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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妃在上》第151章
☆、第151章

  正說著,就聽到一聲『娘』。

  沈奕瑤循著聲音望去,就見到自己女兒挺著不小的肚子,往這邊疾步走了過來。

  其實嚴嫣本可以用更為驚悚的方式出現,只是怕嚇到沈奕瑤,才在裡頭便停了下來,換用走的。若不然,沈奕瑤會看見一個突然從天而降女兒,到時候估計會嚇暈過去。

  沈奕瑤趕忙推開車門,就往車下面跳去。

  她也是一時情急,根本沒考慮自己能不能行,幸好那個中年男人下了馬來攙了她一把,若不然肯定會摔上一跤。

  沈奕瑤匆忙謝過,就迎了上去,「你這孩子,都快當娘的人了,怎麼做事還是這麼急沖沖!」話還未說完,眼淚就出來了。

  聽到動靜,從另外一輛馬車下來的嚴陌,無奈道:「娘,行了,也到地兒了,你就別惹的阿姐也哭起來。」

  嚴嫣的眼圈也紅得嚇人,嘴唇微微顫抖著,將哭未哭之際,被嚴陌的這一句話憋回去。

  她抬眼一望,就看到自己已經長大成人的弟弟。

  比起嚴嫣之前離京那會兒,嚴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會兒還是一個還未長開的小小少年郎,這會兒已經成長為一個體態修長,面容白皙,眉清目秀,面容微帶了些青澀之意,渾身散發著濃重書卷氣的少年。

  從嚴陌的眉目間,並看不出嚴霆絲毫的影子,與沈奕瑤面相也大為不同,認真細看反倒是像嚴嫣多一些。

  不過嚴嫣是穠艷張揚,端麗冠絕,而他則成了文質俊秀,像一棵正在茁壯成長的青竹。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更顯得他身形挺拔,就是略顯身形有些單薄。

  「阿陌!」

  「阿姐!」

  嚴陌快兩步迎上來。

  其實別說他娘,他這會兒也難掩激動,只是立志當一個可以頂天立地男人的人,怎麼能當著這麼多人就露出軟弱之色。

  嚴陌之於嚴嫣來說,是幼弟。卻因著早些年的事情,又與平常姐弟之間的感情不同。認真說來,嚴陌從小是在嚴嫣羽翼下長成的,這種感情極為玄妙,亦姐亦母。

  「你也長成大人。」嚴嫣磨蹭著嚴陌的頭髮,感嘆著。

  嚴陌臉色囧囧的。

  這麼大了,還被姐姐摸頭!

  「好了,咱們先進去再說。」

  不知何時,駱懷遠已經來到眾人跟前,先與沈奕瑤問過安,又和嚴陌點頭打了招呼。

  「阿嫣,你下次可別再這般,快把我心臟都嚇了出來。」駱懷遠埋怨道。

  沈奕瑤附和:「就是就是,都是快當娘的人了,哪能這般不注意。」

  嚴嫣略有些窘然,道:「下次一定不了。」她也是一時心急。

  軟轎已經到了,一輛頗為寬大,還有兩輛稍微小點的,俱是府邸太大,用來代步之用。沈奕瑤與嚴陌也就不上馬車了,準備棄車坐轎。

  正欲上軟轎,沈奕瑤看到一直佇立在一旁的那名中年男人,對嚴嫣道:「差點忘了,這是你然伯伯,小時候你見過的。這次娘出門,你外公不放心,便讓你然伯伯一路護送我和你弟弟來。」

  嚴嫣略有些驚訝,她小時候確實見過一位『然伯伯』,只是記憶非常遙遠了。在印象中,那是一個沉默寡言卻對她極為痛愛的長輩。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印象?皆是因為嚴嫣記得那人明明面容冷硬不是個會哄小孩兒的人,卻拿出了很多很多幼童玩具,手足無措的捧給她,讓她玩。

  這是嚴嫣對『然伯伯』僅有的印象,因著這個然伯伯與外公家關係不同尋常,她二舅母還特意告訴她他的身份,也因此嚴嫣才會記住這位『然伯伯』。雖然這個『然伯伯』好多年未見過面了,卻一直未從她的生命中淡去,每年她生辰之時,與鎮國公府賀禮一起而到的,總有一份是這個『然伯伯』備的,包括她成婚之時。

  「然伯伯。」

  嚴嫣欠著身子行了福禮,因丈母娘介紹的有些不同尋常,駱懷遠也上前行了晚輩禮。

  「阿嫣長大了,雲王殿下不用行如此大禮。」

  輪到駱懷遠行禮之時,那名中年男子側開了身子。

  一番客套,幾人便往府裡行去。

  因著軟轎備有不足,再加上這位『然伯伯』乃是行伍出身,倒也坐不好這種富貴人家代步的軟轎,跟著轎子一旁便往裡去了,身後的車馬行裝自有專門的人負責挪運進去。

  嚴嫣和駱懷遠一同坐了那輛寬大的軟轎。

  駱懷遠此人頗為八卦,又眼神毒辣,許多旁人未能發現的東西,在他眼裡都能看出些端倪來。兩人一上轎子,他便開始八卦起來,問起這位『然伯伯』的事跡。

  這位然伯伯姓沈,名然。

  從姓氏來看就與沈家的關係不同尋常,但其實他並不是真正的沈家人。

  沈然的父親早年是鎮國公的隨從,也算是個家奴出身,只是鎮國公府的家奴,略有些本事的最後大多都能混個好前程。之後沈然父親果然脫離了奴籍,成為鎮國公身邊的一位家將,在軍中也是掛名,雖是掛的是鎮國公親衛的名兒,但也算是今非昔比。一次艱難的戰役之中,沈然的父親為保護受傷的鎮國公身死,沈然的母親受不了這個打擊,跟著沒多久便也去了,留下了幼小的沈然。

  鎮國公念其父恩情,再加上沈然年紀與沈鼎差不多大小,便將沈然接入府中當做義子養育。沈然是跟其父姓的,其父為報沈家的恩情,即使脫離了奴籍也一直未換姓氏,所以沈然才會姓沈。

  所以沈然其人與沈家的淵源極深,與沈棟沈鼎兩人的關係也極為好,除了沒有沈家人的血脈,其實與一家人別無二致。

  這沈然頗有上進心,一直在外打拼,據說前程似錦,頗得鎮國公賞識。只是因公務繁忙,很少回京城,沒想到這次能見上面。

  「既然這位然伯伯與二舅年紀相當,那想必孩子都不小了吧,怎生從沒聽沈祁提過?」駱懷遠問道。

  嚴嫣一愣,這些她倒不知,畢竟是長輩的事,她也是聽人講訴,哪會知道這麼細緻。

  駱懷遠聽了嚴嫣的說法,眼光一閃,沒有說話。

  之後到了地處,先將沈奕瑤等人的住處安排了下來。因這次來的不是旁人,一個是丈母娘一個是小舅子,還有一個算是自家親戚,所以安排的住處離閒雲殿極為近。

  那邊一干下人等忙著安置帶來的行裝,這邊沈奕瑤和嚴陌拉著嚴嫣訴說離別之後種種事情。而駱懷遠作為東道主,自是要負責招待沈然的。

  駱懷遠是個機敏的,又擅長套話,一番交談之後便將沈然的大概情況套了個七七八八。

  按下不提,很快到了晚上。

  駱懷遠嚴嫣設家宴招待三人。

  用罷了飯,都是車馬勞頓的,便各自回去安歇了。

  夫妻二人洗漱完歇下,上了榻後,駱懷遠便一臉『我有秘密說』的樣子湊了過來。

  嚴嫣自然懂得他這副樣子背後的寓意,靠在鬆軟的枕頭上好整以暇的瞅著他。

  「我覺得咱們娘和那位然伯伯有jq!」

  說法太驚悚,言語太勁爆,直接讓嚴嫣挑眉瞪了過來。他這才想起這jq二字在古代是不能隨便說的,趕忙做出一副失言的樣子,又換了一個說法,「我覺得咱們娘和那位然伯伯之間的關係不同尋常。」

  親愛的駱小胖同學,你之前都說得那般驚悚了,之後就算粉飾太平有用嗎?

  嚴嫣磨著牙,要求他若是沒有一個說得通的說法,就給我等著。這個給我等著大抵就是今晚讓駱懷遠不准上床,自己一個人睡軟榻。

  這對駱懷遠來說,是極其不能忍受的懲罰。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列舉了種種例子。從一個貌似很繁忙的人,怎麼又空閒送一個寡居婦人千里迢迢來探望女兒,到沈然看沈奕瑤貌似平靜眼神下的波濤洶湧,再到沈然詭異的一直未娶等等。

  沈然對外的說法是,之前未建功立業,自是不好成家。等建功立業了,年紀也大了,那份心思就淡了。

  這說法是唬小孩兒呢,唬小孩兒呢!反正是騙不過英明神武的駱小胖。他用自己的丁丁對嚴嫣發誓,這裡頭絕對有蹊蹺,並且這蹊蹺絕對和丈母娘有關。

  甚至為了證明自己所言不虛,他還杜撰了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

  故事的大概是這樣的——

  一個孤苦無依的幼童,因父母雙亡被好心人家收養。看似一夕之間身份大變樣,實在內心的孤苦只有自己知道。幸好收養他的那一家人對他不錯,家中的孩子也都拿他當親兄弟看待。這家人還有一個漂亮可愛的女兒,總是跟在他身後喊他哥哥。這個可愛的小姑娘溫暖了這枚孤苦孩童的心,成為他幼年時最溫暖的陽光。

  隨著年紀的長大,這份兄妹之情漸漸變質了。孤苦的少年發現自己並不是只將小姑娘當做妹妹來看,他還想娶她做妻子。

  只是他身份雖是此家的養子,人人都喊其少爺,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他其實就是一個孤兒,一個身無長物無父無母的孤兒。而這個小姑娘卻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甚至不用想就知道她日後大概的生活境況。她會嫁一個前途無量的世家子弟為妻,自此榮寵一生,無憂無慮,幸福美滿。

  而他什麼也給不了她!

  他開不了口,他也不敢開口!她太高高在上,太美好,美好得就像一場夢,而他就像低到塵埃裡的泥。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這個小姑娘,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收養他的那家好心人,他只能狼狽離去,以血肉之軀去拚殺一個出人頭地。

  漸漸的,小姑娘嫁人了,嫁的人果然如他之前想像那般。漸漸的,小姑娘成娘了,生下了兩個孩子……

  他在遙遠的遠方,但她的消息卻一絲不漏的進入他耳底……

  他終於功成名就,她卻早已成為孩子他娘……

  ……

  直到有一日,原來所謂的良人並不是良人;直到有一日,孩子他娘成了寡婦……

  此時早已是滿臉滄桑的男人,才匆匆趕回來,心存最後一點的奢望——

  守著她!

  ……

  駱懷遠是個非常擅長講故事的人,一般嘴炮打得好的人講故事都不差。而且講故事要想感動別人,首先得感動自己。駱懷遠沉浸在這段孤苦無望的愛情之中,講得自己是唏噓不已,聽得嚴嫣是一愣一愣。

  不可否認,嚴嫣也被感動了。

  尤其駱懷遠非常擅長通過僅限的所知,杜撰出一系列似是而非的事件,再將其串成一整段的故事,極其具有說服力。

  若不是最後那兩句搞笑的『他終於功成名就,她卻早已成為孩子他娘』與『直到孩子他娘成了寡婦』,嚴嫣眼淚差點被騙出來了。

  差點,就是代表還沒有達到那種效果。

  嚴嫣心情怪異得厲害,抬眼就瞅到他笑得一臉雞賊,忍不住伸手打了他兩下。

  「你就吹,使勁吹。居然拿娘到這裡過嘴癮,膽子不小!」

  他裝出一副很害怕的樣子去躲,實則眼睛都笑瞇了,因為他也被自己給逗笑了。

  「真沒有吹啊,我說的是真的!」

  「理你!」

  嚴嫣嗔了他一眼,換了個側躺的姿勢睡了下來。

  駱懷遠呆愣愣的坐在榻上,望著媳婦的背影。

  為毛媳婦不相信他的說辭,難道他的說辭還不能說服人?

  其實不是駱懷遠的說辭不能打動人,而是這貨兒打嘴炮打脫靶了。

  若是他稍微懂得收斂那麼一點,也許嚴嫣就真的沉浸在他講的這段孤苦無望的愛情故事中,可惜最後把那股意境給破壞了,將嚴嫣給逗樂了,自然效果大減,嚴嫣就只當他在逗自己樂。

  我說得是真的啊!

  駱懷遠的大喊迴盪在自己的心間。

  親,沒有人說你說得不是真的,只是你既然是講故事,別人就當做故事聽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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