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小周人還沒走到車前， 蔣修文已經大步邁去， 將她的手揣進兜裡， 兩厢態度一經對比，另一方就被秒成了渣渣。

　　王星語慢吞吞地跟在他們後面， 一邊走， 一邊撿自尊心的殘渣。撿到一半，好不容易拼凑起半顆， 正想搞點麼蛾子的時候，小兩口已經進入了「兩人世界」的節奏。

　　小周解釋自己手頭上正在處理的事情：「一個選手練舞練不會， 被同組的選手嘲笑了，雙方起了口角，漸漸演變成親友大戰， 互相推搡了幾下，不太嚴重。」

　　蔣修文皺眉，進大門後， 將人拉到燈底下仔細地看了看。

　　小周動作配合， 嘴上說：「我到之前，他們已經被勸住了。」

　　蔣修文低聲抱怨：「這份工作真危險。」

　　落後一步的王星語就算烏龜爬， 也爬到了他們身後，剛好聽到這一句，差點仰天噴出一口老血：你不是這個公司的董事長嗎？這麽說自己公司的工作，良心不會痛嗎？

　　蔣修文用實際行動表示：不會。

　　他小聲問：「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小周說：「我和孫老師說一聲……」

　　「嗯， 說董事長已經批准。」蔣修文說。

　　小周楞了下。她當然知道森微的董事長是占股份比例最大的eF董事長張複勛， 蔣先生這麽說， 是假傳聖旨？還是真的和張董事長打過招呼了？

　　聽起來……哪種都很嚇人。

　　蔣修文看她驚訝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其實……」

　　聽不下去的王星語决定找孫兆麟聊聊天——短期之內，她再也不想聽私事公事了。

　　總結幾次選手不合事件的教訓，小周提出了給選手們將思想品德計入總分的建議，很快得到董事長的支持，幷在第二天的例會上提出。

　　王星語下意識地反對：「我們畢竟是歌唱選秀節目，搞這麽多東西，容易貪多嚼不爛。」

　　小周說：「很多用人單位會在招聘裡寫明無案底、無不良信用記錄等條件，我們只是把標準定得更高。但我們需要的『員工』是以全民偶像爲目標，本來就應該高標準。」

　　王星語搖頭：「我們是娛樂圈。」

　　小周一語雙關：「娛樂圈更要臉。」

　　王星語語塞。

　　這是蔣修文第二次和女友一起開會。上次他是旁聽，小周是新人，對森微的工作都不太瞭解，沒有太大的發揮餘地。而這次，女友充分展示了什麽叫工作的女人最美。

　　他見沒人反駁，一錘定音：「那就這樣。」

　　孫兆麟問：「那從什麽時候開始算呢？」

　　蔣修文說：「法不溯及既往，從宣布之日開始算。」

　　《偶像天梯》海選的每一集都製作得很用心，很有賣點。第一集 賣三大經紀人的人設，第二集推出話題人物周向野，第三集揭曉周向野轉站東賽區的結果，而第四集的預告……

　　是小周閃腰的姿勢與表情，以及打了馬賽克的朱玉軒，幷用大人物出場的音樂伴奏。

　　得到風聲的朱玉軒粉絲已經提早狂歡。

　　第四集 預告播出的那一天，小周收到了四面八方的來電關懷，紛紛詢問她在哪裡住院……

　　小周躲在房間裡，將預告視頻的畫面定格在自己一瞬間扭曲的面容上，默默地看了很久，直到看順眼了，才自欺欺人的想，自己最醜的樣子也不過如此了，說明，自己還是美美噠！

　　這種自信隻持續到蔣修文送護腰帶給她之前。

　　她無語地結果禮物：「這不是送給老人家的嗎？」

　　蔣先生機智地反問：「我們不是老夫老妻嗎？」

　　小周：「……」

　　想像許多年以後，她和蔣先生戴著同款腰帶，在小河邊拄著拐杖慢悠悠地散步……也是囧美囧美的。

　　網站頁面的選手人氣投票，已經平均破五千，最高的是劉現、張豆豆和阿範，都破了五萬，按流量明星的人氣度來說，不算高，但森微和攝製組的人都不急。節目的點擊率已經破兩億，幷持續走高，而預計人氣最高的朱玉軒還沒有登場。

　　與此同時，緊張的集訓考核即將到來。

　　一百三十六名選手中，將直接淘汰一百名，只有三十六名進入特訓。差不多四進一的幾率，很是殘酷！

　　更殘酷的是——

　　考核制度還在一遍遍的修改中。

　　根據原定計劃，考核制度將由三名經紀人與六大導師共同决定。但計劃容易實施難，光是三名經紀人之間的意見就很難統一，更不要說加上大牌藝人們。

　　電話扯了一次皮，誰都知道這事兒不靠譜，包括制定了這條規則的羅少晨——因爲種種原因，他錯過了全程參與節目的機會，也失去了最大的話語權。

　　新官上任三把火，陳墅急於在新上司面前有所表現，立刻向蔣董事長彙報情况，還附贈了厚厚一沓他寫的考核制度建議書。

　　蔣修文雖然對娛樂圈不大瞭解，但是，有秘書。他將建議書丟給秘書查重，很快就找到被抄襲的原作。那是個資歷頗深、粉絲衆多的選秀節目，凑巧，新的一季正與嘟拉視頻的對家網站合作，要是被揭發出來，森微整張臉都會被丟在地上摩擦。

　　他沒有直接把人叫過來訓話，而是讓秘書把原作和抄襲之作打包抄送回去。

　　之後，陳墅就退出了考核制訂的討論，安分地以吉祥物的身份出現在每個會議的現場。

　　會議效率太低，蔣修文乾脆開了個不限時會議，三個經紀人，一個總經理秘書，一個總經理，一個董事長，六個人關在會議室裡，持續討論，直到有結果再散會。

　　會議一開始，王星語發言最爲積極，但到淩晨三點以後，還能睜大眼睛說話的人就不多了。

　　小周和孫兆麟紅著眼睛在討論的基礎上做最後的推敲。快早上七點的時候，他們終於在陳墅的呼嚕聲中，定下方案。

　　因爲蔣先生坐在位置上沒動，所以小周也不急著離開，而是等其他人陸陸續續走光之後，才懶洋洋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然後……腰就被抱住了。

　　蔣先生從背後貼著她，輕輕地親吻她的髮絲。

　　「注意影響……」軟綿綿的語氣，聽起來幷沒有說服力。

　　「看。」蔣修文望著從落地窗透進來的晨曦。

　　小周看了會兒，幽幽地說：「我們公司的景觀真的不怎麽樣。」

　　蔣先生忍不住笑起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深情地凝望著她：「我倒覺得很美。」

　　小周臉微紅，底氣不足地嘟囔：「妝都化了……你還親。」

　　這時候，蔣先生和小周的腦電波顯然不在同一個頻道上：「真希望每天都能和你一起迎接早晨。」

　　小周回家，卸妝後對著鏡子照了半天。

　　周媽想用洗手間，在外面敲門：「好了沒有？你是不是吃壞肚子了？」

　　小周從裡面走出來：「媽媽，你每天看著我的素顔，有什麽感覺？」

　　周媽說：「投資這麽多年，是時候享受回報了。」

　　……

　　「我的意思是說，你會覺得……我醜嗎？」

　　「我是你媽。生産商嫌弃自己的産品，産品還能賣出去？」

　　小周跑去找周爸：「我媽最近怎麽了？是聽了什麽經濟講座嗎？」

　　周爸幽怨地說：「你才發現？自從你說過年帶男朋友回來又否定了以後，你媽就再也沒有冷靜下來過。」

　　小周感慨地摟著她老爸：「爸爸，這些年，你真的……習慣了吧？」

　　正準備說「不辛苦」的周爸給了她一個大白眼。

　　集訓考核制度終於公布。考核第一輪，136名選手將以聲樂、舞蹈兩組進行總分競賽，每組所有選手的總分相加，分數較高的一組全體安全。低分組直接淘汰一半選手。

　　餘下102名選手，將參加節目組舉辦的公演，由現場五百名觀衆投票，每個選手獲得的現場票數與除以一千的網站個人票數相加，得票最高的三十人通過。

　　最後六名，由三名經紀人手中各兩票的淘汰挽回權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