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客人來啦

　E69種植星南園的果林裡種著大片的橙子樹， 這片橙樹林是改良品種，經過數代改良和雜交的橙子擁有更加難剝的外皮和濃郁芳香的口感，只要打開外皮， 絕對能夠擁有甘甜的果肉、醇美的果汁。

　爸爸秦益用刀去砍一個小足球大的橙子，忘了說， 改良過的果樹豐果期有二十米高， 遠遠看著， 一棵樹就是一個林， 南園擁有一百多棵這樣的樹， 佔地二百多畝，可見改良版巨大化的橙子樹有多威猛。

　手起刀落， 鏗地一聲，爸爸只是在橙子表面留下一道深兩毫米的印子。

　「唯一的缺點就是有一點皮厚，但裡面絕對好吃。」爸爸沒有因此而覺得尷尬，在推銷的時候飛快地就此情況提出賣點，「皮厚耐保存， 適合長途運輸， 我們試過，摘下來在常溫下放三個月零二十天果子都不會壞，打開後依然擁有香甜豐盈的果汁。」

　「史密斯先生，這可不是一點點厚。」萊恩叔叔推薦來的收購商個子不高， 長得敦厚， 臉上滿滿的肉讓雙眼看起來徹底陷入了肉的包圍中， 不過他不是個白胖的胖子， 大概是要到處奔走為超市收購東西，收購商面皮發黑，泛著油光，這使他下巴上那指頭粗的一小撮鬍子看起來沒有那麼突兀。「你這麼大的力氣砍下去，橙子只有輕微損傷，這客人們買回去怎麼吃啊？我看還是算了，我們去看看別的，我對你們家的糯稻很感興趣。」

　「裡格先生先別忙著這麼說，嘗過之後你會對它改觀的。」爸爸抬頭往林子裡看了看，一下子沒有找到兒子的身影，只能夠大喊著，「萊恩，萊恩。」他喊了兩聲之後對收購商裡格說：「我兒子厲害，力氣比我大，打開後嘗嘗裡面的果汁，絕對美味到你無法想像。」

　誇張的說法令裡格挑挑眉毛，他往樹蔭裡面站了站，種植星的好太陽曬得他油汗直冒。

　萊恩的聲音從林子遠遠地傳了過來，「爸爸，什麼事情？」

　「過來開個橙子。」爸爸大喊著。

　「哦，知道了。」萊恩的聲音近了一下，「馬上就來。」

　「我兒子當兵的，比我厲害多了。」爸爸說起萊恩，言語之中是滿滿的驕傲，「在金十字軍團當兵，最近休息就回家探親，孩子大了由不得大人，有時候吧真想他們永遠在身邊，有時候想想孩子大了，總是要飛的，不能夠像父輩這麼沒出息。」

　「可不是，我想讓兒子考本星域的大學，他就是不願意，說是從小就在這兒，他想出去看看，這一看就去了離我們最遠的莫提斯星域，現在每年就回家一次，想抱抱他都難。」

　「可以去星網上見面啊。」

　「不一樣，感覺不一樣。」收購商裡格搖頭，他聽到了腳步聲，羨慕地看了過去，看到兩個同樣出色的年輕人大步走了過來，他羨慕地說：「孩子在身邊多好啊。」

　走來的兩個年輕人一個面帶笑容，氣質溫和乾淨，似春日的暖陽煦風，相處起來肯定很舒服；還有一個笑容是有，卻很淡，行走間流露出威懾，肯定是個久居上位、發號施令的人，雖然在笑，卻讓普通人覺得有距離。如此出色的兩個人並肩而來，氣質截然不同，卻讓人覺得他們非常合適，他們中間容不下第三個人。

　「我兒子，我兒媳。」爸爸更加驕傲了，「他們感情很好的，哈哈，兒子有著落了，我這個當爸爸的也放心不少。以後就專心種田，給孩子們多留點兒產業。來來來，萊恩開橙子。」

　收購商裡格微微嫉妒，因為他發現小小種植星農場主的兒子比自己想像的優秀，隱隱地壓住了自己兒子一頭，不不，他不承認！

　萊恩走到了爸爸身邊，單手接住了肯定有四斤多重的碩大橙子，另一隻手接過爸爸遞過來的刀，「爸，我之前說過，開這個橙子有技巧的，不能夠用蠻力，要用巧勁兒從果蒂旁邊入手。」

　「我就是砍的那裡，你瞧有一道印子在。」爸爸看萊恩揮刀，連忙叮囑，「小心手。」

　「嗯，我當心著呢。」

　話音落，厚厚果皮被打開的清脆聲傳來，萊恩把橙子打開了，刀順著切口割了一圈，摘掉了一圈果皮，露出裡面飽含汁水的果肉，香濃的果汁不可避免地從切口處向下流淌，滴到了萊恩的手上，順著手指滴答掉到地上。

　「嗷嗚嗷嗚。」

　小獸的叫聲嚇了收購商一跳，連忙低頭看去，看到一隻雪白的長翅膀的獅子，有貓那麼大，正仰頭張開嘴，等著果汁掉嘴裡。

　「裡格先生你看，這個果肉是不是非常棒，聞聞味道，有沒有覺得很想吃。」爸爸抓緊時機推銷。

　收購商裡格悶悶地點頭，挫敗於兒子被萊恩壓了一頭，他有些不高興，私心裡已經不想採購橙子，哪怕再好吃。

　萊恩接過了奧斯頓遞來的勺子，在打開的開口裡攪動，不像是老品種橙子那樣裡面一瓣一瓣的，大橙子裡面沒有膈膜，用工具輕易地就可攪散果肉、「打」出果汁，倒進準備在一旁的玻璃杯裡，橙色的果汁漸漸倒滿了杯子，光看顏色就非常誘人。倒不下的果汁萊恩連帶著果皮都放到了地上，讓大福舔著吃。

　大福搖著尾巴，興奮地伸出粉色的小舌頭舔著，發出嗚嗚嗚高興的叫聲。

　萊恩：「裡格先生嘗嘗。」

　裡格興致不高地應了一聲，「嗯嗯。」打死他也不會受收購的，就算是這個橙子能夠賣出天價！

　他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控制不住地再喝一口……在太陽底下曬了這麼久，一杯帶著涼意的果汁是最好的慰藉，緩解了口腔中的乾涸，撫平了內心的浮躁，從身到心都叫囂著滿足，橙子香味在舌尖滾動，彷彿喝下了一整個果園。裡格他有些說不出拒絕了，要一千斤試試水的話滾到舌尖。至於前面說不收購的話，身為一個趨利的商人，他不記得自己說過了……

　「爸爸，果園裡有多少這樣的橙子？」奧斯頓喝著萊恩端給自己的橙汁，眼睛微瞇，一個想法飛快地在心中成型。方才在果林裡面摘橙子的時候手邊沒有趁手的工作，他們直到現在才嘗到大橙子的味道。他也端了一杯給萊恩，不知道這果汁倒了一手之後是不是更香了？

　爸爸不明白為什麼要問這個，但還是毫無隱瞞地說：「優化了基因的橙樹結果期很長，一棵樹一個果期能有七八萬斤的產量，這還是前兩年樹沒長成的時候算出來的。現如今進入了豐果期，應該更多，果林裡面有多少橙子，我一下子還說不出來，數量肯定不會少。」

　奧斯頓說，「爸爸，橙子別賣了。」

　「為什麼！？」大聲提出疑問的是收購商裡格，他發現自己已經被橙子給征服了。

　奧斯頓微笑著說：「我全買下了。」

　裡格驚訝：「啥？！」

　爸爸疑惑，「什麼？」

　奧斯頓對著爸爸說：「我那邊需要大量的水果來補充維生素，耐保存、果汁量豐富的大橙子是很好的選擇，更何況它的味道還很好。爸爸放心，我不是出於私心，會有人來談這筆生意，一切按照明面上的來，我只是做個引薦而已。大橙子很好，爸爸完全不需要擔心最後會壓在手上。」

　爸爸為孩子著想，有些疑慮地說：「E69太偏遠了。」

　和在紅珊瑚邊緣的伽馬軍事基地的距離，要跨過差不多四個星域，運輸成本太高，肯定不是軍需採購的首選。當然，如果能夠搭上軍需採購這條線，對於E69、對於萊恩一家來說，絕對是天大的好事兒。

　「爸爸不用有顧慮，運輸成本來說不會很高的。」採用全AI操作的運輸艦來運輸，提高躍遷頻率和速度，看似很長的距離可以壓縮到最短的運輸時間，奧斯頓認為這筆生意能成。

　收購商裡格急起來了，努力爭取著，「我供職的超市總部在紐因斯，在暴風星域開滿分店，比起長途運送到那……那什麼什麼地方，還不如賣給我，降低下來的運輸成本我能夠返利給你，史密斯先生！」他從中嗅到了商機，工作多年的第六感告訴他這單生意不能夠錯過。他急切地看向帶著自己過來的中間人，使眼色讓他幫忙說說話。

　「鄧肯，按照規矩，我們先來的，這片橙子我們要占一部分。」中間人是萊恩叔叔的朋友，有這層關係在，他偏向於萊恩一家，「我們在原先的收購價格上上浮2%，我們已經讓利很多，不能夠再多了，怎麼樣？」

　包圓是不可能的，得到一部分完全可以，不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中間人相信，鄧肯•史密斯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黑胖的收購商裡格聽到中間人擅自加價，心裡面有一絲不高興劃過，不過他們一開始商量的上浮空間是3%，現在的2%還可以接受。大橙子的滋味那麼好，運作得當他能夠拿到更多的回扣，臉部肌肉動了動後裡格默認了2%的收購價上浮。

　聽到中間人叫爸爸什麼後，奧斯頓眉頭微動，有疑惑卻沒有當場問出，準備事後詢問萊恩。

　經過商量，賣給收購商裡格二十棵樹的量，整棵果樹結果期生長出來的果子都賣給他，那量可是相當大，雖然裡格更想包圓，但明顯知道這是做不到的。

　簽訂合同的時候裡格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會是他們一家人聯手詐自己的吧……但看著手邊加了冰塊後變得更加好喝的橙汁，裡格咬咬牙籤了。

　爸爸談成了一筆生意，想要找人慶祝，但發現身邊只有員工，妻子去了稻田那兒，兒子和兒媳去接朋友，他只能夠自斟自飲果汁，獨自品嚐成功的喜悅。

　E69外空間站那兒傳來了消息，有客人拜訪，找的是萊恩和奧斯頓。萊恩就知道，那人是衝著表哥康納來的范掄汀了，不知道忠粉范掄汀見到了偶像之後會是什麼表現，大聲尖叫？放聲啊啊啊啊不斷？還是因為太激動了暈過去？萊恩搖搖頭，他沒有追過星，都是別人追著他跑的，所以粉絲的心態他真的不理解，他倒是見過有些瘋狂的民眾為了見到秦鋒•安德森在大總統府邸前企圖自焚的，雖然及時被制止，但引起了社會的軒然大波，這也成了秦鋒被當時人、被後人詬病的一點——搞個人崇拜，蠱惑人心。

　飛行過程中，奧斯頓提出了自己的疑問，「爸爸不是叫秦益，為什麼剛才中間人喊爸爸鄧肯？」

　「爸爸個人終端上綁定的註冊姓名是鄧肯•史密斯，秦益是家人叫的。」萊恩沒想隱瞞家中情況，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所以在奧斯頓沒有主動發現疑問前他就沒有提起。「祖輩姓秦，是正統華夏人，曾祖父娶妻後孩子跟著妻子姓，爺爺娶了歐洲裔的奶奶，有了爸爸後讓爸爸跟著奶奶姓史密斯，我們家上三代內姓氏都不同。秦家，曾經是安德森大帝的母家。」

　萊恩頓了頓，沒有去看奧斯頓的表情，他繼續說道：「還記得我們在大帝博物館看到的日記嗎？從軍時期的那個。大帝他們發現了暴風星域，他很喜歡其中一顆和地球母星環境相似的小行星，想著以後退休了到這兒來放牧種田，這顆小行星就是E69，大帝給這兒取名鋒戈，鋒銳的鋒。」秦鋒的鋒。

　當成為萊恩，知道自己成為了表弟秦浩的後人，那一刻萊恩很懵逼。這要是讓秦浩知道了，肯定捧著肚子哈哈大笑，可惜，和安德森大帝同輩的人都已經成一抔黃土，報仇雪恨、尋找真相對於成為萊恩的秦鋒來說，變得意興闌珊。

　奧斯頓微微睜大眼睛，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萊恩的家族有這樣的過去，「那現在風戈？」

　「不引人注意，變成了同音字。」

　奧斯頓點點頭，他要消化消化這個事實。

　「秦浩在大帝死後第三年離開了首都星，從此杳無音信，就是隱居到了風戈。隱姓埋名，藏下過去的一切，苟活人世，期待有一天能夠平冤昭雪。」萊恩眸光轉深，他沒有講為什麼秦浩會離開權力中心，因為歷史書上記載了，他犯了叛國罪，判刑前全家突然失蹤，去了哪裡至今是迷。平冤昭雪？呵呵，秦浩到死都沒有看到這一日的到來，反而看到一盆一盆的髒水扣到了自己的腦袋上，那個成天總是樂呵呵的小伙子肯定鬱悶壞了吧，可是萊恩沒法看見、沒法安慰。

　奧斯頓的政治敏銳度不低，很快就從中嗅到了異樣，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勝利者書寫的篇章，而道爾頓家族作為現如今的帝國六大家族之一，是勝利者之一，會不會先祖做過什麼……

　奧斯頓有些茫然，突然覺得自己虧欠了萊恩，如果秦家榮光依舊，以萊恩的能力，何至於當一個小小的士兵，他會大放光彩，成為受世人矚目的新星，「我……」

　萊恩伸長手臂攬住了奧斯頓的肩膀，「先輩的對錯不需要你來承擔，我們應該向前看。再說了，你不相信自己的先祖嘛，能夠教養出你的家庭肯定不會壞。」以他對道爾頓家族的瞭解，那位認識的道爾頓是剛正不阿、正直凜然的人，絕對不會做傷害盟友的事情，七百年前的事情他絕對沒有參與。

　看奧斯頓的表情，萊恩失笑，「傻瓜，你不會絕對虧欠我吧。完全沒有必要，我們家很享受現有的生活，珍惜現在的一切，功名利祿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家人在一起，團團圓圓。」

　「嗯。」奧斯頓抱住了萊恩，心中暗暗做下決定，七百年前的事情大有隱情（無論是秦家留下的一些痕跡，還是他現在回想起來的自家先祖留下的蛛絲馬跡，都證明了七百年前的事情不一般），他想尋求真相，還原七百年前的真實。心生愧疚，他剛才竟然懷疑曾曾祖父幹過什麼違背道義和良知的事情，罪過罪過。

　到了愛/情海旁邊，萊恩和奧斯頓下了飛行器，走幾步就到了家門口，在那兒見到了應該埋頭寫作、研究資料的表哥康納。康納伸著懶腰，對走向自己的兩人說：「我給了他們進入權，停靠港那邊正給他們導航，飛行器也準備好了，他們馬上來。」

　E69種植星的安保設施是經過萊恩之手進行調整過的，地面不同方位埋了很多對空迫擊炮，空中還懸浮著許多小衛星，是鐳射攻擊裝置，貿然闖入種植星，會讓那些闖入者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他們？」從康納的口中，萊恩得到了個信息。

　康納「昂」了一聲，「先後有兩批人，一開始來的人找你，後來來的人找奧斯頓，估計是你們的朋友。當然……」康納眨眨眼，得意地說：「很有可能是我的小粉絲。」

　先來的的確是范掄汀，沒有穿軍裝的他穿著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西裝，頭髮一絲不苟地向後梳，露出飽滿的額頭和明亮的雙眼，很顯然范掄汀對自己做個精心地打理，但未免用力過猛，像是提著行李箱出去推銷商品的銷售。

　康納見到了沉穩內斂的粉絲不由得挑眉，這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等人走近了，他主動伸出手，「你好，康納•史密斯，正在連載的《烽火之歌》的作者。」

　范掄汀暗藏火熱的視線先是在康納的臉上留戀了一會兒，隨後落在了伸出來的手上，太過專注於看著以至於忘記了自己應該伸出手握上去。康納等了三四秒，手懸停在半空中顯得有些尷尬，正準備放下來時，一隻乾燥溫熱的手握了上來，手有些小，他正好可以全部握在掌心中。

　「范掄汀•弗朗西斯，金十字軍團的偵察兵，很高興認識您，康納。」最後的名字念得很認真，充滿了感情。

　范掄汀個子剛夠一米八，比一米八六的康納要矮小一些，他長得清秀，不算是頂好看，但彎彎的眉眼顯得非常開朗，是從心底裡就非常光明明朗的人，肯定擁有幸福的家庭、幸福的青少年……

　范掄汀的眼睛裡已經放不下其他人，萊恩是誰，他看不見啊。奧斯頓是誰，好像是自家將軍來著。腦袋裡已經成了一團糊糊，范掄汀克制著自己不要尖叫，不要嚇到康納，他應該是沉熟穩重、不惹人討厭的理智粉絲，而不是胡攪蠻纏、情緒不穩的狂熱粉絲，康納說過，他希望大家理智追星，康納還說過，他喜歡穩重有深厚內涵的人。

　見范掄汀做完了自我介紹之後就一直抿著唇不說話，一臉嚴肅得彷彿下一刻就會打開行李箱向自己隆重地介紹公司的產品，康納作為主人不得不活躍氣氛，不然兩個人握著手相對無言，就顯得太奇怪了。「歡迎來到E69，歡迎你來我家做客。」

　范掄汀喉頭滾動，用力地做了個吞嚥的動作，抿緊的嘴角嚴肅地下壓，「謝謝，我很榮幸。」

　站在一旁的萊恩朝著奧斯頓眨眨眼，示意他看康納和范掄汀握在一起的手，他們難道沒有意識到這個握手已經很長時間了嗎？

　真的很久，久到康南和范掄汀又進行了一來一去兩輪沒什麼營養的對話。小型飛行器劃破空氣帶來的嗡鳴聲逐漸靠近，證明又有人來了才打破了康納和范掄汀之間奇怪的氛圍，握在一起的手終於鬆開。

　范掄汀緊握著拳頭，珍視地放在身前，他聲音又低沉了一些，顯得非常穩重，「請問衛生間在哪裡？」

　康納說：「我帶你去。」

　「謝謝。」

　范掄汀跟著康納往屋裡走，他的目光始終沒有放到萊恩和奧斯頓的身上，把這兩個大活人忽略得徹徹底底。

　萊恩和奧斯頓對視一眼，沒有說什麼，因為又有新客人來了，確切地說是奧斯頓的客人，因為來的人是榮耀軍團的上將托爾金•巴克，從秦鋒大帝酷愛打麻將的事情中得到啟示，也成為了個酷愛打麻將的人，並且從中總結出了好幾套軍事理論，出的書至今萊恩也就在星網上看了一眼封面，實在是對從麻將中總結出的軍事理論不感興趣……

　和想像中的不同，托爾金•巴克不是叼著煙、敞著懷，打著麻將、說著髒話的糙漢形象，他氣質儒雅、文質彬彬，彷彿從古地球華夏的民國時期走出來的男人，他穿著深褐色的褲子、亞麻質地的休閒襯衣，戴著金邊眼鏡，還有一頭明顯的黑髮和一雙湛藍的眼睛，五官中有著明顯的混美學特徵，他和萊恩一樣有著華夏血脈的混血兒。

　托爾金今年已經一百二十多歲，他的榮耀軍團軍事基地在暴風星域的邊緣，勢力輻射整個暴風星域，後來萊恩從奧斯頓口中得知，托爾金和奧斯頓的父親是好友，對奧斯頓頗多照顧，是很親和的長輩。給萊恩做秘銀戒指，奧斯頓就拜託托爾金上將幫忙尋找秘銀，托爾金這才知道奧斯頓在這兒，於是過來拜訪。

　「巴克叔叔。」奧斯頓喊道。

　托爾金笑著看奧斯頓，「好久不見了，你和上次比，氣色好了許多許多。」他的視線移動，落到了萊恩的身上，溫和成了表象，真正的打量裹著鋒芒往萊恩的身上戳。

　這種目光太熟悉了，萊恩自己就是這麼裝逼的= =。

　絲毫沒有因為托爾金帶著鋒芒的眼神而膽怯，蟲皇在世，都不會讓萊恩變一個臉色，他微笑著迎接托爾金上將的打量。

　托爾金不著痕跡地挑眉，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在自己的注視下神色絲毫不變、眼神不見半點兒慌亂，不是真傻，就是真聰明，很顯然，能夠和奧斯頓在一起的青年不是個傻子。那就值得玩味了，一個普通的小士兵怎麼就如此出色？托爾金興味地收起目光中的鋒芒，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真真正正的慈和長輩。

　邀請這位長輩進屋，剛踏進房門萊恩就聽到了熟悉的「啊啊啊啊」。

　萊恩：「……」終於聽到了，范掄汀剛才沒有叫出來，他還懷疑了好一會兒，聽這連續不斷、聲音洪亮的尖叫聲，范掄汀剛才憋壞了吧。

　康納站在客廳中間，見到萊恩幾人，無辜聳肩，「進去好一會兒了。」他已經有些擔心范掄汀的身體，叫了這麼久，肺活量不好，很容易大腦供氧不足暈過去的。

　萊恩：「應該馬上好了，以前沒有叫這麼長時間過。」他不是很確定，范掄汀是不是快結束了，畢竟那時候沒有見到真人。「你應該和他說一聲，一樓衛生間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

　康納露出個要笑不笑的無奈笑容，「我不知道會是這樣，他……唔，一直這麼激動嗎？」

　「平時都挺好的，事關到你，就有些激動。」

　康納點點頭，「我知道了。」目光看向斯文中年男，新聞上見到過，朝著那人頷首，打著招呼說：「托爾金上將。」

　托爾金上將有些懷疑自己來到了什麼大家族，為什麼見到自己的年輕人一個勝一個的冷靜鎮定，他好歹是軍團之首、帝國上將，現在怎麼和隨便上門來做客的普通鄰居差不多？

　樓下就交給年輕人吧，奧斯頓領著托爾金上將去二樓的書房說話。他們兩個剛上樓，衛生間的尖叫聲就停止了，片刻後走出來髮型微微有一些散亂的范掄汀，他睫毛、髮梢帶著一點點濕意，應該是用冷水洗過臉。可以想像尖叫得滿臉通紅的他為了讓面色盡快恢復過來，用冷水不斷地洗臉。

　「抱歉，在裡面耽誤了一會兒時間。」范掄汀依舊和沉穩鎮定靠邊，情緒內斂得彷彿換了個人。

　康納挑眉，他說：「沒什麼，隨便坐，我去倒水。白水，咖啡，果汁？」

　「謝謝。」范掄汀點點說，「不用多麻煩，白水就好。」

　萊恩：「……」范掄汀戴手套幹什麼？

　等康納走了，范掄汀挺直的背終於鬆懈了下來，難以抑制地跺著腳，緊閉著嘴巴才能夠壓抑住尖叫聲。

　「別憋著，臉紅了。」

　范掄汀嚇了一跳，差點兒想跑進廁所看自己的臉，臉紅了就和自己現在的人設不符合了，他一定要在康納的面前表現得足夠的穩重、成熟，成為康納喜歡的知性男，嘿嘿。

　「萊恩！」范掄汀看到身邊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你什麼時候來的？」

　萊恩笑了，「你終於看到我了，我一直都在。」

　范掄汀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見到康納太激動了，怎麼沒有見到將軍？」

　「你見到過了。」萊恩意味深長地說。

　范掄汀：「啊？！什麼時候？」

　「你一來就看到了，只是那時候你的眼睛裡容不下我們。」萊恩無奈攤手，「我們被你華麗麗地給忽視了。」

　范掄汀震驚了，他不承認，「怎麼可能，我忽視了你也不可能忽視了將軍。」

　「可是事實證明，你把兩個都忽視了。」

　范掄汀陷入了沉思，「……」沉默一會兒他說：「那就是康納的魅力太大了，他是我心中的第一人。」

　萊恩面無表情地吐糟，「你看到他摳腳，他就不是你心中的第一人了。」

　「不不不。」范掄汀搖頭，「不會的，我在乎的不是康納的外表，我在乎的是心靈共鳴，他的書我每一本都看過，我瞭解他的思想。別說是摳腳，就算是摳腳之後吃手嘗鹹淡，我也喜歡。」

　萊恩：「……他好像真的做過這麼噁心的事兒。」就差那麼一點點就做了。

　范掄汀：「……」面孔有一瞬間的猙獰，不過很快就被喜歡壓倒，「那我也喜歡，我也可以摳腳嘗鹹蛋。」

　「別，有些噁心了。」萊恩強忍著沒有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