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2：路邊秀場？

　　85年的王府井，街道寬闊，每天都有往來不絕的行人。

　　這兩年街面上行駛的小車比前些年增加了，再早個十年，王府井照樣是工農藍布衣加自行車，也不比京城其他街道更高端！

　　到了85年，王府井已經非常成熟的商業街。

　　這裡有京城百貨大樓，有各種老字號，賣吃的，賣衣服，賣皮貨的，還有帽子鋪、古玩書畫齋，家家店都有來歷有名頭，夏曉蘭還想來王府井開店呢，找不到合適的店面，當時也受限於資金，找到了也難以承受租金。

　　季雅不缺錢，還能找到關係，硬生生在王府井擠出了地方開個人工作室。

　　這是什麼地方，夏曉蘭花2000塊錢能在商都二七廣場租一棟樓一整年，今年上面有個政策，京城這邊的國營商店可以對外出租櫃檯了，允許私人租店裡的櫃檯，或者以生產廠家的名義在商店設立展示櫃……陳錫良到了京城，屁顛顛跑來問過，某知名國營服裝店裡的櫃檯，一個櫃檯是2500元月！

　　陳錫良都說太貴了。

　　一年要3萬塊，僅僅是店裡的一個櫃檯！

　　可他遲疑的功夫，就被被人租了。

　　「那些浙省人有錢啊，誰不知道他們就租在木樨園那邊，家庭小作坊也敢稱服裝廠！」

　　陳錫良語氣好像很不屑，夏曉蘭知道他的緊張。

　　想靠倒騰服裝賺點小錢很容易，真正深入這行才知道競爭厲害。陳錫良嫌2500元月的櫃檯貴，卻不知浙省搞服裝的個體戶們已經聯合起來，挺進了王府井的百貨大樓。

　　總之，一個櫃檯都能值3萬年，季雅的個人工作室是有門面的，樓上樓下的，光租金的投入就不小了。

　　老陳同志窺探敵情後回來反饋：

　　「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她幹一年下來能把房租賺回來，我就跟著她姓！」

　　這能賺錢嗎？

　　陳錫良蹲在季雅工作室門口替對方算帳，根據那客流量，一個人進店消費500元以上，一天確保3個客人以上，才夠房租成本吧？

　　但開門做生意，又不止要出房租。

　　裝修也很豪華，還請了好些人，這要想賺錢，一個月的營業額得10來萬吧？

　　「你還真是替季女士操碎了心，人家這是前期投入，她這個工作室說是賺錢，不如說是交際場合。」

　　季雅通過工作室，認識了不少有錢人家的女眷吧。

　　一般人還真消費不起這樣高端的服務。

　　本來也不是給普通人準備的場合，夏曉蘭想了幾天，還是不能對季雅輕敵。

　　季雅可能沒商業本領，但從喬治那邊，她可以認識有本事的人。

　　季雅還不缺本錢，她就是燒錢，喬治願意付帳，外人有啥辦法？

　　陳錫良其實也上火，要不他跑去王府井大街窺探敵情幹啥。

　　「王府井的馬路挺寬敞，季雅已經找人在工作室門口搭了檯子，從工作室一樓延伸到街邊的人行道，橫長豎直的是個十字架台，高度是離地20公分，那就是她的T台？和時尚雜志上寫的時裝秀不太一樣，嚴重受到了場地的限制，你說她那樣有錢，怎麼不租個大地方？」

　　陳錫良來找夏曉蘭，周誠也在。

　　Luna其實是周誠的生意，陳錫良知道他只是個投錢的，根本沒空理會生意的日常事務，所以和周誠打過招呼後，就一直對夏曉蘭說話。

　　周誠也沒打攪兩人談話，直到陳錫良問出這樣幼稚的問題。

　　周誠這個外行都聽不下去：

　　「你讓她租哪裡，租釣魚臺賓館，還是租體育館？這些地方都沒有王府井好，街邊的檯子再怎麼簡陋都沒關係，這些東西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王府井街頭會造成轟動。如果她的能耐再大點，她會選擇天安門廣場。」

　　可惜天安門廣場那樣的場合，不會開放給季雅搞時裝秀。

　　周誠這兩天算是補習了一番所謂的「時尚常識」，知道了時裝秀是怎麼一回事兒。

　　夏曉蘭沒和他說過這些話，這是周誠自己想的。

　　夏曉蘭早就知道周誠很聰明，這時候越發覺得他是個被耽誤的生意人才。周誠太敏銳了，把阻礙視線的表像去掉，才是本質。

　　季雅的時裝秀在王府井路邊上舉行，確實比什麼京城飯店和釣魚臺賓館效果好。

　　那些地方固然高端，媒體能去報導，普通人能親眼瞧見嗎？

　　能叫普通人瞧見的稀罕，才更轟動！

　　陳錫良和周誠挺陌生，訕訕看著夏曉蘭，夏曉蘭把邀請函遞給他看：「到底什麼樣，我們明天去看看不就好了，有這張邀請函，到現場說不定能混幾張凳子，受制於場地限制，我看好多人都只能站著看！」

　　陳錫良也不說話了。

　　明天他要把張曉也帶去，有凳子自然最好。

　　陳錫良一走，夏曉蘭又繼續折騰周誠的衣服，「我發現只要你想學，學什麼都好快，你這天賦真讓人嫉妒！」

　　周誠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你才是真正有天賦的，不管你做哪一行，都有自己的想法，事實證明你的想法總是對的。」

　　聽見周誠誇自己有天賦，夏曉蘭笑而不語。

　　她的天賦？

　　是吃過了虧積累的，是先知先覺得作弊啊，已經刷過一輩子經驗了好不好。

　　周誠根本沒經歷過，周家也不是做生意的氛圍，純粹靠腦子聰明，什麼東西都一點就透，甚至還不需要點撥。

　　周誠耐心性子等夏曉蘭給他挑衣服，說試哪件就試哪件，其他男同志大概會嫌煩，周誠卻覺得是和他媳婦兒的親密相處機會。

　　吃了晚飯他還想賴在夏曉蘭家裡，被夏曉蘭「強硬」送回家。

　　「明天早上不就又能見面了嗎？你回京城怎麼能不回家一趟。」

　　夏曉蘭覺得自己像哄小孩兒。

　　周誠戀戀不捨等她開車走了，才找了邵光榮：

　　「康子那車呢，扔哪裡了，你給我開出來我用用。」

　　邵光榮很驚喜，「誠哥你回京城了？人在哪裡呢，等我馬上把他車給你送來。」

　　周誠說在家等他，他自己進家門，家裡只有曾嫂和關慧蛾在。關慧蛾也問同樣的問題，又要張羅著給他煮麵條，周誠趕緊攔住：「我在曉蘭家吃過了，一會兒邵光榮來找我，我和他開車出去一趟，晚上肯定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