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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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解階段很簡單，不過是雙方各自發表意見討價還價。

不過自從劉助理帶了人來後，林婉他爸那的態度立刻就不一樣了，之前還各種耀武揚威，恨不得劈了這個不孝女，現在則是各種的怨天怨地，張嘴閉嘴的都是些女兒大了養成仇的話。

那口吻一聽就有點軟下去的意思。

林婉也不理，她知道自己這是勝券在握了，她爸說那些話還不是想鬆口風，想拿當爸的名頭壓她嘛。

之前明明斬釘截鐵的要讓她們好看的，現在倒成了他歲數大了，還要養兒子，沒個房子多辛苦啊這樣的那樣訴苦的話。

林婉掏掏耳朵，全然不當回事兒。

而且她這邊的張大律師，那也真不是浪得虛名，之前林婉跟她朋友已經使出了十足的力氣，可現在聽著這個大律師的論述，林婉立刻就明白什麼叫有水準了！！

她媽雖然啥都不懂，可等一開廳，也立刻聽出了眉目，知道這是十拿九穩能贏了。

只是老太太在調解階段，一直用眼睛瞄著旁聽席上的劉助理。

就跟她爸誤會了一樣，林婉的媽也在琢磨這個劉助理的事兒，她媽倒是沒想著林婉會跟這個長相周正的劉助理有什麼曖昧關係，主要是劉助理這麼一表人才的，不像會幹這種事兒的人。

再說外面的人不都說了嘛，林婉跟的是個上歲數的老頭。

這麼一想，顯然這個劉助理是給那個老頭打工的。

林婉媽當初還以為林婉找的只是個小老闆呢，可現在這個氣派，林婉她媽算是也瞧出來了，這林婉啊，找的金主還挺有來頭的！！

不過當媽的可不會管什麼來頭不來頭的呢，一想起林婉跟個跟自己歲數差不多的老頭攪和在一起，林婉媽就覺著噁心。

她肯定不能放任林婉糊塗下去，等這次案子一判下來啊，她二話不說就把房子賣了，好好的換個地方！

一定要讓林婉跟那老頭一刀兩斷，跟著自己過正當日子！

之前猜測中的什麼劍拔弩張啊，什麼唇槍舌戰那些，壓根都沒有出現，完全就是一面倒的。

哪怕只是個調解，林婉都有一種張律師在壓著對方說的感覺。

倒是讓人奇怪的是，之前一直嚷嚷著就算有調解都不會怎麼樣的她爸那，這次調解的時候，居然一直沒再態度堅決著，倒很像是要好說好商量似的。

這麼一來二去的，時間也就拖久了些，這種民事庭都不會多麼嚴格。

等到中間的時候，法官就示意休庭一會兒。

這下就跟課間休息似的，法庭裡坐著的那些人該出去方便的方便，該活動筋骨的活動筋骨。

林婉的朋友更是三步並作兩步的跑到張大律師身邊，跟個跟班似的在那不斷的跟人大律師套近乎。

而且不光是林婉的這位律師朋友，就連林婉她爸請的那個律師，居然也湊了過來。

在那又是遞名片又是自我介紹的。

林婉納悶的瞟了一眼她爸那，就見她爸蔫頭耷腦的，再看旁觀席上，那些林家的老少爺們們也都跟鬥敗了的公雞似的。

他們這種小地方再講究後台門第，這些人又多是些沒本事沒出息的，估計是之前的那幕讓他們浮想聯翩了。

果然很快的林婉就聽見她爸派來的這個律師，在那用一副商量的口吻跟她媽說著：「劉阿姨啊，我知道您挺不容易的，又給林婉當媽又要照顧林曉輝，其實林曉輝那孩子吧，一直都說想跟你好好說說話，他就是青春叛逆期，其實在他心裡還是當你是個很親的長輩的……我的當事人也很後悔當初的事兒，再說您看您也沒個收入，全家的經濟支柱還不都是他一個人嗎，在物質生活上，他也沒有虧待過您，現在他都這樣了……」

林婉趕緊打斷那個律師的話，「這些話留著一會兒說吧。」

那個律師趕緊客氣的轉過臉來，笑嘻嘻的，林婉也知道沒必要跟這種人置氣，律師不就是收人錢財給人消災的嘛。

她也就無所謂的道：「你省省力氣吧，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我爸這些年來做的事兒就沒一件能讓我想起他的好的，所以我這話你帶回去，我眼裡沒他這個父親，他也別拿父女的帽子壓我。」

林婉幾句話就把她爸的律師趕了回去。

沒想到她這才剛趕把律師趕過去，她爸居然自己就又過來了，而且這次她爸不光是自己過來的，還拽著那個便宜兒子呢。

林婉一見到林曉輝就氣不大一出來。

林曉輝估計是被教育了幾句，這個時候就在那裝出個要哭不要哭的表情來，直咧嘴。

她爸站在她們桌子前，也不管周圍有沒有法警書記員那些，隔著桌子的就在那哭窮：「林婉啊，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可你也太絕情了，你說我跟你媽怎麼也是夫妻一場，你這麼想拆散自己的父母到底圖的是什麼啊？再說你就忍心看我跟你弟弟流落街頭嘛，家裡三套房子呢，我也不是說都要了……」

「家裡是曾經有過三套房子。」林婉毫不留情的指了出來，「可不都被你拿去抵押了嘛？難道你忘記了，你跑路的時候想的可就是要讓我跟我媽流落街頭！」

她爸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轉過對她媽道：「雅靜啊，這些年我是對不住你，可是你一分錢不賺，我都養活你了……」

「我還給你做保姆了呢！」林婉的媽很見不得林曉輝那德行，當下就指著林曉輝的鼻子道：「我還給你這便宜兒子當媽了呢，他剛來的時候才多大，我是怎麼照顧他的啊？」

林婉的媽那火是一股一股的，轉手又指著林婉爸的鼻子怒道：「你還有臉說夫妻一場，夫妻一場你就這麼對我啊，你知道那時候我們多難嘛，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你有沒有想過林婉要怎麼辦！？你害了林婉一輩子你知道嗎？而且我為什麼會沒工作？！還不是你林進東讓我辭職的，你還答應我要照顧我一輩子呢，可你又是怎麼對我的？！」

林婉她爸被林婉媽罵的頭都抬不起來，蔫呼呼的回去的時候，時間也過的差不多了，很快的又開始了調解。

這次林婉她媽這怎麼都咬死了堅決不同意調解就是要離婚。

倒是等法定的調解程序走完後，正式庭審開始的時候，最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現了。

張律師很快的就把證據拿了出來，跟林婉她們不同的是，除非了家裡的三套房子，張律師還在夫妻共同財產上又額外的追加了四十多萬的存款。

他一邊提交者證據，一邊陳述著：「經過調查，被告人林進東跟一名叫李敏的女性以夫妻的名義生活在一起，不光如此，在今年8月26號的時候，被告人林進東還同這名插足他人婚姻的女子，一起進出過銀行，這是銀行的監控錄像，可以證明被告人林進東陪同第三者李敏到建設銀行存取了四十萬存款，這是銀行工作人員的口供，請法庭採納，另外我們請求法庭盡快凍結李敏賬戶中的這部分存款。」

很快的被當做證據提交的證據就被當庭播放了出來。

銀行的錄像並不怎麼清晰，可還是能夠看到狀似親密的男女雙方正在辦理著銀行業務。

林婉覺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她呆呆的看著鏡頭上的男女，那裡有一個是她的爸爸！！

她媽也半天沒說話，原來在她們最苦的那段日子，她爸居然是在跟另一個女人快活？！

林婉曾經也想過這種可能，她爸並不是倉皇出逃的，而是準備了一段時間，再加上家裡的房本也都不見了，所以很大的可能是她父親帶了一筆錢走！

只是林婉沒想到，最後的情況居然是這樣的！

不光是她爸要遠走高飛，他還在外面按了個家，最主要的是聽著張律師的話，那個女人還是林曉輝的媽？！

這麼說的話，可就不僅僅是外面隨便找的什麼野女人了！

而是這些年來，她爸壓根就在外面有個外室？！

林曉輝也肯定知道裡面的內情，估計她大伯他們也都是知道的，全家人只把她們母女當傻子一樣的騙！

林婉覺著自己的頭都在疼了，她用力的瞪著她父親，她氣的渾身都在哆嗦，這特麼都什麼爛事兒啊！

一時間，法庭裡靜的都讓人害怕。

林婉伸手握住她媽的手，她媽的手涼涼的，就算再知道自己的老公不是人，在外面不三不四的，可這也是林婉媽第一次親眼的看到這一幕。

張律師並沒有停頓，放完錄像後，就口齒清晰的陳述了起來：「這是當時辦理手續的銀行職員的證詞，林進東在我的當事人劉雅靜女士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擅自將這筆款項轉交給他人，已經嚴重損害了我當事人的利益，請法庭……」

到了這個時候，林婉她爸也徹底的傻眼了，他本來回來是要佔便宜的，沒成想偷雞不成蝕把米，還把他暗藏的錢給兜了出來。

林婉的爸瞬時就傻在那了，整個人都跟癱成一攤似的，就連他的代理律師也不知道該怎麼辯護了，在那磕磕巴巴的連個話都說不利索。

等林婉回到曾峻那的時候，天已經暗了下來，時間也早超過了她跟曾峻約好的五點。

她進去的時候，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曾峻。

林婉當下就楞了下，她回來前都想好的，如果曾峻問她法庭上的情況，她就算要咬掉自己的舌頭，也要跟這人說一聲謝謝。

她跟她的律師朋友做了那麼多工作，可說真的，今天要不是這個張律師，要不是曾峻在背後推的這一把，她壓根不會想到她爸的那些錢會跑到哪去。

更別提還把證據找的那麼滴水不漏。

不管是調取銀行的監控，還是讓的街道派出所的民警做鐵證，一件一件的算下來，那已經不是簡單的有幾個錢就能辦到的了。

等從法院出來的時候，她那個律師朋友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法官沒有當庭宣判，不過結果已經是毫無懸念的了，反倒是剛出法院門口的時候，她爸忽然的衝了過來，林婉原本還以為這是她爸要衝過來氣急敗壞的打她呢。

沒想到等她全副武裝的迎接她爸那一擊的時候，她爸居然撲通一聲的跪倒在了她的面前，在那一臉慘敗的哭喊著：「林婉啊，你就這麼逼你爸嘛，我再對你不好，我也是你爸啊……」

就跟嫌這幕不夠丟人一樣，她大伯也湊了過來，一把把林曉輝推到林婉面前，林曉輝也是撲通的一下跪倒，咧著嘴的乾嚎著：「姐，姐，我還得上學呢……」

林婉望著眼前的這個人，今天她能夠看到感覺到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他不動聲色的給了她她想要的一切，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讓人激動的勝利了。

她想了那麼久，做了那麼多，這塊壓了她十多年的石頭，今天終於是被卸了去。

那個動不動就亂發脾氣，把她當做垃圾一樣的父親，今天也會跪在她面前求她了。

林婉低著頭走到曾峻面前。

曾峻戴著眼鏡，在她靠近的時候，他才抬起頭來。

他的表情淡淡的，倆個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林婉才深吸口氣，慢慢的陳述著：「我爸今天跪著求我了。」

曾峻淡淡的挑了下眉毛，沒置可否。

林婉努力的平靜著自己，其實從在法院門口的時候，她的心就在不斷的鼓噪著，那是複雜的無法言說的一種情緒，不斷的抨擊著她，讓她理不清自己的感覺。

這些話她不大可能對她媽說，她媽一定跟她一樣心緒起伏的很厲害，她也不會跟她的親友說，就算說了，大家也只會無關痛癢的提幾句，哎呀，那怎麼也是你父親嘛……也沒有老子跪孩子的道理嘛……

林婉發現自己居然只有這個曾峻能作為對像來說這句話。

她望著他的眼睛，那是沉穩的可以讓人安心的一雙眼睛。

她被他的眼神所感染，終於漸漸的平靜了下來：「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以為他是獅子，總是那麼耀武揚威的在家裡走來走去，他拳頭那麼大，打起人來又那麼疼，後來漸漸大了，我就覺著他很噁心，我總跟他擰巴著，他會打的我更痛，可我不那麼在乎了……可現在……當我看著他跪倒在我面前的時候……」

她把紅了的眼圈壓了回去：「我只覺著他是罪有應得！」

說完這些後，林婉才面無表情的對曾峻道：「總之謝謝你曾峻，不管你對我做過什麼，在這件事兒上我該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