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相似的雨夜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門衛又覺得自己最可憐。

　　一個有氣質的女同志，大晚上堵在家屬院門口，嘴裡說不見到湯市長就不走。

　　真要讓她等一夜，明天會有什麼樣難聽的話傳出去？

　　門衛都替湯市長髮愁好麼！

　　「那我們就要請派出所過來了，同志，請您體諒我們的工作。」

　　門衛也沉下了臉。

　　季雅如果等一夜都不走，湯市長固然要被人猜測笑話，他的工作也很失職。

　　離家屬院不到1000米的地方，就是街道派出所，他認為可以讓這位女同志去派出所「等待」。

　　聽說去派出所，季雅一點都不怕。

　　她本來就不是普通小老百姓，這種話只能嚇一嚇沒有見識的人。

　　「我可以去派出所，但我去了之後會發生什麼，我自己都不敢保證，你確定要這樣做？」

　　這話把門衛說的有點猶豫。

　　不行，還是把她扣在門衛室吧，然後通知湯市長的秘書或者司機來處理，萬一她去了派出所反而亂說，這件事就刹不了車了。

　　門衛馬上換了個語氣：

　　「同志，您不說明自己的身份，沒有湯市長家的電話，也沒有預約，這時候一定要進去是不可能的。您看這天也下雨了，要不您到屋裡坐一會兒，我再給您連絡人？」

　　季雅看了他一眼：

　　「你說我姓季，他一定會見我。不要添油加醋，不要自作聰明讓什麼秘書來處理我。」

　　這樣的女人，哪怕氣質高貴如女王，門衛都想掐死她。

　　這時候，周誠開車送夏曉蘭回來。

　　倆人今天在外一整天，晚飯也是在外面吃的，這都十點了，再不把曉蘭往回送，他未來老丈人那裡實在不好過關。

　　車子快開到了，夏曉蘭輕輕拍了他手：

　　「你看門口那人，是不是季雅？」

　　「是她。」

　　周誠眼睛好，看人還會辨認特徵。

　　夏曉蘭哼了一聲：「我就知道季雅不會那麼簡單放棄，不過她這時候跑來找湯叔，還是出乎我的意料。」

　　這算是對湯叔低頭了啊。

　　周誠好奇，「你怎麼知道她是來找湯市長的，萬一是來找你的呢？」

　　「不可能，找我的人不會來市政府家屬院，我可不一定一直住這裡，徐長樂都知道要去公司找我。啟航的電話很好查到，去公司找不到我，自然也有別人通知我。」

　　反過來，市長家的私人座機號碼，就不可能隨便問到了。

　　季雅明顯被門衛攔住了，夏曉蘭皺眉，這女人永遠是這樣自私。

　　明明是求人，都能被季雅搞成是威脅別人。

　　大晚上的跑來家屬院門口找人，老湯不管出不出來都不太好啊！

　　「進去吧，我們回去告訴湯叔一聲，見不見人，讓湯叔自己決定。」

　　周誠把車子往裡面開，夏曉蘭把車窗搖下：

　　「黃大叔，這位女士我認識，您可以讓她在門衛室等一會兒嗎？這天氣說變就變，又是風又是雨的多冷呀，給她倒一杯熱水吧。」

　　哎呀，是小夏。

　　湯市長的閨女。

　　門衛聽夏曉蘭給了辦法，高興極了。

　　這才是懂禮貌的年輕女孩子，這位女同志年紀更大，還不如人家小姑娘。

　　季雅嗤笑，「夏曉蘭，我還用不著你可憐我。」

　　夏曉蘭無語：

　　「你想多了，我沒有精力可憐你，你給別人造成了麻煩，你自己毫無知覺？算了，我和你這樣的人沒爭論的必要。你等著吧，我會把消息帶回家的，湯叔見不見你，我都會給你一個回復。」

　　周誠把車開進院子，夏曉蘭在後視鏡裡發現季雅還站在原地，根本沒接受她的建議。

　　哎呀，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讓她喜歡不起來。

　　拉著周誠趕緊上樓，這時間點，劉芬的電視劇追完了，老湯陪她在沙發上追劇，也是想看看臭小子幾時會把他家水靈的小白菜送回來——鑰匙在鎖裡轉動的聲音響起，湯宏恩把視線轉向門口。

　　周誠和曉蘭進來了。

　　湯宏恩還沒說話，夏曉蘭就擠眼睛。

　　「你們今天去哪裡玩了，這麼晚才回家。有話就好好說，擠眉弄眼的什麼意思？」

　　夏曉蘭一噎。

　　周誠看了眼劉芬，「湯叔叔，是這樣的，我和曉蘭回來的時候，碰見季雅女士在家屬院門口。她嚷嚷著要見您，一直和門衛糾纏不休。」

　　湯宏恩眉頭一皺又鬆開，轉頭解釋了一句：

　　「我並不知道她過來的事。」

　　前妻的糾纏，對湯宏恩來說並不值得驕傲，不是男人魅力的體現，是麻煩。

　　他和季雅把什麼話都說清楚了呀。

　　劉芬點頭，「我知道，她應該是有事。」

　　夏曉蘭默默舉手：

　　「我能發個言嗎？我猜季女士過來找湯叔，還是為了銀行貸款的事，如果她明天湊不夠貸款，銀行就要出面收走她的抵押物，Elegance這個品牌，這個品牌所擁有的渠道，全都不屬季女士了。」

　　湯宏恩無語。

　　「這件事銀行有違規操作嗎？」

　　「應該沒有吧，起碼還款這個程序沒大問題，如果真有違規，那也是最初貸款給季雅的盛萱在操作違規。現在盛萱想糾正自己曾經的錯誤，把貸給季女士的款子收回來，調動工作去外地……我認為是盛萱和季女士兩人應該協商的事。」

　　夏曉蘭三言兩語就講清楚了來龍去脈。

　　這事兒，要說和夏曉蘭有關，也的確有點關係。

　　但真正在逼季雅的人，無疑是盛萱。

　　這就比較尷尬了，季雅是老湯的前妻，盛萱是老湯曾經的愛慕者。

　　老湯真不想摻和進這件事裡！

　　劉芬捏了捏他的手，「以她的脾氣，會一直守在門口不走吧？強行把她趕走，也顯得你不近人情。不如去見見她，聽聽她到底想說什麼。」

　　去見季雅？

　　湯宏恩看了看窗外，這個夜晚，多麼像他曾經在季家門口守著，只為想找季雅求證，兒子季江源是否已回國的情形呀。

　　那一晚，也下著雨。

　　雨勢比現在還大。

　　季雅說他要是敢出現在江源面前，就把江源帶回美國，讓他一輩子都見不到。

　　說完就當著他的面關上了門。

　　他的胃病還沒做手術，再被這麼一刺激，直接昏在了季家門口。是司機小王發現了他，將他背上車，送到了醫院。

　　——他現在，要用同樣的態度，來報復季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