這些問題，給了我一次說話的機會。」

　　「老師的意思是……」

　　「她這次一口氣接下那麽多封拍，證明了自己，也得罪了一些人，我看了網上的評論，空口白牙的污蔑，駡的還特別難聽。」陽瀟別過視綫，望向窗外：「我厭惡她對我的背叛，但我不會去貶低她的才華。」

　　其實陽瀟口中的厭惡，也幷非是厭惡，而是難過，他難過的也不是蘇晚晚另起門戶，而是背著他接商拍，難道她覺得他是個心胸狹隘，不願意自己的攝影助理能成功的人？

　　左荷露乾笑道：「老師一直是個很真誠的人，也很欣賞晚晚，的確不會在公衆面前貶低她。」

　　到頭來，還是她算錯了。

　　「小露，你上次拍的B面外封的確可以，後來的人氣投票，你也贏了，但我希望你心裡清楚，那照片，論靈氣，你還是略輸蘇晚晚，如果不是我在旁邊指導，你的布光還是有點問題。」

　　左荷露憋著一口氣：「老師，我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

　　在陽瀟發聲後，網上的輿論有所扭轉。

　　《Fashion》的溫米主編也發了一條微博：現在有的人看到女人成功，心底就會開出罪惡之花，幷用無盡的惡意去滋灌，恨不得污染每一個人，讓別人的心變得和他一樣。我很喜歡也很欣賞蘇晚晚。

　　洛成野轉發了溫米主編的微博，幷圈了蘇晚晚night。

　　洛成野：@蘇晚晚night是我合作過的最棒的攝影師【心】。

　　愛野哥的小野鴿：哈哈哈雖然我很感動但我還是很想笑，野哥你到現在隻合作過蘇晚晚一個攝影師吧。

　　我在小哥哥身上蕩秋千：隻合作過一個+1，哈哈哈。

　　哥哥的褪毛也性感：隻合作過一個+2，所以快出來營業了！再不營業我要爬墻了！

　　洛成野發的微博，蘇晚晚當然也看到了，她想不看到都難，因爲已經被轉了幾萬條，這也意味著她收到了幾萬條@。

　　蘇晚晚翻來覆去地看著洛成野那句話，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來，不過高興之餘，她還是不忘給洛成野發信息，提醒一下。

　　蘇兩千：你這話很得罪人。

　　洛三百：？

　　蘇兩千：說我是你合作過最棒的攝影師那句，你讓以後和你合作的攝影師怎麽想。

　　洛三百：那也是最棒的（過去時，現在時，將來時）。

　　蘇兩千：你也是我拍過最棒的風景。

　　手機屏幕前的兩人都微微揚起唇角，無聲無息的笑了。

　　對洛成野來說，無論以後再合作多少攝影師，蘇晚晚就是第一個，也是他心裡覺得最好的。

　　對蘇晚晚來說，洛成野是最能喚醒她拍攝欲望，是她拍過的最美的風景。

　　總之，他倆互看，啥都香:-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