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婚（8）

　　原家搬家幾次，在X城怎麼可能有別的親屬？

　　原媽媽心慌， 連連答應好好好， 又道：「不是不是，我們現在都在外地， 趕回來最少要六個小時！」

　　那邊遲疑一下：「可是我們已經在救護車上了。」

　　原媽媽從床上下來，一邊亂抓衣服一邊說：「X市醫院我們有一個認識的醫生， 我馬上給他打電話，我會把醫藥費轉給他， 你放心， 你放心。」

　　原媽媽說到後面，已經不知道是叫誰放心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掛的電話，大腦一片空白的去收拾自己衣服。

　　那邊原昕被她說話的聲音弄醒，他昨晚因為白天睡太長，晚上又睡的比較遲，這會眼神睏倦的很。進門看見原媽媽在收拾衣服，原昕一愣：「媽？」

　　原媽媽如夢初醒，才想起來要給程醫生打電話，在她電話的同時， 原昕也聽明白了緣由，頓時臉色蒼白。

　　原昕過去抓住原媽媽的手：「媽， 我們別收拾了，你去把原閔叫醒，我打輛車我們馬上去火車站。」

　　一家子跟逃難似的上出租車， 原媽媽臉色蒼白的很，雙眼全是無措。

　　原媽媽跟原爸爸感情好，年輕時就不是一般的好，後來原昕被發現是OMEGA，兩人才剛剛降溫的愛情又變成了革命友誼，在那段時間，無論是多困難的環境，他們都一直相濡以沫。對於原媽媽來說，原爸爸雖然生著病，卻依舊是她另外半邊天。

　　原昕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他的父母缺一不可，如果讓他們生離，無異於叫兩夫妻一起死。

　　好在現在科技發達，原昕在車上給程醫生轉去住院費用，又定了最近的回家車票。兩個小時後他們匆匆趕到火車站，連買瓶水都時間都沒有，直接跑上火車。

　　原閔從始至終沒說一句累。

　　火車需要三個小時，剩下的時間只能熬了。原昕害怕原媽媽承受不住，現在又不到午餐時間，只能找火車上的列車員買了方便麵，餅乾，麵包，還有水。

　　原昕給原媽媽撕掉麵包包裝，遞給母親：「媽，吃點東西好不好？」

　　原媽媽僵直著眼睛，沒有看他。

　　原閔心情也不好，小孩子特別能感受大人的心情，他心疼的抱住原媽媽，在她懷裡輕輕掉眼淚。

　　原媽媽這才抱住孩子，但對吃的依舊沒反應。

　　原昕自己也吃不下去，只能看著抱在一起哭的原媽媽跟原昕。斜對門座位的好奇的看向他們，原昕知道自己嘴巴還有些腫，只能低著頭沒理他們。

　　過了半個多小時，原媽媽終於好些了，把原昕拆了的麵包拿在手上，對原閔說：「閔閔乖，你把麵包吃了。」

　　原閔淚光閃閃的昂頭看著奶奶。

　　原媽媽擔心孫子，只能擠出笑容說：「我沒事，那我跟你一人一半吃它，好不好？」

　　原閔這才點點頭，有看向原昕說：「你也吃。」

　　原昕連忙露出蒼白的笑容，拿起另外一塊麵包。

　　一家人吃的寂靜無聲，沒人說話。原閔知道在外邊不能叫原昕爸爸，便一直很安靜很安靜。

　　原媽媽吃到一半，突然問原昕：「昕昕，你給程醫生打個電話吧，問問你爸爸情況怎麼樣。」

　　原昕嗯一聲，不過遲疑要不要離開座位，不過他怕這樣原媽媽更不放心，只能當著他的面撥通程醫生電話。

　　程醫生今年四十多歲，目前就在X市第一醫院上班，接到原昕電話後，他言簡意賅的道：「馬上就從手術室出來了，你放心，這次搶救很及時，得感謝火車站那邊的工作人員。」

　　原昕鬆一口氣，連忙說：「謝謝，謝謝，也謝謝程叔叔你，真的太感謝了。」

　　程醫生說：「你們現在在回來的路上？」

　　原昕嗯一聲，看向原媽媽，又壓低聲音說：「再過兩個小時到X市，估計去醫院還要半個小時左右，我爸爸就拜託您了。」

　　程醫生道：「沒事，我跟你爸媽認識這麼多年了。」他頓了一下：「你媽聽得見我說話嗎？」

　　原昕聽到這句話就知道不好，可他不敢露出表情，只是說：「好，謝謝您了。」

　　程醫生知道這是聽不見的意思，低下聲音道：「雖然搶救基本成功了，這次也脫離危險，但是你爸爸的情況依舊不太樂觀，可能需要二次手術。這次我建議你們……最好轉到更好的醫院。」

　　原昕趕緊說好，他眼裡差點紅出淚水，可趕緊憋了回去，掛掉電話後對原媽媽微笑說：「媽，程叔叔說爸爸暫時已經脫離危險了，你不用太擔心。」

　　原媽媽終於鬆了口氣。

　　原閔也鬆了口氣，目光看向原昕。

　　原昕摸摸他的腦袋，給原閔擰開礦泉水瓶：「乖，喝點水，也喂……媽媽喝一點。」

　　原閔乖乖的點頭，小聲說：「哥哥也喝。」

　　原閔以前從來不肯喊他哥哥，原昕心裡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欣慰的親親他的額頭。

　　因為那邊有「好消息」，接下來的旅途時間都沒那麼難熬了，原媽媽終於吃下東西，只不過依舊憂心忡忡。

　　原爸爸的心臟病就像定時炸彈，一家人對他的病情好像做好了心理準備，又好像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

　　兩年前，原爸爸就做過手術，那次手術效果還行，這兩年來原爸爸身體變好，偶爾也會陪著原媽媽一起散步，兩夫妻在小城市過的其樂融融。

　　原昕以前學美術的，他第一次考大學時專業是正統的國畫，但這個行業一時賺錢太難了，原昕第二次高考時便改了專業，偷偷報考了設計系。

　　一方面，原昕想把養兒子的重任接過來，另一方面他也是為了原爸爸的身體著想，他不想再看生著病的爸爸還要工作。

　　可這次意外，又讓原爸爸的病情回到了原地。

　　原昕腦袋裡亂七八糟的，在火車座位上坐了一會，實在受不了沉悶的氣氛了。他又不會抽煙，便只能到火車連接口去放風一下。

　　今天到現在，除了醫院那邊的事情，原昕其他消息都沒看，這時候一個人躲在一邊便悶著臉查看這些消息，果然手機信息已經爆滿，還有十來個未接電話。

　　其中一個，便是他的上司老程的。

　　原昕前兩天才被老程將了一軍，他先沒管老程的電話，而是看小獅子給他發的充滿感歎號的信息。

　　總而言之，對於原昕今天依舊沒去上班的事情，老程在辦公室拍了桌子，指桑罵槐的把原昕批評了一通，讓他馬上回去公司寫檢查。

　　原昕其實不怪老程，老程這個人就是勢力了一點，真正犯錯的是他，他最近家裡實在發生太多事情，這個出勤率確實有問題。

　　可他現在不可能回去上班。

　　原昕心裡沉悶，再三考慮一會，給老程回去電話，沒等對方開罵，單刀直入道：「程主任，我是給你辭職的。」

　　老程壓根沒想到原昕會第一句就說這個，一腦子的話沒罵出來，哽在喉嚨裡：「你說什麼？！」

　　原昕：「這段時間是我個人有問題，但我家裡最近真的太多事情了，我父親心臟病發作，我現在已經在回家的火車上，沒有提前給程主任請假是我的錯。」

　　老程頓了一下，聲音猶疑：「你爸生病了？」

　　原昕嗯一聲：「我爸一直有心臟病，這次真的很抱歉，我可能最近幾個月回去不了，他……他可能需要手術。程主任，我的辭職信還在你那裡，公司上個月的工資也沒有發，如果需要扣錢就直接從那裡扣，等我忙完了，我會來公司辦理離職手續。」

　　老程還是頓了一會，咕噥說：「你回來了再說吧。」他一頓，又厲聲說：「你這個年輕人，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說清楚，我不是那麼不講道理的人！」

　　被罵了，可老程的意思不是扣錢或者開除他，原昕不知道怎麼心情變好一點，露出笑容說：「好，謝謝你了，老程。」

　　老程頓時不滿道：「說了要叫我程主任，不准叫我老程！」

　　原昕好笑的掛了電話，可很快笑容又斂去了，只剩下悲傷。

　　火車還在疾行，經過山洞的時外邊突然黑下來，車廂裡淡淡的燈光亮起來。

　　原昕對著車窗看到自己的影子，突然發現自己在想念傅先生。

　　標記他信息素的味道，有些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