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忍住，先別炫耀！

　　預考還不是高考。

　　康偉和邵光榮愛腦補，都想著夏曉蘭風光進京打臉童莉莉等人的場面了。

　　唉，說啥家世不配農村戶口，往前數兩代，童莉莉家難道不是泥腿子出身啊？童莉莉家世好咋樣，要說個人能力也就那樣，20多歲的人了，還跟著一群大院子弟瞎混，機車皮衣的，就很酷麼！

　　康偉這小子，自己都是別人眼裡不成器的，還鄙視上人家童莉莉。

　　他不拿自己和童莉莉比，他拿夏曉蘭和童莉莉比……大嫂優秀成這樣，誠子哥優秀成這樣，為啥不選你童莉莉，你心裡沒點數啊！

　　這樣的女人，就該被現實狠狠打臉，才能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

　　康偉把電報還給劉勇，很嚴肅對邵光榮說：

　　「這次別大嘴巴，等嫂子高考完了，塵埃落定了咱再炫耀！」

　　離高考還有一個多月呢。

　　童莉莉那小娘皮對誠子哥簡直是有執念，誰知道會發啥瘋。女人的心眼兒可不大，萬一嫉妒大嫂太優秀跑去搗亂呢？高考完了就不一樣，塵埃落定，想幹啥壞事兒都晚了。到時候大嫂來京城念大學，和誠子哥團聚，像童莉莉那樣的女人也該消停點。

　　邵光榮不敢大嘴巴了。

　　上次吃日本菜他已經很肉痛，那就是大嘴巴的代價。

　　康偉跟著周誠吃香喝辣，邵光榮也想抱一抱大腿。可在京城飯店童莉莉和周怡等人出現，生生搞砸了邵光榮抱大腿的行動，邵光榮惱不惱……他的房子裝修超預算，現在一共欠了康偉12000元！他簡直討厭死童莉莉等人了，那些人的面子加起來最多值他負債的零頭，裝逼的是童莉莉和周怡，欠債還不起的人是他邵光榮。

　　「我一定誰也不說！」

　　就算有人用槍指著他腦袋也不能說，邵光榮記著童莉莉等人攪黃他抱大腿的機會，想看童莉莉被狠狠打臉——大嫂一定不要給姓童的留面子，全方面碾壓童莉莉，讓她自慚形穢。

　　這兩人，看著預考成績，表現的比劉勇還激動。

　　反正夏曉蘭是預考成績是從安慶一路震到京城，該知道的人都沒落下。

　　周誠自己也知道了，夏曉蘭親自打電話告訴的。

　　她也不是想炫耀，預考有啥值得炫耀的，她把預考當成是高考前的測驗，對自己的水平做到心中有數，也能給周誠吃一顆定心丸。考不了華清考京大，再不濟還有人大，她這個分要報華清和京大比較冒險，除開這兩所大學，其他就隨便挑了。

　　周誠也壓抑著心中的喜悅。

　　高考只剩下一個多月，曉蘭發揮穩定的話，考上京城的大學手到擒來。

　　他和康偉的想法不謀而合，預考拿了奉賢市第一不宜聲張，先要穩下來，等高考成績擺出來，就能告訴家裡面了。他媽就說曉蘭是農村戶口，兩人的成長環境不配。周誠尋思著是不配，媳婦兒文化知識學得好，他要是不充電深造，以後和曉蘭會不會沒有共同語言？

　　兩口子雞同鴨講，時間長了感情肯定要出問題的。

　　周誠未雨綢繆，想的有點遠。

　　……

　　龔洋給劉勇幹活兒，不僅是「設計師」，還是裝修工人。

　　一開始龔洋是小工價8塊天，他也真夠狠的，一個月30天就休息了兩天，剩下28天都在幹活。大學都能考上的人，真要用心學個啥活兒學不會？裝修工人應該會的，到了第二個月，龔洋就全會了。

　　會幹活兒了，就要按大工的工價給，劉勇也不斤斤計較2元的差別。

　　第二個月，龔洋幹的活兒少了幾天，他是用「寫生」的藉口請了假，哪能不帶點作品回去。反正劉勇按照出工的天數給龔洋算工資，兩個月他一共要拿464元。

　　這是龔洋的幹裝修工的工資，兩個訂單，他給花了四套方案，一套就是50元。

　　這份報酬夏曉蘭和劉勇早商量好了，一共給龔洋200元。

　　然後是康偉屋裡需要幾幅裝飾畫，龔洋拿了300元，邵光榮也買了幅大的準備掛床頭，給了龔洋80元。

　　他跑一趟京城，待了兩個月，居然一共拿了1044元的報酬。

　　龔洋拿到錢都不敢相信。

　　他家裡條件不好，全家人累死累活的幹，一年都攢不下兩百塊。

　　學美術的比其他專業開銷大，龔洋家裡供不起，他向來是啥活兒都接。可從來沒有哪一單活兒，能讓他一次性接觸到上千的錢！學美術的前途龔洋還迷糊著，「錢途」龔洋倒是看出來了。一切發生的有點荒誕，是從兩張海報開啟的……但這真金白銀的收入擺在這裡，龔洋還能下船麼，對藝術的追求，現實的無奈，金錢的誘惑，這些紛雜的思緒在衝擊著龔洋的三觀。

　　是繼續追求藝術，成為一名畫家。

　　還是當一個「設計師」，跟著夏曉蘭和劉勇賺錢？

　　龔洋下不了決定。

　　學校老師催促他返校，他也只能買了車票。

　　火車轟隆隆的開回商都，龔洋沒有直接回商大報導銷假，反而中途轉了彎，回了趟家。

　　他家是個窮村子，每個貧窮的農村都差不多，龔洋十多歲時遇到個下放改造的壞分子，那人是個畫家，龔洋才接觸到了「繪畫」這一行。畫家說他有天賦，龔洋跟著學了幾年，竟真的考上了商大的美術系，靠著會畫畫成為附近鄉村唯一的大學生。

　　考上的還是重點大學！

　　所以龔家人雖然不瞭解「畫畫」有啥用，砸鍋賣鐵都要供這個大學生。

　　反正別管學什麼專業，大學畢業總會分配工作，龔洋就走出了貧窮的鄉下，成為城裡人。他念了三年美術系，一點也沒改善家裡的條件，龔家人過得比以前還省，就是想讓龔洋能多點錢買顏料。

　　一年到頭，也就過年肯吃一頓肉餡的餃子，平時是半點油葷都不見的，除了龔洋回家之時，才捨得割點肉，捨得煎雞蛋。

　　龔洋這次是搞突襲的，所以他回到家，看見的就是鹹菜絲配面疙瘩湯。一點油珠子都沒有，湯清面少，龔家人就吃這個。龔洋以前也不是沒吃過，這一次忽然覺得鼻頭髮酸。

　　委屈，不是自己委屈，是替他家裡人委屈。

　　龔洋他媽看見兒子掉眼淚，手足無措，要去給龔洋炒個雞蛋。

　　龔洋一把拉住她。

　　搖擺的天平找到了歸靠，當畫家沒有錯，但他學著費錢的美術，讓家裡人吃鹹菜配面疙瘩湯？不，這不是龔洋想要的。他把在京城兩個月賺的錢拿出來放在桌子上，龔家一家老小全傻掉。

　　「我有錢了，以後咱們全家都能吃上雞蛋，能吃肉，想吃多少就吃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