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地下城城主

　萊恩調整著自己， 心中想念著奧斯頓和團團，在他的心底深處沒有爭權奪利站上高位的慾望、沒有反社會反人類的惡劣情緒、同樣沒有對於金錢的渴望， 他的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放上了自己最重要的人。彷彿看到了奧斯頓抱著團團微笑著看著他， 看到了團團揮動著小手喊著爹爹……萊恩微微彎起嘴角笑了起來。

　完成這個任務， 他和奧斯頓就可以回家了， 真想念團團啊。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幾乎是一天一個樣子，等他和奧斯頓回家了， 團團肯定又長個子又壯了不少。孩子記性很好， 應該不會對爸爸和爹爹感覺到陌生吧？萊恩莫名地有些恐慌，就差立刻抬起手臂打開個人終端，給媽媽發個視頻請求，然後和團團通話，看看孩子究竟在做什麼。

　「喂？」

　萊恩胳臂被碰了一下， 聽到了身邊班德納的聲音，萊恩問：「什麼事情？」

　「你發呆了。」班德納有些無語， 怎麼現在發呆啊， 多麼緊要、緊張而關鍵的時刻， 怎麼可以發呆？不愧是高手， 就是與眾不同， 班德納心生敬佩。

　萊恩笑了笑，「想到了一些事情。」

　「哦， 看你臉色溫和柔軟了下來， 想到的事情很美好吧？」班德納有些好奇， 他覺得剛才萊恩臉上的笑容很溫柔、很滿足。

　萊恩點頭，「非常美好。」生命中沒有比遇到了奧斯頓，又擁有了團團更加美好的事情了。

　班德納有些羨慕，「真好，我沒什麼可開心的。你們要找的那個地方偏僻落後，所有的孩子都沒有童年，只有訓練、洗腦，發誓效忠，沒完沒了、暗無天日。那位是黑暗中，我們唯一的信仰，我的爺爺教導了我的爸爸，我的爸爸又告訴了我，一代一代傳下來的精神就是我們奮鬥的目標。」他口中那位就是秦鋒•安德森大帝，是他們暗無天日的生活中唯一光明的，是他們的神祇啊。

　萊恩有些沉默，「一切都會好的。」

　「嗯，我覺得遇到你們就是轉機。」班德納打從心底有這種感覺。

　「恭喜262號座位的女王陛下得到了拍品。」台上司儀落錘，就有服務員聲嘶力竭地大喊著。

　萊恩下意識看向了身前的低矮圓桌，桌子上放著一個號碼牌，上面的數字正好是262，數字挺好的，全是雙數他喜歡，就是號碼牌旁邊的東西是什麼？某種野獸的獨角，一盆蔫了吧唧的花椰菜，一顆上了年頭的野獸牙齒，一塊長滿了斑點的寶石？這都什麼跟什麼嗎？

　萊恩隱晦的目光看向哈麗雅特，有點兒節制啦。

　哈麗雅特聳肩，隨心所欲，就是這麼簡單，她要遵循人設。

　萊恩：「……」這回又送上來了什麼？他看過去，呃，算是有點兒用處，是一碗天然酵種，可以做麵包、千層酥、包子、饅頭、花卷……味道肯定不錯，肚子都餓了。

　「嘿嘿，我就知道你喜歡這個。」哈麗雅特得意洋洋地擺擺手，小模樣有些欠揍。

　萊恩：「……」

　班德納小小聲地說：「我就是有個疑問。」

　「什麼？」萊恩讓他說，班德納太緊張了，緊張容易出現失誤。幹什麼事情，都需要一個良好的心態。萊恩猶如導師一般看著下屬數百年後的後人，那位下屬是近衛提利爾的副手，性格耿介、憨厚、非常忠貞，行動能力很強，心靈承受能力卓越，作為臥底是很好的人選。幾百年過去，沒想到未終止的臥底任務依然在持續，這家人有著愚公移山般的精神，始終不渝地堅持著。

　班德納說：「你們還有錢嗎？」別等著要贖買雷尼的時候，一分錢都沒有了，現場賣腎估計都湊不到錢。

　萊恩神秘一笑，「有時候錢不是最重要的。」

　班德納聳肩，「我覺得在這兒錢很重要。」歎氣，他出來採購物資，家裡面有一群斷水斷糧、缺少維生素和自衛武器的人，那幫海盜根本就不把地面據點的人的性命當一回事兒，只是當做一群可以差遣的免費勞動力！他冒險出來採購就是給眾人爭取一條活路，帶出來的錢都是好不容易湊齊的。

　萊恩拍了拍班德納的肩膀，「我們既然來了，就一定會帶走你的同伴。」這是軍人的承諾。

　說話間，交易大廳裡出現了騷動，一直盯著舞台的哈麗雅特、范掄汀等人更是站了起來，這舉止並不突出，因為在場的大多數人都是這麼幹的，唯一不同的是哈麗雅特他們眼中藏著的是憤怒，而其他人眼中是極致的瘋狂。

　萊恩向舞台的方向看了過去，看到的東西讓他徹底憤怒了起來，低下了頭，不想再看第二眼。

　「媽的，小紅莓上的海盜更加喪盡天良了！」班德納狠狠地罵著，可是再多的咒罵也沒有用。

　舞台上呈現出來的不是實物，而是全息投屏，投屏的內容是許多彷彿泡在福爾馬林裡的屍體，大大小小、男男女女都有，彷彿在參觀某個醫學狂人的實驗室，各種半剝皮狀態的屍體是一場考驗人性承受力的狂歡。但，仔細看，這些「屍體」是活的啊，竟然是活的啊。

　太可怕了。

　班德納強迫自己去看全系投屏，不是，不是，不是……統統不是，裡面沒有雷尼。恍惚間覺得有些慶幸，但看著那些麻木空洞的眼睛，更多了森森寒意。

　全息投屏很快消失，但它的出現徹底點燃了眾人的熱情，還沒有開始競拍叫價的聲音就此起彼伏，將今日交易大廳的氣氛推向了高/潮。台上司儀是個高挑的女人，擁有美麗到讓人目不轉睛的容貌，身材高挑，曲線玲瓏，波浪的金色長髮披散在身後，在閃耀著星辰光芒的水藍色長裙上，顯得那麼好看，她不僅僅是本場的司儀，更是小紅莓的城主，此地的主人，萊恩他們吸引目光的目標。

　司儀，也就是城主笑容大方典雅，「這是一批新貨，保證每一個都還活著，如果你選中的已經死亡，我們會照價賠償，作為裝飾品，裝點家居；作為玩具，隨時把玩；作為研究道具，可以隨時探索研究……大家感興趣嗎？一個只需要八斤黃金，進入競拍程序，每次叫價為一斤黃金。大家喜歡嗎？」

　台下歡呼，在歡呼的人群中，萊恩等人臉色很難看。

　城主抬高手往下壓了壓，笑著說：「那就拍賣開始吧。」

　「等等。」

　聲音沒有蓋過興奮的眾人，但哈麗雅特拿出來的東西絕對能夠吸引城主的目光，只要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接下來的一切都好辦了。

　美艷不可方物的城主笑容溫婉大氣，「客人拿出來的東西我很感興趣，可否借一步談話。」

　因為城主發聲，紅著眼睛、面孔扭曲的海盜們這才注意到哈麗雅特，但哈麗雅特已經把東西收了起來，別人只有疑惑的份——什麼東西可以吸引小紅莓星球主人的注意力？

　哈麗雅特也笑著，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鋒，難分伯仲。隨後，哈麗雅特點頭，「當然。」

　沒有先前出手闊綽地買買買，真以為拿出了殺手鑭之後就可以立刻吸引來城主的目光？不可能的，世界上沒有這麼容易的事情，想要達成目的肯定是歷經了一定過程的，大人的世界就是如此。

　城主笑容得體地和眾人說再見，優雅地提著星光裙的下擺走下了台，會有新的司儀繼續主持接下來的拍賣會。走下台，城主掛著得體的笑容，聲音冰冷地問身邊的下屬，「那行人的資料。」

　「城主，那行人是今天剛來的，新人，第一次來到小紅莓，以那個女人為首，女人自稱魔女哈特，應該是新出來的人物，之前從未從聽過這個名號。」早有準備的下屬跟上城主的步伐，在城主身後說著已經調查來的所有內容，「在星網上用面部進行搜索，沒有此人的任何痕跡，是個黑戶。她來時身邊一共跟著四個男人，一個男寵，一個逗樂解悶的，兩個護衛。」

　要是讓戴裡克知道海盜對自己的地位一定大聲反駁，他明明是管家，是管家！

　下屬的匯報還在繼續，「魔女哈特他們認識班德納一行人，拿出3元素注射針劑肯定是為了雷尼而來。」下屬偷瞄了城主的臉色，發現提到雷尼城主也不是很生氣，提著的心就放下不少。

　城主頷首，「知道了。」

　下屬彎腰，「城主，是不是殺……」

　城主輕飄飄地看了下屬一眼，下屬立刻知道自己錯了，立刻強調，「小紅莓是放縱釋放真實自己的地方，同時也是公平交易的地方。」按照城主的宗旨，這裡不是隨意殺戮的地方，鮮血多難聞呀，有什麼事情需要解決交易不好嗎？

　下屬情不自禁地抖動著肩膀，能夠讓城主放在心上、讓她滿足的東西可不多。

　城主滿意地收回視線，她揚起自信而強大的笑容，「我們要打造的是全宇宙第一公平交易的平台，知道嗎？」

　「知道，謹遵城主的教誨。」　下屬用力點頭，絕對支持。

　交易大廳旁邊有很多小廳，供客人們進行私下交易。城主進入小廳時，先行一步的魔女哈特一行人已經在裡面了，七字型木質沙發正對著門的主位上已經坐上了人。魔女哈特申請慵懶地坐著，她的旁邊那個個子矮小的男人小心翼翼地端茶遞水，被揮退不要茶水，他就乖巧地下了沙發坐到地上，拎起拳頭溫柔地捶著女主人的大腿。

　「溫柔」的服務，讓哈麗雅特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一些。

　城主的目光在范掄汀的身上一掃而過，這種柔弱的奶油小鮮肉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反而是沙發後面站著的三個男人各有千秋，城主下意識地忽略了班德納，因為在三個型男的襯托下，班德納實在是太不起眼、太沒有存在感了。沒有存在感的班德納往萊恩身後站了站，他和萊恩說過，他們與城主有過幾面之緣，兩年多以前曾經在另一個海盜聚集地產生過交集。海盜聚集地就沒有和平的時候，打鬥和爭持時時刻刻發生，採買武器的他們就不小心捲入了兩伙人的爭鬥當中，雷尼的耳朵就是在那次爭鬥裡受傷的，而那場爭鬥的雙方人馬的其中一方就是小紅莓的城主帶頭，鐵簽字也是他們發射/出來的。

　那時候城主表現得克制冷靜，見不小心捲入紛爭的他們還受傷了，就讓人帶著去療傷，並且賠償了醫療費。因為有這個還算是好的印象，在燃料不足，急需採購的情況下，他們就鋌而走險地來到了不熟悉的小紅莓小星球。

　一開始，城主釋放了自己的善意，看起來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急需要物資的他們只能夠把提著的心稍微放下。怎料，前腳答應了交易的城主，後腳就翻臉無情，抓走了雷尼不說，還打傷了他的另外一名夥伴，就是隊伍中唯一的女性凱麗。

　班德納給城主的評價就是性情不定、翻臉無情，是一個絕對不能夠輕信的人，看到的表面極大可能是偽裝的，一定要小心謹慎。

　班德納的感覺很準，對城主的評價中肯。

　落座的城主根本就不在意本該屬於她的位置被霸佔，坐到了單人沙發上，笑容大方得體地看著眾人，「你們拿出來的元素針劑我非常感興趣，你們需要什麼東西作為交換？」

　看著城主的萊恩微微挑眉，這種不虛與委蛇、拐彎抹角的性格倒是不錯，直截了當地進入主題少了許多事情和節省了時間，言多必失，誰知道從口中說出的哪句話就成了隱忍懷疑的破綻。

　哈麗雅特如同一個成熟的海盜那般輕輕一笑，「在進小廳之前，城主應該就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目的吧。實不相瞞，我手下的朋友的朋友在你手上，這麼珍貴的針劑，我就換這麼一個人。」

　城主同樣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目光從班德納身上淡淡地掠過，「哈特對手下真是不錯。」語氣就像是認識了很久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