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3：借錢好說，怎麼還

　　靠餓肚子省錢是分幾個等級的。

　　一種是把一天三餐減少成兩餐，這種是最有效的，一天能省一頓呢。

　　再上一個等級，是三餐減少成兩餐還不夠，得把吃的食物替換掉，刨除美味這個最高要求，以便宜填飽肚子為選擇。

　　一個漢堡和學生餐廳裡的便宜自助價錢能一樣嗎?

　　煮土豆肯定比炸雞更省錢嘛。

　　要說省錢的招數，80年代這批到國外留學的華國學生根本不用特意學，在國內就鍛煉的夠多了，「節約」是華國學生的天賦，有些猛人還能把獎學金和補貼省下來，自費替自己工作單位添置設備呢。

　　品德是高尚的，省錢的能力也是卓越的。

　　周怡和別人還不太一樣。

　　她從小就沒有「省錢」的意識。

　　別人是小時候不懂，工作後也該懂了。周怡是小時候不懂，工作後也沒弄明白，她覺得不亂花錢就是節省了，不知道真正節省的人連每一分錢都會精打細算。

　　誰請客吃30多美元的晚餐?

　　同學聚會都是AA好嘛！

　　一次充闊，就要自己吃鹹菜喝粥，何苦來哉。

　　周怡自認為過得很省，100美元卻是那麼不經花，自來水喝多了上課時肚皮都忍不住姑姑叫，周怡窘的想找地縫鑽下去…生理上扛不住了，心理上的防線一觸就潰，挨到下課終於忍不住給夏曉蘭打電話。

　　這時候想起來是夏曉蘭生日，可惜她窮的都用自來水充饑了，不可能有錢買禮物。

　　反過來還要向夏曉蘭借錢——周怡心理上煎熬，更勝過生理。

　　等夏曉蘭見到周怡，還真是嚇了一跳：這是斷糧多久了?怎麼瘦成這樣！

　　「周怡姐，你幾天沒吃飯了?」

　　回答夏曉蘭的，是周怡肚子的腸鳴聲。

　　她有氣無力的比了個「2」，夏曉蘭憋住沒笑出來：「你怎麼會搞成這樣…算了，我先帶你去食堂吧。」

　　夏曉蘭把周怡往食堂裡帶，給她點了漢堡和飲料，把東西往周怡面前一推：

　　「餓久了的人一次性不能吃太多，會把胃撐壞。」

　　剛生產的周怡本來還挺圓潤，從懷孕後期她就不復以前的勻稱身材了，可現在才斷糧兩天，夏曉蘭瞧見的周怡已經瘦了一圈。

　　面黃肌肉的，瞧著沒啥精神。

　　單純靠餓，肯定沒有這樣的效果，要不那些節食減肥的愛美女士能高興死！

　　這是晚上心理壓力大，晚上睡不好覺鬧得?

　　夏曉蘭心知肚明，也不追問。

　　周怡把漢堡吃了飲料喝了，胃裡不再空蕩蕩的，喘了幾分鐘才緩過勁兒來：

　　「…我兩天，不，加上今天是三天沒吃飯，你要再不出現，我懷疑自己快餓死了。」

　　夏曉蘭假裝奇怪：「你的生活費呢?你在電話留言裡說要借錢，我就覺得奇怪，沒想到你會把自己弄到這種地步。」

　　周怡顯然早已想好說辭：

　　「生活費還來不及存銀行就掉了，我也是沒辦法，才找你借錢的，曉蘭，你看——」

　　周怡自己是打死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找夏曉蘭借錢！

　　夏曉蘭是什麼人?

　　前年周誠沒把人往家裡帶之前，都以為是個鄉下女孩兒，認為是貪圖周家背景的。

　　往周家帶，才知道夏曉蘭沒想像的那麼窮，家裡也在幹個體戶。

　　那時候周怡還是無憂無慮的周家大小姐，每個月上班的工資就是個零花錢，啥時候將個體戶放在眼裡啊?

　　現在——

　　現在周怡是不知道夏曉蘭家生意做多大，反正在京城是有車有房的，劉芬還開著好幾家服裝店呢！

　　至於夏曉蘭在鵬城的生意，周家並不是人人都清楚，自然更沒有人告訴周怡。

　　但夏曉蘭肯定是不缺錢的，就瞧她剛到美國當交換生沒多久就買了車，一輛新車怎麼也要三四千美元吧?

　　周怡從來不知道「錢」有這麼重要，來美國短短半月，就給她好好上了一課。

　　華國有許多人瞧不起個體戶，不體面、投機倒把…在美國，呵呵，一個漢堡套餐3美元，少1分錢看看別人會不會賣你！

　　周怡窘的要死。

　　她能借錢的對象，也就只有一個夏曉蘭。

　　如果可以選擇，她情願找同寢室的中東室友借，可惜兩人不對盤，中東室友嘴裡不罵罵咧咧就好了，哪會借錢給她！

　　「哦…」

　　夏曉蘭也不接著往下說，周怡就像被審判的人，等著夏曉蘭給她判刑。

　　她和夏曉蘭關係也不是太好，夏曉蘭要不借錢給她咋辦?

　　等等，借不借錢先不說，夏曉蘭轉頭就把消息告訴國內咋辦，周怡可不覺得她爸是好騙的。

　　她才剛想到這個問題，就聽見夏曉蘭問她：

　　「周怡姐，這事兒周大伯他們知道了嗎?」

　　「不，不知道，我不想叫他們擔心！你也千萬別說！」　夏曉蘭點頭，「行，我懂你的意思了。你看，這親兄弟還明算帳，你也別怪我把話說的難聽，你想把掉錢的事兒瞞下，那就是說你找我借的錢，數額呢要撐到周大伯他們下次給你匯款…數額倒是沒問題，問題是你打算怎麼還?」

　　「啊?」

　　周怡只想借錢渡過難關，她倒不是想賴帳不還，但具體的還款時間，她還真沒規劃。

　　被夏曉蘭這一問，周怡嘴巴動了動，說不出個確切可行的還款計劃來。

　　她人在國外，單位自然不會給她發工資來。

　　要說積蓄，她和袁翰都沒有。

　　袁翰倒是有工資，這回重新安排工作後，工資還比以前多呢，人雖然要去偏遠地方出差，每月倒有一百多塊。

　　聽著挺多的。

　　袁翰要養自己，還說要養周珂。

　　100多塊華幣，換成美元才多少，就算袁翰不吃不喝，那也不頂用的！

　　周怡也開不了口說，等以後回國了有錢再還。

　　她對著夏曉蘭還沒那麼大的臉，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是周誠，夏曉蘭只是周誠女朋友，是交往中的對象，倆人既沒結婚也沒訂婚的，並不算周家人…周怡臉上冷熱交替，紅暈滿頰：

　　「那你說咋辦，我聽說有些留學生在美國會打工賺錢，我也去找個工作，把工資攢下來還你，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