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燃情（06）

　　因為傅雅的插科打諢，事情進展竟然出乎意料的順利。

　　原媽媽說了原諒後，傅雅把眼淚抹掉，一瞬間就忘了昨天發生的事，摟著原媽媽的手臂親熱攀談：「難得今天這麼高興，我們一家人出去吃一頓吧，我請客。」

　　原媽媽很想說今天哪裡高興了？可是她害怕傅雅的纏人技術，被挽著手臂都不敢出聲反抗。

　　原昕第一次看到他母親這麼吃癟，在一邊抿著笑不敢出聲。

　　原媽媽沒好氣白他一眼，她心裡非常不樂意出去吃飯，一來自己跟這兩母子不熟，二來沒有同意跟他當一家人的意思。可傅雅太能纏人了，原媽媽自己抵抗不了，原昕肯定也指望不上，她只能給傅紹輝遞去目光。

　　傅紹輝收到目光後非常給原媽媽面子，用眼神表示好的，轉頭對傅雅道：「媽，今天就算了，我們已經很打攪人家了。」

　　傅雅作為在場唯一的傻白甜覺得很奇怪：「不打攪啊，親家都原諒我了，再說就是吃一頓的事情，都是小事。」

　　傅雅的性格覺得吃飯就是吃飯，原媽媽的性格卻比較古板較真，原媽媽見傅紹輝先出聲了，自己也訕笑一聲，對傅雅客客氣氣道：「今天就不破費了，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聚。」

　　傅雅哦一聲，在傅紹輝的目光下放開原媽媽的胳膊，其實今天再多人不同意她的想法都無所謂，她能再鬧五百年，可傅阿姨畏懼親兒子的惡勢力。

　　傅雅只能訕訕兩隻手抓住自己包包，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原媽媽：「那好吧，下次有機會我們再聚。」

　　她說著，目光朝房間望過去，眼神透露出想見原閔的意思。

　　原媽媽哪裡會不懂，可她能裝傻當沒看見。原昕倒是願意，但自己母親的意願他不好違背。

　　原昕朝傅紹輝遞去「怎麼辦」目光。

　　傅紹輝輕輕搖頭，朝他示意不要緊，又對原媽媽客氣道：「今天真的太打攪您了，原閔也還在睡覺，我公司也還有事情，就先告辭了。」

　　經歷了剛剛的「幫助」，原媽媽這會對他黑不下臉來，還客客氣氣的說：「那我送送你們。」

　　傅紹輝沒讓原媽媽跟原昕送多遠，在電梯門口便以原抿一個人在屋裡的理由留人了，然後跟傅雅兩人單獨離去。

　　兩母子下樓後，傅雅覺得鬱悶的很，她今天來想見見大孫子來著，可是一向霸道的兒子居然今天這麼沒出息。她上車後還悶悶不樂，也不顧司機還在面前，轉過臉沒好氣的瞪傅紹輝：「為什麼不留下來？說不定等一會我大孫子就醒了，他看見奶奶肯定高興。」

　　傅紹輝慣例沒理她。

　　傅雅提高音量：「傅紹輝，不是我說你，你都36歲了！你看看你媽媽我二十歲就出嫁，你爸爸前後娶了那麼好兩個老婆，你怎麼一點花招都學不到？」

　　傅紹輝低著眸子，依舊沒理她。

　　傅雅硬的不行，立刻來軟的，語氣一垮：「兒子，你能加把勁兒把老婆孩子搞定嗎？媽媽真的好像抱孫子了。」

　　傅紹輝這才出聲，淡淡掃她一眼：「有時候進不一定能進，但退能進。」

　　傅雅不滿說：「不就是以退為進嗎，說的這麼麻煩幹嘛？」

　　傅紹輝輕輕一笑，目光透過車窗看向原昕住的樓上：「而且，我願意為他慢慢來。」

　　傅雅說：「肉麻。」

　　樓上，兩母子離開後原媽媽覺得自己腦仁被傅雅吵的疼，她用風油精抹著太陽穴，坐在沙發上抱怨說：「這當媽的不靠譜，以後原閔要是跟她在一起，還不知道會教成什麼樣？」

　　原昕知道自己媽媽只是口頭上抱怨，實際上其實挺喜歡傅媽媽的，要不然她今天不會鬆口，只不過原媽媽當了三十年老師性格嚴厲點。

　　原昕想了想，道：「其實傅媽媽性格不錯，她又不像電視裡的那些豪門太太嫌貧愛富，而且性格活潑好相處，再說了，傅先生算是她教出來的，性格不錯啊。」

　　原媽媽想想傅紹輝，對他印象還是可以的，她也不是愛說人家家事的人，便不再提傅雅的事。

　　原昕卻掛念著讓傅先生跟原閔見面，難得的到原媽媽那邊撒嬌，他把原媽媽的風油精拿到自己手裡，給原媽媽按摩太陽穴：「媽，現在傅阿姨也道歉了，你覺得他們父子倆見面的事怎麼樣？」

　　原媽媽睨他一眼，沒做聲。

　　原昕又喊了聲：「媽。」

　　「你這孩子，心是不是歪到人家那裡去了？」原媽媽說：「我不是不願意他們見面，也相信傅紹輝能帶好孩子，可是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一旦讓他們家認下原閔，我回老家以後可能一年都見不到原閔幾次。」

　　原昕何嘗不懂這個道理，他眼裡歎息一聲，放下手正對著原媽媽，小聲說：「你說的我也考慮過，如果傅先生人不好，他們家物質條件再好我也不答應，孩子的事無非就是教育問題，雖然我們給不起他學區房，但您是老師，將來原閔也能不錯。再來我現在也存了十來萬，他將來長大了我們給他房子也準備好了。」

　　「可傅先生人真的不錯，我有時候就想，如果能讓原閔過的更好，不用像我一樣為了房子車子擔心，不用斤斤計較不敢上館子，連外賣的五塊錢外送費都不敢付，那他的人生是不是會快樂很多呢？」

　　原媽媽目光望著虛空，不敢說這樣原閔會不會快樂。

　　「而且，」原閔更加壓低聲音，「閔閔現在說沒有自閉症，可是他的性格真的需要改善，也許跟著傅先生這個親生爸爸，還有那麼開朗的奶奶在一起，能讓他性格好轉。」

　　這句話紮在兩母子的心口上。

　　原媽媽被原昕說的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原閔，又捨不得原閔離開她們蛻變，她眼裡含著淚搖搖頭說：「你別說了，我……你讓他們見面吧。」

　　原家一時間愁雲慘霧的，原媽媽好像真的拿定主意，躲在廚房跟原爸爸電話去了。

　　原昕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看著廚房方向其實也不大快樂，只不過他心裡清楚什麼對於原閔什麼是更好的。

　　只要對原閔更好，他願意犧牲自己的感受。

　　快一點鐘，原閔終於醒了，原媽媽正在廚房做午飯，原昕接到命令服侍原閔起床。

　　原閔今年六歲，按說穿衣服不用大人幫忙，不過原媽媽一向寵他的很，原閔直到現在穿衣服都是大人動手的。

　　原昕給他換下睡衣，拿了一件帶小豬佩奇圖案的T恤準備給他換上，原閔看看衣服說：「今天還出門嗎？」

　　原昕愣一下，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你想出門嗎？」

　　原閔說：「出門不穿它，不好看。」

　　原昕哭笑不得，知道原閔是覺得穿小豬不好看，他以前倒是沒注意原閔這麼愛帥氣，不過想想那位注意儀表的父親，又覺得果然是遺傳。

　　原昕給他把衣服換了，原閔這才乖乖穿上衣服，跳下床自己穿上拖鞋，同時問到：「你的朋友回家了嗎？」

　　原昕知道他說是傅先生，其實他想問問原閔對傅先生印象怎麼樣，不過又怕這樣問會太突兀，只能道：「他有事去公司上班了，下回有機會我帶你跟他一起出去玩，怎麼樣？」

　　原閔把拖鞋穿好了，沒回答他好不好，直起身子黑白分明的眸子看向原昕，說：「他是你男朋友嗎？」

　　這句話更原昕震的三魂不見七魄，他連忙搖頭：「不是不是，他怎麼可能是我的男朋友，閔閔你看錯了。」

　　原閔沒做聲，原昕卻心虛的很。

　　雖然他們家原閔一直很少說話，性格又內向敏感，別說像別的小朋友一樣見人就是哥哥姐姐，就是在家裡都很少喊爸爸媽媽哥哥，但原昕就是覺得原閔其實很聰明，什麼都知道。

　　他不會猜到傅先生的真實身份了吧？他們在家說話聲音都很小啊，而且才六歲的小孩……

　　原昕不太確定。那邊原閔卻沒有再說這件事，他只是看了原昕一會，突然說：「我今天想玩手機。」

　　原昕：「啊？」

　　原閔重複：「我今天想玩手機。」

　　原閔一直以來都不是很喜歡玩手機，他性格安靜就喜歡一遍一遍的拼他的樂高，這還是他第一次找原昕要手機玩。原昕愣了一下，趕緊把自己手機掏出來獻給他，慇勤說：「哥哥給你解鎖。」

　　原閔沒做聲。

　　他也沒玩手機多久，而且等原昕沒注意的時候便把手機切回主界面，沒上過小學的他看太不懂原昕跟傅先生的聊天記錄，但他把傅先生的電話號碼記在了心裡。

　　週日，原昕跟原媽媽帶著他去博物館玩，原閔依舊不動聲色。

　　週一原昕去上班了，只有原閔跟原媽媽在家裡，原媽媽又要忙著家務，便有時候沒有注意到原閔，等到她把中飯做完了端著一碗番茄雞蛋湯出來叫原閔吃飯，才發現小孩子不見了。

　　「砰」的一聲，湯碗掉在了地上，液體流了一地。

　　原媽媽整個人都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