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幷不如烟

　　程芸樺晚上回到家，撥通了林駿的電話。

　　林駿是程澈的爸爸，兩人自從離婚後很少聯繫。v

　　當年他和程芸樺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個一窮二白的大學講師。程家琛實打實地看不上他，百般挑剔。但程芸樺鐵了心，程家琛就提出讓林駿入贅程家的條件。林駿同意了。

　　兩人結婚之後搬去林駿教書的城市，幸福美滿，第三年程澈便出生了。

　　彼時程家琛正在歐洲開拓市場，難得回一次國，聽到這個消息他硬是把半年的業務快馬加鞭壓縮到四個月內做完了。

　　他速速買了機票，飛了回去，看到的却是程芸樺鬱鬱寡歡的面容和林駿的沉默。

　　小小的嬰兒躺在嬰兒床裡，已經會對人笑了，大眼睛通透如水晶。

　　程家琛抱起程澈，覺得程澈的名字起得真好，澄澈乾淨，一眼見底。

　　程澈一歲的時候兩人離了婚，林駿淨身出戶。臨走前他喃喃，芸樺，是我對不住你。

　　程芸樺笑得雲淡風輕：林駿，祝你順遂。

　　程家琛不知兩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愛女心切的他暗暗使了些力氣，林駿便被大學辭退了，離開了這座城市。那時他已是届內最年輕的副教授。

　　程芸樺帶著女兒回到B市，接手程家琛的公司業務。

　　程芸樺非怨婦，離婚後不但把女兒照顧得快樂健康，桃花運更是接連不斷。她年輕美麗家世好，追著她的男人一隻手數不回來。

　　但程芸樺一直沒有再婚。

　　最初林駿還常打電話祈求複合，但程芸樺拒絕的態度乾脆利落，林駿漸漸也不再堅持。由於心懷愧疚，他幾乎沒探望過女兒。程芸樺每年都給他發程澈的照片，林駿說長大了一定是大美女。

　　此時天色已晚，林駿接到了程芸樺的電話，頗感意外。

　　「喂？芸樺，我是林駿。」

　　「我當然知道你是林駿。」程芸樺漫不經心打斷他，「最近過得還好嗎？」

　　被她關心了一句，林駿有些驚喜：「我…我很好。芸樺，你怎麽樣？」

　　「我也挺好。」程芸樺用手指撥弄窗臺的花葉，「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你問。」林駿聲音溫柔。

　　「你和張蜜還有聯繫嗎？」程芸樺揪掉一片花葉。

　　林駿語塞。半晌，他說：「最近幾年沒聯繫了。」他心下奇怪，程芸樺不是閒著沒事翻舊賬的人，她這麽問一定有原因。

　　「怎麽了？」林駿反問。

　　「她好像又出現了，我看到澈澈手機裡有她的照片。」程芸樺隱去陸時延這個環節不提，她不想讓別人知道這件事。

　　林駿大驚：「程澈知道了？」

　　程芸樺冷笑：「她要是知道了我就打飛的過去殺了你。我的女兒，我養了這麽大，她的媽媽是我。別人想都不要想。」

　　她把花葉碾碎：「告訴張蜜別有什麽歪心思，有多遠滾多遠。」

　　林駿無奈：「芸樺……」

　　程芸樺打斷他，「還有事嗎？沒事我先挂了。」

　　林駿艱難開口：「芸樺，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還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抱歉，不能。」程芸樺挂了電話。

　　程芸樺靠在窗臺抽烟。

　　今夜的風寒凉刺骨，吹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程澈不是程芸樺的孩子，這個秘密只有程芸樺、林駿和張蜜三個人知道。

　　當年那個女人突然來到她家，說肚子裡懷了林駿的孩子。

　　那時候張蜜還是林駿的學生，穿著簡單的衣服，怯怯站在一旁，素面朝天却面容妖冶。

　　程芸樺震驚至極，林駿痛哭流涕求她原諒，說自己是喝醉了才會一時糊塗。

　　八個月後，張蜜誕下女兒，然後失踪了。

　　林駿抱著孩子回了家。

　　程芸樺心力交瘁，她尚年輕，離婚了還能再次擁抱愛情，沒打算養一個和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

　　但是這個孩子，實在是過分招人疼。她喜歡衝程芸樺笑，眼睛總是好奇地追隨著她。

　　有一次，程芸樺逗她玩，她竟伸手抓住了程芸樺的手指，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麽，聊天聊得有模有樣。

　　那一刻，程芸樺突然决定做她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