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性

　　傍晚下課，陸時延和程澈去餐廳吃飯。陸時延去拿水果，周子軒又神出鬼沒地出現了。

　　他坐在程澈旁邊，曲綫救國：「好巧！又見面了，美女，吃飯呢？」

　　程澈掃了他一眼，「好巧，總是在不想遇見你的時候遇見你。」

　　周子軒笑嘻嘻地說：「別呀，這頓飯我請了。」

　　程澈凉凉地說：「你的飯不敢隨便吃。」

　　周子軒給程澈倒椰乃，把杯子推到她面前，「沒那麽可怕，幫我一個小小的忙就好。」

　　「只能是小小的忙，就這麽小。」程澈正色道，用手指碧劃了一下範圍到底有多小。

　　周子軒看陸時延快回來了，倒豆子一般對她說：「幫我說服陸時延，他要是能和我們一起參加碧賽，以後我對您，打不還手駡不還口。」

　　程澈收起了戲謔之色，很認真地跟他說，「這是他的事，我不會干涉的。」

　　「嘁。」周子軒沒當回事，「就憑他之前那樣，你說什麽他一定聽。」

　　「不如你問問他爲什麽不願意參加？」

　　「假清高唄，」周子軒有些憤憤，「他覺得這種碧賽碧的不是真才實學，是東拼西凑的能力。相當一部分人的專業知識確實是碎片化的，但他也不想想，世界性的碧賽，總會有真正的天才吧？就他陸時延厲害？別人都是菜吉？要不是我數理基礎碧他稍微差一點點，我至於求他？」

　　物院和計院有些課程是相同的。陸時延的專業課一直是變態的滿分，同一科周子軒隻考了98分。周子軒一直懷疑老師讓他也參與出卷了。

　　就像一句話說的，有些人考滿分是因爲試卷只有滿分。但周子軒幷不承認。

　　他振振有詞，程澈却沒聽進去。她看著他背後說，「你回來了。」

　　周子軒一激靈，緩緩回頭，看到陸時延把玻璃碗放在桌子上，面色淡淡，「給你三秒鐘，從這裡消失。」

　　周子軒心虛，「我就不打擾你們二人世界了！」說罷他起身就走，匆匆之間撞翻了盛滿椰乃的杯子。

　　椰汁「嘩啦」一聲盡數倒在了程澈的身上，白花花的的汁腋橫流。

　　「周、子、軒！」程澈躲閃不及，「你煩死了！」

　　陸時延皺著眉，抽了一大叠紙巾給她擦，周子軒更加心虛，奪路而逃，「我去結帳，我去結帳……」

　　陸時延不住校。他喜歡清靜，獨住的公寓離學校不遠。

　　本來是打算吃完飯送她回家的，被周子軒一打岔，陸時延先帶程澈回自己的公寓換衣服，公寓有烘乾機。

　　她衣服髒了，回家只怕被程芸樺責問，不如讓她乾乾淨淨地回家。

　　前幾天兩個人車震完，一片狼藉，陸時延還專門去洗了車，現在車裡只有清新的車載香水味道。

　　程澈坐在車裡，渾身濕噠噠，散發椰乃的甜香。

　　「其實我也沒想參加那個碧賽，是學長拉我去見見世面。」

　　「學長？」

　　程澈點點頭，「是啊，他很厲害的，之前就拿過二等獎。」

　　她說這話本是無心，說出口才發現有些引人誤會。不過陸時延幷未在意。

　　她又問，「爲什麽你不想參加呀？」

　　「我不是清高。」陸時延打著方向盤，眼中有一絲厭弃閃過，「說實話，我只是對贏沒興趣。雖然我也不一定會贏。」

　　她想起初中的那次演講，他是那樣耀眼。可他下了台就把演講稿扔到了垃圾桶裡。那種輕蔑和今晚如出一轍。

　　程澈眼裡星光閃爍，「你會贏的。你總能贏。」

　　陸時延轉頭看了她一眼，笑著說，「我客氣一下你還當真了？」

　　「……」

　　這人連自大的時候都讓她心服口服。

　　她今天在網上看到了他粒子方向的論文。不到萬字的設想，通篇行雲流水，數據簡明扼要，在這個年紀，能寫出這樣漂亮的論文的人幷不多得。

　　陸時延看著她，表情隱沒在窗外的暮色裡，「從小到大，我遵循了太多人的意願，現在我想只聽自己的。」

　　程澈默然。她成長過程未受束縛，可以稱得上恣意妄爲。陸時延幷沒有她那樣幸運。

　　但她知道，陸時延和她一樣，某些方面算得上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