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陽光之路”這個活動, 是黔州教育局近年來最為看重的一個公益活動, 目的不在於傳授, 而在於引導,將一些得不到良好教育的孩子,引導到正確的人生道路上去, 幫助他們找到自己適合的定位。
兩人和賈天才聊了一下午,沒有進行太多知識講解,而是找了一些他這個年齡段應該感興趣的事, 慢慢聊著,一點一點切入小孩內心。
但是這種效果其實不怎麼明顯,也不知道賈康怎麼教的,小孩沒有平常孩子的那種跳脫和天真, 無論許輕舟說什麼都是一臉的冷意, 只是木木的看著他倆發呆。
顧堯沒什麼耐心,被擾的煩了,低頭在許輕舟耳邊輕聲說:“這哪兒是個天才啊,這分明是塊兒木頭,還是半天蹦不出個屁的那種。”
許才子聞言,翻了個白眼, 對著身後那人肚子就是一肘子, 隨後繼續找著話題和小孩聊。
但是那孩子就是打定了主意不搭理他倆,任由他倆說的多麼慷慨激昂, 表情還是和剛剛那樣,沒有一點改變。
一直這樣持續到了最後。
從賈天才家出來的時候, 太陽已經慢慢滑到半山腰了,周遭被絢麗的晚霞染上了鮮豔的紅色,清風拂過,吹散了一天的熱氣,帶來了絲絲涼爽。
賈康拉著賈天才站在門口不停地挽留他倆,每一句話裡都傳達出不舍的含義,“小顧啊,你和小許就留下來吃個晚飯吧,今天給我家阿才上了一天的課,也沒好好招待你倆,這好歹吃個飯再走啊。”
顧堯站在門外,雖然被那個油鹽不進的小屁孩氣的不輕,但還是笑著回道:“賈叔,我們這還得回去簽到,要是缺席了是得被扣績點學分的,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就不麻煩你了,明天早上再來。”
賈康也不知道什麼是績點學分,但是見他倆這麼在乎,也明白是很重要的東西,最後思來想去,也不好在挽留,只是站在門口對兩人不停地揮手。
“天才,”許輕舟半蹲在地上,和賈天才同高,平視著他眼睛,笑彎著眉眼,溫聲道:“明天見。”
賈天才站在後面,拉著賈康的手,還是那頂著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著前方放空的呈無聊狀。
賈康聽到許輕舟的話,瞧見自己兒子沒有一點反應,頓時不悅,皺著眉甩了甩兒子的手。
賈天才被自己阿爹動作一甩,身子搖晃了幾下,無奈的走上前一小步,臉上表情未變,聲音軟萌,語氣冷冷的回了一句:“明天見。”
許才子剛剛和這孩子聊了大半天,語文數學,遊戲動漫,生活科學,什麼話題都找了個遍,也沒見他對什麼特別感興趣。
因此也算明白了賈天才的性格,給他帶上了,慢熱內向,戒備心強,不善言辭的標籤。
說那幾句話的時候於是順口和禮貌,沒想會得到回應,這意外之喜倒是挺讓他開心的,覺得自己和顧堯花了大半天,跟這孩子培養感情,還是有用的。
回去的路上,笑容就沒斷過。
顧堯被他這喜上眉梢的模樣逗笑了,打趣道:“得了得了,笑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中彩票了。”
許輕舟是個無論付出再多,得到一點收穫就會開心老半天的人,也不奢望顧堯懂自己的樂趣,依舊笑的眼睛彎彎的。
顧大神也懶得管他,任由他樂成花,只是走到一半時突然想到個事,伸手拍個拍許輕舟的肩膀,沒好氣道:“嘿,你之前是不是自作主張把我歸到你們學校去了?”
許才子聞言,挑了挑眉,沒否認。
顧堯被他這理所當然的態度打敗了,伸手戳了戳許輕舟手臂,“你這人真是一點虧都不吃啊,斤斤計較,連我都算計,可不要臉了。”
其實“陽光之路”這個公益活動,除了在偏遠山村進行知識傳播和教育指導外,最重要的就是提高名聲,好用來宣傳自己學校,讓社會公眾對他們好感度加深,從而加大社會影響力。
因為活動結束會有一個活動匯總,意思就是收集參加活動的村民,對於各個學校學生表現的評分建議,用來作為學校最終成績的標準。
學校也會根據這個資料和各自表現能力,對學生在活動中的各方各面進行點評,最高的績點學分也會更高。
並且最重要的是,活動結束一周後,會有黔州電視臺的記者來進行採訪和資料收集,根據村民和村長書記他們傳達的消息,用來編寫專題報導。
因此,每個學校都卯足了勁兒去幹,一點黑點都不敢露出來,得到資訊的多少也就意味著,學校能得到多少讚美,社會公眾對學校的認可也會加深。
黔州大學和黔政法大學作為兩所知名學府,對名聲的好壞更是重視,每次活動中都是想方設法的,展現自己學校優良的教學品質,和歷史悠久的文化底蘊。
兩所學校互相鬥爭很多年了,雖說這次合成一個隊,看起來和和睦睦團結友愛的,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其實私底下,各個都是關注著對方的進度,生怕自己學校落後一點。
許輕舟剛剛直接是把顧堯歸到了黔州大學那隊去,從頭到尾都沒提到黔政法一次,在這種氛圍下,的確是耍了一個小心機,雖不致能夠直接確定勝敗,但是卻的的確確讓上北缺了一個主要輸出。
這就證明,最後無論這次活動完成的如何,賈康和賈天才對他倆評價怎樣,那好壞都算黔政法的,積分總和也是全在下南,記者採訪資料收集,統統都是誇的下南,社會大眾的的思考,也會下意識偏向資料高的那所學校。
顧堯就是費心費力幫他人做了嫁衣,再說難聽一點,就算是滅自己學校威風,張他人學校志氣,要是被有心人提出來放在貼吧論壇裡,那是要被輿論淹沒的。
畢竟大家對於母校的看法就是,自己可以罵,別人不能動,自己說差那是愛,別人說差那就侮辱。
顧大神自認玩心機沒怕過誰,平時都是他下套給別人鑽的,又因為相信許輕舟,壓根沒打算防著他,誰知道就因為這個疏忽,一個沒注意被許輕舟給套了進去,也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生氣。
他這邊還沒說什麼,許輕舟倒是先發話了,“咱倆本來就不是一個學校的,最後成績統計起來也麻煩,我這是幫他們減輕工作任務。”
這話說的絲毫沒有愧疚感,一字一句都充滿了捨己為人福澤眾生的大公無私。
顧堯本身也不在乎那點學分績點的,倒是真被許輕舟這樣子給氣笑了,想了一會兒,也不知道先說點什麼好,只能走上前去攬過後者肩膀,慢慢悠悠的朝著毛村長家走。
許輕舟有點心虛,也沒拒絕,任顧堯攬著,他雖然經常鍛煉,沒有鬆懈過,但是奈何骨架過小,被顧堯攬著,從背後看倒像是整個人窩在顧堯懷裡。
此時許才子也沒注意到姿勢的問題,見顧堯這不言不語的樣子,莫名覺得有一絲愧疚,微微側頭,小心翼翼的問:“我這算是搶了你學分績點,還讓你成為上北的公敵,你就不氣?”
“氣啊,怎麼不氣,辛辛苦苦跑來這鬼地方待一周,還啥也沒得到,擱你,你氣嗎?”
氣!
表面沒說話,但是許輕舟在心中暗暗補充。
他其實算不上什麼好人,做事都會優先考慮自己利益,要是和自己搭檔的是別人,自己也會在第一時間想到解決方案,如何將自己利益最大化,雖說那些東西自己不一定需要,但是卻也不會嫌多。
許輕舟想了想,他覺得自己這呲牙必報,一草一木都要算清楚的性子,應該是天生養成的,從小到大,也沒覺得有什麼。
畢竟,他比別人聰明,手段自然也比別人做的乾淨,高中時候,許多人被自己坑了,絲毫沒有察覺,還屁顛屁顛的跟在自己背後,一臉的感激涕零。
這次與以往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他依舊不動聲色的讓自己得到最多的好處,只是搭檔的人變成顧堯,一個智商心計並不比自己少多少的人。
被拆穿的那一瞬間,許輕舟莫名覺得自己好像挺過分的,也不知是不是兩人最近的相處太過融洽,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感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於是,他心中開始覺得,顧堯,是不一樣的。
可,是哪兒不一樣呢?
又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一樣的呢?
許輕舟覺得,這個問題,自己想不出來。
至少對於目前的他來說,他想不出來。
顧堯說完話後,沒聽到許輕舟做出自己預料之中的反應,有點懵逼,側頭看見身邊這人盯著前面,雙眼無神,呆愣愣的樣子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以為是自己某句話傷到他了,抬手用手肘捅了捅許輕舟手臂,笑道:“瞧你這樣,逗你的,那點學分我參加兩個市級比賽就拿回來了,就你把他當寶似的,而且公家出費讓我出來旅遊,挺好的。”
顧堯停了一下,用餘光注意著許輕舟,叫他還沒反應繼續道:“得了,玩深沉差不多行了,這不像你性格啊,算計了我一次大的,你不是應該開心嗎?你要真介意,大不了晚上幫我塗藥吧,這前面還好,後背我還真沒招兒。”
許輕舟思考了一下,覺得無論怎麼說自己的確是算計了顧堯,也點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這才跳過這件事了,等到了毛村長家時,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他們來的不早也不晚,各自去自己教授那兒簽了個到,就找了個空位坐下,喝著茶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
沒多久程一度和楊非就回來了,簽完到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就朝著顧許二人,走來。
等他倆走近了,許輕舟這才發現他倆衣服褲子上都有不少污漬,頭頂和手腕處還沾了不少枯草,看起來跟在從地裡滾了一圈一樣。
張嘴還想問,就聽見旁邊的顧堯壓低了開口了:“你倆這是情難自禁,來了個野戰?嘖嘖嘖,這人來人往的,你倆就不能注意點形象,忍一忍不行嗎?”
聽了這話,連許輕舟都想揍顧堯,就更別說程一度了。
果不其然,程一度直接對著顧堯後背給了一拳,語氣不善的說:“你在想啥,我們是有多禽獸,能在一還未年滿十三周歲的孩子面前,做那種事,顧流氓,求求你說話要點臉吧。”
顧堯心情好,也沒生氣,只是揉著被打的那處,好奇的問:“那你倆這是咋弄的,像被人打劫了一樣。”
提到這事程一度就無語,拿過水壺倒了兩杯水,遞了一杯給楊非,端著自己手裡這杯一飲而盡,這才慢慢道來:“還不是白招娣那小丫頭害的,給她說語文她不聽,說數學也不感興趣,就纏著我和楊非問問題。”
“那她都問些什麼?”許輕舟突然插了進來。
楊非在一旁接過程一度的話補充,“其實也沒問什麼,就是問人為什麼是人,狗為什麼是狗,人為什麼不是狗,狗為什麼不是人?是狗比不上人?還是人比不上狗?諸如此類的。”
“對對對,就是這些,”程一度著急道,“跟個十萬個為什麼一樣,你不回答她,她也不生氣,就是眨巴著眼睛看著你,我的媽,看的我罪惡感爆棚,後面我倆還陪著她趴在草地裡,看了兩個小時的螞蟻搬家!”
顧堯聽完後,摸著下巴暗暗思量,隨後一臉嚴肅衝程一度道:“度啊,聽說喜歡看螞蟻搬家的,要嘛是天才,要嘛是傻子,我覺得那姑娘長大了八成是個人才,你要不要考慮考慮把人娶回家得了。”
程一度急忙拉過楊非的手,十指相扣宣示自己所有權,“你快閉嘴吧,我有主了,你自己娶得了,就是得委屈那個天才小姑娘了。”
“那可不行,我媽幫我算過了,我性火五行缺水,另一半得有水,要不然得孤獨終老,那這樣以後傳宗接代就不行了,那姑娘名字就沒水,而且你聽聽那名字,白招娣,白招娣,不行不行,這和我八字犯沖”
程一度對這番言論嗤之以鼻孔,豎了個中指!
顧堯禮尚往來,回以兩個中指。
許輕舟坐在一旁,喝著水,也沒抬頭,語氣淡淡的的說:“實在不行,讓方祺娶了吧,剛好我家方祺年歲漸長,還未許了人家,正是恨嫁的時候。”
此話一出,得到了另外兩人的一致認同。
三言兩語間,就把方祺的終生大事給定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帥氣的作者:採訪一下方祺小可愛,對於許才子他們給你找的婆家,你有什麼想法?
方祺:【翻白眼】這就是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讀者小可愛:垃圾作者又欺負我方祺小可愛,詛咒作者不舉!
帥氣的作者:【邪魅一笑】女人們,晚上床上等我。
方祺:這裡還有正常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