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少年的動作占有欲太濃, 再加上他出口的話語。
李越和那邊黃冬玥幾人都看得明明白白, 聽得清清楚楚。
李越微愕。
他聽到孟濡承認有男朋友時, 第一反應對方是成熟穩重比他們年齡稍長一些的男性……
但沒想到,他看著陸星衍,對方似乎與他們年齡相仿,甚至還小兩三歲。
李越一手拿著脫下的外套,面露尷尬:「我剛才看孟老師太冷,沒有別的意思……」
陸星衍舔了下唇, 臉上沒什麽表情, 語氣淡淡的:「那你能把手從我女朋友肩上拿開了麽?」
剛才李越扶穩孟濡後,緊握著她的手腕雖然鬆開了,但放在她肩上的手掌却忘了移開。
孟濡也是看到陸星衍騎著重機過來太過詫异,才沒有留意李越的手放在哪裡。
李越匆忙把手拿開。
那邊黃冬玥和鄒霜幾人聽到陸星衍的話, 臉上的驚愕神色幷不比李越少。
她們早前知道孟濡和陸星衍是姐弟, 但他們的姓氏不同,應該是表姐弟或者關係更遠一些的异性姐弟,但從來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兩人會變成一對情侶。
黃冬玥詫异得說不出話,她們打的車終於到了, 她沒有上車,往前走了兩步,走到距離孟濡和陸星衍兩步之遙問:「孟老師……你,你們不是……」
姐弟麽?
孟濡這時候不得不爲自己之前爲了拒絕陸星衍,拿姐弟當藉口付出代價了。她摘掉頭盔,抿唇, 展顔一笑:「我們不是親姐弟,沒有血緣關係的。我和他是一起長大,關係很好,以前才稱呼他弟弟。」
少年這時候就跨坐在重機上,長腿輕鬆支著路牙子,黑眸閒閒淡淡看孟濡,一臉「早知今日你當初就不該拒絕我」。
孟濡:「……」
黃冬玥咬了咬唇,似是不太能理解,有些怨懟:「那……我當初告白的時候,你爲什麽不告訴你們在一起,還鼓勵我去表白……?」她目光看孟濡,懷疑:「你是爲什麽看我笑話麽?」
這個誤解就有點深。
畢竟當時孟濡幷未察覺陸星衍的心意,也完完全全把陸星衍當成弟弟。
有女孩子向「弟弟」告白,於情於理孟濡都不應該阻止,更沒有立場阻止。
說她想看黃冬玥笑話,就更加沒有道理了。
她當時才是最尷尬的人……
如果知道陸星衍會說那首小提琴曲是拉給她聽的,她萬萬不會貿然上前。
孟濡想了想,輕輕一笑,上前揉揉黃冬玥的頭髮認真說:「不是哦,老師當時還沒有和他在一起,只是覺得能勇敢表白的女生都應該值得鼓勵,絕對沒有笑話你的意思。」
她竪起三根手指,眨了眨眼保證:「老師現在也特別欣賞你。你舞跳得很好,但是應該再多花點時間在訓練上,談戀愛的事情不著急,我們學芭蕾舞應該分得清什麽時候什麽事情是最重要的。」她手指前伸,圈起拇指和食指輕輕彈了下黃冬玥的腦門,勸告:「下次也不要隨便拿老師開玩笑了,李越那句『尊師重道』說得挺好的。」
她指的是在KtV黃冬玥起哄讓李越送孟濡回家那件事。
原來她都清楚。
黃冬玥睜大眼睛,額頭被孟濡輕彈過的地方仍留有她的觸感。女孩看著孟濡,又看了看一旁沒有表情的陸星衍,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一個是她暗戀的男孩,一個是她最喜歡的芭蕾舞演員……
過了很久,黃冬玥才緩過神來,轉頭看著陸星衍:「以前有個女生向你表白,你說隻喜歡跳舞好的女孩,指的不是……不是我,是她,對麽?」
——「陸星衍同學,我喜歡你。你能和我交往嗎?」
——「抱歉,不行,我隻喜歡跳舞好的女孩。」
不是因爲喜歡跳舞好看的女孩子。
而是因爲孟濡跳舞好看,他才喜歡。
陸星衍挑高眉毛,不知道學校裡還流傳著這樣的說法。他淡聲,冷漠承認:「是。」
「……」黃冬玥終於明白了真相,被打擊得不輕,緊咬著唇,身軀微顫,眼睛直直盯著孟濡和陸星衍。
陸星衍的注意力却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太久,偏頭看向孟濡,拍了拍後座,示意她坐上摩托車。
孟濡也清楚繼續留在這裡不合適,攀扶著陸星衍的腰坐上後座,戴上頭盔。
少年發動重機,幾乎沒有什麽聲響,眨眼就駛離此地。
*****
回去的路上,經過淞南大橋。
寒風侵肌。淩晨的橋面上暢通無阻,橋上景觀燈流光溢彩,與過往車流的燈柱交相輝映,一片絢爛下,陸星衍載著孟濡飛速駛過一盞又一盞抱柱燈。
孟濡雙手摟著陸星衍的腰,頭埋在陸星衍背後,儘管戴著頭盔、穿著陸星衍的外套,仍覺得凍得不輕。
她身軀向前,對著陸星衍耳畔說了一句話。
少年沒有聽清,揚聲問:「什麽?」
孟濡只得加大音量,重複:「你哪來的摩托車?」
她從來沒有見他騎過,應該不是他的。
陸星衍騎車駛下大橋,前方是覃郡著名的蓮花湖。湖岸蕭瑟,湖面漂著碎冰。
陸星衍嗓音從口罩下傳出,「朋友那兒借的,下午去做家教的時候騎了一下。」
陸星衍:「冷麽?」
孟濡用力點了下頭,豈止是冷,她的手都快摟不住他的腰了。「你不冷麽?」
孟濡好奇,他的外套被她穿著,他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衛衣。
少年騎車的速度放慢了些,拐進一道小路,狹窄的街巷風不如馬路那麽喧囂。陸星衍稍微坐直了身,爲孟濡擋去前方襲來的凜冽寒風。
「我現在一肚子燥火,被你那個李什麽學生氣的,一點也不冷。」陸星衍淡淡說。
孟濡:「……」
「他就是我的學生。」孟濡解釋,語氣有點無奈有點好笑,「你怎麽誰的醋都吃?」
周西鐸的事兒在他那裡還沒過去呢。
少年背脊緊綳,顯然不太認同孟濡的話,語氣冷颼颼的:「他摸你的手,還摟你的肩摟那麽久,當我死的麽。」他這時候格外有優秀學生的精神,「這是一個學生該對老師做的事麽?」
「……」孟濡心想你是她弟弟額時候也幾乎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過弟弟……
孟濡還沒開口,陸星衍就斷言,「他就是對你居心不良。你以後上課離他遠一點,如果他騷擾你,你給我打電話,我教他做人。」
孟濡:「……」
孟濡淺淺的笑聲從頭盔下傳出,她摟著陸星衍的腰緊了緊,揶揄問:「難道不是因爲你自己居心不良?所以看其他人都對我居心不良。」
前方的少年舔了舔唇,居然意外地沒有否認,誠實道:「你說得對。」
他對著漆黑夜空吹了聲響亮口哨,聲音清晰,大聲宣告。
「我,陸星衍,對孟濡居心不良太久了。」
「……」
*****
當天晚上,孟濡喝完中藥在舞蹈房跳芭蕾。跳到十點多,打算去浴室洗澡時,一旁看書的少年終於逮到機會,扔下書本,上前,抱起孟濡輕托起她,放到身後的把杆上,低頭吻住她的唇,親身向孟濡證明了什麽叫「居心不良很久了」。
少年微彎著背脊,身軀擋在孟濡身前,後背瘦削的肌肉有力,兩隻手臂撑在孟濡身側截斷她前後左右的出路。
少年現在接吻技術嫻熟,一旦纏上孟濡的唇就不願意分開,吮著她,難分難捨。
孟濡很快半個身子發麻,不知過了多久,溢出一聲輕輕的哼響,輕婉動聽。
舞蹈房開著暖氣,氣溫越升越高,空氣也變得稀薄。
孟濡臉頰到耳朵都是紅的,但隱約還記得什麽,伸手推開陸星衍,「我要去洗澡了……」
陸星衍稍微鬆開孟濡的唇,身軀却紋絲不動。他低頭,薄唇蹭了蹭孟濡的耳朵,有些懇求的意味,一遍一遍地叫她:「濡濡,濡濡……」
孟濡知道他的想法,但是不是時候。
她狠了點心推開少年,眸含著水:「現在不行……明天要回老家給姥姥過生日,你是不是忘了?快去早點洗漱睡覺,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回去。」
少年不滿地擰緊眉,想將孟濡捉回來再親一會兒。但孟濡已經跳下把杆,伸手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動作迅速地走回房間拿換洗衣物。
不一會兒,淋浴間傳來水流聲。
等了等,陸星衍才反應過來——
孟濡說的不是「不行」。
而是。
「現在不行。」
……
……
孟濡姥姥生日是在三天後,媽媽去世後,孟濡唯一還算親近的家人只剩下姥姥。所以她對姥姥的生日格外重視。
孟濡爸爸和姥姥家這邊的關係不好,今年應該也是不會去的。孟濡爸爸年輕時是入贅到姥姥家的,而孟濡媽媽又是相對大小姐脾氣的人,孟濡小時候,經常看到媽媽嬌慣任性地指揮她爸爸做這做那,有時還會出言傷害他男人的自尊心。
孟濡很少在她爸爸臉上看到對這個家的歸屬感,大多是在孟濡媽媽數落他時默不作聲。
所以孟濡媽媽患宮頸癌去世後,他不久後就與姥姥家脫離了關係,至今一個人生活。
孟濡只知道他在一個小運輸公司上班,具體做什麽也不清楚,他幾乎很少與孟濡聯繫。
孟濡每隔一個月都會給他打一筆錢過去。
這點孟濡倒是和陸星衍挺像的,父母感情緣薄。
所以孟濡在看到陸星衍被所有人丟弃時,才會這麽有同理心吧。
陸星衍知道孟濡在乎她的姥姥,孟濡不在國內那三年,他每年寒假都會抽出幾天回鄉下看姥姥。
孟濡在國內時,就會提前帶著陸星衍一起回去,順便在老家過完年再回覃郡。
今年孟濡也是這麽打算的。
正好覃郡舞團的排練告一段落,團長給每位老師都安排了一周多的假期。
……
……
孟濡洗完澡,整理了下要帶回去的行李,將兩個行李箱放在玄關,就準備回房間睡覺。
陸星衍剛好也洗完澡,少年穿了條長褲,上身的t恤被頭髮滴下的水珠打濕,透出瘦削胸肌的輪廓。他隨手掃了掃頭上的水珠,黑眸捕捉到正欲進房間的孟濡,浴室和孟濡的主臥離得近,他兩步跨過去就堵在孟濡面前,繼續剛才未完的話題:「你剛才說現在不行……是指什麽時候行?」
「……」
孟濡沒想到她隨口一句話,陸星衍就記在心上。她看著眼前的少年,烏目輕轉,笑了笑,「你希望什麽時候?」
少年黑眸清亮,俯身,手又要粘在孟濡身上。「我說什麽時候都可以麽?」
陸星衍還來不及驚喜,孟濡就伸出雙手,將他的俊臉往後推,收起笑意道:「當然不行,你想得美。」
「……」
陸星衍撇了撇嘴,翹起的嘴角迅速垮掉。
但他還是沒離開孟濡房間,厚著臉皮自然而然地坐在孟濡床上,人高馬大地占據大部分空間。陸星衍打量了圈孟濡的房間,提議,「幫我吹頭髮吧,濡濡?」
孟濡站在門口,穿著棉質睡裙,半幹的長髮貼著透白潔淨的小臉,更加顯得烏髮雪膚。
「你爲什麽不自己吹?」孟濡疑問。
陸星衍喉結動了動,眸深黑,適時改口:「那我幫你吹。」
「……」
孟濡本來就不喜歡吹頭髮,雖然知道這少年居心不良,但還是點了下頭答應了。
陸星衍從她床頭櫃裡拿出吹風機,插上電源,讓孟濡側躺在床上枕著他的腿,他掬起孟濡的頭髮一捧一捧細細地吹。
孟濡的頭髮多,平時她自己吹要吹上十幾分鐘,剛才她已經將頭髮吹得半幹,這會兒陸星衍隻吹了五六分鐘就停下。
孟濡摸了摸頭髮,全幹了,想坐起來。身旁陸星衍却扔掉吹風機,雙手捧起她的臉頰,身軀下壓朝著她的唇再次吻下來。
少年沉著聲,嗓音喑澀,氣息懸浮。
「濡濡,你知道我想過多少次在這張床上吻你麽?」
作者有話要說: 阿月:恐怕不止想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