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番外

　姜昩拒絕尹朗的理由，沒有一百個也有八十個。

　尹朗不能全記得，回憶起來腦子裡還清晰的，有幾個。

　尹朗：我可以喜歡你嗎？

　姜昩：隨便，我不喜歡你。

　尹朗：那我就隨便了。

　尹朗：我喜歡你。

　姜昩：不好意思，我不談異地戀。

　尹朗：emm……

　（本部和北校區就隔了一條大馬路，真的好異地呢。）

　尹朗：我還是喜歡你。

　姜昩：我不喜歡短頭髮的男生。

　（尹朗去把頭髮接長了，倒也不難看。）

　尹朗：能給我個機會嗎？

　姜昩：我不喜歡愛招桃花的。

　尹朗：冤死得了。

　（他這麼高冷招過誰？）

　尹朗：我真的喜歡你。

　姜昩：我不喜歡年齡小的。

　尹朗：我去改身份證行不行？

　姜昩：……

　……

　被姜昩拒絕多了，尹朗也知道了，姜昩確實不喜歡他這樣的。花裡胡哨搞音樂，年齡小，長得帥，看起來花心愛玩不穩重，喜歡他的女生也多。

　姜昩說他適合去撩小女生，一撩一大把，比撩她輕鬆。

　可他死心眼啊，就想撩這個不輕鬆的。

　尹朗知道姜昩的目標是保研，對未來的計畫是爭取留校，一邊做大學老師一邊再繼續讀博，仿佛自己就是為了學習而生的。

　尹朗一直以為姜昩不談戀愛，對愛情和男生都沒興趣，就是因為她一心只想不斷變優秀，去做她們學科金字塔尖上的人。

　後來他才知道，她心裡有喜歡的人。

　大概是被他纏得受不了了，大概也只是個姜昩拒絕他的一個理由。

　但聽起來，不太像假的。

　姜昩喜歡的人，是和尹朗完全不同類型的。

　那個人成熟穩重優秀溫柔，是姜昩心裡的理想型。

　姜昩在高二的時候因為同班而遇到那個男生，接觸相處之後喜歡上，就再也沒喜歡過別人。她和那個男生沒有早戀，約好上大學以後在一起。但沒能如願，那個男生選擇了出國。

　姜昩一向理性現實，那個男生也一樣。

　在那個男生決定了出國以後，她也就自動把高中時的約定當成了不需要兌現的玩笑，直接不再提，也不讓那個男生提。

　男生出國後，姜昩留在國內，他們之間的聯繫自然變少，後來直接斷了聯繫。

　這場年少時期的愛情，沒有開始就結束了。

　聽完這個故事後，尹朗確實悶了一段時間，沒再去打擾姜昩。

　他想，她大概真不會喜歡他這樣的。

　悶悶的那段時間，尹朗想自己為什麼會喜歡姜昩。

　想起他們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條小街上。

　那時候街上有人開摩托車搶包，搶了別人包的兩個人要跑，尹朗騎車打算追的時候，看到路邊一個女生甩起身上的包直接把人掄下了摩托車。

　當時，尹朗被她帥到了。

　尹朗那天騎車跟了姜昩幾條街，想問出她名字，結果沒問出來。

　後來在學校又遇見，他就決定追她了。

　追了很久，一直沒追上。

　而且很慘，姜昩不准他讓別人知道他喜歡她。

　因為姜昩基本不給他留什麼希望，所以想要放棄的心思在尹朗心底冒起過很多次，想放棄的時候就很悶，但每次都在再次看到姜昩的時候，他又興奮了。

　大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尹朗的堅持得到了回應。

　姜昩保研成功後，找他出去吃了頓飯。

　就在那天晚上，吃完飯回學校的一條小路上，姜昩對他說：“要不，試試吧？”

　尹朗那時候愣了很久，還問了句：“什麼？”

　當時問完他就後悔了，因為姜昩顯然不想再說第二遍，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他站在原地，看著姜昩和自己之間慢慢拉開距離，心跳如雷，感覺雙手無處安放，沖著她的背影喊：“認真的嗎？”

　姜昩停住步子回身，“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一點不像是開玩笑，尹朗沖上去一把抱住她，勒死死的，在她頭邊念，“我當真了，答應可就不准後悔了。”

　姜昩被他勒得難受，推他一把，“太緊了。”

　尹朗說：“不緊我感覺不真實。”

　姜昩喘口氣，“你要勒死我就更真實了。”

　尹朗松了一點，“這樣呢？”

　姜昩鬆口氣，“還是有點緊。”

　尹朗又松了點，“現在呢？”

　姜昩還想再說話，發現自己和尹朗已經形成很曖昧的姿勢，目光對視，鼻尖快要碰到鼻尖，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能感受到呼吸裡的溫熱。

　在尹朗親下來的時候，姜昩下意識地把臉轉向一邊，他親在了她臉上。

　姜昩突然緊張，開口道：“我脾氣不好。”

　尹朗無所謂，“我喜歡。”

　姜昩又說：“我還有點暴力。”

　尹朗笑了笑，“我皮厚，扛揍。”

　姜昩終於把臉轉了過來，“我……”

　尹朗看著她，看她沒說出來，就直接把她的嘴堵住了，不讓她再說。嘴唇碰上的那一刻，他只覺得靈魂要出竅，要升天了。

　那一天，他們在一起了。

　和姜昩在一起後，尹朗每一天都是喜滋滋的，雖然姜昩還是不讓他把他們的關係說出去。一種搞地下戀的感覺，甜的時候酥得渾身麻，酸的時候也夠酸。

　這樣酸酸甜甜到姜昩讀上研究生，在系裡越來越受重視，到她得了個機會可以出國，兩個人戀愛裡的酸就沒過了甜。

　尹朗不知道姜昩是不是也覺得酸，總之他很酸。

　即便酸得心臟起褶子，但他也是一副姜昩做什麼都支持她到底的樣子。他從和姜昩在一起之前的死皮賴臉，變得開始患得患失，但並不表現。

　姜昩出國後，和尹朗變成了跨國戀。

　他們之間的感情不牢靠，在距離拉開以後，問題便全部暴露了出來。

　沒有爭吵，只是不夠有信心。

　因為時差因為距離，兩個人心與心之間的距離似乎也越來越遠。

　尹朗覺得自己沒變過，他覺得姜昩也沒變過，所以他真的有點累了。

　他感受不到姜昩需要他，也感受不到千萬裡之外她的掛念和想念。她很忙，她一直在忙，忙到尹朗不知道她的未來規劃裡，到底有沒有他。

　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最後得出了答案。

　在兩個人聯繫越來越少言辭敷衍以後，他為了不讓姜昩為難，自己主動提出了分手。

　尹朗覺得自己還是很瞭解姜昩的，她現實，現實到當初和他在一起，都只是說試試看，可能也真的只是保研成功後無聊，想和他試試談戀愛。

　所以，談了那麼久，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們在一起了。

　就連姜昩的妹妹，都不知道。

　尹朗想，姜昩高中畢業的時候，因為喜歡的男生出國，就直接選擇了不在一起，現在她出國了，而且她還沒多喜歡他，她心裡的想法又是什麼呢？

　他不問的，他挺害怕難過的感覺。

　他也仿佛知道答案。

　尹朗還想，她出國後有沒有再見到她喜歡的那個人？

　如果見到了，還喜歡嗎？

　尹朗主動提出分手後，姜昩問了原因。

　尹朗也沒有再作深情，直接說：“距離太遠了，你也太忙了，忙到有時候幾天都可以不聯繫，我累了。”

　兩個人之間隔著那麼遠的距離，挽留都顯得困難。姜昩沒有因為這件事臨時回國，她不是會為這種事頭腦發熱的人。

　她問尹朗：“想清楚了？”

　尹朗應聲，“嗯。”

　姜昩把電話掛得極其乾脆果斷，之後兩個人就沒再聯繫過。

　分手了，誰還是誰的誰。

　尹朗在和姜昩分手後，自己頹廢了一段時間。

　頹廢結束後，便把所有心思放在了寫歌作曲上。寫著歌的時候他苦笑，她不喜歡他的性格，不喜歡他喜歡的東西，他到底為什麼會覺得她會真的喜歡上他呢？

　尹朗畢業後沒有找工作，每天還是埋頭在音樂上。

　他是忘不了姜昩的，但也還是變成了她最不喜歡的花裡胡哨的模樣。沒有正經工作，沒有紳士品格，除了家世不錯，一切讓人刮目相看的優秀要素，都和他沒關。

　尹朗知道自己註定成不了傳統觀念裡的優秀人才，成不了姜昩喜歡的那類人，他倒是和“不務正業”很相配。

　“不務正業”地混著，愛誰誰。

　尹朗混了幾檔選秀類節目，終於在最後一檔節目裡爆了起來。

　他自從和姜昩分手後就剪回了短髮，帥氣得俐落有型，聲音好，有才華，在舞臺上可燃可深情，圈了一大波粉絲。

　他成了正兒八經的原創歌手，粉絲數量以驚人的速度翻倍增長，網上有關他的話題也越來越多，他的歌也開始被傳唱。

　被採訪問八卦，他說他對談戀愛沒興趣，只愛音樂。

　被問擇偶標準，他說他喜歡善良可愛孝順的。

　而他真正喜歡的人，躺在他的好友列表裡，頭像安靜，像個死號。

　他們分手後，姜昩就沒再在她的朋友圈裡發過動態，她也沒有拉黑刪掉他，他還能看她朋友圈裡以前發的動態。

　大學那會，他通過姜昩的朋友圈認識了她的父母，她的妹妹。

　那一年他在音樂社的招新場地看到姜昩的妹妹姜昕，在手機裡找出一張照片，其實照片上是兩個人。可胖子夏鵬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姜昕身上，完全忽略了姜昩。

　也許在大部分人眼裡，姜昩都沒有她妹妹姜昕長得精緻漂亮。但在尹朗眼裡，他覺得姜昩更好看，那種大氣高級到讓人驚豔的美。

　審美哪有千篇一律，他向來特立獨行，審美也是。

　他喜歡姜昩，喜歡她的所有。

　可是，她不喜歡他。

　尹朗本來就是招女孩子喜歡那一掛的長相，平時又因為為人高冷又有才，喜歡他的女生有很多。在翻紅以後，喜歡他的人就更多了。

　但因為事業剛見起色，他確實沒有多餘的心思分出來去談戀愛。當然除了沒有時間時機不合適，他也覺得談戀愛沒什麼意思。每次想到這個，都興致缺缺。

　或許是人不對，或許是他的心態不對。

　懶得琢磨了，總之也懶得談。

　就在他在自己的事業軌跡上走得正穩的時候，靜如死水的感情生活裡還是落下了小石子，激起了一點點的水花。

　即便沒成波瀾，他也微微躁動了兩天。

　沒別的，他又在偶然間看到姜昩了。

　他沒想到，自己還是和以前一樣。

　見到她，就忘了自己。

　躁動兩天后，尹朗還是沒出息地喬裝了一番，回去霧大，在人跡很少的教師食堂附近，如願地見到了姜昩。

　她變化不大，穿著打扮都正經，越來越知性高級了。

　他一直覺得她和別的女生不一樣，現在更是覺得她和他在圈裡認識的女生完全不同。她漂亮大方，她有文化，有不一樣的氣質。

　尹朗堵到姜昩面前，微微往下拉一點口罩，直接對她說：“嗨，好久不見。”

　這突如其來的重逢，讓姜昩愣了好一會。

　到底是見過世面的人，愣完就穩住了，她大方得體地沖尹朗笑笑，“好久不見。”

　尹朗說：“請我吃飯吧。”

　一點也不拿自己當外人。

　他在霧大讀了四年的書，還沒吃過教師食堂呢。

　畢竟是在一起過的人，親密深在骨髓裡。

　姜昩沒拒絕，請他在教師食堂吃了飯，和他閒聊，好像就是一對幾年沒見的老朋友，現在見了面，便是敘舊。

　而姜昩越是平淡大方，尹朗就越憋悶。

　好像曾經有過的一切，都是他一個人的事，和她從來沒關。他寧願她尷尬，寧願她甩臉子不理他，可是都沒有。

　晚上他開車送她回家，終於在她解開安全帶要下車的時候他忍不住了，上手捏住她的胳膊，沒讓她下車。

　姜昩回頭看他，“怎麼了？”

　尹朗猶豫著，感情上的事姜昩隻字未提，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過。他憋得胸腔要炸，猶豫之後還是心一橫問了出來：“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大不了就是被她笑話，多大的事呢。

　他在她身上沒出息，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了。

　但姜昩沒有笑，神色還是認真的，她收收目光，聲音有點輕，“都過去的事了，提它幹嘛？”

　尹朗手掌裡用了力氣，“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

　姜昩笑了一下，“你覺得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

　尹朗看著她的眼睛，“難道不是？”

　姜昩又笑了一下，一副根本不想再提當年事的樣子。

　她要下車，對尹朗說：“我該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你現在身份挺特殊的，別被人跟了。”

　尹朗手上力氣不減，根本不想鬆手。

　姜昩看他不松，只好嘗試往外掙，過去的事她不想聊。結果掙了兩下不但沒掙開，還被尹朗拉過去猛地堵住了嘴。

　沒想到時隔那麼久不見，尹朗還會這樣。

　姜昩幾乎是震驚的，本能反應地一把推開他，同時甩起巴掌抽在他臉上，“啪”的一聲響。

　尹朗被抽得腦袋一懵，但似乎也被激起了更多的不管不顧。他握上姜昩的手腕，直接又把嘴唇壓過去。

　一直親到姜昩不再抗拒掙扎，在他懷裡軟下來迎合他，他也才慢慢變得溫柔。

　姜昩自然是愛過他，或者說不是愛過，是一直愛著。只不過，人有不同，情感表現各異罷了。

　她不是腦熱激情派，而且，她當時還不懂怎麼愛。

　姜昩和尹朗分手後就沒幻想過再續前緣這種事，在看到尹朗爆紅後，更沒了這種想法。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又找她來了。

　這次重逢後，仿佛又是一場初識。

　也就這時候回頭去看才發現，其實他們當時都並不瞭解彼此，也都不太會愛。談了一場好像有頭有尾的戀愛，其實卻全程稀裡糊塗。

　一周後的一個雨天，尹朗站在濛濛細雨下，發尖透濕，睫毛上掛著水珠，一副認真又小心的樣子，對姜昩說：“要不，再試一次啊？”

　姜昩看了他很久，看到眼淚都下來了。

　因為淋著雨，倒也看不清。

　她問尹朗：“你到底喜歡我什麼啊？”

　尹朗苦笑：“我要是知道的話，大概就可以做到不喜歡了。”

　姜昩視線全花了，吸一下鼻子沖他說：“好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