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鄉里面有些落後,不少女孩十五歲就跟了男人,和鄭楚一樣大的,有的已經生了兩個孩子。
鄭楚知道這邊會有這種事,但剛開始面對時還是十分震驚。
這兒民風淳樸,除了個別會挑事的小混混,大多都是老實人。
而除了在對女人方面無奈之外,顧元澤做事向來乾淨利落,鄭楚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法。
他以前是最憐惜女孩子,別人三言兩語就讓能他信以爲真,上學時還爲此逃過幾次課,顧伯伯氣得拿皮帶抽顧元澤,他也沒改過。
來這裡磨煉了兩年,長進了?
「人還小,你掂量著辦,」鄭楚頓了會兒,「你明天出去?」
顧元澤搖頭道:「三天後,花不了太多時間。我上次一個人出去找你,沒人懷疑,所以這次也打算和那次一樣,找個理由晚上出去。」
鄭楚了然,搖頭對顧元澤說道:「你來回一趟三個小時,晚上花的時間更多,謝家如果發現你不在,謝琳可能會鬧一頓,以爲你來我這裡,會有人背後說閒話。」
顧元澤回她:「謝琳發現不了,只是爲了以防萬一,讓你幫我掩飾一下。要是有人問起,你就說你發燒,我來照顧你;如果沒人問,你也別說。我那天早上會直接去學校。」
鄭楚點頭說了聲好。
春日凉爽,不同於冬天時的寒冷,清風拂在人身上,有淡淡的舒適感。
李嬸娘從厨房出來,手裡端著兩碟小菜,院子雖然有些小,但也不算太小,她直接走過來。
鄭楚換了個話題:「楠楠最近怎麽樣了?我看見她在學走路,已經能走一段距離。」
顧楠楠是顧元澤和謝晨的女兒,鄭楚對這個才一兩歲的小女孩沒什麽想法。要有想法,也只是把她當做青梅竹馬的小女兒。
顧元澤靜靜看了她一眼,隨後又收回視綫,直接道:「身體不太好,但也沒什麽大事,已經會叫爸爸。」
李嬸娘插嘴說:「楠楠外公外婆看著,當女兒一樣寵,顧老師別擔心。反而是楚楚一個人在這,沒人陪伴。」
顧元澤笑了笑說:「我最近事情太多,嬸娘幫我多陪陪,以後托人帶點好東西過來賠禮。」
李嬸娘沒死心,還想勸他們兩個在一起。
「嬸娘,顧老師待會兒有事,萬一趕不及就不好了。」鄭楚又轉頭看了眼顧元澤,「天黑了,你先回去吧。」
顧元澤動作微微一頓,點頭起身說:「那我先走了。」
謝晨在的時候,鄭楚從沒和顧元澤單獨相處太久。謝晨愛吃飛醋,鄭楚倒也知道避嫌,現在也養成了習慣,連吃飯也不留他。
李嬸娘急了,說:「剛熱好飯,怎麽就讓人顧老師走了?」
顧元澤開口說:「這兩天總擔心楠楠出了事,在外面吃不下去飯,謝謝嬸娘,我得先回去。」
他都這樣說了,李嬸娘自然也沒法再留他,她悄悄嘆了口氣,心想如果鄭楚是她親女兒,她非得讓她嫁人不可。
顧老師人好家世好能力强,最重要的是對鄭楚關心體貼。別人看不出來,李嬸娘還是有點眼力的。她家那位沒死之前,性格和顧老師像極了。
這兩個人什麽時候能回去沒人知道,萬一過了十年二十年還沒個結果,這好好的女孩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青春?
李嬸娘不知道顧元澤得到的消息,顧元澤也不可能告訴她。
她還以爲現在什麽都沒發生,只想讓鄭楚有個好歸宿。
顧元澤走時,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李嬸娘嘆出聲氣,像要開口說些什麽。
鄭楚連忙打斷道:「嬸娘吃飯了,我餓了一天,實在是累了,待會還要早點睡,別說顧老師了。」
李嬸娘平時性格唯諾,不是强勢的人。見到兩人都是這種不在乎的反應,也不懂該說什麽,只好先把話都壓下去。
但她還是有點可惜,這兩孩子主見都太强,誰勸都不行。
……
鄭楚早早上床睡覺,一夜無夢。
但第二天早上,天才剛剛亮時,她就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和李嬸娘在門口說什麽事。
「……被咬了……」「……挺嚴重……」「……都流血了……」
鄭楚沒聽清,但似乎是有人被什麽東西給咬了。
她們聲音不小,鄭楚揉著眼睛慢慢坐起身來,輕輕捂嘴打了個哈欠。
鄭楚身形有些嬌小,但該有的地方還是有。
門從內反鎖,屋子布置簡單,沒什麽值錢的東西,打掃乾淨。李嬸娘腿脚有些不便。
鄭楚掀開被子起身,瑩白的脚趾踩在乾淨的地上。外面的人還在說話,似乎發生了什麽嚴重的事。
她邊聽邊從衣櫃裡挑出套裙子。
「一大清早就送出去了,人身上都有個血窟窿。」
鄭楚動作一頓,難道真出事了?
及膝連衣裙束腰身,她撩出烏黑的頭髮,微彎腰整理裙角不小心弄出來的折痕。
天才微微亮,河邊就已經有不少人在洗衣服,她住這處人不算多,但早上却是最熱鬧的。
鄭楚輕輕掀開一個窗簾縫隙,朝外偷偷望了一眼。
她知道鄉里面時常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奇奇怪怪,開始讓人覺得瘮,查清後又會讓人啼笑皆非。
鄭楚身體微微靠在旁邊的木桌上,白嫩的拿起木梳,輕輕梳頭髮,順便聽她們在說什麽。
這裡日常的娛樂活動幾乎都沒有。鄉人有農活幹,鄭楚一個當老師,除了改作業就是看書,實在閒得沒事,只能聽她們嘮這些怪事。
「你說外面的醫院得花多少錢?他也真是,」有人開口,「七十多歲了,大半夜什麽也不帶就出去溜,哪能不招東西?也就是他兒女都孝順,趕緊就把人送了出去,換我們家那些小姑子,一毛錢都不會掏。」
「這怪不了他,就是運氣不好,聽說李有泉他們家也遭了事,地上有血的痕迹,」另一個人說,「他家孩子現在被嚇得不敢出門。」
鄭楚動作又是一頓,她往下看了幾眼,上心起來。
李有泉是李齊爸爸。
李嬸娘聽描述就被嚇了跳,她說:「幸好我們家是鎖門的,離他們家也遠,要不然真要被嚇死。」
一個大嫂子剛洗完衣服,她看這邊在聊那件事,也凑過來。
「其實不止這些,那邊人的家裡都不怎麽好,亂糟糟像進了賊一樣。有人家裡的狗大晚上叫了半天,出來還看見陸啞巴的影子。
後來一問才知道,他們家裡的孩子,招惹了陸啞巴那個晦氣鬼。」
「小安媳婦來了,」李嬸娘朝她招手,「怎麽回事?」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昨天陸啞巴的狗進了鄉里,被李齊這些頑皮砸了,所以他昨晚來報復。」小安媳婦抱著洗衣盆過來,「這啞巴心狠,七八十歲的老人都不放過,李思爺爺進了醫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出來。別人又不敢對那晦氣鬼做什麽,現在恨死他了。」
鄭楚在樓上皺了皺眉,李思和李齊家都出事了?
陸爲真看起來高高壯壯,不像好人,但人挺不錯,他的狗應該是不會咬人的,怎麽可能突然去咬李思爺爺?
有人對李嬸娘道:「聽說鄭老師昨天帶他的狗回了家,嬸娘你趕緊熬些艾草去去味,最好跟鄭老師多强調幾句別和他接觸。」
李嬸娘連連點頭,「我待會就出去一趟。」
鄭楚覺得不對勁,但又不知道是哪裡說不上來。她把梳子放在桌上,梳子不小心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輕響,鄭楚突然回過神。鄭楚輕拍了下臉,心想自己懷疑這種東西幹什麽?跟她又沒有關係。
陸爲真跟她沒親沒故,她還是別惹事情了。
……
陸爲真蹲在抽水井旁,用肥皂水反復清洗手臂上的咬痕,之後又拿著碘酒給手臂消毒。
他皮糙肉厚,手只是破了點皮,沒流血。
狗用鎖鏈鎖在一旁,在地上走來走去,濕鼻子嗅著氣味。它身上是鄭楚給的紗布,但比昨天看起來要整齊,陸爲真換了次藥。
本來是準備上門找人麻煩,沒想到遇見那種東西,被咬了一口。
陸爲真站起身來,健壯的手臂上按著棉簽。他坐在屋檐下的躺椅上,沒理脚下繞著轉的狗。
山裡以前有狼群,後來都因爲太危險被獵殺完了,他已經十幾年沒見過它們的痕迹。
陸爲真住在這種地方,爲了安全也備著一支打獵用的槍,但他不知道會在鄉里面遇見那隻狼,根本就沒帶。
昨晚那條看不清長什麽樣,但動作不怎麽靈活,又瘦又柴,牙齒鬆動,應該是隻老的。
蠢狗那時在地上嗅了半天,他跟著一直走,沒找到別人家,反而在村尾找到了那隻嘴巴裡叼著隻血鶏的老狼。
他不知道這隻老狼不久前才咬了一個人,也沒看見它進了不少人的家裡找東西吃。
陸爲真身强力壯,他渾身都是硬邦邦的肌肉,倒不怕這種東西。
可狼都是成群的,出現了一條,周邊應該還有別的狼。
狗吠叫幾聲,撲上去撕咬,雖然受了傷,但它還是比那條老狼要凶惡很多。
老狼跳過來咬陸爲真,陸爲真甩手,手臂却不小心被它的牙齒擦傷,這老東西聰明,知道打不過就跑了。
大概是以前獵殺太嚴重,除了這隻之外,陸爲真沒看見別的活著的狼。
這一隻狼以前都避著人,可它老了,跑不快,最近在山上難找到吃的,實在是餓得不行,就準備來鄉里面偷。
它最開始找的是陸爲真家,但陸爲真的狗剛好磨斷了鎖鏈,見它就追著它一直跑,這隻老狼差點因爲行動不靈活被撲了,最後只能跑進鄉里躲著。狗倒沒找到那隻瘦老的狼,倒黴被鄉里孩子碰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