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1：我都懂呢

　　聲音太小了。

　　周誠就聽見個「套牢」，他追問吧，夏曉蘭卻怎麼也不肯重複。

　　周誠拿她沒辦法，只能摟著她肩膀，他媳婦兒這一次見面就是愛撒嬌，周誠巴不得她更嬌一點。

　　牽手怕夏曉蘭手臂疼，接吻怕碰著她臉上的傷。

　　急的周誠只能蹭蹭她脖頸尋求安慰，夏曉蘭被他蹭的癢，想躲想笑，周誠一雙手就像貼鉗子一樣，牢牢圈住她，讓她躲不開。

　　「你再說一次，剛才說過的話，說了我就饒過你。」

　　「……不說，周誠你別鬧，這裡是醫院！」

　　夏曉蘭這反抗，立場根本不堅定。

　　是醫院怎麼了，病房裡只有兩個人，外人要進來自然知道該敲門。

　　夏曉蘭只想抓緊相處的時間，她不想去問周誠請了多長時間的假，現在她想自私一點。對感情沒那麼投入的時候，覺得見不見面無所謂，還勸周誠要趁著年輕多奮鬥。

　　一旦捅破那層窗戶紙了，情感是關不住的，修個大壩攔起來，也阻止不了決堤。

　　「要不是答應了於奶奶，我真不想去當交換生了。」

　　周誠摸著她頭髮，「我知道，我都知道。」

　　兩個人膩著不好嗎？

　　一天不脫下這身軍裝，周誠就必須服從命令，他就有軍人的職責。

　　周誠喜歡軍營，要不當時也不會選擇入伍，生在周家，他本來還有其他選擇的……要走安全的路子，是從政，周誠是自己衡量過，才決定參軍的。

　　認識夏曉蘭後，他真的有過退伍的衝動。但他在部隊發展的好，夏曉蘭不允許他糟蹋自己的前程，家裡人也不會同意。

　　周誠覺得自己去幹別的也餓不死，旁人覺得他半途而廢，未免太可惜。

　　態度強硬的退伍也行，曉蘭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想出國幾年就幾年，曉蘭不喜歡北方兩人就去南方生活，這種小日子多甜蜜。

　　那周家又該怎麼辦呢？

　　老爺子倒沒說要讓周家千千萬萬年的得勢，經過周老爺子和周文邦、周國斌兩兄弟的奮鬥，周家才有現在的光景。爬上去時特別不容易，要跌下去卻很容易！

　　周怡不中用，周誠兩個姑姑嫁人後，表弟表妹們又不姓周，以後還能照看著一大家子人嗎？都有各自的生活。

　　周誠入伍之前，同一個大院的，包括王家在內，出事了好幾家。

　　家裡的頂樑柱一旦出事，其他人就驚慌失措無計可施。周誠不想周家也有那一天，家裡二老奮鬥了一輩子，就該安安生生享幾年福，他大伯和他爸還能工作個一二十年，那之後呢，就得他把家給扛起來。

　　所以夏曉蘭的想法，周誠都懂。

　　他對曉蘭一見鍾情，因為瞭解從喜歡變成愛。

　　他都懂，懂曉蘭不願意對命運妥協，懂曉蘭的要強，知道曉蘭要拉扯家人脫離不好環境的決心。

　　「曉蘭，答應了別人的事咱們都儘量要辦到，就像你說的，咱倆以後的時間還很長……但於奶奶上了年紀，她可能等不了幾年，你給了她尋親的希望，能不能找到是一回事兒，有沒有抓住機會去找是另一回事。」

　　出國後媳婦兒會不會被人騙跑了？

　　就算在國內，周誠也會有這種擔心，無關是否出國啊，誰叫他家曉蘭優秀又漂亮。

　　是的，優秀要排在漂亮的前面，曉蘭剛才說「被套牢」，周誠聽見了，他並未覺得自己把曉蘭套牢了。娶回家也不算，生命不止奮鬥不息，不到他和曉蘭躺到同一個墓穴那一天，永遠沒有什麼「套牢」。

　　他要不對自己的媳婦兒好，被別人鑽了空子，那也是活該。

　　周誠對於奶奶是感激的，在夏曉蘭和劉芬剛離開鄉下的時候，她們需要一個像於奶奶那樣刀子嘴豆腐心的房東。夏曉蘭這惹人覬覦的長相，也就住在於奶奶家最安全。

　　而且曉蘭說了，於奶奶上次還跑到京城去，生怕夏曉蘭和劉芬面對季家吃虧。

　　周誠覺得吧，人和人之間的關係是相互的，夏曉蘭祖輩的親緣比較薄，姥姥去世的早，奶奶倒是活著，卻和仇人一樣——反倒是於奶奶這個房東，對夏曉蘭母女挺真心，可能是給老天給夏曉蘭的補償。

　　周誠也不是道德聖父，他從小就不是個守規矩的人，但周誠注重承諾。

　　他給別人的許諾，會盡力去做到，他瞭解夏曉蘭，兩人在某些方面很像——夏曉蘭沒有盡心替於奶奶找的話，她自己都會內疚！

　　答應了沒什麼好後悔的，能出國當交換生，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

　　是競賽優勝者才能享受的獎勵，他媳婦兒憑啥不能去？

　　周誠現在反過來希望夏曉蘭能丟掉心理包袱，憑本事掙來的榮耀，曉蘭就該好好享受。決定要去當交換生，就該高高興興的去。

　　兩人膩歪了半天，夏曉蘭哭笑不得，她還擔心周誠不高興她出國，現在反而成了周誠求著她去當交換生。

　　直到傳來敲門聲，才把兩人之間的溫馨打斷。

　　原來是關慧蛾，讓兩人出去吃飯。

　　康廉明提出來的，感謝湯市長的幫忙，大家一起吃個飯。康偉這邊有護工守著，還有康廉明的秘書，康廉明就把所有人都叫上。

　　「沒什麼，就是一頓飯。」

　　周誠安慰夏曉蘭，康二叔有啥想法，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提，所以真的就是感謝。

　　看來康偉的病情真的是穩定了，要不康廉明不會有這種興致吧？

　　謝芸雖然捨不得離開病房，她是康偉的親媽，這種場合不出現也不可能。就是一大群人在走廊上，和杜兆輝碰個正著——杜兆輝身後跟著好幾個人，自己則坐在輪椅上，好像剛剛檢查完腦部，瞧著真是一臉虛弱。

　　被白珍珠踢了一腳，杜兆輝憤怒的很。

　　康廉明在病房裡說的話也叫他憤怒，但憤怒解決不了問題，他吩咐人把夏大軍從香港接來，自己其實也在查康廉明的底。

　　杜兆輝是能屈能伸的人，得罪一個教育部的司長沒關係，湯市長對他有意見就不太好。

　　他要在鵬城大力發展，藉以壓過杜家其他人，如果湯宏恩不支持，還是挺麻煩的。

　　這一場「偶遇」，當然是杜兆輝特意安排的，不過杜大少爺準備了滿滿的戲，瞧見周誠攬著夏曉蘭肩膀，杜兆輝的臺詞都卡殼兒了！

　　——他以為，出了車禍那個才是夏曉蘭找的男朋友，要不她那麼拼，不依不撓的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