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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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北方出現預謀暴亂,當地總督和駐軍無法順利解決。」銳冷靜的遞交上文書同時,小心的打量睿臉上一直未消退的淺笑,「睿少爺是打算先舉行婚禮,還是先派人去平息暴亂?」自睿年幼第一次出兵大勝歸來,暴亂方面的事,基本都由他來處理而不用經過將軍。
馬依利在大陸的南端,率兵北上至少得一個月,將軍不會絕情到不參與兒子的婚禮,而睿估計也不會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婚禮。
看著文件的睿忽然問道:「父親,您是在哪裡撿到娃娃的?」成長了,自然會去弄明白史學課本裡說精靈是上天派下來守護馬依利的說法是胡說八道還是有據可依。以娃娃的迷糊性格,誰都不相信書本裡那套理論。
窗邊沐浴在陽光中看著其他文件的將軍頭也不抬,「怎麼?」
「我想去找其他精靈問一下關於精靈性別的問題。」精靈也是個大種族,沒有性別如何繁衍生息?娃娃也總會有父母,既然有父有母,那就肯定有著性別區分,他不信精靈真的在沒有性別的情況下也可以繁殖,難不成還是花叢中一隻隻蹦出來的啊。
將軍冷酷低沉的聲音傳來:「這個大陸上沒有其他任何一隻精靈。」
肯定的語調叫坐在窗邊刺繡的白皙美麗女人抬頭望了丈夫一眼,想起很久以前他說過的同樣一番話,「你把精靈族滅了?」她知道丈夫很強也很混蛋,可也沒混蛋到沒事幹消滅一個物種來驗證他有多強的程度吧?
睿和銳同時望向將軍,眼裡都有疑問。
文件根本沒放下,將軍淡淡道:「他們都走了,回到精靈自己的世界去了。」
好消息,至少可以說明現在他們所擁有的這一隻珍貴到瀕臨絕種的程度。
「為什麼?」白皙美麗的女人輕輕發問。
將軍從文件側方看了看妻子,「因為魔神。」得到屋內三個人的茫然目光,他還算有耐心的放下文件,抱住雙臂,「女神建立了這片大陸。」揚眉得到他們的點頭,他繼續道:「魔神企圖毀滅這片大陸,所以被女神封住了。」
這個傳說大家都知道,可這和精靈族滾蛋都什麼關係?
「因為魔神要覺醒了。」他冷冷道出這個可以讓整片大陸陷入瘋狂混亂的消息。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魔神會覺醒?既然女神已經把魔神封印住,那麼魔神怎麼可能突破女神的封印再度出世?
混亂的問題沒有答案,將軍直接往下說,「當時我遇見的是精靈王,她告訴我說還有最後一隻精靈沒有辦法在通往精靈世界的通道消失的最後一刻趕到,所以委託我照顧好她,至少在魔神毀滅這片大陸前,照顧好她,給她個美好的生活。」
「她迷路了。」睿望向天花板,不用猜就知道那只沒有趕到的精靈是誰以及被留下的原因。
將軍冷然頜首,「所以去撿到精靈的地點沒有意義,除了她,沒有任何一隻精靈存在於這個大陸上。」
完蛋了,最後的希望破滅,睿頭疼的揉了揉眉心。
「你還打算娶她麼?」將軍漠然望著兒子。
「當然,我只要她,除了她我誰也不要。」他甩開頭疼,「但我會繼續想辦法,我不信精靈沒有性別的說法,也許是因為娃娃還沒成熟,我可以等。」反正他現在壽命也滿長的,有資本等下去。「如果你想要繼承人,很抱歉,請自己再生一個。」
冷冷笑了,將軍有興趣的掃向沒什麼表情的妻子,「你以為我會在乎繼承人麼?」
是哦,魔神一出來,除非女神顯靈,別說整片大陸會毀滅,所有人都會死翹翹,有沒有繼承人的確不是問題。但……傳說中,女神在封印了魔神後,法力耗盡枯竭而亡。這樣說來,反面壞蛋依舊存在,但正面則已經死光光,戲會怎麼演下去,真的要死絕一片才符合劇情?
「將軍,魔神在哪裡?又會在什麼時候出現?」銳推了推眼鏡忍不住問,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得知全大陸人會與自己陪葬。
「誰知道。」將軍聳肩,冷俊面容淡淡轉向窗外,「估計再過幾年吧。」
將軍夫人歪頭看著他,「你還有什麼沒說的?」
收回視線向她,他漫不經心的拿起文件繼續看,「收集齊全女神所有的封印,就有可能打敗魔神。」
震撼的是銳和將軍夫人,只有他們才經歷了數十年前那場殘酷的統一大陸的戰爭,天地變色不足以形容當時大陸的風雲變幻。
在戰爭中出生戰爭結束後成長的睿微微好奇了,「父親是為了打敗魔神才統一大陸,收集所有女神封印的?」真沒看出來父親這麼偉大,也難怪這麼強悍的父親會為了拯救大陸而惹來這麼多愚昧的刺客。
「不是。」面無任何表情的將軍冷淡的看著文書,眼皮都不掀的丟出回答:「是因為我無聊。」
啊?
統一大陸應該是因為魔神要出來了,只有拿到所有封印的力量,才有可能保護住這片土地。但將軍閣下他對守護大陸一點興趣也沒有,唯一的原因是因為他太強了,強到沒有任何敵人的情況實在是很無聊,所以當他得知魔神要出現時,立即很興奮的率兵到處攻打其他國家收集封印,好讓他好好的和魔神戰一番,看看到底誰強——果然無聊透頂。
有這樣的父親是幸福還是不幸福,對他或是對這片女神眷護的大陸。
不過父親到底是正是邪不關他的事,這片大陸是動亂是平安也跟他沒什麼關係,目前他只關注娃娃性別的事。
說他不想吃了娃娃那是騙人,摟她親她抱她,他是很快樂,可根本無法滿足。也許是男人的劣根性,可他真的很想要她,如果她真的一輩子都不會有性別區分,那他認命,慾望的事情自己解決。但按照常理推斷,她是有可能成為真正的女人的,他不放棄。
絕對不放棄。
「婚禮可以慢慢準備。」睿彈了彈手上的公文,「我會帶著娃娃去平息這場暴亂,再回來舉行婚禮。」
「帶精靈上戰場?」銳皺眉了,「睿少爺,精靈見過你在沙場上的一面麼?」曾經善良溫柔的小男孩如今可是嗜血冷酷得不亞於魔鬼將軍,他不認為帶精靈上戰場是個好主意。
「我沒興趣隱瞞她我的任何一面。」微笑,他合上公文,「也許帶她到處走走,還能遇上些知道精靈故事的老人,就當旅遊好了。」
看到將軍忽然投過來的有趣目光,銳閉嘴,其實很想告訴睿,當年將軍也是將戰爭當成旅遊的。這麼的相似,他們不愧是父子啊……
太陽好明媚,藍天好漂亮,白雲好像棉花搪。
大大的打個呵欠,舒適窩在馬背上睿懷裡的偉大精靈非常不雅觀的換個姿勢,全身貼到睿結實的胸膛上,雙手軟綿綿的攀住他厚實的肩膀,然後整個人再打個大大的呵欠,懶洋洋的閉上眼,開始抱怨,「我們為什麼還不到啊?」
大半個月前,接到北方大陸暴動的消息,睿就率領馬依利左翼大軍北上,順便夾帶上小小的她,理由是他不想與她分開,然後為了保護她的身份下了要求,她不准任意飛翔。
一身筆挺深紫戰袍的睿出色奪目,高高騎在白色駿馬上,扣除掉他懷裡破壞形象的精靈,他簡直就是左翼軍團的神靈。
自他幼年起,將軍就認命他為左翼軍團的主帥,這麼多年的勝利勳章將年輕的他高高推上了眾士兵的崇拜頂點,士兵門對他又敬又畏,尊敬他的卓越才能,畏懼他的冷酷無情。
跟隨在他身邊的是銳,作為將軍的第一副官,他的使命是在睿需要時保護他和指點他。「還有5天行程就可以到達,精靈請忍耐。」
眼都不睜,她掛在睿身上,苟延殘喘,「不准我用飛的,又直接叫我精靈,沒人知道我是精靈真的很難。」真不曉得他們是怎麼想問題的,「騎馬很難受,能不能有什麼平穩一點的移動方式?」就算她窩在睿身上,可馬匹快速奔走的顛簸,叫她無法習慣的格外思念飛行的快樂。
「只要敵人不知道你是精靈就好。」銳慢條斯理的扶了扶眼鏡,望向前方,「不遠就是駐軍堡壘,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再整頓出發。」
「就不會有叛徒告密麼?」她就是要雞蛋裡挑骨頭,不爽。
安撫的拍拍她的腦袋,睿沙啞低道:「你的安全最重要,我的軍隊沒人會背叛我。」背叛他的下場絕不是簡單能承受得起的。
又來了,她最受不了他冷冰冰的語調,和他可怕的老爹一樣嚇人。只要在士兵面前,他可以任她攀爬糾纏,但對她的態度永遠是冰冷疏離。這個樣子還叫什麼不想和她分開?這和分開有什麼區別?
「臭小鬼。」呢喃著,她試圖閉上眼睡一下,但折騰的顛簸叫她皺起細眉,無法在他懷裡安眠,惱火的直起身,「快點到堡壘啦!」她快要因為睡眠不足死了!他們為了在第一時間趕到北方動亂城市,大軍整體以最快的速度趕路,連休息用餐都是在馬背上奔走中解決,真是要命哦,是不是人啊!
銳合了合眼,冷靜的開口:「睿少爺是否介意我揍暈她?」
深藍的眸子閃過笑,「她只是休息不好。」低下頭,將唇印上她的發頂,呼吸一口她的清新味道,他低沉道:「再耐心一點,娃娃,到了堡壘你怎麼睡都行。」
朝著銳做鬼臉的她哼一聲,顯然對他一路下來同樣的慰藉沒有什麼興趣,偶爾瞄到正前方,大眼兒忽然一亮,「咧!前面有好多人迎接哦!」
與此同時,前方的天空突然飛昇起一顆信號彈,耀眼的白色光點閃爍在藍天下。
「煙火!」她哇哇大叫,指著天空快樂的叫起來。
「戰鬥隊型備戰!」與此同時,銳身後的副將大聲吼叫。
「啊?啊?啊?備戰?」莫名其妙的她眨巴著大眼,看著龐大的士兵群迅速以他們為前鋒,擺成三角的隊伍,弓箭手後撤,戰士前移,延伸到天邊去的士兵們同時武器全部亮出。
「坐到我身後去,娃娃。」睿瞇上眼,盯著毫無動靜的前方。
輕盈飛轉到他背後坐好的娃娃好奇的探頭也看向前面,「那些人不是來迎接你的麼?幹嗎要備戰?」原來馬依利人心不穩已經到了窩裡反,互相殘殺的地步啦?
說實話,就算是在隊伍最前端的他們也沒看見有迎接的任何人,不過先前的派遣部隊發出了警告的信號彈,外加上娃娃說有人,那肯定說明堡壘已經被攻陷,敵人正等著他們到來。
「精靈的好處我總算找到了。」銳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傳聞中精靈的視力是人類的好幾倍,現在終於被證實,原來帶她來還有偵察的優點。
在奔馳了一段時間後,睿淡淡道:「看到了。」取出專門為他特製的長弓和羽箭,動作利落流暢的搭弓上箭,瞄準,發射。
流星箭矢飛躍而出。
她清清楚楚的看到那枝箭穿越了遠方帶頭人的咽喉,精準得嚇人,血液還未濺出,那人已經被附隨在箭上的強大衝力給衝擊得後墜下馬。
「死定了。」愣愣咕噥道,她下意識的抓住他後腰的衣袍,「小鬼,什麼時候你會殺人了?」不得不說有點愕然,他小的時候善良乖巧又貼心,從不見他傷害到任何人。
偏頭瞄準,放箭。他淡淡道:「12歲那年,我第一次殺人。」
12歲?她猛然想起來,那個晚上,他為了保護她,而殺了人。然後呢?她的沉睡改變了他的善意,讓他的心變得堅硬,讓他的身體強壯,讓他的攻擊更加犀利?是她改變了他麼?
像是知道她在困惑,他頭也不回的低道:「他們是敵人。」
「敵人。」她想起那些嗜血殺戮,不分無辜幼小的可怕男人們。
鋪天蓋地的箭雨侵襲而來,她睜大眼,彷彿噩夢又重演了。
他只是低唸咒語,張開守護結界,改弓為長刀,一馬當先的殺進迎接而來的敵群。
鮮血、撕殺、刀刃、哭喊、嚎叫,血淋淋的戰爭場景比記憶中的夢魘更加可怕,她無法思考,也不能做出任何干擾他的舉動,只能閉上眼,緊緊抱住他的腰,用自己保護住他的後背。
感受著他每一寸肌理的牽動,每一個動作的揮舞,她聽不見任何聲音,只聽見他結實背部裡傳來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這麼的接近,在殘酷殺戮的戰場,她感受的竟然是安心,他本身帶來的強大安全感下的安心。
櫻桃般的美麗唇瓣彎出個甜甜的笑,她圈在他背上,睡著了。
結束北上的第一戰,成功擊退敵軍,奪回被攻佔的堡壘後,天已接近黃昏。
冷靜的命令手下去檢查堡壘內部是否有殘餘敵人和人質,另外派了一小分隊去追蹤逃跑敵軍的跡象,睿在堡壘前停下馬匹,輕輕拍拍腰上細細的手臂,柔聲沙啞低喚:「娃娃,結束了。」嚇到她了吧?他知道她最怕他父親,可還是私心裡想讓她知道他的每一面,所以執意帶她來了。
沒見她回應,他苦笑一下,「娃娃,別怕,等我們平息了暴亂,就可以回去了。」戰場的血腥畢竟不適合純潔若水的她,也許銳的勸告是正確的,將她的天真捧在手心裡才是最好的。但來了就是來了,他不打算讓她退縮,她已經決定要嫁給他,就算她再後悔,他也要娶她。
「娃娃?」側回頭只看見她紫色的發頂,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見她挪開手臂,嚇壞了?小心的解開她纏繞住他的雙手,他側彎過身子,動作溫柔的將她勾入懷裡,「別怕,我們平安了。」
雖然他不願意接受她畏懼的眼神,但他不會逃避,他會讓她接受戰場上的他。輕柔抬起她的小下巴,「娃娃……」剛準備對她長篇大論一番,卻在看到她的神情時,錯愕的呆住了。
「怎麼了?銳少爺?」下達完命令的銳騎著馬過來,「精靈嚇哭了?」他就說笨蛋小精靈不適合人類的征戰。
「沒有。」他盯著她小嘴微張,大眼緊閉,俏麗小臉安詳無比甚至掛著抹好看的笑意,「她睡著了。」
愕然的銳不相信的湊上前,看到她甜美的睡顏,低道:「她甚至在笑。」難道純潔的精靈其實性格比人類還殘暴?否則怎麼解釋她竟然可以在沙場上睡得這麼香甜?
挑了挑劍眉,他發現他似乎不像想像中那般瞭解她。輕盈下馬,他懷抱著輕飄無重量的她往堡壘的巨大石頭門走去,同時不忘降低了聲音,「明早再出發,今晚先派人去探個虛實。」堡壘都能被攻打下來,那麼這次暴亂的幕後策劃與參與人都不會簡單。
「好。」銳點頭跟隨,同樣輕聲對答,「方纔初步檢查堡壘,儲藏室是空的,我們的糧食雖然充足,可沒有額外的奢侈食物。」奢侈食物——上等的珍奇異果。
隨著銳的目光望向懷裡的娃娃,睿皺了皺眉,「沒有好一點的水果?」在戰爭中,他向來和所有的士兵相同飲食,但他不願意會委屈到她。
「路上被她吃得差不多了。」聳肩,銳攤了攤手,「你也知道,她休息不好的時候幾乎都在拿吃水果來耗時間。」大多數女人都是吃不得苦的麻煩,就算是精靈這個沒性別的也一樣嬌慣。
拐進士兵守衛的一間臥室內,他傾身將她小心的放入被褥中,拉上被子蓋好她,「派人四處找找。」休息已經不好了,再沒有好一些的食物,他會心疼她。
看著他憐惜的動作,銳推了推眼鏡,「已經派人出去了,同時還吩咐了他們去尋找些年紀大的老人,詢問有關精靈的傳說。」
「嗯。」他垂眼看她睡得沉沉的小臉,彎出個很淺的笑,憐愛的用手背滑過她的臉頰,這才轉身出門去視察安頓下來的士兵。
命令臥室門口的士兵守住門口,銳跟隨上大步向前的睿,「睿少爺。」
「什麼?」他背著手腳步不停的出到堡壘內院,與檢查裝備和安頓的士兵們打招呼及交談。
「對方有法師,沒人見過,但有法術施展的跡象。」
「找出來,殺掉。」一個法師甚至可以抵得上數百名戰士,是個很大的麻煩,在被己方軍隊重用保護的同時,也是敵軍想盡辦法先除之而後快的對象。
銳面色不改,「我擔心這一回很難輕易找出來,沒有人見過敵方法師的真正面目。」
「所以?」向行禮的士兵點了點頭,睿繞到醫療的劃分區探望在戰役中受傷的士兵。
「所以我們只能防禦,而且要非常小心,尤其是當對方發覺我們帶著精靈。」什麼事都得考慮到,銳微揚著眉毛的看著睿面色不變的跨過雜亂的藥箱。
走到馬廄,睿才再開口,「我不可能把娃娃時刻栓在身邊。」至少正式打仗時他不會冒著讓她受傷的危險帶她上戰場。仰起頭看看深藍近紫的夜空,「你跟著她。」
皺眉接受這個決斷完全錯誤的命令,銳勉強答應,「我不確定能阻撓精靈去找你。」萬一在酣戰中她鬧著要去見睿,那不就完蛋了。
「我會讓她乖乖的。」淡淡的一句解決問題,睿回到堡壘大廳,幾個高級將領正圍繞著壁爐閒聊,見到他們見來,都笑著行禮。
加入他們,談論了目前的局勢,得出他們會取勝的結果,再討論有關防禦和後備力量的儲備,晚餐才開始。
剛坐入長長的餐桌,開動晚餐,門口就飄飛進一隻睡眼惺忪的精靈。無視眾人見到她都起了身的舉動,她直接飛到睿的懷裡,雙手習慣的勾上他的脖子,將腦袋擱到他厚實的肩頭,然後繼續睡。
忍笑看著他們英明神武的主帥身上掛著一個這麼不和諧的鵝黃色物體外帶長長的天藍色布匹,眾將領們在佯裝什麼事也沒發生繼續晚餐的同時,都在偷看偷笑。
望了望天花板,銳瞥向門邊,沒發現守侯著臥室門口的士兵,微皺了皺眉,站起身,就要去看看怎麼回事。
「銳叔叔,請坐,一會兒我會回去。」明瞭銳要去做什麼,睿淡淡道,沙啞的嗓音是刻意壓低的,懷裡窩著個沒重量卻十分礙位置的精靈,他仍能優雅用餐。
「是。」銳從命坐下。
直到晚餐結束,娃娃都沒醒來。
看著睿懷中的精靈,高級將領們很明智的紛紛告退,沒有打擾和看好戲的惡劣。
擁抱起軟軟的她,睿沒什麼表情的直接往臥室走去,銳跟在他身後。
臥室門口的士兵見到他們連忙行禮,在看清睿懷抱的人兒時,他雙眼大睜,不可置信的回頭看看緊閉的房間門,再看向睿,立即慘白了臉。
「換一個士兵來,大戰結束後再對比你在戰役中的表現來定論懲罰。」冷靜下了命令,銳打開門。
不理會迅速離開的士兵,睿進了門,首先看到房間左方大開的窗戶,劍眉微揚,她是通過窗子飛出去的?只是很可疑的是她怎麼會找得到他。
銳去關上窗戶,發問的是同樣的問題,「精靈怎麼會直接找到餐廳的?」按照常理,路癡的她應該圍著這個陌生的堡壘轉到天黑都找不到她想到達的地點。
「去問問是否有人指路,如果沒有,那徹夜開始檢查堡壘。」敵人這麼快就滲透進來,而且準確的指向精靈,這讓睿不由得危險的瞇上眼。
「是。」銳點頭退出。
想將娃娃放上床,卻遭到她睡意滿滿的抱怨,「好臭。」
「什麼?」他有些愕然,低頭正看見她稚氣的揉著眼睛,滿臉不太高興的樣子,「怎麼了,娃娃?」她不會無緣無故的鬧性子才對。
「去找你,好臭,睡不著。」她顯然沒睡醒,說話完全混亂。
他警覺的抬眼四處環繞看一圈,諾大樸素的房間一目瞭然,一張大床,一張椅子,一個小桌子,一個小木櫃,一個壁爐,沒有任何可能隱藏著人的地方。「什麼好臭?」抱著她,他去打開木櫃,空空如也。
「忽然聞到的。」打個大呵欠,有點清醒了,她用腦袋蹭他的臉,「小鬼,還是抱著你睡得最舒服了。」
微笑,他沒指出現在應該是他抱著她才對。「為什麼會有臭味?」臥室內每一個小細節他都沒有錯過,如果是法術,那更不能忽略。
「不知道,只是聞到了。」她瞇瞇笑,圈著他的頸項看著他,「親親。」
低頭看著她嘟起小嘴巴,他失笑,啄了下她的小嘴,「你聽好娃娃,如果我不在,除了銳,你不要和其他陌生人交談。」確定屋內沒有異常,他走到了床邊,放開她。
「我為什麼要和其他人交談?」她很不以為然,她可是高貴的精靈耶,普通人怎麼會有資格和她說話?
淺笑,他脫下黑色的長手套,再解開灰塵滿佈的紫色戰袍,「你今天怎麼找到我的?」繞到桌子那邊,用桌上水盆裡的水擦拭臉上的塵土。
「問人啊。」她坐在床的邊緣,兩條小腿在長裙下晃來晃去,「小鬼,我不喜歡你嚴肅的樣子,像你老爹,一點也不像你。」
挑眉瞥她,他放下濕毛巾,脫掉上衣,露出只穿著黑色長褲的結實精瘦修長身軀,「你要我對每一個人都像對你那樣?」走回床邊坐下,他脫掉黑色的長靴。
想了想,她哈哈笑了,「不要啦,你是我一個人的小鬼。」實在想像不出他會抱著他每一個士兵的樣子,光是想著那個戴眼鏡偽裝斯文的銳,小鳥伊人的偎依在睿懷裡,她笑得肚子都痛了。
「小傻瓜。」他帶著笑,扯開被褥,「你餓了沒?」
「不餓。」比較起他的風塵僕僕,她看起來新鮮得像一朵盛開的花朵兒,嬌艷清新,沒有半絲風塵。笑著看他坐靠到床上,「你要睡了?」爬到他身邊,霸道的跨坐到他腰腹上。
古怪的瞄一眼她坐的部位,他帶著淡淡的笑,「嗯,我得保持體力。」戰爭不比平日在國都將軍城堡裡的悠閒日子,保持充沛的體力是必要條件。
她順他的目光低頭看看自己坐的地方,沒發覺什麼不對啊?笑呵呵的將手臂搭上他的肩,她歪著小腦袋看他,「你長大了,睿。」
「嗯。」他淺笑,專心看著她俏麗小臉上每一個神情。
「今天看到你殺人,很利落。」她撇了撇嘴,小手爬上他棕紅色的短髮上撥弄,「然後我才發現你長大了,不再需要我的守護了。」
他靜靜的望著她美麗的圓圓銀眸,大手落在她纖細的腰身上交握。
「不得不說有點失落,雖然我答應和你結婚,可我不太明白你說要我守護你的心是什麼意思。你的心在你的身體內,我要怎麼守護?不懂。」困惑的扁了扁嘴,她歎口氣,「你說你愛我,我也不懂,我喜歡你啊,喜歡和愛又有什麼區別?」
彎著寵愛的笑,他抬手握住她渾圓小巧的肩頭,溫柔的用拇指在她綢緞般的肌膚上畫著緩慢的圈。「你會懂的,我會教你。」他沙啞的承諾。
不自覺的玩著他的發角,她眨巴著大眼,「雖然我不很在乎你殺人,可,為什麼人類之間一定要互相殘殺呢?」
她果然介意這個。他垂下眼,將她慢慢擁到身上,讓她緊緊貼著他,讓他清楚的感受著她心臟的跳動和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脖子上,「娃娃,我無法回答你這個問題。」人類成長的貪婪和製造仇恨的速度都不是身為人類的他能瞭解的,更何況單純若白紙的精靈。
「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平息這些動盪國家的暴亂,如果無法以和平的手段去處理,那我只能以武力制止。」閉上眼,他知道她很仔細的在聆聽,「個別人的生命在國家的政權鞏固上無足輕重,以大局出發的手段的確是殘忍,但犧牲少部分人來換取大部分人的生活穩定,很值得。」
她摟緊他的脖子,「聽不懂。」
無語望天,他想笑,「這麼說吧,我不否認有時會錯殺無辜,但多數我殺的人,以馬依利的角度看,是該殺的。」
她思考,然後得出結論,「沒有人該殺,生命是無辜的。」
她的善良和天真讓他微笑,將頭埋入她柔軟的紫色髮絲裡,呼吸著她散發的自然清新,「你討厭我殺人麼?」
她想了想,在他耳朵邊輕輕道:「我討厭會有人傷害你,這樣是不是太自私了點?」別人她從來沒擔心過,唯一掛在她心上的只有他。
他低低笑開,驕傲而滿足,「我愛你,娃娃。」撥開她的發,他親吻她敏感的耳珠,「我好愛你,娃娃。」
她縮起脖子,咯咯笑了,「不要親那裡啦,好癢!」報復的故意咬住他圓潤的耳垂。
他身子一顫,用力抱住她,「怎麼辦,娃娃,我想要你。」軟玉溫香在懷,他還沒有衝動那就是白癡。
她雖然不懂,可從他異常沙啞的嗓音中,她感受到了什麼而紅了小臉,任他快抱得她喘不過氣來的卻沒有掙扎,「你怎麼要我?」好小聲好小聲,她害羞的悄悄詢問。
他低啞而笑,略微鬆開懷抱,讓她能坐直身子和他相望,「等到了時候我自然會教你。」她羞澀的樣子好可愛,就像一個普通的人類小女人,看著叫他心神蕩漾,整顆心都柔掉了。
「什麼時候?」她眨巴著眼,他深藍色眸子逐漸變沉變黑,這讓她感到莫名的熱在身上竄動起來,不自在的挪動了坐姿,她舔了舔下唇,覺得好渴。
他合上眼,呻吟,「我的天,娃娃,別這樣。」他知道她是無心的舉動,但對他而言,則是莫大的誘惑,要是可以,他真會吃掉她,一根骨頭也不剩。
「怎麼樣?」她傻傻的問。
忍不住了,他側過臉飛快的吻住她,熱切的吸吮,激情的糾纏,執意要她也嘗到他慾火焚身的難耐。
她先是害羞的躲避,可在他將舌餵入她小口中時,一股透心的炙熱燃燒起來,讓她無法思考,只能沉淪在他挑起的火焰中。
她的回應讓他在喉嚨深處傳出滿意的低吼,將她整個人按到他胸膛上,讓她的柔軟圓滿的契合他的結實。
激切的親吻由深轉為淺吻,他眷戀的親啄她紅艷腫脹的櫻唇,「娃娃?」親暱的揉弄她軟軟的髮絲。
她遲鈍的掀開長長的睫毛,銀色大眼裡的朦朧情慾誘惑動人,勾引著他無法控制的再深深吻過一回,才稍稍饜足。
沙啞笑著,他後靠入厚軟的數個枕頭,平息一下自己勃發的慾望,大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她纖細的後背,「娃娃,娃娃,你知道當初我為什麼幫你取名字叫娃娃麼?」
她乖順的蜷伏在他身上,喘息依舊淺短,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沒從剛才的熱吻中清醒過來,「啊?」嫩嫩的聲線帶著引人遐思的慵懶。
他因為回憶而笑得很溫柔,「因為你總是哇哇的哭。」他小的時候,只要他一哭,她一定也會跟著哭,只要他一出點小事,她也肯定會哭,每一次都哇哇哭得好像疼痛難受的那個人是她似的。
她輕喘著,臉蛋依舊羞紅,「豬頭。」很不爽的回嘴,這算什麼好名字緣由?她的名字居然是來自她哭泣的諧音?
他低頭勾起她的下巴,深藍近墨的眼眸裡是滿滿的寵溺,「答應我件事。」
「什麼?」她甜甜笑著,眼裡只有他。
「在我出戰的時候,你乖乖的由銳叔叔保護,不准來找我。」他認真的一個字一個字道,食指探出,按在她欲張口反駁的紅唇上,「你知道,你是我的心,如果你出了任何事情,我會無心戀戰,我會發狂。」
她的心為他的話怦然而動,想反對,卻在他柔情的目光下閉了嘴,只能輕道:「如果你出了任何事,那我也會瘋狂的,睿。」
他回答得很自大:「為了你,我絕不會輸。」
……誰理他打仗是輸是贏啊?她只關心他這個人的安危。「曉得了。」揮揮手,懶得理這頭驕傲的豬。
「還有。」他笑著看她百無聊賴的樣子,「我帶了幾雙幫你訂做的鞋子過來,記得要穿。」這一路上,除了在馬背上,全是他抱著她行動,避免她飛行暴露身份,也是她懶得走路。一旦他不在她身邊,他會心疼她小小的腳丫子光光的踩在地上。
「不穿。」她一點也不配合他的苦心,從來就沒在腳上套任何東西,幹嗎要委屈在那兩隻破布拼成的東西裡。
「乖,穿鞋。」他笑瞇瞇的舉出賄賂,「有好吃的水果吃。」
她瞥他,滿眼不屑,「不穿鞋子你就不給我好吃的水果?」
這個……當然不可能。「可,要是痛了你的小腳怎麼辦?」他不死心。
「不穿。」她甩都不甩的趴回他胸膛上,閉眼,「我要睡覺了,不穿就是不穿。」
「娃娃……」他剛要再開口,被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
是銳,平靜的匯報:「找到關押在密室裡的人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