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葉青倒是沒有拿架子,抬腳就上了車。
隻她是個足足將近二百斤的大胖子,這麼往車上一上,空氣都顯得有些不夠用了。
救護車這般狹小的空間,如此擁擠對病人也不好。
邢院長實在鬧不清葉青到底是什麼來頭,陳耿的身份在那兒放著呢,可不是醫院裡可以隨便呵斥的小年輕。
邢院長邊擦頭上的虛汗邊招呼其他人先下來——
只希望這胖丫頭真能有用,不然,麻煩可就大了。
葉青快步上前,等到瞧見長髮青年手上的傷口,皺了下眉頭——
這人身上的毒,並不是普通的毒,毒性霸道不說,更不能見血。
之前對方身上並無任何傷口,毒性運行速度慢,自然來得及趕回去,眼下這種情況,根本就已經撐不了多久。
「可有銀針?」葉青略檢查了下,隨即抬起頭來。
「銀針?」陳耿愣了一下,忙探頭詢問車外的邢院長幾人,「車上有沒有銀針?」
「銀針?」幾人頓時面面相覷——
銀針是中醫針灸所用,他們全都是西醫,怎麼會準備那些東西?
倒是一直小心翼翼陪在這些大牛身邊的縣醫院的院長李輝回過神來,忙不迭接口:
「有有有……」
之前是省衛生廳直接打電話,讓他準備好救護車並所有搶救設備。李輝唯恐那裡做的不到位,當下囑咐各科室齊上陣,真是把能帶上的都給帶上了,至於這套銀針則是耳鼻喉科一位醫生的。據說他父親是老中醫,非逼著他也跟著練幾手不可。
沒奈何之下,那位醫生就帶到了醫院,沒事兒的時候對著穴道練幾下。
下面的人送過來時,李輝還有些哭笑不得,畢竟現在哪個醫院的王牌科室不是西醫?至於說中醫要嘛沒有,要嘛也是處於被淘汰的邊緣。那什麼電視上的中醫大師,十個有九個半都是騙子。剩下一個也就嘴皮子溜些,真是治病救人就虛了。
至於說什麼針灸草藥,都是老古董了,不見得有什麼效果不說,還被不少人拿來做招搖撞騙的幌子。
眼下省廳特意分派的任務,卻拿了這麼一套銀針過來,不是搞笑的嗎?
剛想讓人把銀針給送回去,上面這些醫院的專家大牛就到了。
李輝一激動,哪還記得讓人還回去這檔子事?
做夢也沒想到,還真用上了。
邊應聲搭話邊拼命回憶,終於想起來,好像是隨手扔到角落裡了。
好在車上的東西並沒有人動,李輝趕緊一貓腰上了車,很快在車旮旯裡找到那包銀針。
陳耿親自接過來,轉手遞給葉青。
葉青接過來看了眼,比自己前世用的短了些,好在也能湊合著用。
當下抽出銀針,先是湧泉穴,再是太衝穴……足足紮了十六個大穴。
看葉青動作嫺熟,根本猶豫一下都不曾,手起針落,不過數息之間,就把銀針全紮了進去,李輝等人看的目瞪口呆——
小姑娘這動作,這手法,還真是神了啊,甚至自己也曾接觸過一些老中醫,都沒有小姑娘利索。
更神奇的是,長髮青年的反應,臉上的黑氣明顯漸漸褪去。
「呼吸罩去了吧。」葉青頭也不抬道,「現在,趕緊往回開。」
車下的邢院長等人本來還正急得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下面不停轉圈,聽見葉青讓把氧氣罩去了,第一個反應就是上車阻止:
「方才病人呼吸忽然出現衰竭,還監測到白肺現象,這麼貿貿然去了輸氧設備,真有個萬一……」
話說了一半,卻又頓住,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卻是小山似的葉青閃開後,正好露出被她擋著的長髮青年。
雖然依舊躺在那裡,可青年臉上的青黑之氣已經散去了大半,呼吸平穩不說,臉色也紅潤了不少。
這麼瞧著,根本就是睡著了,哪裡像是一個片刻之前還性命垂危的危重病人?
「方才是不是一時操作不當?」陳耿嚴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視線雖是盯著葉青,邢院長幾人卻是冷汗又開始往外冒——
這是要秋後算帳的語氣啊。真是葉青點一下頭,幾個人怕是就要擔責任。
可幾個人也覺得冤得慌。畢竟他們是西醫,又不是神仙,光憑肉眼,能看出來什麼?這年輕人的病古怪,用儀器都檢查不出來,他們能怎麼辦?
「是毒霸道。」葉青頭也不抬的伸出肉呼呼的胖手,撚著銀針轉了幾下,長髮青年臉上最後一點青黑之氣也消失無蹤,反而他的四肢黑氣逐漸凝聚,和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對比,瞧著無比駭人。
陳耿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手心又開始冒汗:
「手,和腳,不會有問題吧?」
「不會。」葉青後退一步,瞧著青年身上黑與白的對比,臉上露出滿意之色——
也就是這銀針不趁手,不然,就可以從十指頂部,把毒素全逼出來了。
車微微顛簸了一下,青年遮在臉上的長髮往旁邊飄去,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漆黑如墨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微抿的嘴唇,若是睜開眼,能想像青年擁有怎樣一張俊顏。甚至即便這會兒氣息微弱,依舊不能損其俊美分毫。
饒是葉青,前世隨父行醫時,也算見慣了各色美男,這會兒也不由眼前一亮。
隻她視線很快轉開,繼續饒有興味的觀察著青年漆黑的十指——
這毒前世也見過的,卻沒有這麼厲害啊。
轉念一想,卻又明白,這個時代污染太嚴重,毒物怕是也都進化了。
陳耿嘴角抽了抽——容珩也就是不修邊幅了些,卻是身長腿長,足有一米八六的身高,再加上這樣一幅宛若鬼斧神工的酷帥長相,每回出現,都會引得一些小姑娘跟在後面發花癡,以為他是哪個明星呢。
眼前這小姑娘倒好,怎麼瞧著竟似把容珩看的還不如那漆黑的四肢好看呢?
至於旁邊的邢院長如釋重負之餘,更對葉青充滿了感激——
陳耿是外行,邢院長卻漸漸想明白,怕是方才抽血時,加速了毒素的流動。
葉青手法如此高妙不說,更是還替自己遮掩了過去。
對葉青輕視之意盡消之外,也頗為感激——
這才剛升任醫院一把手,真是在自己手上把人治死了,後果不堪設想。
後面的事情就順利多了。陳耿先讓隨行的戰士,以最快速度開著越野車往他們出發的地方去。
等到車子開到一個三岔路口時,越野車已經去而複返。
瞧見被帶來的那一叢怎麼看都不起眼的小草,邢院長強忍住要上前阻止的欲望——
倒不是說對中醫不認可,而是邢院長以為,事關性命,怎麼也要先做一下試驗,確定植物真的沒有什麼壞處才好啊。
卻是想到之前葉青鬼神莫測的手段,還是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去,隻小聲吩咐其他同行做好準備——
方才小姑娘給大家解了圍,待會兒真有什麼問題,大家怎麼也不能就這麼旁觀才好,有可能的話,還是要出一份力的。
葉青接過被當成寶貝一般送到自己手裡的草藥,略一搭眼,就明白正是自己需要的九櫻草,當下先摘了六朵花遞給陳耿:
「讓人煎了,加半碗水,熬去一半,趁熱喝下。」
「水有什麼特殊要求嗎?礦泉水行不行?」陳耿邊吩咐其他人點燃酒精爐邊道。
「可以。」葉青點頭,自己則親自□□根莖,很快有濃綠色的汁液滲出,漸漸積了有茶盅大小。
葉青滿意的放下手裡的植株,又招手叫來之前奉命去取九櫻草的兩人:
「這根莖你們拿去,待會兒放水裡煎了後,燙燙手……」
「燙燙手?」兩人頓時有些緊張,「我們,也中毒了?」
「沒有。」葉青涼涼的瞥了兩人一眼,「你們以為中毒這麼容易?」
那人之所以中毒這般厲害,定是日日把玩毒物的結果。
兩人就有些訕訕,提著的心剛要放下來,就聽葉青接著道:
「只是碰觸過九櫻草,手會很癢……」
兩人剛要擺手說沒事,葉青輕飄飄的聲音接著傳來:
「癢到骨頭裡的癢,就是那種你恨不得把皮肉都給拔了……」
兩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是心理作用,還是確然是因為九櫻草,兩人只覺得從指尖開始,似是有小蟲子在往皮肉李鑽,頓時不敢怠慢,忙又點燃了一盞酒精燈,把葉青扔過來的根莖丟到水裡,煮了起來。
「藥好了。」
很快有人端了一盅土黃色的藥湯過來。
陳耿接過來,親自給容珩喂下,藥湯下肚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容珩就睜開了眼睛。
對上那眸子的一瞬間,葉青只覺自己好像看到了滿天星光。
至於其他人,則是齊齊歡呼起來,尤其是那幾位醫學界的大牛,一顆心放回肚子裡的同時,瞧著葉青的神情更是複雜至極,有欣賞,有揣測,更有幾分熱切——
有機會了定要和胖姑娘好好探討一下,能有這樣出神入化的針灸之術,辨識藥物之精,更是無人能及,就比如說那九櫻草,眾人根本聽都沒有聽說過,結果卻能起死回生,這般神乎其神的妙手回春之術,怎麼想都太不可思議。