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小團伙成型（捉蟲）

　一輪緋紅的月懸掛在清凌凌的蒼穹上， 淡漠地俯瞰著芸芸眾生。她的光輝普照下， 所有的事物都染上了薄紅。慵懶獨居的獅鷲獸震動著翅膀， 站在高山之上抬頭望月；好似無處不在的斑點鬣狗成群結隊的行動， 尖利的叫聲響徹一片， 所有瀕死的動物都逃不過它們的利齒；微小而毫不起眼的螞蟻兢兢業業， 將鬣狗嘴中落下的殘渣搬回洞穴，好撫育更多的下一代壯大族群；躲在洞穴裡的小兩角蛇出生至今已經長出人類小手指一個指節長度的小角，數不清的小蛇躲在溫暖的地洞中依靠殘留在身體中的卵黃生長， 等待冰凍季的過去、等待暖陽季的到來。

　新加入的范掄汀是個很不錯的幫手， 他說自己在近戰部隊偵察連實力只是中等偏上的話，不過是自謙而已， 作為在艦長奧斯頓那兒掛了號的偵察兵，他的實力不容小覷， 只是依然沒有萊恩強大罷了。

　奧斯頓看著現如今萊恩小隊的配置，有近戰部隊的兵王戴裡克， 三年一次的金十字軍團全軍比武中獲得的稱號並不是濫竽充數來的；鏗鏘玫瑰哈麗雅特以靈巧的身手、對武器的靈活運用而得名，耐力和體力上有所欠缺， 但爆發力上絕對是佼佼者；偵察兵范掄汀，在與蟲族的對戰中表現優異， 他一個人潛伏在蟲族的大本營一動不動曾經二十六個小時，最後成功地將彈藥送進了蟲族的巢穴，毀掉了無數蟲卵， 經此一戰， 榮獲二等功， 提升為大尉軍銜。

　萊恩……

　奧斯頓目光溫柔地看向那個微笑起來溫柔中帶著些許靦腆的男人，他是個迷！從軍校優秀畢業生成了廚房裡面的小兵，他沒有低沉，也沒有抱怨，在小小的廚房工作，甘之如飴，工作的間隙還不忘保持訓練，體能始終在巔峰狀態。分到刑天艦後，專業對口地成為機械修復的一員，奧斯頓曾經冷眼旁觀過他，本以為他在機械修復裡面會攀升到更高，他卻突然說要報考機甲修復師，原來他早就將這個當成了目標。

　進入機甲修復部隊的萊恩沒有他的干預下，成了俗稱的末流清潔組中的一員，他任勞任怨的當起了「清潔工」，還從中發掘出此項工作的真正奧義，給低迷的小組隊員一聲棒喝，現下清潔組已經成了整個機甲修復部隊精神面貌最好的一隊。

　那些受過萊恩點撥的人，無時無刻不將萊恩的話掛在嘴邊，萊恩說過……萊恩說過……萊恩說過……曾經對萊恩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阿瑟成了萊恩的小迷弟，為了維護萊恩還和人打了一架。

　然後就是這次對抗賽。

　萊恩又將給奧斯頓帶來一次又一次的驚喜。

　看似冷情冷性的奧斯頓其實一直默默關注著萊恩的變化，並為他一次又一次展現出來的出色能力而著迷。

　「找到了！」

　范掄汀喊了一聲，立刻吸引來所有人的目光，幾人彙集到一處。

　趴在地上的范掄汀撥開了濃密的倒伏的雜草，露出一個拳頭大的小洞，小洞幽深而不見底，他嘿嘿一笑，「裡面就藏著寶貝了。」

　兩角蛇蹤跡好尋找，巢穴卻非常難以定位，它們喜歡呆在地下七八米處的天然坑洞內產卵、孵化幼蛇、度過嚴冬，沒有好的眼力和偵察能力很難確定他們的方位。蛇類動物不會挖出又大又寬敞通道的暴露巢穴的位置，它們的通道細小而狹窄，多彎彎繞繞和掩人耳目的假洞。

　哈麗雅特把范掄汀擠開一點，跪到他的旁邊往那個小小的洞看過去，有絲絲空氣從小洞裡吹了出來，帶來了嗆人的噁心腥臭味，聞到這種味道，哈麗雅特沒有往後退，反而眼前一亮，高興地笑了起來，「就是這裡，可真夠臭的。哈哈，終於在十點半前確定好了位置，可以安心地去睡覺了，明天天不亮就過來挖蛇。」

　她抱怨了一聲，「背包裡竟然不塞進一把工兵鏟，明兒個怎麼挖嘛。」

　奧斯頓想了想配備工兵鏟的意義，增加了一定負重的同時，還能夠提高單兵作戰的能動性，他頷首說道：「我會考慮。」

　哈麗雅特：「……」臥槽，忘了大佬。

　戴裡克：「……」背包裡最應該裝一卷膠帶，他要把哈麗雅特的嘴巴封起來。

　范掄汀：「？？？」什麼情況。

　唯有萊恩跟上了奧斯頓的思路，工兵鏟曾經是古地球時陸軍大量裝配的一種折疊式鏟子，經過千年的改良，現在的工兵鏟功能更加多樣、重量更加輕，無論是強度、抗磨損，還是扛腐蝕、耐高溫的能力都有跨越式的提高。一把工兵鏟同時具備了鏟、鎬、撬棍、鋸、刀、鍋等等功能。

　但它不像是鐳射槍、激光刀那樣具備強大的殺傷力，漸漸被淘汰，整個金十字軍團只有少部分地面作戰人員裝備了。

　其實，這麼好用的裝備完全可以成為近戰人員的標配，有了先進武器的同時不能夠遺忘了古人類的智慧。地面行動中，一把工兵鏟的作用可比鐳射槍好用得多，鐳射槍能夠挖坑嗎、能夠煎雞蛋嗎？

　萊恩：「擁有了工兵鏟，近戰隊員能夠在地面行動中挖掘出更多具有價值的東西。不是都嫌棄營養劑和壓縮乾糧不好吃，有了工兵鏟就能夠自己動手做吃的。」

　奧斯頓點頭，「的確如此，是我疏忽了古早兵器的使用，不能夠僅僅專注於現代化武器的更新換代，還應該在歷史中挖掘有價值的東西，經過數千年積澱的知識可是人類智慧的結晶。哈麗雅特的建議很好，實踐出真知。」

　哈麗雅特欲哭無淚，她想回到幾分鐘前把開口說話的自己掐死。

　戴裡克心好累，不想說話。

　范掄汀：「？？？」喂，新隊伍有點兒奇怪，總說自己聽不懂的話，為什麼氣氛總是怪怪的？

　在發現蛇穴的地方做了個隱蔽的標誌後，一行人往一線湖方向去，從這兒到一線湖有二十分鐘的路程。秒針與分針時刻不停地移動著，將時間推進到寒冰草原一夜中最冷的時段，萊恩抬手看了一眼個人終端上顯示的實時溫度是零下28度，溫度還在不斷下降，草原上一切都彷彿冰凍了起來，蒙上了冰霜的顏色，月光都似變得凝實。

　草葉變得脆弱，走上一路就有無數青草被折斷了枝葉，發出薄薄的冰晶被折斷的聲音。一行人全都戴上了面罩，裹住了帽子，領口、袖口、褲腿紮緊，帽子的前沿處有一層硅膠薄片可以拉下遮住眼睛。不然眼睛直接暴露在不斷降溫的空氣中，很容易被凍傷。

　他們的腳程很快，時間壓縮了一半趕到了一線湖邊，而此刻實時溫度已經跌至零下三十一度，馬上一夜中最冷的兩個小時快要到了，零下四十度的瑟瑟寒風刮起，是許多夜行野獸也不敢隨意行動的時間。

　到了湖邊的萊恩幾人沒有任何廢話開始點燃篝火，用火把弄乾燥了地面後就躺下休息。他們的作戰服採用的材質保證他們在零下一百度和零上一百度的區間內可以自由行動、和衣而睡，衣服就相當於一個睡袋。

　萊恩和奧斯頓睡在篝火的左側，另外三人睡在右側，他們的身邊平靜流淌的一線湖表面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冰。

　正對著另外三人，萊恩自然地躺在奧斯頓的身後，更加暖和的篝火旁邊位置他讓奧斯頓睡下，人是視覺動物，看著火總覺得更加溫暖、更加舒適。萊恩沒有別的出格舉動，只是忍受不住內心的醋意悄悄地用手虛扶住奧斯頓的後腰，安靜的環境中他想到塞拉，想到塞拉是奧斯頓的專屬修復師，想著兩個人曾經朝夕相處過六年的光陰，嫉妒讓他磨牙，這條不安分的手臂就有了自己的意志，漸漸地環住了奧斯頓腰，抱得有些緊……等萊恩找回了些許理智時，就已經這樣的，他決定假裝睡覺。

　「萊恩。」奧斯頓輕輕地喊了一聲。

　小伎倆被識破的萊恩靦腆得沒有鬆開手，他抱得更緊了，他探出頭隔著帽子在奧斯頓的腦後親了一下，「晚安，寶貝。」

　聽到親暱的稱呼，奧斯頓睫毛輕顫，不善於處理感情的奧斯頓四肢僵硬，呼吸變得凌亂，兩團緋紅不受控制地浮於臉頰，大概是身處的環境不同、身邊還有人的關係，他比以往更加的不知所措。

　現在應該怎麼辦？

　他看過的所有書上都是教導著他怎麼去當一個出色的領導，怎麼去做一名符合帝國需求、人民渴望的將軍，怎麼成為優秀的戰士。

　沒有哪一門課程，哪一本書教他如何在大庭廣眾之下談戀愛，就連怎麼在家裡面談戀愛他都不知道。

　感受到奧斯頓僵硬的萊恩同樣窘迫得滿臉通紅，呼吸變得滾燙，他怎麼就當著同伴的面說出親密的話，這完全不符合他靦腆的性格，都是嫉妒心在作祟，讓他想要對著天地宣誓主權。

　一語不發的二人沒有絲毫動作，週遭的溫度卻節節攀升，比篝火的溫度還要濃烈。

　哈麗雅特摀住臉，內心瘋狂大叫，啊啊啊啊。

　戴裡克：「……」假裝自己不存在，假裝自己不存在……熱情直接的人不應該是自己嗎？萊恩•史密斯你偷我人設！！！

　閉著眼睛但耳朵豎得老高的范掄汀，「？？？」為什麼我再一次滿腦子的問號，這不科學。

　依偎在一起兩個人現在哪裡睡得著，不說點兒什麼打破奇怪的氣氛，天知道劇情要往哪裡發展，野外什麼什麼的是禁止的好吧。萊恩輕咳了一聲，篝火另外一側的幾個人豎起耳朵，他們會聽到什麼更加濃情蜜意的情話嗎？

　呵呵，才沒有，萊恩不會給他們機會的。

　他的手指摸索到奧斯頓的手背，輕輕地敲擊了起來，點、劃、點、劃、停頓……這是古地球時期的摩斯密碼，已經被軍方淘汰的一種信號代碼，但在另外一個領域非常有名，就是他表哥康納寫的小說裡，主人公就用摩斯密碼表達愛意。擁有大量粉絲的表哥輕易間就帶動了一種潮流，小年輕現在都流行「.. .-.. --- ...- . -.-- --- ..-」傾訴情感。

　萊恩：我愛你。

　奧斯頓不自在地動了動，過了一會兒才敲了回去：我也愛你。

　他的速度很慢，如同掙扎於羞澀的呢喃。

　受到鼓舞的萊恩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他再接再厲：我們說會兒話，好嗎？

　奧斯頓固執地說：士兵，你在執行任務。

　萊恩懊惱地動了動手指：我知道，但是我睡不著，我現在滿腦子都是你，你的聲音、你的味道、你的溫度……

　點劃完的萊恩週身溫度又上升了，又是羞惱又是真情實意地流露。

　奧斯頓呼氣一窒，彆扭地動了動後他快速地在萊恩手上敲打：士兵，注意場合！

　萊恩歎了一口氣，聲音比較大的那種。

　奧斯頓內疚了，自己不會是傷害到了萊恩的感情吧……他動作輕緩地敲打著：現在不是時候。

　回應他的是萊恩在他腦後溫柔地一下親吻。

　圍觀群眾要是腦波能夠接通，那一定是一堆亂碼。

　哈麗雅特：啊啊啊啊啊啊，他們在幹什麼，我好想知道。我要不要睜開眼睛看一眼，就看一眼。

　戴裡克：完了完了，見過了愛情的模樣更加不想結婚了。

　范掄汀：萊恩夠勁兒，竟然在任務中調.情，哈哈，我喜歡。哈哈哈，我終於不是問號了，哈哈哈……

　篝火左側的奧斯頓惱羞成怒，伸手在萊恩腿上掐了一個把，他慶幸自己現在戴著面罩，不然太丟人了，羞……

　萊恩：「嘶。」

　疼得好酸爽，還想奧斯頓摸摸……

　萊恩你要點兒臉啊！！！

　這回換奧斯頓咳了一聲，折騰得想睜開眼睛的哈麗雅特、滿腦子糾結的戴裡克和豎著耳朵的范掄汀噤若寒蟬，不敢動彈。

　范掄汀：「？？？」今天他跟問號過不去了，剛才的輕咳聲讓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相識。

　輕咳的奧斯頓完全忘記了自己的殺傷力，他抓過萊恩的手在他手上輕敲打：我和你說塞拉德的事情。

　明顯的轉移話題，萊恩無奈地答應了：好。

　奧斯頓開始不斷地點點點劃劃劃。

　其實過程乏善可陳，奧斯頓甚至忘記了許多細節，回憶起來也是乾乾巴巴的沒有半點兒多餘的顏色。

　六年前，又一次巡航結束的奧斯頓來到帝國首都中央星球參加會議，會議結束後和其他幾位將軍一同參觀帝國機甲研究所。

　機甲作為一整個國家的尖端科研、整個國家軍事實力的最高閾值，是受到上至帝國元首下至普通小市民關注的頭等大事，為了提高國家的武裝實力、軍隊的整體力量，提高在各行各業的運用等等，帝國在機甲研究所中投入的心力、財力、物力可謂是空前絕後，其中尤以首都中央星的帝國機甲研究所為最。

　每次各地軍方大佬雲集於中央星的時候，都會要求組織去一次機甲研究所，看看那些在建的寶貝，彷彿多看幾眼就可以裝備到自己的軍隊。

　奧斯頓對機甲同樣的熱衷，他希望擴大金十字軍團的機甲站隊編制已經好久了，在參觀的時候就遇到了作為當時解說的塞拉。

　塞拉穿著……

　萊恩吃味地打斷奧斯頓：你竟然記得他穿什麼，你不是說忘記了很多細節嗎。

　奧斯頓：他穿著統一的工作服，但明顯瘦弱許多，那統一制式的衣服就像是掛在木頭架子上。

　萊恩：的確，他很瘦。

　奧斯頓不知道為什麼要鬆一口氣，吃醋的萊恩讓他招架不住，他繼續回憶著。

　塞拉穿什麼不重要，他的解說很重要，說得很到位也照顧到將軍們不是專業領域的，所以解說起來通俗易懂。參觀完後，午餐是在研究所用的，塞拉端著餐盤坐到了他身邊，主動詢問起巡航中的趣事、說起宇宙的浩渺無垠。

　奧斯頓的生活簡單，並沒有什麼趣事分享，不知道為什麼塞拉卻聽得津津有味。

　下午，將軍們能夠親自嘗試駕駛最新製造出來的機甲，這是一批生物機甲，機甲與駕駛員的同頻率上升八個百分點，達到了96.8%，這是質的飛躍，是麥克亞大師完美繼承秦鋒•安德森大帝意志的體現。

　奧斯頓登上零號機的那一刻，渾身戰慄，靈魂深處的顫抖讓他控制不住地抬手、踢腿、前滾翻、後空翻……動作的難度越來越大，他和零號機完美契合，是在場那麼多試駕的人中最完美的一個。

　他確認，零號機就應該屬於他。

　從研究所離開後，奧斯頓就向軍委會打報告，要求獲得零號機的擁有權。經過多重手續的審批，反覆的駁回和再申請，他最後獲得了零號機，並取名代號零。

　奧斯頓敲擊著摩斯密碼：塞拉在我獲得代號零的過程中出力許多，當他提出要跟著我去刑天艦的時候，我同意了。沒有想到他對我抱有愛慕，他第一次提出來的時候我就明確拒絕。第二次提出時，我告知他我的基因序列是X，但塞拉不在乎，他追尋的是真愛，不是為了繁衍，基因序列是什麼都無所謂。後來又有多次表白，我都一一拒絕，直到前幾天他看到了你送給我的月色玫瑰。

　萊恩：原來如此，他很執著。

　臥槽！萊恩忍不住罵髒話，代號零的到來竟然還有塞拉的手筆，他以後一定要造出比代號零更加出色的機甲，讓奧斯頓駕駛著他設計製造的機甲在站場上所向披靡。

　奧斯頓：等對戰結束，我會找塞拉再談一次。

　萊恩：沒有用的，他是個執著的人，你拒絕那麼多次他依然故我，只是談話沒法令他死心。你放心，我會讓塞拉知道，他不配！

　優秀如他又如何，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加優秀的人，只有最優秀的才足以站在奧斯頓的身邊，與奧斯頓比肩。

　奧斯頓莞爾：好。

　他拭目以待。

　經過交流，身體上的熱度已經回歸了正常，時候不早，他們應該睡了。他們兩個睡了，右側火堆旁的三個卻在腦海中進行著各種活動，後來還是戴裡克坐起來一人給了一下才算是穩定了情緒。

　作為訓練有素的戰士，如何快速進入睡眠狀態也是訓練的一個項目，一旦恢復心靈平靜，他們很快就陷入睡眠。

　等睜開眼睛時，時間恰好凌晨四點半，太陽還未升起，緋紅的月亮在天空高懸。醒來的人飛快洗漱，吃了幾口營養劑果腹，他們要出發去巢穴了。

　出發時萊恩帶著他們進入了森林，在一棵與其他樹別無二致的樹下找到了兩把鐵鍬。

　戴裡克、哈麗雅特、范掄汀：「……」

　要不是瞭解萊恩的人品，他們真懷疑萊恩提前藏過來的。

　藏是不可能藏過來的，艦上的軍規並不是擺設。

　「鐵鍬是老獵人們藏在這兒的，我們用完了還要放過來。」

　范掄汀：「你也去找了老獵人？」

　萊恩點頭，「對。」

　范掄汀：「為什麼我找的老獵人一個個嘴巴閉得很緊，沒有一個願意跟我分享情報？！」他好說歹說，就撬到了一些地形圖。

　萊恩說：「也許是我比較親和。」

　范掄汀不服，「我也很努力地釋放著善意。」

　哈麗雅特吐糟，「萊恩長得好看，你呢。」

　范掄汀：「……」無言以對，他長得也算是可以，但和萊恩比起來，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了。

　算了算了，人比人氣死人，他決定給自己留條活路。

　一行五人前往蛇穴，找到了記號之後飛快動工，有了趁手的工具做起事情來事半功倍，四個人輪流著使用鐵鍬挖坑，期間范掄汀看了看立於一側彷彿監工的萊恩伴侶，收回視線沒說什麼。萊恩願意為伴侶多幹活讓伴侶輕輕鬆鬆的，他有什麼好置喙的。

　等他們差不多挖到了蛇穴的頂層時，遙遠的東方已經出現了一線天光，正是一天中將明未明之時。

　五人站在特意留出來的站腳的地方，萊恩把鐵鍬插進土中，沉聲說：「我（插）進去了。」

　其他人點點頭，看著萊恩拿著鐵鍬捅破巢穴的頂層，露出個西瓜大的洞，腥風陣陣，悉悉索索的蠕動聲毫無阻隔地傳入眾人的耳朵，最受不了的反而是戴裡克，咧著嘴無聲地搓著胳臂。

　過程多不描述，因為收穫巨大，他們從上午一直幹到了下午三點，中午的時候吃了幾口營養劑便當午餐了。

　孵化後度過長冬的兩角蛇幼蛇它們的角只有小手指的一節指節那麼大，背包上裝了兩千五多對蛇角都不怎麼佔地方，他們的背包採用超納米科技，可以擴容。但收納在裡面的東西不會減輕重量，採集的任務其實是變相地負重奔襲任務。

　挖出來的大坑已經回填，這也是老獵人說的，下面這個天然洞穴可以重複利用，不久的將來會有一批新的兩角蛇進入這兒產卵，有新的小蛇出現。

　填平的大坑草是沒法栽種回去了，光禿禿的坑旁邊，幾個人盤對而坐，分享著戰果。

　「不需要準備我的。」奧斯頓看戴裡克幾人分蛇角的時候還算上了他的那一份，連忙阻止。

　戴裡克看向將軍，從那雙冷靜的黑色雙眸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後，他默默收回了分出去的那一份又均分成四小份，四個人平均。

　不瞭解情況的范掄汀挑眉，有些弄不懂萊恩伴侶在隊伍中扮演的角色。

　「蛇角的數量夠了，按照計劃不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我們要在第二日日落前趕到下一個露宿點，一路上盡可能多的收集勳章。」戴裡克是領導型的人才，相較於萊恩溫和的表象來說，他更具有威懾力，「范掄汀，你知道他們的埋伏計劃嗎？」

　范掄汀聳肩，「我是單打獨鬥的，聽到了說要在一線湖伏擊萊恩的事兒，才會到這邊來碰碰運氣。」

　戴裡克擰眉，「我們警惕了近一個白天，卻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他們不會是修改了策略吧？」

　比如避開萊恩，讓他得不到更多的勳章，輸掉這一項比賽。

　很有可能啊。

　哈麗雅特發散思維，「要不要把萊恩扔出去，在外面溜一圈，釣一些魚回來？」

　「不行。」提出反對的是萊恩，不是他不想多出力，而是根本就行不通，草原那麼遼闊，根本無法預料那些人分散在哪裡，太浪費時間了。「我建議趕去月亮灣旁指定的進入點，在必經之路、進入點附近埋伏，會比茫然無目的地到處找徽章容易得多。」

　「提前一天去月亮灣附近？」戴裡克摸著下巴，認為這個方法可行，「但想到這個辦法的肯定不只是我們一隊，到時小心，保護自己的同時坑了他們。 」

　幾人面面相覷，眼中流露出濃濃的戰意，無聲的默契中，他們幾乎是同時摘下了徽章，四枚徽章在奧斯頓的注視下靠近碰撞，一道流光於陣營色塊中閃過，內裡鑲嵌的芯片已經自動運轉，他們現在是一夥的了。

　范掄汀終於忍不住問了起來，「這位不加入我們嗎？」他一直沒有問萊恩伴侶的名字。

　萊恩眼中閃過笑意，憋了一天了范掄汀終於問出口了，「奧斯頓情況特殊，他不參加比賽。」

　奧斯頓……

　范掄汀在口中咀嚼著這個名字，笑著說：「竟然和將軍的名字一樣，你可真夠幸運的，擁有這份榮譽。你們幹嘛笑，我說的沒有錯啊。」

　戴裡克和哈麗雅特放聲大笑，誰都不做解釋。哈麗雅特心中暗爽，她終於體會到了看別人蒙在鼓裡是什麼感受了，爽爽爽。

　「喂喂喂，別笑了。」范掄汀憋屈，這明顯是小夥伴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他要求共享。但真相已經放在了他面前，他不願意相信而已。

　他瞇著眼睛看向萊恩，萊恩的目光根本就不在他們三人身上，柔和溫潤的目光不關注任務時就始終追隨著他的愛人，切，他的愛人都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嘛~不對，范掄汀仔細看了看，那個和將軍同名的傢伙眸光會偶有不自在的閃爍，他不是沒有反應，是根本就不知道怎麼反應。

　這要什麼糾結，直接對視啊！

　沒有經驗可以看視頻學啊，多看永遠的康納的小說啊，各種撩妹撩漢不要太多。

　腳步聲出現在周圍，等待許久的人終於出現，但和想像的不同，來的不是一群，只有一個。是傑克•基普林，道爾頓將軍手下最厲害的機甲戰士之一，三年一次軍團全軍比武中，他和戴裡克的表現不分上下，同時獲得了兵王稱號，而整個金十字軍團那一年得此稱號的只有十人。

　傑克背著一個鼓鼓囊囊，與萊恩他們的背包毫不遜色的背包，嘴巴上叼著一根草，逆著西垂的太陽光慢慢走來。

　走到了幾人身邊，他俯視著坐著的幾人，最後目光落在了萊恩的身上，輕蔑地笑了一聲，「來，打一架。你贏了，我包裡面的蛇角、徽章、包括我自己的這枚，都是你的。你輸了，我要你親口在機甲戰鬥部隊、機甲修復部門所有人面前承認自己不如我，而且我不會要你的勳章，你可以繼續參加對抗賽。」

　萊恩踹翻他的一腳，他一直耿耿於懷，被傳自己不如一個機甲修復部門的新丁，窩囊死了。這個面子，他一定要掙回來。

　萊恩站了起來，笑著看了看在場的隊友和奧斯頓後，迎著傑克挑釁的目光走了過去，「這邊就我們幾個人，你贏了我，不過是讓我親口承認不如你，你說別人沒有親眼見到，會相信嗎？說不定還要懷疑你用金錢賄賂了我。」

　採取戰術上重視、言語上蔑視的傑克表情有些裂開，他咬牙切齒地說：「那怎麼辦，你自己說說，我幾次找你打，你都避開了，我能該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萊恩說：「回去後，我們在拳台上正大光明的打一場，讓所有人做個見證人。」

　傑克眼前一亮，這是個非常好的辦法，「好，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搞定了這一方面，萊恩還有別的事情要與傑克談，「當我們隊友吧，我們五缺一。」

　「什麼？！」傑克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指指自己領口的徽章，又指指萊恩的，「你搞錯了吧，我們可是不同陣營的。」

　「規則中沒有說，不同陣營的不可以組隊。」

　「是這樣沒錯，但……」傑克還有些猶豫，他可是挑釁萊恩的，怎麼過來之後全跑偏了？

　「有什麼好可是的，傑克快來碰徽章。」范掄汀招手，終於有個和自己同陣營的，這下不會顯得自己很明顯。「我也是紅色的。」

　「是個男人就大方點兒，磨磨唧唧像什麼樣子。」哈麗雅特打了個哈欠，動作快一些，她還指望早點兒去下一個露宿點睡覺呢。

　范掄汀附和，「就是就是。」

　鬼使神差的，傑克走了過去，「哦。」等想明白過來時，他已經答應了，真是欲哭無淚。

　碰了碰徽章，五人小隊終於成型。

　五人站成一圈，哈麗雅特詭異一笑，玫瑰般的嬌艷越發艷麗。戴裡克點頭，覺得剛才提到的辦法非常好。傑克和范掄汀看著彼此，有種自己還好上了這條船的慶幸感。

　萊恩無奈一笑，都在腦子裡說，怎麼進行下去，「戰術上就這麼定了，不做耽誤，我們現在就出發。」

　哈麗雅特嘿嘿一笑，「等著吧，坑不死他們。」

　在哈麗雅特的笑聲中，大家出發，向下一個露宿點前進。在路上，傑克疑惑地看著萊恩身旁的人，身影很熟悉、非常熟悉，熟悉得他不可能認錯……他閉了閉眼睛飛快地鎮定下來，假裝不經意地問范掄汀，「不是有五個人嘛，怎麼還要加上我？」

　「哦，奧斯頓說什麼情況特殊，不組團。」范掄汀抖落了一下肩膀，正大光明地吐糟，「我看啊，就是為了實施坑人計劃，才不組的，這樣隊伍裡，就有兩個紅方陣營的。」

　「奧斯頓？」傑克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感覺更重。

　「對啊，和將軍一個名字，神奇吧，我剛聽到的時候嚇了一跳。」

　傑克喉結滾了，他看著奧斯頓的背影，很想對著范掄汀的腦門來一下，怎麼就不開竅！

　不利用器械輔助的長途奔襲是所有戰士，特別是近戰士兵必須修煉的課程，長途負重跑更是鍛煉體能、耐力、意志力等等最好的項目。七天七夜的對抗賽從多方面考驗著士兵的能力，堅持到最後獲得勝利的人，就是兵裡面的王。

　事先確定好的露宿點是個小土坡，土坡附近是長毛羚牛的地盤，長毛羚牛體形高大，渾身覆蓋濃密長毛，平均體重在2噸左右，最大者肩高可達4米，體重能有3噸。長毛羚牛群居，草食，性情溫厚，但一旦被激怒就是不死不休，頭上兩對螺旋長角輕易就可以洞穿寒冰草原上的霸主獅鷲獸的身體，沒有哪個不長眼的食肉動物敢挑釁羚牛。

　小山一般的羚牛成群的站在草地上，圍成一個又一個的圈，它們依偎在一起，將族群中幼小的孩子包圍在裡面共同抵禦著嚴寒。不時有哞哞的叫聲響起，一行六人快速而輕巧地移動著，有警醒的長毛羚牛漫不經心地看著他們經過，長長的尾巴輕緩擺動，停在尾巴上的蚊蟲飛起又落下，是寒夜中唯一活躍的、令人討厭的細小生物。

　路過牛群後再走五六分鐘就是小土坡，土坡最高處有四米，形狀如翻起來的浪花，有一面藏在「浪頭」下的背風區，他們晚上就休息在此處。背風處沒有別人在，這個乾爽的地方他們可以獨佔一夜，說來也是，沒有多少人敢在夜間穿過一堆一堆圍靠在一起的羚牛群，那巨大的食草動物並不喜歡有人夜晚打擾它們睡覺。

　「那個傑克把干牛糞拿過來。」哈麗雅特用幾塊石頭圍成一個圈，放上收集來的干牛糞和乾草，就可以點燃悶燒，趕走無處不在的小蟲子，她揮手趕著撲面而來的小蟲。

　傑克把捧了一路的干牛糞遞了過去，看著自己灰撲撲的手套，心裡面真是嗶了狗了，這個隊伍有病啊，根本就沒有接納新隊友的適應磨合期，非常自然地指使著自己，就跟認識很久、一直搭檔似的。

　「傑克，過來邦忙。」范掄汀喊著。

　傑克手腳不聽使喚地動了起來，黑著臉和范掄汀把枯枝枯草搭了起來遮擋在火堆前，好用來遮蔽光亮，天空中有趨光的大鳥，火光暗淡也不能不防。

　一陣空氣輕微地流動，在附近轉了一圈的萊恩和奧斯頓從傑克身邊走過，傑克抬頭盯著奧斯頓的背影眉頭皺了起來，隆起了一個小小的疙瘩。

　「別看了，朋友妻不可欺。」范掄汀在傑克耳邊小聲地說。

　傑克瞟了范掄汀一眼，心裡面呵呵一笑，還是太年輕，真以為世界上有那麼多同名且身材、氣勢差不多的人，太天真了。

　「看過了，附近沒有人的蹤跡。」萊恩舉了舉手上拿著的東西，「還找到了這個，薯根，埋在火堆裡可以給明天的早飯添一添品種。」

　奧斯頓手上同樣拿了兩個薯根，薯根是一種長得形似地瓜的植物根莖，澱粉含量高、入口微甜，是獵人和冒險家們進入寒冰草原後最喜歡找尋到的食物（營養劑也不是每個人都吃得起的）。

　「埋在糞堆裡能吃！」傑克下意識地和萊恩別矛頭，說完了有些懊惱地地掃了奧斯頓一眼，決定改改自己的口氣，「埋進去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