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徐小霞愁容滿面的道:
“若塵,我不怕,我說過,徐小霞心中視你為夫,雖然我們之間沒有實際,更談不上名份,但在無形中卻是的,如今你要遠去大漠,我在一旁協助,自信多少還能替你做些什麼,若塵,答應我!”
展若塵搖搖頭,道:
“小霞,我不能給你什麼,今天沒有,怕將來也不會有,更何況……”
徐小霞立刻接道:
“我不圖你什麼,真的,我只是想能同你多聚些時日,一路上照顧你的食住總是應該的!”
展若塵笑起來,道:
“你把我當成小孩子了,哈……”
徐小霞也笑道:
“若塵,你笑起來好看多了!”
收起笑容,展若塵仍然搖搖頭,道:
“我不會答應你去大漠,因為,我所面臨的敵人並不只是大漠骷髏幫,另外有幾批金家樓大仇家,這些人物中你可能就認得幾人,像是曾經以‘血刃掌’在黑松林拚殺費雲的杜全,聽說此人也在,還有,說是‘帚天星’尤奴奴那個粗水桶似的婆子,除此之外,我的對頭邢獨影也投在黃渭父女一邊,成了黃渭的女婿,還有……”
徐小霞立刻堅定的道:
“如果有這些人物在,我更要伴同你去大漠,若塵,我對這些人物相當瞭解!”
展若塵再次搖頭,道:
“小霞,聽我的,你一定要在這大涼河等我——”他撫摸了徐小霞的面頰,微微一笑又道:
“我喜歡聽話的女孩子,小霞,難道你要我生氣?”
徐小霞沒再開口,順手提了一桶水,把碗筷浸在水中,只是微笑著不再開口……
於是,展若塵緩緩的走下小船,他站在河岸笑對小船上的徐小霞,道:
“這是一頓相當令人回味的午飯,小霞,你切切記住一句話——就算是為我保重自己吧!再見!”
輕揮著手,面帶著笑,徐小霞直待展若塵走遠,便突然轉身雙手捂面,痛哭起來……
離開大涼河土的徐小霞,展若塵並不覺著輕鬆,相反的卻更加心事沉重——
再見何日?人與人之間的一句普通招呼,平日裡只是一句平淡話,但這時候卻並不是那樣,展若塵心裡面以為,徐小霞更是如此!
此刻,黃土大道已開始含著黃沙,展若塵不快不慢的往前走,步履安詳而從容,一襲長衫左右飄動著衣擺,那麼大有韻律的輕輕搖又閃——
夕陽下有幾朵鑲金邊的白雲,像幾把會移動的大傘,時而把地上罩上一層陰影,展若塵便踩著地上移動的影子寂寞而無聊的往前面走著!
人生的際遇永遠有一些無法捉摸的,也難以預料事情,從前總以為此生注定孤憐伶的獨個兒徜徉流落,豈知無意間竟成了金家樓少主!
只是,這種富貴的日子才開始,便又一個人遠去大漠,這以後的發展如何?真難令人預料!
果然,令人難以預料的事快發生了——
蹄聲如雷,但卻又十分單調,展若塵不用回頭看便知道只有一匹快馬,他不用回頭看,只是往路邊靠了靠!
是的,在這種幾十里難得看到人煙的地方,騎馬趕路本就是極為平常的事!
於是,馬蹄聲越來越近,直到幾乎貼著展若塵的身子蹭過去——馬上面是一個青衣大漢,回頭一瞥之間,便毫無表情的拍馬疾馳而去——
只有一個念頭在展若塵心中升起——這個人的騎術不錯,只是有些冒失!
快馬馳向一道黃土坡便不見了,留起那股揚起的塵土久久未散去!
展若塵快走近那道黃土坡的時候,身後又聞得快馬馳來,但他仍未回頭看,同樣的裝束,一般的快馬,雷一般的從他身邊疾馳而過。
於是一匹匹的快馬從他的身後追過去,在他的心中算一算,已經有十二匹快馬了。
展若塵心中開始有了預感,這大概不會是衝著自己來的吧?
仍然是輕鬆的在走著,展若塵開始有了警覺,是的,這是很不平常的事情!
就在他剛剛繞過那道黃土坡,前面路邊上有一排梧桐樹,樹後一座八角大亭子,二十多匹健馬並頭拴在梧桐樹下面,二十四個青衣大漢分站在八角亭兩邊,八角亭內似乎坐了五個人!
展若塵記得這裡,當年他便是與大師兄路過此地,二人一起在這八角大亭子裡啃吃乾糧,當時亭內還有幾個販賣皮貨的,如今……
他舉頭看了一眼,本想舊地重遊,進去坐坐,但見八角亭內那種氣氛,只得順著官道往北走去——
不料就在這時候,突聽亭子內一人高聲吼道:
“展若塵,商某人在此候教了,難道你不進來歇歇腿?”
展若塵猛回頭,只見—人身穿錦袍,挺胸凸肚的站在八角亭子台階上,那股子氣勢的是令人—驚!
展若塵停下腳步,淡然的往八角亭走去,剎那間,八角亭內另外四個大漢也站起身來直視著梧桐樹外走過來的展若塵!
距離八角大亭三丈遠,展若塵已看清楚台階上站的人,嗯,敢情是逃離遼北地界的“紫英隊”餘孽!
提起“紫英隊”,那原是金家樓內部叛亂之後的事情,紫英隊這援人馬,先是當時一心謀叛的“金家樓”麼當家“白狼”向敢暗中策劃加以收編,結為股肱,“紫英隊”的頭子“響尾鞭”商弘便直接聽命於向敢,但自從謀反失敗,商弘便率領著紫英隊殘部,退出遼北而到了黑吉—帶活動!
現在,展若塵面無表情的望向八角亭前的商弘,道:
“是你?”
“響尾鞭”商弘嘿嘿一聲笑,道:
“姓展的,你竟還認識商大爺,難得!”
展若塵淡然一笑,道:
“敗兵之將,斧底遊魂,有什麼架子好擺?”他一頓,又是冷冷一笑,道:“倒是你的情報靈通,竟然知道我要走過的路線,早在此等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