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 75 章
時間很快, 跨過十一月進入十二月, 天氣也開始涼了起來, 世界萬物像是一夜之間,就被枯黃的色調籠罩,美麗而又刺眼。
屋外直直立在兩排的梧桐, 乾枯的泛黃了枝葉,被微風輕輕一吹,在枝椏上來來回回打著旋兒。
最終受到自然的作用, 和樹枝剝離開來,在空中蕩蕩悠悠,輕輕飄動,一點一點, 落在地面, 將道路兩旁鋪成了一床金色的毯子。
行人走過時,腳下用力,踩在上面的“咯吱咯吱”聲,響徹了整個角落。
顧堯躺在床上,高高翹著二郎腿,搭在半空中那只腳隨著節奏抖動, 他手裡拿了一本書, 看的正起勁,寢室門“嘭!”的一下, 被人撞開了。
這聲音不小,嚇得顧大神一個激靈, 偏頭往門口看去,待看清來人後,又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緊接著程一度跑了進來,滿頭的大汗,氣都還沒喘勻,一隻手扶著腰,一隻手扒著門,口中湧上一股腥甜,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等肺部那種壓迫感好了一些,他才把門關上,走到顧堯床前,仰頭,沒好氣道:“喂,打了電話你怎麼沒接呢?”
床上那人聽見這話,沒說話,只是抬起用於翻書的右手在床邊摸索,隨後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隨後笑嘻嘻對程一度說:“剛沒電了,給忘充了,正好,度,來麻煩給你堯哥充一下電唄。”
後者沒搭理他,翻了個白眼,就轉身從自己座位拿了和杯子,在飲水機那兒接了點水,喝了幾口,又繼續回到顧堯床前。
顧堯見程一度並沒有打算順手日行一善,也沒計較,只是把手收了回去,然後把手機放在枕頭邊,收回視線繼續看書。
“喂,”程一度拍了拍床邊的鐵圍欄,不懷好意的說:“我給你三秒的機會,讓你表達一下對我的崇拜。”
這話說的自信滿滿,全是翻身做主的語氣,眉眼間的嘚瑟一點也不掩飾。
顧堯平日裡欺負程一度慣了,也沒當一回事,嗤笑了一聲,側過身子面對著牆壁,繼續看書,壓根沒打算搭理他。
顧大神這行為激怒了程一度,只見他挑了挑眉,把不悅壓了下去,從兜裡摸出手機來,在上面滑動了幾下,繼續拍了拍床欄。
被吵的煩了,感覺整張床都被拍的晃動起來,顧堯歎了口氣,沒好氣的翻過身,“程一度,你是閑的沒事幹了嗎?”
話音剛落,下麵那人就把手機螢幕直直戳到顧堯臉上了,他仰頭退後了一點,待看清楚上面的畫面,顧堯一個沒忍住驚呼了出來:“臥槽!”
隨後一把搶過手機,仔仔細細再三確認後,好奇問:“你從哪兒拍的?”
其實不能怪顧堯驚訝,因為程一度手機上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那乖巧可人的小男朋友。
自從上次許輕舟生日後,兩人膩歪了一會兒就從山上下來,不依不舍的分別,許才子不好意思把那玩偶帶回寢室,索性又直接扔給了顧堯。
兩人最近就沒怎麼見面,顧大神只能那玩偶睹物思人,畢竟開始進入期末月了,許才子又是個為了學習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性子,更是忙的不可開交。
再加上兩人不在一個學校,雖說時常會聊天打電話,但是總歸沒有真人親密接觸來的實際,因此也有差不多一周沒見面了。
顧堯心裡想得緊,卻又怕打擾許輕舟,不敢去煩,只好默默按耐住心中那股蠢蠢欲動,努力做一個知情識趣的男朋友。
因此,突然在程一度手機裡看到許輕舟的照片,還是讓他嚇了一跳,尤其是那照片一看就是剛拍的。
許才子埋著頭和一堆人走在一塊兒,照片拍的模糊不清的,但是顧堯還是一眼就在一堆人裡面,認出來這人就是許輕舟,沒有一點遲疑。
這照片背景是顧堯他們學校的圖書館,這讓他感到困惑了,沒搞清楚本來應該在寢室背書學習的自家男朋友,怎麼會出現在上北呢?
難道,他也是對自己日思夜想,所以來找自己的。
想到這點,顧堯沒控制住,笑出聲來。
程一度在下面看著,被他笑容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嘴角抽搐了一下,緊接著踮起腳,一把搶過手機,語氣淡淡的說:“關你屁事啊,你不是不好奇嗎,現在好奇了?我告訴你,晚了啊,那比賽快結束了,下南的一會兒就走了。”
顧堯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陪著笑,好聲好氣的說:“度啊,給你堯哥說說唄,在哪兒瞅見你輕舟嫂子的?”
“要點臉,”程一度翻了個白眼,“你有本事當著許輕舟的面兒,把這話再說一遍。”
笑意不減,顧大神依舊沒生氣,“說吧,你要啥,只要你堯哥有,沒有的,我也去給你弄來。”
“期末……”
“成交。”
程一度愣了愣,“我話還沒說完呢。”
“我懂就行。”顧堯一邊從床上順著爬梯下來,一邊回著程一度的話。
顧堯買被窩裡捂的暖和了,又擔心和許輕舟錯過,下來後也沒換衣服,只是眼巴巴的望過來,程一度也懶得和他犯傻,直接說道:“今天下南書法社的和咱們學校書法協會的比賽,昨天韓承家不還說這事了嗎。”
“我當時忙著想別的事呢,沒注意聽。”
程一度慢悠悠的坐回自己位置,才開口繼續道:“方祺是下南書法社的扛把子,來比賽的,才子應該是陪著方祺來的,在大禮堂那兒……”
話還沒說完,下一秒,就見一道風一般的身影從自己面前略過,隨後是“嘭”的一聲砸門聲,再眨眼,自己面前的人就不見。
皺了皺眉,程一度對著關上的門大喊:“我話還沒說完呢,外面冷的一批,你這樣……”
門突然又打開了,哽的程一度還沒說出的話又給吞了進去,他看著去而複返的顧堯,一臉的懵逼。
後者絲毫沒有打斷了別人說話該有的愧疚感,只是笑的跟個傻逼一般,揚了揚手裡的手機,後知後覺道:“我忘了,手機沒電,拿出去沒用,我把它放寢室裡充電啊。”
隨後風風火火的跑進來,給手機插上電,又風風火火的關門跑出去,全程沒到三十秒。
“會被冷成狗。”程一度眨了眨眼,終於對著空無一人的寢室,把被迫咽回去的話說完,頓時爽了,也懶得管那貨會不會冷成狗,自己舒舒服服躺進被窩。
顧堯滿心滿眼都是想著自己男朋友,壓根沒注意聽程一度在說什麼,等到一踏出寢室樓,就與迎面吹來的寒風撞了個正著兒,牙齒都止不住顫抖起來。
他看了眼外面陰風細雨的氣候,以及那呼呼作響的狂風,被凍的心都涼了半截,起初打了退堂鼓,但是一想到自己這次不和許輕舟見上一面,估計就只能等快放假了。
現在自己還能抽出點空,等到了再過幾天就到的考試周,那才真的是忙的睡覺的時間都沒有。
畢竟上北作為名校,對於培養全方面人才上,是不會有一絲懈怠的,考試就是檢驗成果最有效的標準。
顧堯是天才不假,但是這世上並不缺少天才,他之所以能拼得一個學神的/名頭,除了先天的優勢,後天的努力是必不可少的。
以往成績對於顧大神來說,只是一個炫耀的名頭,一個好聽的名聲,一份無實物的榮譽。
但是,當他和許輕舟在一起後,這個虛幻的東西,開始有了實物化,那是構建他們未來的橋樑。
自己男朋友那麼棒,自己也不能丟臉啊。
想通後,顧堯將身上的薄外套裹緊了一些,將衣服上自帶的帽子單手扣在頭上,埋頭沖進了風雨裡。
周遭都是穿著棉衣,打著雨傘的學生,倒顯得顧堯這一身處在秋天的裝扮很是怪異,惹得其他人都側目而視,看了一眼,怕被發現,只敢小心翼翼的偷看。
顧堯到大禮堂時,裡面的比賽已經快進入尾聲了,
顧堯四處張望了一圈,在最角落那兒找到了許輕舟,他壓低了頭,慢慢悠悠的走過去,坐在了在許輕舟旁邊。
後者沒注意到身旁有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臺上得方祺,等到旁邊傳來一道熾熱的視線,他才覺得怪異,下意識偏過頭望去,就見穿著件薄外套,冷的臉色發青的某人。
下意識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才低聲詢問:“你這副打扮是什麼鬼?挑戰自然?”
後者湊近了一些,也學著許輕舟的樣子壓低了聲音,沒回答問題,反而問了句自己最在意的事:“你來上北怎麼沒給我說?”
“怎麼沒有,”許輕舟挑眉,“我給發短信了你沒看嗎?”
“操……”顧堯低聲咒駡了一句,沒讓許輕舟聽見。
許輕舟這才覺得奇怪,好笑問道:“怎麼了?你沒收到?”
“不是,我剛看書,用手機放音樂呢,沒電了。”
“哦,”故意拖長了尾音,許才子一臉若有所思,“所以,你來幹嘛?”
許輕舟這麼一問,顧堯就覺得有點尷尬了,他本意只是心裡想的難受,打算來見人一面,現在這面見了,他到不知道說啥好了。
思來想去,顧大神索性清了清嗓子,有點不太好意思道:“那啥,我有道題不會,能不能勞駕許才子走一趟,去我寢室講解一番。”
話雖如此直說,只是說話這人,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表面看起來正襟危坐,實則上,顧堯不動聲色的抬了抬屁股,往許輕舟那方向挪動了幾分,擋住別人視線。
隨後輕輕抬腿,有一下沒一下的蹭著旁邊這人的大腿。
顧堯的的溫度很燙,即使隔著褲子也能夠清晰的傳遞過來,許輕舟低頭看了一眼某人的小動作,唇角微揚,故作正經道:“顧神可是有什麼題不懂,說來聽聽。”
“我這心裡啊,天天惦記著一個人,吃不好,睡不好,書上說,我這叫相思病,可是,我不太懂這個怎麼治,想著許才子博覽群書,特地來問問,興許你有法子。”
“治不好了,你等死吧。”
“喂,”聽到這個回答,顧堯輕輕踢了許輕舟小腿一腳,哭笑不得說:“你走不走啊。”
許輕舟最近是真的挺忙的,他想考研,一直在做前期準備工作,想去劉文明的組,再加上馬上期末了,一堆事全都摞在一塊兒,忙的實在抽不出什麼空來談戀愛。
這工作和愛情的處理,一向是許多人最頭疼的事,許輕舟也不例外,他還擔心顧堯不開心,畢竟兩人才在一起一個月,真正談的上約會的次數,一次沒有。
其中原因,一是身份問題,二是時間問題。
但是預料之中的爭吵並沒有發生,人顧大神展露出來的體貼大度,讓他松一口氣的同時,內疚心更重,甚是感覺自己這個男朋友做的很失職。
因此,當方祺要來上北參加書法比賽,比請求許輕舟陪他一塊兒來的時候,許才子假意推脫了一會兒,方祺極力哀求,最終計謀得逞的某人心裡美滋滋的跟著來了。
一到上北的第一時間就給顧堯發了短信,不過沒收到回復,許輕舟心裡納悶,有點不悅,眼看著比賽快完了,還以為兩人今天估計見不到面,誰知,正主就突然跑來了。
看到顧堯穿的又薄又少,渾身濕漉漉的,發梢滴著水,一直滴落在被衛衣帽子遮擋住的下巴處,臉上泛著白,就連嘴唇都被凍的發青,但是眼睛卻是盛滿光,直直看著許輕舟。
這種被被全心全意對待的感覺,讓人十分歡喜,只一個眼神,許輕舟心中剛剛那些煩悶不悅,統統消散了,眉眼間都是溫柔,認真看著顧堯說話。
等到這人終於把目的說出來了,許輕舟笑了笑,挑著眉道:“前面帶路。”
顧堯也笑了笑,沒接話,將衣服裹緊了一些,把帽沿向下扯了扯,擋住了大半張臉,隨即起身,慢慢壓低了身子朝著外面走去。
許輕舟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臺上比賽正進入到緊張時刻,再加上他們這個角落,視線不好,周圍沒什麼觀眾,也沒人回頭注意他們,也學著顧堯那樣,壓低了身子,快速走了出去。
外面雨勢漸大,劈裡啪啦打在屋簷地面,奏響了一曲由自然創作的樂曲,整個上北都被籠罩在一片霧雨濛濛中,眼前的景物都看不清楚。
雨中都是一些急急忙忙奔跑的學生,各色各樣的雨傘,為這幅雨景圖,增添了幾分色彩,畫面一下就生動起來了。
許輕舟靠著牆,盯著面前這從屋頂上滴落形成的雨簾,好笑道:“這要怎麼走?顧堯,你是不是傻,你剛來的時候怎麼不帶傘呢。”
被譽為上北智商擔當的某學神,摸了摸鼻子,很是尷尬,“這不一時激動,忘了忘了。”
“嗯哼。”
“別急,等我一下,我給程一度打個電話,讓他送兩把傘過來。”
許輕舟依舊抱著手,看著顧堯在褲包和上衣兜裡來回摸索,“你打啊。”
後者抬起頭,一臉恍然大悟道:“我給忘了,我手機沒電呢,我剛剛放寢室充電,沒帶出來。”
被顧大神這副傻逼樣逗笑了,許才子搖了搖頭,只能自己拿出手機撥通了程一度的電話,遞過去,顧堯接了過來,三言兩語把事說清楚了,隨即掛掉電話。
等程一度的時間裡,兩人靠在牆角仰著頭,盯著外面的雨景聊著天,沒有固定的話題,想到什麼說什麼,將自己生活分享給對方的同時,也希望知道對方的生活。
聊到興起,一陣風吹過,夾雜著冰涼刺骨的雨水,朝著兩人撲來,許輕舟穿的不少,倒也還好,但也被冷的抖了一下。
顧堯可就慘了,這風一吹過來,直接往衣服裡鑽,本就被雨水淋濕的衣服,緊緊貼在皮膚上,瘋狂的汲取身體的溫度,從骨髓裡滲出的陰冷,再被這風一激,顧堯直接打了兩個噴嚏。
許輕舟從兜裡摸出了紙巾遞過去,看著這人鼻子紅紅的模樣,皺了皺眉道:“你怎麼穿這麼少?”
顧堯接過紙巾擦了擦鼻子,聽見詢問,擺擺手,“準備期末考試和競賽,好幾天沒出門了,不知道天氣變換這麼大。”
話音剛落,就感覺脖子上突然多了一團東西,上面的絨毛戳在臉上,有點癢癢的,他下意識偏頭,就見許輕舟轉過身,抿緊唇,認認真真的,將圍巾給自己系好。
顧堯稍高一點,視線一低,剛好看到許才子微微上揚的脖頸,在灰蒙的天氣中,白的像是泛著光,刺的他眼睛一暗。
等圍巾嚴嚴實實的裹了好幾圈,許輕舟才退後一步,上下看了看,滿意的點點頭。
圍巾上還帶著許輕舟溫熱的體溫,顧堯低頭嗅了嗅,鼻腔中滿是那股熟悉的味道,他抬頭笑道:“許才子給我圍巾,可是要把我圈住的意思嗎?”
“不是,”許輕舟揚了揚下巴,一臉的傲氣,“我是打算把你勒死。”
顧堯沒說話,只是將脖子上的圍巾扯了一部分下來,走上前幾步,將多餘的那部分圍在許輕舟脖頸上,直直盯著他眼睛,語氣帶笑的說:“那就慘了,我墓地可得買大一點,小了可不行。”
“嗯?”許輕舟表示疑問。
“小了不夠咱倆睡啊。”
有些話,不需要過多的言辭,草草幾字,所表達出的含義,已然足夠。
許輕舟抬眸,看了顧堯一眼,便已明白。
我想與你,賞完春日花,游過夏時景,品盡秋季食,閱遍冬期雪。
朝朝暮暮,年年歲歲。
同君生,伴君老。
攜手一生,便足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帥氣的作者:請簡單的描述一下你的“車技”。
許輕舟:別攔我斯文溫柔,其實我看過N多島國動作片。各種姿勢也是瞭解一二,教你欲仙欲死。
顧堯:【不好意思】那啥,我會“插秧”。
ps:後面有好幾場大尺度的戲,希望審核大大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