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1：難產

　　關慧蛾說起來只有一句話，當時的狀況卻哪是短短幾句話能準確描述的。

　　周怡是3號傍晚發動的，袁翰當即就將她送到了醫院去。

　　臨近周怡生產，袁母和袁家姐妹再次進京，袁翰租的院子不小，多了袁家幾口人倒也住的開。

　　家裡人多也熱鬧，袁家人又都捧著她，周怡一開始也沒啥意見。

　　唯有一點不好，袁大姐這回到京城帶了小兒子一起來，袁大姐年紀不小了，最小這個兒子8歲，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

　　周怡當時還覺得很奇怪，「大姐怎麼不把孩子送學校？」

　　別看周家沒有學霸，但送孩子上學的事沒耽誤過，8歲還不上學是真少見。

　　有些念書早的，都上二年級了，5月底不年不節的，怎麼把孩子帶京城來了？

　　袁翰苦笑：「大姐說給孩子增長見識，向學校請了半個月假，也是她到了我才知道，難道現在把人送回去？來就來了吧，我平時也在家，能教教他。」

　　袁大姐知道了還特意來解釋：

　　「弟妹，我們老家那破地方，老師水平差，半個月不上課沒關係，小龍要是能來京城上學就好了，這裡人人都能考華清和京大吧？」

　　周怡默默吐血。

　　人人都能考華清和京大，她早就去念了，還輪得到袁大姐家兒子？

　　周怡是被愛情糊住了眼睛，那也要看是面對誰。

　　袁翰說什麼她信什麼，袁大姐說的話周怡要拐個彎兒——這是啥意思啊，難道想把袁翰侄子送到京城來讓她和袁翰養？

　　周怡除非是瘋了才同意呢。

　　她自己都需要袁翰照顧，有自己孩子不心疼，跑去照顧袁翰侄子，周怡才不肯。

　　袁家也沒有強迫她必須養侄子，周怡不接腔，話題就岔開了。

　　八歲的男孩子很調皮，最初兩天還怯生，很快就混熟了，那是一點都沒給周怡見外。反正這家裡，有小龍親媽、姨媽、舅舅和姥姥，就周怡一個舅媽他不熟，兩三天後就能當自己家了，精力旺盛，吵得周怡休息不好。

　　這些周怡都能忍，3號那天傍晚，小龍又在院子裡竄來竄去，周怡扶著腰從堂屋出來，剛跨過門檻，小龍不知道從哪裡抓了隻耗子捏著玩，猛然湊到周怡面前：「舅媽，你看！」

　　耗子的長尾巴從周怡臉上掃過，她又驚又噁心，當時就肚子疼起來。

　　肚子裡面在收縮，一股熱流往外湧，周怡也覺得不對勁，大喊袁翰的名字。

　　「袁翰、袁翰快過來……」

　　袁翰在廚房裡給她燉雞呢，袁家母女三人也在，袁家人感情太好了，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總湊在一起！

　　袁翰從廚房裡衝出來，周怡的棉褲都有了點痕跡。

　　袁大姐哎呦一聲：「弟妹這是羊水破了，發動了？」

　　袁二姐說趕緊去醫院，這幾天她們本來也防備著周怡會生產，東西都提前準備好了。

　　只有袁母心裡嘀咕，這幹部家的閨女是要矜貴些，小地方的人在家裡還不是照樣生孩子。不過周怡有待遇好的單位，生孩子又不要自己掏錢，袁母也沒啥捨不得。

　　她主要就覺得周怡太嬌慣，剛結婚就不說了，結婚得有半年多了吧，還是把她兒子指使的團團轉。

　　袁翰在家哪裡做過這些家務，從小就有兩個姐姐照顧的。

　　現在居然也會殺魚宰雞了，袁母看了別提多心疼。好幾回都忍不住要教一教周怡怎麼照顧男人，被袁二姐給勸下來的：

　　「這是周家在考驗小弟，哪能走了九十九步，最後功虧一簣？再說周怡都快生了，您要教媳婦兒，也不能讓她挺著個大肚子洗衣做飯吧！」

　　袁母想反駁，前頭那個不也這樣？

　　到底是有點怕周家，才聽袁二姐的話，忍住了沒多嘴。

　　這其實就是鋪墊，不滿是平時埋下的，關鍵時刻才會爆發。袁家人急急忙忙把周怡往醫院送，因為是提前發動的，蔣紅和周文邦都不知道。

　　周怡從頭到尾把袁翰抓著，只是陣痛，周怡就受不了，把他手臂都抓青紫了。

　　袁二姐說要通知蔣紅夫妻，袁大姐想到小兒子拿老鼠把周怡嚇壞了才提前發作，有點心虛：

　　「等孩子生了再報喜吧。」

　　一開始的陣痛是能忍的，後來的痛是連綿不斷的，周怡眼淚汪汪被推進產房。

　　袁母一個勁兒歎氣：「袁翰，你這媳婦也太嬌慣了，哪個女人不生孩子，她這還沒生呢就哭上了！」

　　袁翰沒說話。

　　他的手臂好幾處烏青，全是周怡給掐的。

　　他能說什麼，總不能讓周怡不許呼疼，也不可能把周怡的手甩開。

　　周文邦壓著他，袁翰肯定有怨氣，但周怡在產房裡替他生孩子，袁翰心中也是擔心又歡喜。袁翰也是快30歲的人了，才要真正當爸爸，難免激動。

　　「她也是第一次生孩子，又痛又害怕，您說她做什麼。」

　　周怡這第一次生孩子，可能缺了點運氣。

　　從晚上送進產房，到第二天快中午都沒生出來，羊水都快流幹了，人也沒了力氣。

　　醫生第一次出來說產婦要求順轉剖，袁母不以為然，「再讓她生生，哪有剖腹產的，你們醫院就是嫌麻煩，動不動就在人肚皮上劃拉一道口子。」

　　周怡又繼續生，過了一個小時，還是沒動靜，宮口開了，孩子就是生不下來，這次是醫生自己出來催的「

　　「你們快點決定，產婦生的很艱難。」

　　袁翰要點頭，袁二姐把他扯到一邊：「不行，必須得叫周家人來了，剖腹產有危險的，這要是有個什麼……」

　　有個什麼，袁家承受不起周家的怒火啊。

　　袁翰腦子清醒了點，「醫生，您給準備好手術，我去打電話。」

　　這生了一晚上，還沒通知老婆娘家人？

　　蔣紅正要出門上班去，電話響了，聽說周怡難產，還要等她和周文邦決定要不要手術，蔣紅在電話裡就破口大駡：

　　「當然要剖腹產，袁翰，你可想清楚了，周怡活著你才是周家女婿，有危險一定要保大！」

　　那當然，只要有老婆在，孩子可以再生。

　　留孩子沒了老婆，袁翰自己都不敢去想會面臨什麼局面。

　　周怡要是有意外，他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手術，趕緊把孩子剖出來，有危險一定要保大！」

　　袁翰哆嗦索索簽了手術同意書，沒多久，剖下一個女兒。

　　袁母聽見了就眼角嘴巴都在往下垂，「弄錯了，我看過呢，她肚子尖尖肯定是生兒子的！」

　　醫生都不想和這樣的沒見識的老大娘說話。

　　袁翰也有些失望，不過沒表現出來，醫生還想說什麼，手術室裡叫起來：

　　「產婦有休克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